第21章
任憑外界如何熱鬧，蕭楠依舊忙自己的。
和村長一起去鎮上簽了合同，一次性、交了10年的承包費，她的荷包一下子縮水嚴重，變得幹癟。
這可不行！蕭楠心想，手裏頭沒點錢，她心裏不安穩，急着想找點收入來源。
當天回到家，她就急匆匆的跑到轎子石溝上的水庫去瞧了一遍。
水庫很大，二三十畝是少不了的。這可把蕭楠難住了，這麽大的水庫要幹些什麽啊？況且——
環視一周，周圍山嶺起伏，綿延遠方數百裏；近看樹木郁郁蔥蔥，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其間，顏色紛繁多姿；湖水綠得像一汪藍寶石，還是加大號的那種，水鳥時而從湖面飛起，湖面中央還有一個小島，不大，大概五六畝的樣子。
因為氣溫和海拔原因，湖面常年白霧袅繞，湖中的小島若影若現，不時飛起的漂亮的鳥兒，如同仙鶴萦繞，宛如仙山。
蕭楠深深呼了一口氣，如此美景，被遺忘在荒嶺山野，實在可惜！但讓她開發，她也實在不忍心破壞這麽漂亮的地方。
不過一想到幹癟的荷包，蕭楠不免一陣沮喪，她不可能留着天天來湖邊觀美景、吟詩作對吧，勢必要利用這裏的。
看來，要想保住這一方美景，還得更加努力啊。
不過，她還是沒有忘記拍下這魅力脫俗的一幕發到朋友圈，“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不是嗎？
至于真正的居心，瞧她勾起的嘴角就能知道，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看到這麽多的野鳥定居在這裏，想必湖中的水産應該挺豐富的。蕭楠望了望自己空空兩手，一時手足無措。
靈光乍現，突然，她想起自己神秘的空間，裏面的潭水這些天也驗證到了它神奇的效果，要不，用潭水試試看？
說幹就幹，蕭楠先去樹林裏摘來一種藤蔓上的大葉子，然後望了一眼四周，發現沒人，立即閃進空間。
她的空間就是這點不好，不能像想象中那樣，用一只手指就可以把潭水引出來，還必須用東西親自進去盛。不過，一想到能擁有這麽一方神奇的空間，每次蕭楠一升起這種想法，都會呸自己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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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貪心不足！
掬了一葉子水，蕭楠快速閃出來，跑到湖邊一塊平坦的石頭上蹲下，然後慢慢将水倒入湖中。
等潭水全部灌入湖中，蕭楠屏息盯着湖面，靜靜等待。
好一會兒，湖水突然像到了臨界點的沸水，瞬間沸騰起來。
密密匝匝的魚擠攏過來，品種不一，大小皆有，無一例外全都張着一張扁唇，在湖面上形成一個個細小的孔洞。
蕭楠乍一看到這麽多烏漆漆的孔洞，雞皮疙瘩一陣抖索。
忍住生理上的不适，憑借驚人的眼力勁和練拳之後麻利的身手，蕭楠疾速的抓起幾條個大的魚甩上岸邊。
正當她回過頭準備再抓幾條時，餘光瞥見水面呈現出幾條扭曲的繩索圖形，定睛一看，等看清那東西是什麽時，那些“繩索”已經近在眼前。
蕭楠一個激靈，蹦出了她這輩子最高的高度，慌忙蹿到岸邊，然後“哧哧”後退了好幾米，草皮都被她磨出來了，足見她的緊張。
蛇！
是的，好幾條扁擔粗的大水蛇！
蕭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滑溜溜、彎曲曲的蛇。
足足等了好幾分鐘，見沒有潭水了，這些魚、蛇才漸漸散去。
蕭楠緊繃的身子，才漸漸松懈下來，等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濕透。
再看剛剛抓起來的魚，因為沒有及時遠離湖邊，好幾條大魚擺回了湖裏。單單剩了三條。
這三條也不得了，每條幾乎都有七八斤，都快有她一只手臂長了。
得了，被吓了一跳，就用這幾條魚補回來吧。
蕭楠又從樹林找到一棵棕樹，剝了一扇葉子搓成條，将幾條大魚撺起來，提着就下了水庫。
回到家，帥哥第一時間熱情的迎上來。
小家夥看見蕭楠手裏提着的大魚，吓得急忙止住上前的步伐，眯着本來就不大的綠豆眼，靜靜觀察了一下，好像發現沒有危險，複又重新圍過來。
