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唐灼見就是随手打了這麽一句話,他也沒想到在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裏Cold沒出現。
肖回一遍唱完,緊張地看着唐灼見,唐灼見俨然跟個大爺一樣躺在沙發椅上,雙腿一上一下疊在一起,雙手還抱在胸前,一副享受生活的樣子。
“咋個樣?”肖回問。
“沒什麽大問題啊,你緊張什麽?”唐灼見就奇怪了,肖回上臺的次數不少了,跟他不相上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還緊張,緊張是會影響演唱效果的。
“我也不曉得,總覺得我在下面練再好,一到正式場合都有可能破音。”肖回在腦袋中已經想好了自己在面試時的一千種死法了。
唐灼見冷哼了一聲:“你那個是被害妄想症。”
“所以咋個辦嘛?”
“不怎麽辦啊,只能自己克服呗,我又不能幫你唱。”唐灼見從沙發椅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反正我一直以來都只覺得你唱歌拐點太硬,嗨一點的歌還好,抒情就是硬傷了。”
“我曉得,哎,就嘞個樣子嘛,改不過來了。”肖回嘆氣,唐灼見已經跟他說了無數次不同的歌不同的處理方式,可是他從小喜歡聽搖滾金屬,他這典型的搖滾嗓,實在是唱不來溫柔的歌,但李識睿上課不會讓他挑他喜歡的歌,只會挑他不會處理的,盡管已經做得比以前好,卻也差得遠。
唐灼見重新坐回了電腦前,視線已經放進了游戲裏,卻還是淡淡地跟肖回說了一句:“改不過來就不改了?不會就不練了?一直局限于你會的東西?”
“怎麽是局限?我也會唱我不擅長的曲風。”肖回反駁。
“唱了,自己聽得下去嗎?”唐灼見往上翻着副本頻道和公會的聊天記錄,果不其然發現裏面已經跟爆米花剛出爐的瞬間一樣爆炸了。
肖回洩氣了:“聽……不太下去。”
“自己都聽不下去為什麽要別人聽下去,肖回,對自己的作品要有要求。”
“好嘛!我會改的。”
肖回沮喪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對,探了個腦袋到唐灼見面前,悠悠地問:“不對啊唐同學,你以前不是這麽教育我的,你是不是經高人指點了?”
“你再煩我我就真教育你了信不信?”唐灼見不耐煩地把肖回推開,打開了語音。
“唐灼見,你不對勁!”
“爬!”
[副][一塊糖]:我回來了。
[副][Mare]:……
[副][馬兒爬山破]:……
[副][嘎嘎嘎]:……
[副][PigFly]:才十幾分鐘。
[副][monophonic]:你回來了,Cold呢?
[副][Innnns]:夭壽……
[副][一塊糖]:在呢。
“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了?你偷偷地找高人教你,卻不告訴我?你不覺得你人面獸心嗎?”肖回不厭其煩,然而唐灼見只是面無表情地盯着電腦屏幕,一言不發。
唐灼見往上面翻聊天記錄了,發現Cold真的一直沒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想說話還是怎麽。
[副][橫山美血]:現在的妹子都這麽開放了?
[副][麥田裏的麥子]:為什麽要讓年輕的我承受這些。
[副][哈裏登]:Cold沒接我電話。
[副][一塊糖]:……
[副][Innnns]:現在退公會來得及嗎?
得,他就開個玩笑,這下又被巧合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別寒只是去打了一個比較長時間的電話而已,回到游戲裏的時候八點整,徑直被術士開門拉到了副本裏面,所有人都到齊了。
哈裏登看到Cold的角色在動,輕輕咳了一聲,尴尬地說:“歡迎Cold回來。”
[副本領袖][Cold]:?
副本頻道裏所有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沒有人告訴他他消失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別寒也沒有去翻聊天記錄的習慣。
于是哈裏登繼續說到:“嗯,我們就先開荒,能打傳奇的都是精英了,雖然整體不如一團,咳咳,應該不會太費力吧?前兩個王都是便當,打一打趕緊過了。”
調整好打法,精确地計算過時間,隊員每個人嚴格規定了站位和大招爆發的時間,傳奇模式下的前兩個boss幾乎沒有花費到一個小時就過了。
一塊糖的治療量排在第一,還被哈裏登拉出來溜了一圈:“不愧是前十的牧師,大招扣得也好,減傷覆蓋做得也不錯。”
唐灼見微微一笑,理所當然。
[副本領袖][Cold]:打傳令官,過來清小怪。
[副本領袖][Cold]:速度。
[副本領袖][Cold]:都拉門口來,獵人盜賊誤導給我,嗜血,然後僧拉boss來門口消嗜血。
[副][橫山美血]:ojbk!
盡管不趕時間,但也不想浪費時間,一晚上過了三個最簡單的boss,進度不算太快。
這個團打了多長時間,肖回就在旁邊練細節練了多長時間,只是唱一會兒歇一會兒,不讓嗓子進入疲勞狀态。
“早這麽每天練練,早就沒問題了,還有,十二點了,趕緊走。”唐灼見玩游戲還不忘諷刺,看着打完團後大家紛紛退隊,平時經常在一起騷的那幾個人在語音裏開始聊天,唐灼見也毫不猶豫地戴上耳機,打開變聲器,打開麥克風。
“辛苦大家了!”唐灼見捏着嗓子,“哥哥們都好棒棒哦!”
