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斷片
“季蓁蓁！”武藝尖細的嗓音猶如魔音。
季蓁蓁瞬間驚醒，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剛說完，不遠處飛過來一只枕頭，兜頭蓋臉往季蓁蓁身上砸過去。
“季蓁蓁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是吧，叫你不要吃零食，你倒好，又吃豬肉脯，又吃牛肉幹，還晚上吃，嫌自己太瘦了是吧！”
“人家女星為了身材天天吃素，你再看看你自己，想往諧星發展就直說，我立馬跟公司打報告！”
季蓁蓁都被武藝給說懵了，昨天武藝走了之後，她覺得腦袋有些沉，不太舒服，就準備早點睡了，壓根什麽都沒幹。
“不是，武哥你說什麽呢，昨天你走了以後我就睡下了。”
季蓁蓁表情茫然又無辜，語氣裏也滿是疑惑，演技倒是不錯。武藝将化妝臺邊上的垃圾桶提過來，丢到她面前：“我說什麽，你自己看看我說什麽！”
垃圾桶裏是兩個顯眼的零食包裝袋，裏頭已經空了，但那誘人的味道并沒有因此散去。
季蓁蓁看着兩個空包裝袋吸了下鼻子，覺得胸口有點疼，她都沒舍得吃：“誰偷吃我東西，該不會是遭賊了吧。”
武藝翻了個白眼：“嗯，小偷深夜闖民宅，冒着生命危險只為在你這裏吃兩袋零食，也是夠拼的。”
季蓁蓁幹笑了兩聲，也覺得這猜測沒啥說服力，但她确實沒吃，可包裝袋空了也是真的。
“武哥，該不會是……”季蓁蓁眼神掃向武藝，那意思很明顯。
武藝被她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當即瞪了她一眼：“你腦子裏整天都想什麽呢，我能貪你那兩袋零食？”不過看季蓁蓁這反應，他倒有點相信她确實沒吃了。
但是，武藝看着那倆包裝袋露出陰恻恻的笑容：“季蓁蓁，你之前是怎麽和我說的，嗯？藏着這些東西準備什麽時候吃？你是打算讓我看到你百科上的體重飚到100斤以上？”
季蓁蓁嘿嘿笑着：“哪能啊，我就是放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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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藝能信她就怪了，他二話不說撸起袖子插起腰：“季蓁蓁，你……”訓斥的話還沒說出來，兜裏的電話卻搶先響了起來。
氣氛被打斷，武藝靜了兩秒，他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號碼愣了一下，片刻才說：“我一會兒再收拾你！”
季蓁蓁松了口氣。
武藝去客廳接電話了，她一面洗漱，一面想着那兩袋空了的零食。
到底是誰吃的呢？
她昨晚回家之後應該是直接睡了吧？季蓁蓁此刻也有些不确定起來，她發現她只記得關門之後她往卧室去了，後來到底是怎麽進的房間又怎麽躺床上的竟然一點也想不起來。
那她又是怎麽換的睡衣？
季蓁蓁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棗紅色的衣服，底下印着孔雀翎的花紋，這是上次她媽在她這住了一晚忘了帶回去的。
季蓁蓁眼角抽了抽，她為什麽會穿着一件中年婦女的睡衣啊！
外面武藝已經接完了電話，他臉上大大的笑容和季蓁蓁此刻的心情一點兒也不匹配。
“可以啊季蓁蓁，老實交代，什麽時候認識了華川的人？”
華川是業內的龍頭老大，捧出了許多大紅大紫的明星，上一屆金靈獎的影帝影後就都來自華川，可以說華川是所有藝人向往的地方。
近幾年華川越做越大，還創辦了一所影視學院，也因為有了穩定的新人來源，華川已經很少對外招人了，純新人想要靠自己進華川幾乎是癡人說夢。
季蓁蓁畢業那會兒還打電話去問過，得到的結果就是暫時不招人，等有需要了再聯系她。她也不可能一直等着，就簽了如今的這家公司。
