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院子裏的人都轉過頭去看，原來是牛牙帶着殷奇和三朵回來了。
不過牛牙此時的動作看着令人無比牙疼，他黏手黏腳的邁着步伐，雙手托着一個白色的塑料袋，神情嚴肅的舉在胸前，仿佛捧着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袋子裏依稀看得出裝了東西，不過視線太遠，看不太清楚。
旁邊三朵圍着她哥哥亂轉，想幫忙，卻被牛牙用手打開。
“殷奇，你們這是……？”實在看不懂這幾人在搞什麽鬼，蕭楠直接問臉色看起來不大好的殷奇。
“還說呢，牛牙這小子太不夠意思了。”殷奇看見院子裏坐着一群老人，笑着同他們問了一聲好，随即無比幽怨的吐槽牛牙。
“到底怎麽回事？”
蕭楠見殷奇沒說到點子上，越發好奇，轉頭這才看清牛牙胸前那個袋子裏裝的東西，嗬！全都是紅得發黑、個頭碩大的桑葚。
比上次吃的那個野桑葚都還要好！
看得蕭楠都有些饞了，伸過手準備去抓點，沒想到卻被牛牙擋開。
蕭楠：“！！”
她記得牛牙這娃沒這麽摳啊，難道記錯了？
“姑，這些都是要賣的，都有人預定了。”
正當蕭楠在懷疑牛牙到底是不是摳門的時候，就聽見牛牙這麽說。
“賣？賣給誰？”她疑惑道。
“就是剛剛奇哥不是在弄那直播嗎，當時我們看見一棵結了很多山泡兒的樹，他把我采摘的山泡兒拍進去了，裏面的人就說要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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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這個，牛牙立即眉飛色舞起來，沒想到山泡兒居然還有人要買，山上那麽多，随便摘嘛。
聽清楚牛牙的話，蕭楠心裏一合計，瞬間明白過來了。
殷奇的直播觀衆多，天南海北的，有錢人也不在少數，看見這種又大又紅的桑葚，忍不住跟殷奇說是要買，甚至有的人私底下直接坦言，價格不是問題。
沒想到被牛牙這個財迷知道了，直接不讓殷奇和三朵吃桑葚了，即便讓吃，也是給那種品相、個頭都不太好的。這也就是剛剛殷奇為什麽一臉郁卒的表情。
不過，她們這的快遞暫時還沒有達到運輸新鮮品的條件，特別是這種摘下來無法存放的山果，“牛牙，山泡兒摘下來存放不了多久，等運出去，全都壞了。”這裏的人叫桑葚都叫山泡兒。
“乖，去洗出來讓大家吃吧，等下姑給錢給你，就當是姑買了。”蕭楠見殷奇這麽想吃，又想到院子裏還有這麽多老人，聽說吃桑葚對身體有好處，自己吃了也沒什麽。
一旁的小叔聽到這話，銅眼一瞪呵責牛牙，“要啥子錢，你姑還不能吃你幾顆山泡兒啦！”說着，就想上前揍這屁孩子一頓。
牛牙麻溜兒的躲開自家爺爺的羅漢掌，知道山泡兒不能賣出去以後，立刻沮喪起來。
他的發財夢，他的那麽多秘密基地的山泡兒，全都飛啦……
財迷娃子當然也沒那麽摳門，既然不能賣了，沮喪了一小會兒，也就高高興興提進廚房洗了端出來。
正吃着，蕭楠想起樓上還有一家人，想了想，找出一個以前竹子編制的果盤，裝了一盤端上去。
“陳阿姨，這是我那侄兒去摘的一點桑葚，喜歡吃的話可以嘗一點。”
一邊說，蕭楠一邊往屋裏瞅。
她實在懷疑，陳亦松肯定是心裏不自在才躲起來不下樓。
聽見她的聲音，陳母立即從屋裏出來，伸手接過桑葚，見盤子裏的桑葚黑而發亮，殘留的水珠在燈光下晶瑩剔透，散發着濃郁的芳香。
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道了聲謝，急忙端進去。
蕭楠本來還想看看陳亦松此刻在幹嘛，瞥了半天，只能看見陳母的背影，又不好意思進去打擾，遂又下了樓。
