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柏托畢嫣帶的紀念品梁漪沒有拆, 她糾結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給白柏打了電話過去。
她這一晚做了好多的功課, 比如別跟前任牽扯不清,她并不想跟白柏有下一次可以被提起的話題。
上次的機場事件之後白柏在梁漪的心裏已經沒多少分了,這次還來送禮物,更加讓梁漪心裏感到不舒服了。
白柏的電話沒幾秒就接通了, 他的語氣帶着一絲欣喜:“師姐,有什麽事嗎?”
梁漪看着自己桌上的盒子,眉頭已經皺着了,她的态度平靜甚至帶着些疏離:“地址給我發一份, 我把盒子寄給你。”
白柏的心一點一點往下墜, 他裝作聽不懂:“不喜歡嗎?那我可以重新買。”
“白柏。”梁漪喊他, 而他要說的話還沒說出口, 白柏就開口制止了她。
白柏反過來叫她:“梁漪。”他說,“就放你那吧,我......我下次回秘市的時候再給我。”
他的聲音含了點祈求的意味:“行嗎?”
梁漪張了張嘴, 還什麽都沒說,白柏就把時間給挂了, 梁漪盯着自己的手機桌面, 又擡頭看着盒子, 最終嘆了口氣, 将它裝進一個塑料袋裏, 放在了一個角落。
行吧, 反正她也不會拆開, 再者快遞費好像還挺貴的,她寄的話還得多給快遞費,不值當。
只是梁漪仍然感到一絲迷糊了,因為根據之前的線索來看,白柏是在兩年前火的,那麽也就是說原身跟他分手起碼也得兩年了。
時間過去了兩年,但照着白柏的态度來看,他竟然還那麽喜歡原身,這真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這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分手以後還能喜歡兩年,這......梁漪已經給白柏貼上了“癡情”的标簽。
她不覺得自己是個癡情的人,也從未去印證這個判斷,因為十八年以來她并沒有喜歡過任何人,不知道所謂的愛情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不過梁漪同時也不期待,曾經的她被一道聖旨給束縛了,以致于她在這方面有點麻木,而如今她是自由身了,但還是對愛情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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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游戲好玩一點,還是賺錢更要緊一點,這麽想着,梁漪就又回想起了昨晚的自己,接着立馬打起精神,往微博和群裏丢了通知,開了直播。
紀澀言同時在做着好幾份家教工作,因為學生們上課的時間不一樣,有的是在下午放學後有的是在中午休息時間,所以時間上也不怎麽沖突。
此刻也不例外,她正在一間書房的椅子上坐着,旁邊還有她的新的一個學生。
學生今年高三,是個男生,叫田一鳴,雖然在秘市一中上學,但成績平平,現在離高考沒有太久的時間了,本來家裏都不打算給他找家教的,考個一般的學校也行,可他自己仿佛開竅了一般,跟自己的爸媽說要找家教。
于是就找到了紀澀言,這點紀澀言也有點懵,不知道田一鳴家裏怎麽找到自己的,因為她都沒有公開挂過自己的家教聯系方式。
今天還是她給田一鳴上課的第一天,補的科目是數學和化學,田一鳴這兩門偏科嚴重,紀澀言看了他的成績單以後覺得自己這次要挑戰的難度有點大了。
“這個算式出錯了,剛剛那道題才講過了。”紀澀言認真地看着田一鳴的卷子,細致地用紅筆給他圈了出錯的地方。
田一鳴在一邊撐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老師,我有個問題想問。”
“學習上的嗎?”
“不是。”
“那別問了。”
“......”田一鳴還是問了,“你有男朋友嗎?”
紀澀言看着他,眉目間多了份冷意,她沒管這個問題,也将視線放在了卷子上:“這個考點是......”
田一鳴擺出了不學的模樣,他把手往卷子上一放:“你回答一下我?”
“我不認為這個問題有什麽好回答的。”
“以及,不論你學不學,我收到的費用都是一樣的。”
田一鳴把自己額前的碎發一撩,咧嘴笑了:“那是不是我也可以買你的時間?”
紀澀言冷冷地看着他,随後看了眼自己的表:“到點了,我該走了。”
她站了起來,拿起了自己在一邊的包,田一鳴“诶”了一聲,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吊兒郎當:“老師,別走啊,再多坐會兒?我給你錢。”
紀澀言仿佛被觸到了開關一下,她擡手将包往田一鳴的手腕上砸去,挎包的外殼有點硬,上面還有金屬的東西刮到了田一鳴的皮膚,直到他吃痛地撤開了手,紀澀言才重新邁開步子離開了書房。
在客廳的時候遇到了田一鳴母親,紀澀言一張臉繃得緊緊的,她對着面前的中年女人點了下頭,随即努力保持冷靜:“田媽媽,尾款您不必打給我了,我也不會再來了。”
“紀老師......”