“我怎麽可能認識華川的人。”要有認識的人，她早想辦法去華川了。
武藝臉上寫滿了不相信：“剛才華川的總監親自打的電話，要挖你去他們那呢，啧啧啧，季蓁蓁你不簡單嘛。”
季蓁蓁腦中一片茫然，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一直只能拿參與獎的人突然中了特等獎，她不太相信：“武哥你诓我呢。”
武藝切了一聲，直接點開微信給她看：“你自己看，合同都發過來了，就等着公司這邊簽字蓋章了。”
季蓁蓁安靜地看着，老半天沒動靜。
武藝推了她一下：“喂，高興傻了？就這心理素質怎麽混娛樂圈啊。”
季蓁蓁這才回過神，幾下跑到床邊，撲上去，抱着被子打了好幾個滾。
天吶，她竟然可以去華川了！
武藝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這一會兒耽誤下來，時間也不早了，武藝先将季蓁蓁送到劇組，他則回公司處理她解約的事情。
季蓁蓁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化妝室裏已經有人在了，公共化妝室裏都是些新人，有點名氣的都有獨立的休息室，大牌些的還會自帶專用化妝師，不過季蓁蓁還是笑着一一打過招呼。
其實比起這些純新人，季蓁蓁已經有些名氣了，尤其經過昨天的反轉，網上幾乎沒人不知道這個名字，在場的心裏多少都有些嫉妒，當然這些只能在心裏想想，面上還是笑着招呼回去。
季蓁蓁也只是出于禮貌，她見劇組的化妝師沒在，便先去換衣服。
這是一部古裝宮廷劇，服裝相對比較繁瑣，一整套穿完花了将近二十分鐘。
季蓁蓁再次回到化妝室，沒想到化妝師還是沒在。這會兒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有幾個已經畫完了妝，正湊在一起聊天，更多的還是拿着化妝品自己奮鬥。
“請問你知道化妝師去哪兒了嗎？”季蓁蓁直接問了離她最近的那個人。
那人畫着眉毛，語氣冷淡：“不知道。”
季蓁蓁換了一個已經化完妝的人，得到的仍是同樣的回答。
這樣的待遇多半是得罪了人，季蓁蓁心裏有了猜測，這裏怕是問不到了，索性直接往外走去，沒想到才走出去沒幾步，後面就追上來一個女孩。
季蓁蓁停下來，笑着看過去。
她本就生得好看，笑起來更是明豔動人，女孩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真好看。”
季蓁蓁說：“你也好看。”
女孩立刻笑起來，被人誇獎總是開心的，她随着季蓁蓁往外走：“他們遷怒你呢，所以不管你怎麽問都不會告訴你的。”
季蓁蓁也不問為什麽遷怒，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毫無道理可言的，她先問：“你叫什麽名字？”
“任青青，我們都是ABB。”說完任青青自己先笑了起來。
季蓁蓁這才問：“那你怎麽不遷怒我？”
“我和他們的理想不一樣。”任青青不用人問就自己說了，“他們都想早日出名，我懶，只想輕輕松松做小夥伴的腿部挂件。”
季蓁蓁被她逗得笑起來，這是個有意思的姑娘。
任青青繼續說：“你沒來的時候齊老師發了一大通火，明明自己有化妝師還把劇組的化妝師都叫過去，叫大家都沒法化妝。大家心裏都火大得很，只是不敢明着說出來。”
齊老師就是齊夢茹，為了對比自己有經驗的前輩表示尊敬，大家都習慣性地喊一聲老師。
季蓁蓁一點不意外，來劇組的路上她逛了下微博，梁逍的團隊為了分散大衆對他的注意力，直接爆出了一則齊夢茹在劇組打罵胖胖的視頻，和她先前塑造的慈母形象大相徑庭，分擔了不少網上的罵聲，齊夢茹的心情能好就奇怪了，只是強行占用化妝師還是輕的。
何況，人大多都有欺軟怕硬的本能，那些人面對齊夢茹不敢說什麽，給季蓁蓁臉色看卻得心應手得很。
任青青卻替她打抱不平：“明明錯的是梁逍，她卻故意為難你。其他人知道是因為你才沒有的化妝師，當然就看你不爽了，這樣她什麽都不用做，就能讓別人排擠你，真是打得好算盤。”
