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葉寶珍的傷口沒用三天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現在傷口結痂了,與她白皙的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作為一個“完美”主義者,葉大小姐出門不再穿會露出傷口的裙子,因此這次出門她挑了一條直打到小腿的裙子。
那麽長一條再配上一雙不足五厘米的高跟鞋,顯得整個人都很知性。
為了不被人認出,她特意喬裝打扮了一下,戴了一副差不多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和一個大帽檐的太陽帽。
一身下來,仿佛要去海邊似的,做了全副武裝。
司機什麽話都沒問,将她送到了她說的地方。
這是一間咖啡館,看裝潢,人均消費五十塊左右的那種。
靠近玻璃的那邊已經有個帶眼鏡的中年男人了,他的桌前擺着不少資料,看上去很有收獲。
她先去櫃臺點了一杯黑咖啡,然後指指那個中年男人所在的桌子,讓店員一會兒送到那裏就好。
“葉小姐。”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鏡朝這位許久未見的雇主打招呼。
“恩。”葉寶珍也不與他多客套,直接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
“三年前,您讓我找一位叫紀辰宇的男孩。”
葉寶珍笑笑,“原來都已經三年了,我本來是讓你随便找找的,沒想到三年過去,連個音訊都沒有,除了每月銀行卡自動向你的賬戶打款會提醒我還有一件這樣的事外,我差點都要忘記了。”
中年男人開了一家私家偵探社,本意是挖掘富貴人家的出軌秘事,結果這位葉小姐不知打哪找到他,讓他幫她找人。
一個七歲走丢的小男孩,叫紀辰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信息。國內這麽多人,這麽多省市,這任務無異于大海撈針。
可他在面對她開出的價碼時還是同意了,跟蹤富太太富商找出軌證據已經找夠了,正好換個新任務,也算拓展業務了。
沒成想,這一找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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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他的雇主很符合時下正流行的詞,佛系。
三年間沒有催過他一次,更沒問他要進展,似乎是做好了讓他找一輩子的打算。
有她的支持,他還真的找到了一些信息。
“這人應該活着。”他指着桌上小男孩的照片說着。
這張照片本來是雙人照,小男孩身邊應該還有個小女孩的,但她給他照片的時候把自己那半剪掉了。
“哦,是嗎。”她面上雲淡風輕,可內心,卻抑制着一種激動以及某些說不上來的情緒。
這麽多年,她都快忘了那個記憶中的小男孩,她也很久沒有看過那張照片了,再次看到,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繼續找吧。”她說。
“一定要把他找到。”
“拜托了。”
“像這樣的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中年男人似乎有點猶豫,他為投入了大量的時間精力,至今還沒有一點跡象表明他可以找到那人。
“他是我弟弟。”
他發現她的眼睛裏已蓄滿了淚水,随時都要哭出來的樣子。
他見過太多難過,大多都是富太太見到自己老公與鮮豔漂亮的年輕女人的親密照,一邊哭一邊問自己該怎麽辦。
但得知了親人的訊息有了一點點可能就要拼盡全力的人的眼淚,卻是那樣的赤誠。
“好。”
“不過,價錢要多一些,畢竟,現在物價什麽的都長了。”
多麽感人的故事對他而言也只是生意,做生意就要賺錢。
“錢的話,價格你提,依舊是像以前那樣,按月打,如果找到了人,會有獎金。”她收起了眼淚,含笑看他,似乎把全部的希望寄托給了他。
而後,她的咖啡來了,她輕輕的提起杯子嘗了一口,而後與他說了再見。
他在窗內注視着窗外,她依舊是坐上了那輛來時坐的車,飛快的消失在了他眼前。
咖啡的香氣飄到了他的鼻尖,聞起來是那樣的苦。
她的心也那樣苦嗎?
他不愛分析雇主的性格,此刻也不免想起了這個問題。
親人離散,大概是世間最痛苦的事吧。
————
回家的路上,葉寶珍回想着與他的過往,發現自己除了能想起童年有一個超級黏着她的小男孩外,其他的一無所知,就連他的長相都記不起來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那張照片,記憶畢竟太久遠了,常常不想的事情會随着時間而遺忘的。
那個小男孩,只成為了她過往經歷中最重要的存在。
如果問她此生最愛的人是誰,她一定回答紀辰宇。
因為小男孩永遠是小男孩,她還沒來得及看他長大,也沒來得及見證小男孩變成豬蹄子。
————
林海陽今天演了兩場,下臺的時候已經很疲倦了。張超脫掉了戲服之後不知哪來的精力,招呼着大家去聚餐。
半數人都回絕了他,當然,林海陽也是半數人中的一員。
“海陽,一起去吧,實在不行,你帶上葉大小姐也行啊,我不介意。”張超還頂着那副醜陋的妝容,而他的化妝師這會兒拿着卸妝棉追了過來,“卡西莫多,卸妝!”
