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拍可真的是技術活,等到終于拍出了肖啓文這個“粉絲”滿意的照片的時候,梁漪覺得自己的嘴角都要固定在微笑的那個位置了,而且她的手臂也已經舉酸了。
肖啓文只是簡單地給她設置了一下合适的濾鏡而已,把其他的瘦臉大眼等功能都給她關閉了,而通過梁漪的第一張自拍來看,肖啓文自己倒是看清了,還好梁漪之前沒想過發自拍當網紅,否則指不定要靠蛇精臉挨多少罵呢。
當拍完了最後一張照片以後,梁漪才在草地上坐下來,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她轉頭看着肖啓文,心裏有點發怵,因為肖啓文要求好嚴格,有的照片梁漪自己覺得挺好看的,但肖啓文一直搖頭拒絕說不行,也就導致了梁漪現在如此疲憊。
她明亮的雙眼裏含着倦意,抿了抿唇,出聲問道:“今天就拍這些就好了嗎?還有需要做的嗎?”
“有啊。”肖啓文沒有看着她而是盯着梁漪的手機,她在給梁漪做最後的修圖,其實也就是再調一下濾鏡而已。
梁漪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覺得心累竟然是因為自拍。
好在肖啓文說的內容不再是自拍了:“漪漪,你是打算重新申請一個微博號呢還是就用現在這個?”她側着頭看着梁漪的眉眼,“你現在這個號還有互關的同學朋友,我建議你重新開個號,也方便一點。”
梁漪正愁還不知道解下來怎麽辦,聽見肖啓文這麽說,自然是點頭同意,并且笑得很開心:“我也覺得重新申請一個好點。”
“ID取什麽?”
“不能用真名嗎?”
“也可以。”
“那就叫‘漣漪漪漪’吧。”
肖啓文:“……”
她看了梁漪一眼:“我還以為你要用真名。”
不然問那個問題做什麽。
而事實上,當網紅的理想很豐滿,現實卻骨感到梁漪覺得秋天的夜晚如此冰涼,勝過了她之前過的每一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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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號申請了,微博也發了,但閱讀量屈指可數,更不用說轉發評論和點贊的數量了。
因為根本沒有。
不過細細一想也是,微博上發美照的女生那麽多,如果每一個都可以立馬就得到衆多粉絲的關注,那麽網紅也太好當了。
肖啓文也在時刻關注着梁漪微博的相關動态,在又一次點進主頁發現沒有新粉絲也沒有新轉發的時候,就給梁漪發了消息過去,內容是她的感慨:【漪漪,沒錢真是難辦。】
梁漪的眉毛微微向下壓着,她深思熟慮了一番以後,舉一反三般地問:【是不是可以蹭熱點?】
【......】迎來的只有肖啓文的沉默。
過了幾秒,肖啓文給她發了消息過來:【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小女友就是新媒體運營專業的,你去問問她看看?】
梁漪不怎麽明白新媒體運營是怎樣的專業,但看肖啓文這麽說,梁漪立馬就覺得,找下紀澀言可能會有一點幫助。
在梁漪的認知裏,盡管她跟紀澀言的戀愛關系有着一絲詭異的意味,但歸根結底,兩個人的确也是戀人不是嗎?那麽戀人的話,就應該是親近的,不是嗎?
即使從紀澀言的極少的反應看來,對方跟自己一點也不親近,不過梁漪覺得沒關系,只要可以讓她賺上錢,那麽再去聯系一下紀澀言又有何妨。
于是,就在當晚,梁漪給紀澀言發了消息過去。
她發的是短信,因為她的微信聯系人裏面沒有紀澀言的影子。
發的內容也很簡單很直白:【我想成為網紅,我該怎麽做?】
短信發出去了半小時,都沒人回複,梁漪盯着黑着的手機屏幕,心裏堆積的難言的情緒越來越多。
梁漪越發覺得自己有點慘了,原身剛走就遇到房東催租,交的戀愛對象對自己态度冷淡不已,以往的同學說話又陰陽怪氣,出個小區還能遇到成人用品店老板跟自己說可以打折。
哦,最後一件,還算是好事。
可這一樁樁一件件下來,梁漪有點心力交瘁,特別是今天在肖啓文的指導下拍了那麽久的照片結果一點反響都沒有,更讓梁漪覺得世道艱難了。
她甚至還作出了一首完全符合此刻心境的打油詩——
現代不太好,她想回嘉朝,嘉朝哪都好,好到沒煩惱。
在嘉朝的時候,她起碼不愁吃穿,每日還有很多人作陪,梁漪在來到這裏之前,除了守喪的那幾天,其餘時候基本上沒有體會到孤單是什麽滋味。
而來到了這裏,她體會到的又不只是只有孤單,還有餓還有冷還有窮,還有說不清的難受。
就如此刻,梁漪抱着膝蓋,縮在床角,等待着紀澀言回複她的短信。
窗外的天早就黯了下去,但對面樓的燈還在亮着,而且租戶的吵架的聲音梁漪也聽得清清楚楚。
屋內的燈光微暗,梁漪把腦袋埋在膝蓋上,靜等着屏幕亮起來,或者響起來電的鈴聲。
但沒有。
時間已經走到了十點,紀澀言仍然沒有回消息過來,本來梁漪是打算打電話過去的,但她考慮到了萬一紀澀言在忙着工作的話會沒時間,因此在發的短信。
而現在的情況看來,這短信可能石沉大海了,梁漪漆黑的眼眸裏映着她按亮的手機屏幕的光,她思索了一番以後,又還是忍不住地給紀澀言撥了電話過去。
紀澀言接電話的速度依舊不快,梁漪在心裏默默數了十幾秒以後,對方才接聽。
而且聲音帶了點懶洋洋的味道,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喂?”