季蓁蓁倒還好，混娛樂圈，這種事情以後只會多不會少，要是樁樁件件都放在心上，她遲早被氣死：“那我們過去看看吧。”
齊夢茹火氣正大着，化妝師畫唇色的時候稍微畫多了點，就被她借機發洩了一頓，助理更是戰戰兢兢，畢竟人要是想雞蛋裏挑骨頭，對的都能說成是錯的。
助理小心翼翼給齊夢茹端着水，眼角瞥見門外走來兩個人，頓時如蒙大赦：“茹姐，季蓁蓁過來了。”
聞言，齊夢茹冰冷的眼神透過鏡子望向門的方向，那裏由遠及近出現兩個女孩，其中一人正是季蓁蓁，兩人臉上還帶着笑，看得出來心情不錯，齊夢茹的臉色瞬間又冷了幾分。
季蓁蓁笑道：“齊老師。”又和屋內其他人點了點頭。
齊夢茹是前輩，她“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過了，也不再搭理人，直接将季蓁蓁兩人晾在那裏。
屋裏的人都尴尬起來，誰都知道齊夢茹是有意為難，但誰也不會多管閑事站出來說話。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像季蓁蓁這樣沒有背景的新人，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齊夢茹也是這樣想，工作人員只會明哲保身，季蓁蓁要是想用化妝師，就只能舔着臉讨好她，到時候給不給，那就得看她的心情了。
齊夢茹自信滿滿地等着季蓁蓁對她搖尾乞憐，可等了好一會兒，季蓁蓁一聲不吭，只靜靜地站在那裏，臉上挂着一絲笑容。齊夢茹只覺得從那笑容裏看出了嘲諷。
她不耐起來，指甲重重地在扶手上劃出一道痕跡，但她先開口說話就落了下乘。心思數轉，齊夢茹總算有了主意，她掃了眼助理：“小謝，下一季的明星大冒險咱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名額？”
助理知道齊夢茹的心思，這時候也配合地說：“是的，茹姐，就是華川投資的那個真人秀節目，對外總共只開放了兩個名額，咱們公司就有一個。”
齊夢茹非常滿意：“那你給王副總打個電話，我的檔期還沒有排滿。”言下之意就是她要那個名額。
他們同屬一家公司，自然也知道這名額是準備給季蓁蓁的。虐童事件讓季蓁蓁有了熱度，公衆潛意識裏對她懷有歉疚，這時候推一把，很有可能就上去了。
但齊夢茹是公司目前力捧的人，雖然這次受到了沖擊，公司卻不會因此放棄她。何況還有她和王副總的那層關系在，齊夢茹相信只要她開口，這個名額就是她的。
挑釁地看了季蓁蓁一眼，她就不信季蓁蓁還能沉得住氣。
季蓁蓁當然知道齊夢茹的心思。
明星大冒險這個節目做得很好，極為吸粉，哪怕對外開放的兩個名額只是兩名嘉賓，和常駐人員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也有很多人擠破腦袋想進去。而對于新人來說，這就相當于是一條成名的捷徑，這個機會對季蓁蓁而言自然也是十分珍貴的。
如果換成平時，季蓁蓁心裏也會又氣又急，但眼下她就要和華川簽約了。這節目本身就是華川獨家投資的，而就在剛才，武藝發微信告訴她，華川知道她要上這個節目，直接給她安排了一個常駐位置。
那邊助理撥通了王副總的電話，放到齊夢茹耳邊：“喂，王副總，是我，就想問問你，明星大冒險的那個名額能不能給我？可以啊……那實在是太好了，謝謝王副總，改天我請你吃飯。”
齊夢茹透過鏡子得意地看向季蓁蓁，卻沒有在對方臉上看到她想要的表情。她在心裏冷笑一聲，季蓁蓁還挺能裝，心裏指不定多難受呢。
這邊任青青也看出點眉目來了，替季蓁蓁着急，她小聲說：“那個機會是不是本來是你的？她怎麽這麽過分，你們那個什麽副總就這麽同意了？”
季蓁蓁沒有回答，只是平靜地說：“看完戲了，我們先回去吧。”齊夢茹霸占化妝師不就是想她過來看表演麽。
為了感謝這份厚愛，季蓁蓁決定先不告訴齊夢茹她已經拿到明星大冒險常駐人員名額的事了，還是等下次到了現場再給齊夢茹一個大驚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