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符水
屋內的時鐘響起準點報時的聲音，季蓁蓁去劇組的時間早，從警局回來，又寫了兩個小時，現在也才中午。
楚源覺得自己有點餓了，用現有的食材煮了碗面，忙的時候沒辦法，有時間他倒更享受自己動手。
說起來每次有意識都有事情要忙，根本沒時間給他細想，等忙完好不容易歇下來，他就又沒意識了，可謂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像今天這樣清閑倒是頭一回。
楚源一邊吃面，一邊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他現在的情況，其實有那麽點像是電影裏孤魂野鬼附身在人身上，倒是可以找個道士之類的問問。
楚源沒有這方面的人脈，只能網上搜，但搜出來的大多都看着不太靠譜。
他又上了微博，微博上倒是有幾個認證了玄學大師的大V，其中有個叫玄學大師黃翔翔的，正好是臨城人，他點進去，粉絲都快到100萬了，每條微博下面都有誇黃大師算得準的。
當然，評論也有可能買的水軍，不過楚源在裏頭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微博號，這不是薛濤的私人微博麽，那條評論也是誇這位黃大師算得準的，還說了一些細節，看着可信度比較高，再看其他評論，楚源覺得可以嘗試一下。
季蓁蓁是公衆人物，她的微博號肯定不能亂用。楚源注冊了一個新賬號，這才發了條私信過去。
這種大師級別的人物估計會很忙，楚源也沒指望對方能秒回，先吃完面，又把鍋碗洗了，等他從廚房出來，手機震了起來。
回得還挺快，楚源幾個大步過去，拿過手機，一看，哪裏是什麽微博消息，是林脩的電話，不會又要找季蓁蓁破案吧？
楚源皺了皺眉，還是接了起來。
“季小姐，謝柯宜的案子破了，還要謝謝你。”林脩的聲音裏帶着喜氣。
“恭喜了。”楚源語氣淡淡的。
“監控我都看過了，其實季小姐并沒有在淨淩湖附近看到齊夢茹和莫華鋒吧。”林脩的聲音也聽不出情緒，“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知道那兩人的關系的。”
楚源心裏也好奇，他已經不止一次從林脩嘴裏了解到季蓁蓁的破案能力了，這讓他更想要了解這個姑娘，只是嘴上還是要平靜道：“這好像和案情無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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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脩料到季蓁蓁不會告訴他，這也不是他打電話的主要目的，他笑了笑：“說起來，季小姐的能力真是讓我驚嘆，就連我們局裏破案率最高的楚隊都比你差得遠了。”
楚源沒接話，拉他來誇人，以前怎麽沒發現副隊這麽棒。
林脩也不在意，接着說：“季小姐有沒有興趣見見楚隊？”
楚源一愣，見他自己？他瞬間就想到林脩能這麽問足以證明他并沒有死，這實在是一個好消息。
“怎麽見？”他迫不及待問了出來，這樣的機會，他肯定不會錯過。
林脩有點奇怪，當然是去醫院見啊，轉念想到對方問的可能是方不方便，就說：“等傍晚的時候我過去接你，有些話電話裏說不太方便。”
楚源明白，局裏有內鬼，而內鬼很可能正監聽着他們的電話。
不過這話倒是讓他又得出了一個信息，他的身體現在有點問題，不然他去警局怎麽可能看不見自己？
這個問題有可能是他身體被另一個意識支配，而林脩看出來了不對勁，也有可能是他的身體根本沒有任何意識，昏迷不醒，所以要瞞下來。
但不管怎麽說，這讓楚源看到了希望，無論是哪一種，他都還有回去的機會。
挂了電話，楚源的手心都有些濕了，原來他還沒有死。他迫不及待打開微博，黃大師還沒有回複，他又發了一條過去，沒想到這次對方居然秒回了。
“網上有些說不清楚，如果方便的話最好到我的工作室來，地址……”
楚源也有面談的意思，畢竟光打字沒有面對面說來得清楚，而且網上也不安全。
黃大師的工作室離季蓁蓁的住所并不遠，楚源遮掩了一番，很快就到了。
工作室在一條老街上，外頭是古色古香的裝修風格，門上刻了些八卦符文，很有種玄妙的味道。
楚源确認了一下地址，确定沒錯，這才敲了幾下門。
門沒有關，他敲了兩下就自己開了，楚源往裏看，然後，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地上鋪了一層稻草，随處散落了幾個蒲團，正前方一張石桌，擺了兩支蠟燭，有點像電視裏的破廟，頂上……屋頂都只有半個，和外面看到的差距太大，楚源一時間感覺自己進了傳銷窩點。
