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意算盤
趙玉瑟聽到這消息,酸溜溜地對申氏道:“笙姐兒這般給伯府丢臉,祖母卻還一味偏疼她。這麽多年,祖母手裏的好東西不知道有多少,她若是暗地裏給笙姐兒誰又會知道。”
申氏哼了一聲:“老太婆偏疼誰都跟咱們無幹,反正她怎麽都不會偏疼到你頭上,她的東西你更是想都不要想。這時候最難受的該是琴姐兒,咱們只管在一邊看熱鬧就是。”
申氏所料不差,趙玉琴正在自己屋裏氣得又想摔東西,被胡媽媽死死勸住。趙玉琴氣哼哼地躺在榻上,差點沒撕碎手中絲帕。你說這孽障怎麽當初怎麽不死在鄉下!她分走了爹爹對自己的疼愛不算,連祖母那一份也叫她給搶走了。
這孽障沒來之前,大姐姐出嫁了,伯府就只有她一個嫡出的姑娘,對于這唯一的親孫女,祖母是百般疼愛,可如今在祖母眼裏她什麽都不是。
她今日去了萱瑞堂,原本還打算告趙玉瑟那賤人在信郡王府和外人配合譏諷她的狀,誰知祖母态度冷淡,借口她這兩日給母親侍疾累着了,三言兩語就讓她回了自己院子,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害得她想從祖母嘴裏探探徐蓉和誠安郡王之間會不會成事的打算也落了空。
更叫人氣惱的娘這個沒腦子的,竟然還在為不用每日見到那孽障而高興,根本沒意識到祖母已經很不喜她了。幸好爹爹這些日子似乎衙門裏事多,早出晚歸地,有時候幹脆睡在衙門裏家都不回,根本沒顧得上過問家中的事。那也是個偏疼笙姐兒的,祖母若是在他跟前一煽風點火,爹爹發火有娘受的。
爹爹不疼她,祖母不喜她。娘倒是一心撲在她身上,可惜那是個不中用的,不但不中用還沒腦子,不但幫不了她反倒拖累她。這日子真是越來越難過了,可憐她連親事都還沒定下,想盡快逃離這個家都不能。趙玉琴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簡直是全伯府最可憐的人了。
更叫人恨得發狂的是她鐘情誠安郡王,原本以她伯府嫡女外加京城才女的身份完全配得上誠安郡王,卻因為那孽障的緣故讓這門親事變得希望渺茫,如今連徐蓉那樣平庸的貨色都比她勝算大。
因為老太君吩咐,趙玉笙一日三餐都去萱瑞堂吃。第二日她趕到萱瑞堂的時候,發現崔氏也在。崔氏看到她來了,立馬遞給她一封書信,說是信郡王府送來的,老太君讓她也看看。
趙玉笙打開一看才知道,那是信郡王妃寫給崔氏的。書信裏頭信郡王妃解釋了元揚的事情,說自己反複詢問了兒子才知道,元揚那日所為根本不是元倓指使的。
有人趁元揚身邊伺候的人都不在,故意躲在假山後面,用義憤填膺地口吻說起趙玉笙和元倓的恩怨。元揚小孩子心性,聽到那些誤導性極強的話,連說話的人是誰都沒弄清楚就氣沖沖跑來花廳質問趙玉笙了。
從這件事看來,那挑唆新昌伯府和信郡王府誠安郡王府關系的人分明是賊心不死,可惜花會那日賓客甚多,眼下信郡王妃還查不出那挑唆之人究竟是誰。
趙玉笙看完低頭沉思了一陣,然後問老太君和崔氏:“信郡王妃的解釋,祖母和大伯母怎麽看?”崔氏不答反問:“笙姐兒你怎麽看呢?”
