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成績
阮浩的手指，在楚天的頭像上輕輕的點了一下。很快，大量關于他的數據資料，出現在那三維成影頭像的旁邊，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最下方處，他這六年以來的成績。
而看着這些，鄒世的臉上，已是隐隐間有了怒容。
——按照這些資料上顯示，這楚天非但不是所謂的天才，說他是蠢蛋也不為過。
那長達十一行的成績單中，凡是如戰艦結構學，後勤學，防守戰術學之類，需要筆試的學科，前兩年都是未曾及格。直到第三年，才勉強有一兩門上了紅線，而哪怕是六年之後的現在，所有的成績也都是低空掠過。
最慘不忍睹的，是與人機模拟戰的成績，最上方那幾格，第二位的數字，基本上都在2到5這個三個數字上徘徊。直到如今，也有少量的科目，低于六十分。
若非是李雪瑩以目視意，若非是要照顧阮浩的面子，鄒世差點就要忍不住當即嗤之以鼻。
一個初級戰艦指揮官的學員，居然六年都未曾畢業，至今都有些科目未能達标，這樣的人也可算是天才麽？
而此時李雪瑩的目光，卻直接停留在最後幾格，學員模拟對手戰的四項科目上，單艦戰術，小艦隊戰術，個人格鬥，乃至機甲格鬥。竟都是高達八十分以上！
而其中第一到第六行全是三位數，剩餘的五行中，凡是中考都是滿分。至于代表着畢業考的那幾行，也是因為各種原因扣分，才不能達到滿分的成績。後面寫着扣分的原因，譬如着裝不整，遲到什麽的。總之如果兩者相加，那也是一個三位數字。
“校長閣下，我看他除了學員模拟對手戰科目之外，其他的成績都是慘不忍睹、這其中，是否有什麽緣故？”從投影熒屏上移開了視線，李雪瑩好奇地望向了眼前的禿發老人。阮浩絕不是瘋子，也不會将他們當成傻瓜，既然敢說楚天，是比之聯邦名将伊馮·韋爾科姆更天才的艦隊指揮官，那麽必然有其理由。
贊賞的目視了李雪瑩一眼，阮浩笑着道：“我知道二位肯定會有些奇怪。這樣的成績，只會被人當成廢物，又如何能與天才這二字挂上鈎？但我若是告訴你們，他的人機對戰成績，都是在3S等級難度下取得的呢？”
李雪瑩的目中異芒連閃，而鄒世也露出了驚容。
3S等級，那已是人機模拟對戰的最高難度。至少需要百臺以上的頂級計算機聯機，才能達至的智能最高等級！
可能這樣形容，還不能說明3S等級難度的恐怖。那麽再舉兩個例子——即便是普通高級艦隊指揮班的考試，也只需要各個人機實戰科目，在B級智能難度下，取得六十分以上成績便可。而譽滿銀河下獵戶懸臂的聯邦名将伊馮·韋爾科姆，更是只能在2S級智能下，取得勉強及格的分數，甚至在譬如單艦戰，小艦隊戰争之類，運算比較小的科目上，都未能達标。
——3S等級的難度，由此可見一般。
這個楚天，竟然能在這等強度的計算機智能手中，拿到如此成績，實是令人瞠目！
很可能有人要問，既然智能計算機的戰術水平如此強悍，那為何不幹脆由計算機指揮戰鬥，還要這些指揮官作甚麽？很淺顯的解釋是，高難度人機模拟對戰時，人類一方的指令，都是通過計算機下達，計算機智能可以提前根據這些指令，來選擇應變，而不用等到對方艦隊有所變化之後。
更何況，戰場上的情形千變萬化，操作這些戰艦的人類，更不同于毫無思想，無任何感情的NPC。哪怕是最頂級的電腦，也無法計算到所有的變數。
人工智能可以在人機對戰時，将人類輕松的擊敗。可在真實的戰場上，哪怕是一個稍微高明點的指揮官，也不是人工智能可以匹敵的。這是早在幾千年前，就已經驗證過的事。
