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博取同情
月不解說,要阮霰同他回去成親。
阮霰垂下眸眼,凝神細思一番,确定自己沒聽錯,于是幹脆利落關了窗。随後轉身往外,出天字二號客房,至長廊中段,拾級而下,欲就此離開客棧。
“你還沒退房。不在這裏住店了,總得結清房錢,不是麽?”月不解跟幽魂似的出現在阮霰身側,用慣常的散漫語調,低笑着說道。
阮霰不耐煩地蹙了下眉,折身走向月臺。
卻有一只手搶在他之前,推了一錠銀子到客棧夥計面前。手的主人道:“天字二號與天字五號兩間客房的房錢,不用找。”
兩個人,其中一個凍着一張臉,唇線微抿,眸光寒冽;另一個笑眯眯的,聲音清貴耐耳,觀其氣度,倒是很有幾分俊雅可親的味道。
但這樣的兩人站在一起,仍是吓得客棧夥計大氣不敢出。他趕緊把銀錢推回去,哆嗦着道:“掌櫃的吩咐過,鶴取公子的朋友,無論是要茶要酒還是幹別的,都不收取任何費用。”
這話換來月不解一聲語調上揚的“哦”,“你家掌櫃對朋友倒是大方。”卻也沒伸手接回銀子。
再看阮霰,亦放了顆靈石到月臺臺面上,并道:“承蒙掌櫃好意。”言罷輕拂衣袖,抽身離去。
月不解趕緊跟上。
踏出客棧,便是兀自傾灑的耀白日光,明晃晃鋪滿地,甚是刺眼。
月不解走到阮霰身邊,掏出一把深色竹骨綢傘,撐開舉到阮霰頭頂,替他擋住刺目灼人的光線,放低聲音,輕笑道,“我救你的命,你以身相許來報答,這樣的橋段雖說俗氣老套,卻也合情合理,不是麽?”
阮霰加緊腳步,但饒是再快,路線再曲折,月不解總能跟上,頭頂的竹骨傘半刻不離。
他不想因這樣的瑣事與閑雜無關人催動元力,是以駐足,淡漠撩起眼皮,與同在傘下的人對視,道:“或許你說得很對,但我不想接受這樣的交易。”
“成親的事,怎麽能叫做交易?”月不解半挑眉梢。
“那叫什麽?以性命為條件,換取一段姻緣,稱為以利相逼、強取豪奪如何?”阮霰淺色的眼眸裏微光幽涼,聲音質地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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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不解微微眯起眼,似有不滿。
阮霰見之,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嗤:“恕不奉陪。”說完取出飛行法器,以靈石催動,朝着龍津島的方向疾速而行。
傘仍在人已空,月不解眺望阮霰逐漸消失不見的背影,唇邊勾着的那點笑緩慢退去。
這個人,似乎有些難辦。
月不解眉心極緩地蹙了一下,在心中暗道。
這個時候,轉角處沖出一道人影。是個少年,手捧一屜蒸籠,背負三個麻袋,雙足還各捆一只沙包,跑得氣喘籲籲、揮汗如雨。
他跑到月不解面前,才堪堪剎住腳,氣息不勻道:“大、大人,您怎麽突然就退房了?您吩咐鐘靈去買的小籠包,已經買好了,個個皮薄餡足湯汁多!是現在就給夫人送去麽?”
邊說,鐘靈邊擡起手裏的蒸籠,遞向月不解。
“你瞧着夫人的身影了嗎?”月不解語氣有些涼。
鐘靈環顧四周,複而對上月不解的視線,搖頭道:“沒、沒有。”
月不解又問:“那你打聽到他去哪兒了嗎?”
這一刻,鐘靈略略明白什麽,驚訝着、疑惑着發問:“啊?大人你沒能追上?你讓夫人走掉啦?”
此言一出,月不解眸色更涼了些。
鐘靈察言觀色,小心翼翼,試探着發言:“大人,那夫人去哪兒了?”
月不解擡手指了個方向。
鐘靈辨明方位:“原來是往東南去了。”
“這世上治療失魂症的方子有多少?離此地最近的,生長有失魂症藥引草藥之地,又在何處?”月不解嫌棄他腦子轉得太慢,收起竹骨綢傘,拿傘拍了鐘靈額頭一下。
“龍津島!”鐘靈恍然大悟,“大人,夫人是不是有些讨厭你,所以寧願自己去采藥,也不願接受你的幫助?那我們要追過去嗎?追過去後又怎麽辦?敲暈了直接帶回山莊如何?”
鐘靈連發三問,直擊靈魂,并提出一個看似行之有效的建議。
對于此,月不解冷冷一“呵”,接着将竹骨綢傘往他身上一丢,擡腳步入虛空。
鐘靈“啊”了聲,拖着兩條腿,有些凄慘地對高空中即将飄遠的身影大喊:“大人,您這就去了?我怎麽辦?包子怎麽辦?”
此言無人應答,不過數十息之後,月不解竟飛身掠回鐘靈面前。
鐘靈喜極,卻來不及泣,便被月不解給拎住衣領,提溜到半空中。鐘靈蹬了蹬腿,極不适應這樣的姿勢,但來不及說什麽或做什麽,便聽得月不解那懶懶散散、漫不經心的聲音傳入耳中。
“包子端好,給你安排一個新任務。你們未來夫人他雖然面冷嘴硬,但心地仍是善良的。你想個方法,博取他的同情。”
“若是博不到,我會如何?”鐘靈顫着聲音問。
月不解哼笑:“博不到?那以後都別跟在我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