要說桑葚這東西，在場的老人本來小時候吃桑葚已經吃傷了，實在是這些桑葚看起來着實誘人，忍不住跟着吃了起來。
“小夥子，這東西在城裏很稀奇？”一個老人見殷奇的吃相狂野，忍不住好奇。
“你問我？”好一會兒殷奇才反應過來，嘴裏塞滿桑葚，口齒不清。“其實城裏也有這個，只是都沒你們這的好吃，也不知道怎麽長的。”
最後一句是殷奇咕哝出來的，估計也只有他一個人能聽清。
老人一聽城裏也有，便不再問了。又見殷奇嘴唇都吃得烏紫，還在海吃猛塞，忍不住懷疑，難道真有這麽好吃？
拈了一顆放進嘴裏，嗯，還是那味道啊！雖然是更甜了一點。
大家邊吃邊聊，蕭楠也不嫌棄這些老人問題多，問什麽都回答，并且一一細心解釋。
老人們聽完，都默默的沉默半晌，“照這麽說來，銷售的确是一個大問題。”
“算了，不管賣不賣得出去，多會幾種編織方法總沒錯的。”
還沒等蕭楠安慰，人家自己就想開了。也是，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對了，小楠啊，這竹子咋個就長成這樣了呢？按道理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咋個你家的竹子這麽翠綠？”
這是先前那個問茶杯竹子來源的老人，聽說是蕭楠家後院的，不由得啧啧稱奇。
他伸出枯樹皮一般的手，指背輕輕敲擊兩下，竹杯發出清脆的響聲，絲毫聽不出一點雜音。
話說，蕭楠端上去的桑葚，在陳母刻意引導下，和陳亦松一顆接一顆，一會兒都解決完了。
末了，陳母咂咂嘴，這東西，滋味怪不錯的！
再看陳亦松，雖然表情淡淡的，但仔細看會發現眉眼中的神色還是帶着淡淡喜色。
見兒子喜歡吃桑葚，陳母想，要不要趁機提出一起下去再要點或者買點？
要是能讓他出去和大家坐一會兒，興許也就沒這麽孤僻了。
不過，千萬不能說是為亦松買的，否則這孩子別扭起來，又得幾天不出聲。
今天來到這裏，她都聽見兒子說了好多話了。看來，這地方還真是來對了。
陳母在心中一琢磨，将語句打好腹稿，
“亦松，媽還想吃這個，你陪媽下去再找他們買點？”
聽見陳母居然說還沒吃夠，陳亦松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而桌上海碗大的空果盤赤果、果的向兩人昭示着，剛剛的桑葚分量着實不小。
不由自主的，陳亦松目光向下一移，母親往日平坦的小腹已經微微凸起，随即想到這種做法非常不禮貌，即便是自己的母親，目光即刻轉移。
感受到口腔裏殘留的甜味，陳亦松面色一僵，他好像……也……還想吃。
這麽一想，陳亦松感覺自己的耳朵微微發熱，他十分不自在的站起身，故作鎮定的來到窗前，将臉對着外面。感受着竹林裏吹進來的涼風，心中的那團熱适才降下來了。
“媽，你想吃的話可以下去買點吧。”良久，陳亦松才回答陳母，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也別吃太多，小心鬧肚子。”
至于陳母說的陪她下去這話，陳亦松刻意忽略了。
陳母其實早已看到了他微紅的耳朵尖，沒有說破，心裏的小人卻跳起了舞，想着等會兒還是去和亦青分享分享，好久沒有看見過這麽別扭的小兒子了。
“你不陪媽媽下去，我也不好意思去啊！”
只要一想到上午那聲“帥哥”，陳亦松心裏非常不自在，這會兒實在沒有勇氣再下去。
久久沒聽見陳亦松的回應，陳母心知，想讓兒子陪她下去的想法落空。
遂獨自一人下去了。
晚飯是在蕭楠家吃的。
下午陳亦青将屋子打理裝修好，打發了工人，也讓一起跟過來的那些保镖和生活助理回城裏先住一晚。留下的就他們母子三人。
老爺子一家、陳家母子三人，再加上殷奇和蕭楠一夥人圍了一大桌。
飯桌上，老爺子和小叔他們都感到不自在，和殷奇相處不覺得，那可能是他刻意收斂了身上的氣息。