“他其他的筆試成績，都是非常差勁沒錯，其中也并無什麽緣由，本身的成績就是如此。可一旦進行實戰，他就是一個無法擊敗之人。這六年以來，當他對手的，都是我們學院的首席生，和次席生，素質方面較之聯邦國防大學那些精英學生，也差不到哪去。可在他的面前，卻是完敗。”
阮浩擡起了下巴，傲視着眼前二人道：“而這些，就是我說他将是三百年以來，阿列克聯邦範圍內，最具才華的天才艦隊指揮官的理由。他不是天才，那麽這個世上也就沒有人可稱為天才了。”
李雪瑩再次望向了那串長長的成績單，目光掃過最後那幾格時，神情一動道：“他的個人格鬥，機甲格鬥都很不錯！”初入軍校時，那平凡少年于瞬息之間，擊敗阿力的過程，給她的印象異常的深刻。
“确實不錯！哪怕是和我校的步兵系以及機甲駕駛系的學員對戰，他也從來沒有失敗過。”
說到這，阮浩唇角勾起，露出一絲嘲諷的味道：“可是像他這樣的人，如果去做機甲駕駛員，又或者是格鬥兵軍官，李小姐您不覺得是暴殄天物？”
“可畢竟還是學生，甚至還沒有過登艦的經驗。”李雪瑩的眉頭好看的皺着，眼中有些遲疑。“只是模拟的實戰成績而已，未必代表着，他有成為一支五百艘武裝護航船規模的護航艦隊指揮官的能力。現在只能說，他未來有成為出色艦隊指揮官的可能。”
“可是錯過了這一次機會，日後待他嶄露頭角時，貴公司未必還能将他招攬到旗下。”
阮浩笑了笑，以他的經驗如何看不出來，李雪瑩已經心動了。只是因為楚天的年輕，還有些遲疑。他拉開了抽屜，拿出一堆光碟，堆到了李雪瑩和鄒世的面前。“如果李小姐您一時還下不了決心，那麽可以先拿這些年來，他歷年模拟戰的全程錄影回去看看。或者它們，會讓您改變主意。”
“對了！現在正是他今天他畢業考中，第一場單艦實戰科目的時間。二位不妨，也和我一起看看。”
像是想起了什麽，阮浩又在鍵盤上按下了幾個按鈕。很快，那三維投影熒幕又轉換了畫面。那是在無盡的虛空中，其中隕石帶占了熒幕的大半空間，三人可以看到，一艘驅逐艦級別的戰艦，正以龜速在外行進着。
“劇本是遭遇戰，不過藍方已經知曉紅方的巡邏路線，并在十分鐘之前，已經通過隐藏的探測衛星，探測到了紅方的到來，不過這一點，紅方并不知情。怎麽說呢？雖然說是遭遇戰，但說成是伏擊戰要更加貼切一些，而且這更符合真實。呵呵！看來我不用擔心了，那孩子已經提前發現了埋伏——”
望着三維投影熒幕上的情景，阮浩的眼內熠熠生輝。
……
“電磁波雷達探測，無異常狀況——”
“紅外線探測，發現十七處輕微熱源，溫度低于警戒指标。”
“範圍空間掃描完成，周圍無米氏粒子分布，無電磁波幹擾跡象。”
這裏的米氏粒子，指的是在物理學中，一種以它的發現人作為命名的特殊粒子。
銀河紀72年，著名物理科學家米諾夫斯基以及他的科學小組，在研究氦三核能反應堆的時候，發現了一種靜止質量為零的粒子，它帶有正電或負電。會因粒子間的電磁力和重力相互轉換作用，自動形成類似氯化鈉分子的立方晶格。
而這個看似偶然中的發現，卻帶來軍事和兵器界的巨大變革。在米氏粒子散布的區域，電磁波會受到嚴重的幹擾，使雷達等探測系統失效，使傳統的制導武器無法發揮效用。
而正因為此，超視距武器在那一天，正式退出了戰争舞臺的主角位置，代之而起的，則是人型機動戰鬥裝甲（簡稱機甲）這種直接識別确認，近接戰鬥用的機動兵器。機甲以及古武術者縱橫宇宙的時代，由此而起。