正打算走，石桌後面探出來一顆梳着髒辮的人頭：“127085469？”看那樣子似乎躺在桌肚子底下。
楚源原本還心說可能是他找錯了地方，聽到這串數字，他停下了，這是他新申請的微博名，懶得取名字随便打的。
“黃翔翔，黃大師？”他問。
那人從桌底下站了起來，一身混搭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邋遢，他沒有回答楚源的問題，反而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起楚源。
楚源皺了皺眉，眼裏有防備。他出門戴了帽子墨鏡和口罩，應當看不清楚臉，但季蓁蓁的身材和露出來的線條也是極具美感的。
那人看了一陣，兀自笑了起來：“一體雙魂，有意思，有意思。”
楚源心內震驚，擡眼看向黃大師，他有九成把握對方就是黃翔翔。私信裏他只說自己有兩個朋友，一個朋友昏迷不醒，另一個朋友卻似乎被鬼魂上了身，時不時會表現出和平時不同的樣子來，而這人卻一語道出真相，看來是有真本事的。
他直接問：“黃大師有辦法讓身體裏的另一個魂魄回去嗎？”
黃大師随意挑了個蒲團坐下：“強行回去會對如今的這具身體有損傷。”
這肯定是不行的，楚源說：“沒有溫和一些的方法？”見黃大師不說話，他又補充，“如果一定要有損傷，讓外來的魂魄承擔也是可以的。”
黃大師笑起來，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個酒瓶子，喝了一口：“你這話有意思，能回去都謝天謝地了，管別人的身體做什麽。”
他能回去自然是好的，但這事對于季蓁蓁來說就是無妄之災，損人利己的事，他做不出來。
楚源堅持：“如果沒辦法的話，那我只好另尋高明了，不過還是要謝謝黃大師。”至少給了他一個努力的方向。
黃大師又喝了一口，單手撐着腦袋，索性在地上躺下了：“你可想好了，這事除了我之外可沒人能解決。”
“打擾了。”楚源道了聲謝，轉身要走，沒有猶豫，為了回去讓季蓁蓁受傷，他算什麽男人。
“哈哈哈，小夥子不錯啊。”黃大師笑起來，丢過去一個小瓶子。
楚源伸手接住：“這是？”
“這是我特制的符水。”黃大師說起來頗有些自豪，“以口喂那沒有魂魄的身體喝下，七七四十九天便可回到體內。”
“你說怎麽喂？”楚源聽着聽着就覺得不對了，以口喂，那不就是嘴對嘴喂藥嘛，還要七七四十九天，他都不能在季蓁蓁身體裏待這麽久，如果要回去，豈不是要季蓁蓁那麽喂他。
黃大師一臉嫌棄，那是什麽語氣：“難道你看見人落水了，救上來不幫人人工呼吸？”
楚源說：“這是兩碼事。”
“怎麽兩碼事了，不都是救人。”黃大師揮手趕人，“不要就還我。”
楚源被堵得一時無話，但他确實覺得這和救人不一樣，具體哪裏不同，他也說不上來，以至于林脩帶他到了病房裏，他還有一種迷之別扭。
病房裏很安靜，陪着的小警察出去守門了，只剩他和林脩。
楚源走上前，病床上的人，熟悉的臉，安靜地躺着，悄無聲息，只有床邊的電子儀器上跳動的心電圖才能證明這人還活着。
他看了眼床尾的便簽，上面寫了深度昏迷，看來是自己中槍之後被人發現救了回來。
“楚隊胸口中了一槍，我們的人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沒有意識了，雖然搶救了回來，卻一直沒有醒過來。”林脩從帶人進來之後就一直在觀察了，季蓁蓁臉上雖然不動聲色，但眼神沒辦法騙人，兩人肯定關系匪淺，他十分貼心地說，“你在這待一會兒，我去找主治醫生問問情況。”
林脩走了，病房裏只剩下楚源一個人，畢竟躺在床上的那個也是他。
他拿出黃大師給的小瓶子，猶豫不決。
喂，還是不喂，這是一個問題。
現在是他還好，但若是自己沒了意識，那豈不是得讓季蓁蓁這麽做。她一個女孩子，跟他非親非故的，自己這樣就是占了她的便宜。
楚源忘了，早在他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占過便宜了。
但如果不這麽做，他恐怕永遠都回不去了，他不想死。
他閉上眼，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把瓶子收了回去。他會把這件事告訴季蓁蓁，征求她的同意，如果她願意，而他也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他會對這個姑娘負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