張超自然沒有和她回去,接過了她手上的卸妝棉後也不照鏡子,就一邊看着林海陽一邊往臉上抹。
“還沒倒卸妝水呢!”化妝師是個急性子,光顧着過來找他了,也沒拿卸妝水。
另一位化妝師已經給林海陽卸了妝,見此狀況就說,“就在這卸吧。”說着把那一大瓶卸妝水遞給她。
她感激的朝她笑笑,然後瞪了張超一眼,這人,真不像人家副主教老實,每次都害她匆匆忙忙的。
“喂,你別走啊。”張超見林海陽要走,連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林海陽回頭瞥他一眼,“我還有事。”
張超一點點松開他而後目送他離開,“哎,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化妝師一個驚訝不小心打翻了卸妝水,另一個化妝師撿起了卸妝水還順便抽了幾張紙擦着地上的水漬。
“小心點啊。”她提醒着。
張超也說,“小心點啊。”
結果迎來化妝師的罷工,她把卸妝棉塞在他手裏人就走了。
“自己擦!”
張超漠然,第一次見這麽剛的化妝師诶。
另一個化妝師趕緊跟他說,“她是新來的,不懂事,你別在意。”心裏卻想着,老妹,你幹嘛啊?這是咱們未來的老板啊,你這麽得罪真的好嗎?
張超反應過來,笑了,“現在的小朋友都有個性。”內心卻是……我艹,等老子繼承家業了第一個開了你,你個腐眼看人基的女人。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剛是誤會了他們兄弟之間的關系!
————
林海陽路過蛋糕店的時候,蛋糕店正巧有活動,買一贈一。
門口的導購小姐姐笑的燦爛為他介紹着這個活動,他聽完後直接進了店裏,倒是把導購小姐姐樂壞了,這麽帥的男人竟然會因為她的推銷而進店買東西,難道……想到這她的內心已經冒了粉紅泡泡。
接着她跑回了店中與另一個人交換位置,說了半天好話才讓那人同意代替她在外面熱十分鐘。
“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麽?”
林海陽身邊已經有導購小姐了,可她依舊擠了過來,兩人一左一右的招呼着他。
林海陽說了句我自己随便看看就真的自己随便逛了起來,他先是逛了面包區,買了一包全麥切片面包,又挑了一瓶果醬,是草莓味的,想想又換成了藍莓味的。
等挑好了這些他才又走到蛋糕區,面對着精致的蛋糕,他最終挑了兩個黑森林蛋糕。買一贈一倒還挺劃算的。
結賬的時候,他問,“請問,買這種蛋糕贈蠟燭嗎?”
“生日蠟燭?”
“是的。”
“我們這裏有這樣一包的還有一根的,請問你要哪種?”
“一根的吧,要兩根。”
“這個要加錢。”
“那就要一根。”
……
回家的時候,客廳很暗,可以看出她并不在客廳。他倒也沒急着叫她,而是耐心的把蛋糕從盒子裏拿出來然後将蠟燭插在上面,蠟燭發出微黃的亮光,照亮了餐桌的區域。
他滿意的捧起蛋糕,小步的往她房間挪着,生怕走太快蠟燭自己熄滅了。
“咚咚~”
“來了!”她應着。
“什麽……啊?”他站在黑暗中,手中捧着唯一的光亮。
而她的屋中滿是白色亮光,将夜照亮。
“我生日,請你吃蛋糕。”他将蛋糕捧到她面前,送出他的最大誠意。
她突然間就想到了小弟弟,在他七歲生日那年,他的家人忘記了他的生日,她聽說過後讓阿姨買了一個小蛋糕回來,然後在上面插了一根蠟燭。
兩人不敢被大人發現玩火,只好躲在一個黑暗的角落偷偷慶生。
她一邊唱生日歌一邊看他許願。
她問他的願望是什麽?
他絲毫不顧及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的傳言,奶聲奶氣的對她說,我許願長大之後姐姐能嫁給我。
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這一時間她竟想了起來。
“祝你生日快樂。”這麽大的人了唱生日歌倒是羞恥,于是她只祝他生日快樂。
“恩,我把願望送給你。”
于是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願。
他的眼睛睜着,眸中閃爍着她許願的身影。
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問着,“許了什麽願望。”
葉寶珍笑笑,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真的很希望願望能實現。”
“會實現的。”他說。
林海陽的眸中有失落劃過,因為他知道,她許的願望與他無關。不管怎樣,他希望那是一個與其他男人都無關的願望。
葉寶珍的願望大概只有天上的明月能猜出。
她希望,她能再陪小弟弟過一次生日。
她想祝二十二歲的小弟弟生日快樂。
“對了,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歲。”他回着。
“恩。”
黑夜漫漫,兩人睡在各自的房間,她想着他,他想着她。
葉寶珍想紀辰宇,林海陽想葉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