趙玉笙道:“我覺着信郡王妃所說還是可信的。我當時氣昏了頭,一心認定是元倓指使的元揚。但仔細回想一下那厮後面雖然連番尋我的晦氣,但都不是在人前。很明顯,他知道兩家不能翻臉,可對我又是怒火難消,所以只能私下裏玩些小手段而已。因此唆使元揚在花廳衆女眷跟前質問我的應該不是他。”
崔氏姑侄對視一眼,齊齊面露贊賞之色。崔老太君笑道:“不錯,好孩子,我和你大伯母也是這麽看的。”
崔氏看着趙玉笙,心道這孩子雖然年小,但能不為私人恩怨所惑,分析得頭頭是道句句在理,委實難得。若是碰到元倓的時候,這孩子都能像眼下這般冷靜沉穩不沖動魯莽多好啊。
崔氏心裏嘆息,面上卻笑吟吟地,麻利地從身後取過一個長方盒子遞給趙玉笙:“這是信郡王府送來的,說是因為他家安排不周出了纰漏導致你受了委屈,特地給你送了幾段尺頭以做賠禮。”
趙玉笙打開一看,赫然發現裏頭放着的居然是兩段雲霞錦并其他四段極品绫羅。這,才收了人家一個羊脂玉镯,如今又收人家這麽好的東西,實在是受之有愧。
再怎樣,信郡王府都比新昌伯府勢力大地位高,人家沒必要這般放下身段對待自家吧,這裏頭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她不知道的緣由呢?她越想越不安,無措地看着兩位長輩,惴惴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崔老太君微微颔首:見了好東西卻能保持本心,琴姐兒跟這孩子比真是相差太遠。
崔氏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安心收下不要多想。你是個嘴緊的,大伯母不怕告訴你實情。我昨日才收到書信,你大伯父此番巡邊遇襲,若不是你大哥哥舍命相護,興許就沒命了。但他卻因此查明了一件事,消除了皇上心頭一樁大隐憂。”
“啊,大伯父遇襲,那他有沒有受傷,大哥哥呢?”趙玉笙臉一下就變了,急道。崔氏忙道:“無妨,雖然他爺倆都受了傷,但都只是輕傷,他們很快就要回京了。”
趙玉笙大松了一口氣,拍着胸口道:“這就好,吓死我了!大伯父可是咱們家的頂梁柱,一家子的依靠,還有大哥哥這個世子,他們兩個萬不能有什麽閃失。”
崔氏嗔道:“瞧這孩子,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不怕,你大伯父那人命硬着呢,什麽人能輕易害了他。”
崔老太君嘆了口氣:“別說了,若不是你先告訴我老大和俊哥兒父子兩個都好好地,我猛然間聽到他們遇襲受險,肯定也吓得不輕。”
信郡王府和宮裏聯系緊密,這樣的事情人家肯定是知道了,所以才會對自家這麽好,這安撫行為的背後恐怕也有宮裏的意思吧。
這下趙玉笙算是明白崔氏為何要自己只管安心收下這些尺頭了。只是立功受傷的是大伯父和堂兄,自己卻得了好處,好像不太好吧。
這麽一想,她便提議道:“我哪裏需要穿這麽多好看的衣裳啊,我分給大嫂一半吧。”
崔老太君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指着趙玉笙對崔氏道:“你看你看,這心眼實誠的孩子,得了好東西就想着分給人家這性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掉。”
崔氏笑道:“這樣的孩子才招人疼。”說完轉向趙玉笙:“你大嫂這些尺頭很多,上回去宮裏皇後娘娘賞她的尺頭都還沒裁成衣裳呢。”
崔老太君道:“是啊,人家才不稀罕你的。況且這回他爺倆立功,宮裏十之八九又會有賞賜下來。你就安心地自己用吧,這回可別又給琴姐兒了,她的好東西不知道比你多多少。”
趙玉笙說自己知道了,回頭就叫冬梅和秋桂将這些尺頭裁了。崔老太君卻皺眉道:“你還沒及笄,這雲霞錦倒是可以先放着。別的這幾段還是讓珍珠來做,滿府的丫頭就數她的針線本事最高,好東西可別糟蹋了。”
信郡王妃又着人給趙玉笙送來好些尺頭,內中竟然有兩段雲霞錦這事兒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新昌伯府,趙玉琴和趙玉瑟免不了又是一通嫉妒。
但這事對趙玉琴的影響并不是很大,因為她的心緒幾乎全被徐家是不是想讓徐蓉嫁給元倓這事兒給占據了。然正當她一連數日都憂心忡忡之際,卻傳來廣平侯府和武威将軍将軍府聯姻,徐蓉被許給了方家的嫡長子方子敬的消息。
聽到這好消息,趙玉琴忍不住撫掌大笑連連說好。這才對嘛,徐蓉那樣的貨色也就配得上方家大郎那樣的郎君,怎麽敢妄圖染指誠安郡王這樣俊逸出塵的人物。
她高興之後再回味,方咂摸出信郡王府花會元倓為何會帶着方大郎和徐蓉趙玉笙在花牆那邊說話了。只是徐家老太君和祖母關系那般親厚,沒道理這事兒不跟她說。她們說話的時候笙姐兒也在場,所以她對這事應該是知道的。可自己那日問笙姐兒,她卻擺出一副一問三不知的架勢,真是反了她了!
趙玉琴越想越氣,恨不能趙玉笙就在跟前然後指着她的鼻子大罵一頓。然而她很快冷靜下來,想着元倓既然能在兩家親事定下之前替徐蓉和方大郎牽線,那麽親事定下之後,他恐怕也少不了要被方大郎央求着繼續替自己和徐蓉見面創造機會。
也就是說,往後徐蓉出門見方大郎,極有可能誠安郡王也會出現。自己只要盯緊了徐蓉,和誠安郡王“巧遇”的可能性極大。徐蓉要約會未婚夫婿一個人不合禮數,總得拉上人陪着,她又和笙姐兒交好……
所以她不但不能訓斥那孽障,還得跟她套近乎,拉攏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