和陳家三人相處，才發現區別，一個個筷子都快施展不開，話也不說了，只顧着刨碗裏的大白飯，偶爾招呼兩句，竟是些“吃菜、吃菜”這樣的客氣話。
很快，陳亦青察覺到這一點，結合中午那陣子他們發生的聚集事件，不難猜出這些人想幹嘛。
于是主動提起話題，“蕭爺爺，聽說你們村的竹子比別處的都好，想沒想過用它做點什麽？”
一聽這話，蕭老爺子話茬就打開了，那點不自在也不存在了，“是啊，這不前兩天小楠在網上給我們找了幾個編竹子的視頻，想看看能不能賣出去！”
“這主意挺不錯的呀！”先是誇了一番，随後陳亦青話頭一轉，“我弟弟要在你們這兒玩幾個月，也相當于這個村的一份子，要不要我們幫點什麽？”
“而且我弟弟，也就是亦松在這方面還有點能耐，要不讓他在村子裏考察考察，給你們出一個計劃？”
這麽說，陳亦青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在裏面，目前這村子在他看來，雖然交通不方便，但是空氣絕對是在C國排得上號的。
而且，他還發現一個令人驚訝的事實，這裏的多的是四代同堂、甚至五代同堂的。
這說明什麽？說明這裏的人長壽呀。
“那多不好意思？”對于陳亦青話，大家都沒懷疑他話中的成分。
一桌子人的目光都落在一旁默默吃飯的陳亦松身上。
雖說陳亦松一直沒說話，周身氣質清冷，即使沉默，也不會輕易讓人忽視。
此刻，陳亦松正在心裏努力控制住自己。仿佛白熾光一般耀眼的目光讓他渾身難受。
緊緊拽住手中的筷子，忍住甩出去的沖動。
他打起精神，知道大哥是想讓他在這裏待得更自由。
還是蕭楠及時發現他的異樣，從她擁有空間起，她對身邊事物的感知越發敏感。她笑着對陳亦青說，“這事兒不急，我爺爺東西都還沒編出來呢，先把實物弄出來再說吧。”
既然主人家都這麽說了，陳亦青也不強求，反正日子還長，慢慢來也行，反正他家別的不多，錢還是有點多的。有錢，什麽事幹不了？
晚飯後，殷奇和牛牙又恢複了塑料兄弟情。哥倆好的摟着肩同老太太們過去歇息去了。
臨走之前，小嬸還特意私底下問她要不要留一個人陪她，說是有什麽事也好照應。
蕭楠明白她話裏的未竟之意，不過不是她吹，現在要是有個什麽事兒，她跑起來絕對沒幾個人能追上。
而且，她的力氣現在也比一般男人大，只是她悄悄隐藏起來罷了。
小嬸見她執意堅持，也沒再勸，追上大部隊回去了。
洗完手腳，幾個人聚在樓上客廳安排今晚的睡覺問題。
“陳先生，今晚準備怎麽睡？現在有三個房間，要不你和小陳先生一起睡，阿姨睡我的房間或者我母親的房間？”
關于這個問題，陳母其實也挺不好意思的，人家主人才一個，他們一家都占三個了，現在還要去睡人家父母的房間。
“小楠啊，我這麽叫你可以吧？”陳母事先詢問道。
蕭楠點頭，表示随意。
“今晚我能和你睡嗎？亦青他睡沙發，那個房間就留給亦松。”
“阿姨，陳先生可以去睡我父母的房間，放心，我下午已經打掃好了。”雖然不知道兩兄弟為什麽不睡一起，不過蕭楠也沒多問。
“嗨，叫什麽陳先生呀，叫亦青和亦松就行了，要不你也可以跟着亦松喊他大哥也行。”
聽見蕭楠的稱呼，陳母讓蕭楠改口，都是年輕人，叫先生太生分。“要不亦青睡你母親房間，我還是和你一起睡？”
“可以，”既然他們這樣決定，蕭楠也同意了。
因為今晚房間有其他人，蕭楠就把帥哥的狗窩挪到客廳，反正這麽多人，諒那些膽大的老鼠也不可能那麽猖狂。
結果帥哥撓了半宿的門。
黑暗中，陳母的聲音響起，“小楠，要不還是把帥哥放進來吧。”
“阿姨，不用管它，咱不慣它！”小楠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識回答陳母。
陳母：……
我不是擔心那只叫帥哥的奇狗狗，我只是擔心吵到我兒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