它湊過小腦袋嗅了嗅，被濃烈的魚腥味沖得歪頭打了一個噴嚏，又退回去了。
這家夥，還沒見過魚。
“你回來了？”
樹底下，陳亦松坐在小茶幾上正在看書，見蕭楠回來了向她打了一聲招呼。
“嗯，回來了。”蕭楠也跟着回答。
暈，怎麽有種老夫老妻的架勢？而且感覺她還是在外奔波的那個，而陳亦松是如花嬌妻。
經過這麽多天相處下來，蕭楠發現，他特別喜歡在沒人的時候坐在院子裏的柚子樹底下看書或者玩電腦。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發現，陳亦松一點也不像陳亦青口中的那個他，這讓她一度懷疑是不是被騙了？
或者人家根本就沒有什麽病，只是單純的不想和人交流罷了。
算了，蕭楠也不想去探究人家的私事，再說了，每個月五萬的确給她帶來很多便利，當然弊端也不少就是了。
“你這魚……？”陳亦松見她提了這麽大幾條魚，神色間有些好奇。
“山上水庫裏抓的。”蕭楠大大咧咧的回答他，等回過神來，發現不好，漏洞太大。
果然，又聽到陳亦松問，“抓的？”
蕭楠恨不得給他一個白眼，說好了社、恐呢？于是打了一個哈哈，“編的漁網抓的，實在是太多了。”
的确多，連蛇也是又大又粗。她這不算說假話。
“哦。”
之後，陳亦松就沒再問了，兀自繼續看書。
至于他信沒信，蕭楠也不清楚。
不過，這次是蕭楠不放過他了，在她的感官中，陳亦松就是一個有脾氣的正常人。因此，她實在不願意看他吃現成的，自己卻“嘿啅黑啅”的在那兒殺魚宰魚做飯。
于是忍不住問道：“你會殺魚麽？”
陳亦松頓住，擡頭看她，見她似乎是認真的，視線又落在那大魚上，有些不确定道：“應該……會吧。”
見他說會，蕭楠就放心大膽的讓他去殺魚了。
“那你把它們拿到泉水池邊去殺吧。”自家留了兩條，然後蕭楠提起剩下的一條往阿爺家走去。
回來的時候，後來跟了兩個小跟班。
蕭楠以前過年回來煮過一次水煮魚，好吃的舌頭都快掉下來。這讓牛牙一直記在了心裏，今兒個一聽說蕭楠又要在家煮，死皮賴臉的跟上來了，至于三朵，完全是附帶的。
“诶，魚殺好沒？”蕭楠來到水井邊，陳亦松此刻正背對着她，她也看不清到底殺得怎麽樣了。
也不知怎麽回事兒，兩人一直都沒有叫過對方的名字。一直都是有話說話，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她們之間對話少的原因。
一聽到她的聲音，陳亦松捏着柄小菜刀轉過身來。
“我……”
這時候，他白皙的臉龐，染上絲絲紅暈，眼底飄着幾絲尴尬。純色的衣衫上，沾滿了褐色的小泥點，褲腳還被打濕了。
而地上的一片狼藉，其中一條魚沾滿了淤泥，也不知道是怎麽糊上的。至于另一條……不見蹤影。
蕭楠詫異，這是幹了什麽，“你殺魚怎麽殺成這樣了？還有一條呢？”
“姑，在那裏！”牛牙十分積極的搶答，小夥子眼力賊好，一下子就發現了。
蕭楠一頭黑線，十分無語。
另一條正在水裏掙紮呢，大嘴還一搭一搭的呼吸。這生命力，折騰了這麽久，還是杠杠的，不愧是野生魚。
是了，她早該想到的，人家一個家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怕是只見過湯碗裏的魚。還真不應該為了投機取巧，讓人家來殺，這下好了，多餘的都弄出來了。
“我來殺吧，你先去換洗一身衣服，小心着涼。”
蕭楠接過陳亦松手中的菜刀，提過岸上的那條魚，用清水洗幹淨它身上的淤泥，麻利的刮起魚鱗。
陳亦松并沒有依言離開，而是留下來仔細觀察蕭楠殺魚的動作，綿密的睫毛遮蓋住他的眼睑，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直到蕭楠将整條魚都殺好，他才對她說，“剩下這條我來吧。”
蕭楠“咦”了一聲，“你還沒走？”
陳亦松沒回答她，反而一直強調他來殺剩下的魚。
打擊到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了？
蕭楠蹙眉，在她看來，每個人各有所長，不會殺魚僅僅是一件小事而已。而且，依他的家世，他根本不需要會殺，只要會吃就行。
對此，蕭楠有點後悔剛剛自己的沖動了，懶惰了一下下就傷了一個大男人的自尊心。
說話語氣也沒那麽足了，“還是我自己殺了吧，這樣快一點，你看，太陽都快過晌午了。”