紀澀言離開了這處富饒的小區,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先到了還算熱鬧的街區,結了賬下了車。
她渾身都在發抖,唇瓣也蒼白,看起來跟得了病一樣。
她環顧了下四周,照着招牌進了公共廁所,她不是去上廁所,而是為了用洗漱臺。
紀澀言的被田一鳴碰到過的手腕處已經被她在車上的時候擦得出了血,現在上面是肉眼可見的血絲和破皮,但這還不夠。
還沒洗過就不夠,洗一遍也不夠。
站在洗漱臺前,紀澀言看着從水龍頭裏流出的清水,另一只手從包裏取出了香皂,往那一片皮膚抹去。
從公共廁所出來以後,紀澀言的那片區域看起來并沒有比進去的時候好多少,她站在路邊,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她進了藥店,買了酒精和棉簽,接着提着這些東西坐了公交車回到了家裏。
把袋子放在桌上以後,紀澀言先是去了浴室洗了個澡,然後坐在椅子上處理傷口。
但田一鳴的那幾秒的觸碰,帶來的不止這些,還有發燒,她在路上的時候着了涼,洗了澡也無濟于事,現在額頭上又重新冒出了冷汗。
沾着酒精的棉簽往傷口上塗,這樣的感受紀澀言總是一遍遍地經歷。
難受是真的,痛苦是真的,想死也是真的。
她排斥任何人的觸摸,非常排斥,如果有人像田一鳴這樣碰到了她,也會是這樣的後果。
手腕上的疼痛感一點也沒消失,這也可以讓人保持足夠的清醒,這也導致了紀澀言吃了治療發燒的藥以後,也沒有一絲睡意。
她躺在床上,擡起手來看着自己的手腕,心裏感到越發難受了,但眼淚就是出不來。
她無法做到像梁漪一樣可以在公園裏哭出聲音,也無法做到在需要安慰的時候給別人打電話要求陪伴。
手腕上的那一片皮膚已經不能看了,上面依舊血紅一片,好在白熾燈下的顏色都有點差別,看起來倒也沒有那麽恐怖。
紀澀言另一只手拿過手機,解了鎖在上面滑動了下,然後點開了豹牙直播,看起了梁漪的直播。
現在已經晚上八點二十了,這是梁漪的直播時間,跟前兩天不一樣的是,梁漪直播的時候沒在自己身邊待着。
這一點讓紀澀言心中有一絲古怪的感覺,她竟然才意識到,原來自己說的話梁漪基本上都做到了。
比如見面收費兩百,比如面灑了要梁漪重新煮,比如可以微博通知直播的事情,也比如......讓梁漪昨晚別來找自己,她竟然真的沒來。
不僅昨晚沒來,今晚也沒來。
紀澀言嘴角往下壓了點,将耳機插/上,聽着梁漪跟彈幕互動的聲音。
“前方有空投,你們說我撿不撿?我現在已經三級頭三級甲三級包了。”
“好險,那邊有兩隊人打起來了,還好我沒去,不然就是送人頭了。”
“你們那麽信任我的技術嗎?行吧,那我在線表演一個m24爆頭。”
紀澀言已經将手垂了下來,她沒有再看着界面,而是閉眼只聽着梁漪的聲音。
梁漪打游戲很有天賦,紀澀言在知道她剛玩這游戲沒多久的時候就知道了,雖然在自己面前玩的第一局落地成盒了,但後來的每一局基本上都玩得很好。
而且不看屏幕的話,她還能想到梁漪在自己身邊坐着直播的樣子,看見敵人的時候眼裏都閃着光一樣,仿佛下一秒就要來句“放學別走”。
可......梁漪沒有再下樓來找過自己,明明自己只是說昨晚別下來而已,梁漪還順帶着之後也不下來了。
游戲大概玩完了一局了,紀澀言聽見梁漪說“等一下我先忙個事”,接着耳機裏就沒了聲音。
隔壁樓的夫婦最近都沒怎麽吵架了,對面樓的狗似乎也學乖了不再亂叫,房間陷入了絕對的安靜。
手腕上的傷口還在作痛,紀澀言也終于感受到了發燒的痛苦,頭在不知不覺中像是坐過山車一樣,讓她一陣暈眩和難受。
這也直接讓她沒有聽見梁漪的腳步聲,而是直接聽見了梁漪的就在門外的聲音。
梁漪喊她:“紀澀言,你燈都開了。”
梁漪問她:“我今天可以來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