梁漪另一只手握緊了,她現在感到了一陣無措,不知道為什麽,她在面對紀澀言的時候,心裏總是一點底都沒有。
“你看見我發的短信了嗎?”但理智還在,梁漪迅速作出反應。
“沒有。”紀澀言又吐出自己的回答,而這下她的聲音已經恢複到了之前那樣,帶着冷漠與梳理的感覺。
但梁漪不在意這個,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她有些焦急地繼續問:“你為什麽不看呢?”
“我剛洗了澡。”
梁漪:“......好吧,那你現在能看一下嗎?我有點着急。”
“看了。”
“放棄吧。”
“就這樣。”
梁漪坐直了上身:“你怎麽能這樣說呢?”
但她沒等到回答,因為紀澀言把她的電話給挂了,梁漪有點懵,但沒幾秒就收到了紀澀言發的短息過來:【想要我幫忙也行,但還是那樣,見一次多給我兩百。】
梁漪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原身的這個女朋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張口閉口都是錢。
錢錢錢,若是她穿越過來的時候還能把自己的首飾帶上就好了,這樣可能還能賣不少錢。
可沒有,她過來的時候只有靈魂,在一陣天旋地轉中,就住進了別人的身體裏面。
梁漪又感到一絲頹然,因為如果為這件事而去找紀澀言的話,她又得少兩百塊。
前世的她什麽時候為錢發愁過?來到這裏以後,又因為受了原身的影響,她現在成為了一個特別精打細算的人。
但梁漪咬了咬牙,還是答應了紀澀言的要求,發了消息過去:【好。】
【那你現在來找我。】
梁漪有些沒反應過來:【?】
現在已經這麽晚了,要怎麽去找紀澀言,外面的天那麽黑,梁漪往窗口處望了望,就立馬在手機這頭拒絕了。
紀澀言的短信來的很快:【是你找我有事。】
言外之意很明顯了:那就該你來找我。
梁漪還是去找紀澀言了,因為令她想不到的是,紀澀言就住在她樓下面,兩個人是上下樓關系而已。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梁漪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只有一個感想:兩個人窮一塊了。
難怪呢,難怪紀澀言還說見一次就要給她兩百,因為真的窮。
梁漪捏着手機和鑰匙出現在紀澀言的門前,站定和做好了心理準備以後,她擡起手來敲了敲紀澀言的房門。
咚、咚、咚,有節奏的三聲過後,梁漪就垂下了手,握成拳頭,除此之外,她也在不停地咽着因為緊張而分泌的口水。
這扇鐵門跟自己的門一樣老,可能還是親兄弟,開門發出的聲音都一模一樣,仿佛是垂危的人喊出的最後的一句話一樣,虛弱沒力量。
紀澀言頭上還包着毛巾,八月底的溫度沒那麽高,她還穿着短袖的睡衣,燈光略有些暗淡,但也可以看得清楚她的臉和她的脖頸她的鎖骨。
讓人驚豔的臉,修長的脖頸,漂亮的鎖骨。
這是中秋節以後跟紀澀言的第一次見面,期間只隔了兩天而已,但梁漪頓生出一種“好久不見”的感覺。
梁漪還沒忘記這次自己來的目的,她吸了下鼻子以後,直接開口:“周六的見面和今天的可以算一場嗎?”
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只給兩百塊了。
紀澀言仍舊是面無表情地望着她,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搖了搖頭,她頭發上的水因此順着脖子流到了鎖骨上:“不行,兩場就兩場,四百就四百,明明合約裏也寫了,概不讨價還價。”
“……”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