“我想學一下。”陳亦松堅持。
好吧，蕭楠妥協，姑且就讓他試試吧。
于是，就這樣，陳亦松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條殺魚任務，以至于之後一直都是他的任務。
廚房裏，蕭楠看着明顯大小、厚薄不一的魚肉，抽了抽嘴角。
得了，一個麻辣，一個清湯吧。
本來只打算煮一條魚的，可是想了想，留下一條這天氣也放不得，放了冰箱的魚肉肉質也會變得綿軟。索性都煮了。
“吃飯啦，吃飯啦！”
蕭楠把滿滿一鐵盆的麻辣水煮魚放到院子裏的小桌上，紅彤彤的流油，上面漂滿了花椒、辣椒，零星點綴着幾朵香菜。
這盆魚一出來，空氣中瞬間彌漫着一股辛辣刺鼻的香味。
“姑，好香！好香！”牛牙一聞到這香味，興奮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然後蕭楠又進門端出一小缽的泡菜清湯魚，腥白色的湯底裏，雪白的魚肉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這是蕭楠用泡菜壇子裏的蘿蔔榨菜煮的，為了迎合三朵這樣吃不得辣的小孩。
悄悄看了一眼陳亦松，或許還加一個他！
而陳亦松看着幾乎占滿了桌子的兩盆魚，尤其是那盆紅彤彤、一看就辣的麻辣魚，占了大半壁江山。忍不住俊眉微皺，這麽辣……她怎麽煮出來的？
四個人一人坐一方。
蕭楠兩邊一邊一個小孩，陳亦松正好坐到她對面。
見她把麻辣魚轉向了自己和牛牙這邊，清湯的盛在了三朵和陳亦松的方向。
陳亦松：“……”
然後，就聽見她嘿嘿笑了一聲，似是解釋她的行為，“你們兩個吃不得辣，就吃這個！”
一聲開動，蕭楠毫不猶豫的夾了一塊紅湯裏的麻辣魚，放在嘴裏一抿，發出滿足的喟嘆聲！
要的就是這個味啊！
也是，為了滿足自己嗜魚如命嗜好，她可是用純潭水煮出來的。能不好吃嗎？
牛牙也不甘落後，學着他姑，夾了一塊大大的魚肉，快速去刺，吃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仍舊不罷休！
好久沒吃到姑煮的魚了，想不到更好吃了！！
于是，桌上就出現了這麽詭異一幕：
清湯那邊，吃得斯文俊秀；紅湯這邊，像是餓了幾百年沒吃飯的餓死鬼吃相。
其中，牛牙吃得滿頭大汗，嘴唇都紅腫起來了，活脫脫一個臘腸嘴，還不願放棄，猛灌一口涼白開，又加入奮戰。
相對于他，蕭楠的抵抗力則強多了。除了嘴唇稍微紅了一點，鼻尖的汗多了一點，完全看不出她和牛牙吃的是同一種。
陳亦松夾了一塊魚裏的青菜，一邊吃，一邊用視線強烈的掃射對面兩人，真的……有那麽好吃？
“姑，我也想吃紅紅的魚。”三朵終于忍不住了，朝蕭楠抗議。
“嗯？”蕭楠看了一眼小豆丁，衡量了一下她的戰鬥力，“三朵乖啊，等你長大了，姑再煮給你吃好不好？你看，你哥牛牙不聽話，他的嘴就變成這樣了。”
蕭楠指了指牛牙的香腸嘴，繼續道，“那樣就不漂亮了。”
聽到他姑的說辭，牛牙氣得嘴一歪，然後化悲憤為食欲，吃得更兇了。
蕭楠：“……”
還好小姑娘懂得愛美了，再加上她哥哥活生生血淋淋的現實例子，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見此，蕭楠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實在是好久沒吃魚了，忍不住煮成了一個變态辣，還真擔心小姑娘鬧着要吃，至于牛牙，蕭楠瞥了他一眼，反正是個男娃子，要形象幹嘛？沒看見他姑都沒要嗎？
陳亦松見蕭楠和牛牙吃得那麽香，忍不住想嘗試一下到底是不是那麽好吃。他趁大家都低頭吃魚的時候，悄悄夾了一筷子魚。等他一放進嘴裏，臉色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字——
辣！辣！辣！
全身的細胞仿佛都被調動起來，瘋狂的湧動，重組，撕裂，又重組。
他瘋狂的灌水，當目光再次觸及那盆紅彤彤的魚時，瞬間多了一絲畏懼。
……
半小時後，牛牙和蕭楠都腼着一個肚子橫躺在躺椅上，而桌上，那盆魚只留下了殘羹，赤果、果的昭示着兩人強大的戰鬥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