“哎喲我操。”旁邊的肖回正在喝水,一口就嗆了出來,彎着身子咳了半天,片刻,滿臉通紅的擡起頭。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唐灼見能撩到Cold的,他媽的開變聲器!
“呸!說好的一起裝逼,現在全特麽讓你給裝了!”
唐灼見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這才剛剛打完團,語音都基本還沒退,唐灼見一說話就成了焦點,公會裏立刻開始了調戲妹子浪潮。
[公][麥田裏的麥子]:你可能是永恒團裏唯一的妹子了。
妹子?唐灼見想起了橫山美血那句話,妹子?不可能的,一輩子都不可能的,電子競技,沒有妹子。
[公][時光清淺]:妹子,給爺笑一個。
[公][一兩三錢]:妹子,給爺唱首歌。
[公][國際後爸]:為啥妹子不肯加我好友?
[公][Mare]:因為你是international。
[公][腭裂]:妹子給我你的手機號碼。
[公][monophonic]:你們能不能不要這樣?好歹也是Cold用過的XD。
[公][PigFly]:用過的。
[公][Cold]:?
[公][monophonic]:別問號了,你不行,才十幾分鐘~
[公][Cold]:?
[公][嘎嘎嘎]:……
[公][PigFly]:十幾分鐘。
[公][馬兒爬山破]:十幾分鐘。
[公][Cold]:什麽十幾分鐘?
[公][一塊糖]:說你可以坦十幾分鐘屹立不倒。
唐灼見只覺得自己再不解釋就要翻車了,只是他這麽想,卻沒料到有人逼他翻車。
[嘎嘎嘎]:他剛剛公會裏說你要操他,離開一會兒,結果你也沒出現呢。
給[嘎嘎嘎]:我在打電話。
[嘎嘎嘎]:又沒人知道。
給[嘎嘎嘎]:……
[嘎嘎嘎]:你還能忍?
給[嘎嘎嘎]:那不然踢了?
[嘎嘎嘎]:你是會長,你決定,但是他除了喜歡叫你老公外,其他的其實沒什麽問題。
給[嘎嘎嘎]:嗯。
最終,別寒像往常一樣沒理會公會裏的吵鬧,甚至沒理會一塊糖的撩撥,退團,下線,關電腦。
而唐灼見看着Cold已下線幾個字,再看看自己在他下線前發給他卻沒能收到回複的“老公要來打大秘境嗎?”一行字,突然失笑。
人如其名,Cold。
除了晚上會上游戲打團,近距離接觸Cold外,唐灼見一天中大部分的時間依然用于練歌,突破自我。
争奪首殺這種事,說開了還是與他沒有太多關系的,即使他有一顆想争奪的心,無奈現實裏的事一件又一件壓下來。
他離開家已經很多年了,但他不在乎,不渴望家的溫暖,也不羨慕溫室裏的花,所以當那個電話打來的時候,他該是無動于衷的。
“你還不打算回家嗎?”電話那頭的男聲冷冷地說。
唐灼見笑:“什麽家?”
“我知道你恨我們,但我們也不想你以後一事無成。”
嗯,學了音樂,學了唱歌,一事無成,都什麽年代了,這樣的想法還根深蒂固在老一輩的人心裏。
他還記得那聲怒吼。
“你瘋了吧?!學唱歌做什麽!好好讀書去!你看看學唱歌學畫畫的都是些什麽人?!學習成績不好的人!沒前途的人!想都別想!我們不可能拿錢讓你去搞這些沒名堂的東西!賺得到錢嗎?!你想學!就滾出這個家!以後也別認我們了!!”
初中時期的唐灼見被吓到了,他認為他只是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學唱歌并不代表他就不會好好學習,可是家裏極力反對,甚至之後只要是考試成績不盡人意,都歸咎于這個萬惡的想法,生病了,也怪是這個想法導致的,因為上天會懲罰不學無術的人。學藝術就像邪教一樣,在這個家被嚴令禁止,給唐灼見帶來的不僅僅是興趣被磨滅的難過,還有它是所有責任的推卸點。他所愛的東西正在摧毀他,他接收着這樣的想法。
然後他走了,在更甚的責怪中。
唐灼見不愛想這些,因為剛剛離開家的時候他每天都想,他照常上課,成績一落千丈,但并沒有人來學校找過他,關心過他,随後,他冷靜了,他想明白了,也就不在乎了。
在乎本身就是種折磨,而他受夠了。
那通電話裏,男人一直強調家人對他的想念和愧疚,而唐灼見無動于衷。
他不想成為一個冷漠的人,但同樣不想對施加給他冷漠的人回應熱情。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感情牌,在他這裏行不通。
然後他迎來了更肆虐的謾罵。
“你一輩子都出不了名!唱吧,唱你的爛歌!你這種人以後是會下地獄的!”
“承你吉言。”
他只是不知道許久不聯系的父母為什麽會突然打電話來。
但世界是不定的,因為有些人而黑暗,也因為有的人而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