“隕石物質構成分析，完成度百分之十四，百分之二十七，百分之——警告！正前方一點鐘和十點鐘方向隕石，發現大量異常金屬成分。”
果然是準備伏擊！
楚天霍然站起身，幾乎要咬牙切齒了。這在預定劇本上，根本就沒有說明。不過他心裏仍有些疑惑，為何異常金屬成分的大型隕石會有兩處？莫非是對方的戰艦和艦載機甲，是分隔兩處埋伏？可安東尼奧又是如何，屏蔽這些機甲熱源的？沒有破交艦外殼的熱源隔離層，這可不容易辦到。
“第三，第四主引擎重新啓動，功率百分之十，所有副引擎進入備用狀态。通知機庫整備班，如果準備完成了的話，立刻雙通道彈射。觀測組将坐标和圖像傳輸給第七，第八號武器發射平臺，六聯裝銳刺七型超視距制導導彈全部發射，目标異常異常金屬成分區——”
驅逐艦的左右兩側，分別是一個武器艙從內翻了出來。整整十二枚導彈，以接近十萬公裏美秒的初速離艦而去。與此同時，戰艦下方處的機庫門打開，兩架聯邦‘捷銳九型’量産空戰用機甲，從中彈射了出來。
而機甲的離艦，就仿似一個信號一般。所有的活動炮臺，從本來光滑的戰艦裝甲內翻出。
“注意！注意！大量高熱源産生，數量十二！熱量圖譜對比完成，類似中型等離子引擎啓動。”
“米氏粒子大量散布，電磁波幹擾跡象産生，銳刺七型導彈已失去鎖定目标——”
“命令第七，第八號武器發射平臺，制導模式轉為人工操縱模式，進入電磁波幹擾區域前，預定好爆炸時間。”
如果說剛才楚天的臉色，還只是難看，那麽現在就是一片鐵青了。
他的對手，竟然并飛只是一艘，而是兩艘于他所乘驅逐艦同一級別的破交艦！
所謂的破交艦，顧名思義，自然是為破壞敵國航道以及後勤所用。設計的思路就是不管防禦，只求傷敵。還有高速度，以及容易藏匿逃脫的中小型艦身。故此雖然裝甲較為薄弱，甚至幾近于無。但是其總體火力，卻要較同級別的驅逐艦強大一到兩倍！保證在一擊之間，可以摧毀和重創軍用運輸艦和商船。
此外，譬如聯邦的驅逐艦級別的破交艦，為支撐艦首的兩管陽電子攻城炮所用的能量，以及超越普通驅逐艦六分之一的速度，在艦尾處裝有足足六個中型的等離子主引擎。雖說此舉，占用了破交艦大量的空間。但是在其機庫內，卻仍有兩架輕型的空戰用機甲。
綜合這種種特性，破交艦在擁有超高的時速之餘，還勉強保持着稍弱于正規驅逐艦的戰鬥力，雙方的勝負率接近三比一。
可這并不意味着，一艘驅逐艦，就可以和兩艘破交艦匹敵了！當兩艘破交艦聯手，聯合起來的恐怖火力，以及高達四輛的機甲數目，已經足以在一分鐘內，将他駕駛的驅逐艦，撕成碎片！
無論如何，這場模拟對戰，已不能算是單艦戰的範疇了。
十二枚微型導彈，在那兩處隕石後方接連爆炸，引起了一陣刺目的強光，當那兩艘破交艦離開各自用來隐匿的大型隕石，從爆炸區域中脫身出來時，已是狼狽之極。
楚天掃了那兩艘破交艦一眼，敏銳的發現，左手處那艘戰艦的腹部，一個機甲庫門已經嚴重損毀。想要修複，至少需要五分鐘以上。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戰鬥中，對方只能通過單通道彈射機甲。
“命令，所有主引擎功率調整的百分之九十，準備進入隕石帶。目标正前方十點鐘方向，前進！”
雖說在隕石帶外面，他一樣可以憑着他的預見能力，将這兩艘敵艦擊毀，然而自身驅逐艦也會有些損傷。而為了得到這一科的九十分，他一定要以最完美的方式，将眼前的二艘破交艦擊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