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有沒有看見雙子？ 不祥的雙子 有沒有看見雙子？ 惡運的雙子 用斧頭砍斷雙子的脖子 将矛尖刺穿雙子的胸口 讓火焰燒幹雙子的身體 叫烏鴉吃掉雙子的餘灰 雙子不能活 雙子不能活……”……死神想起了以前曾經聽過的童謠。
那是一首早已忘卻在何時何地所聽過的童謠。在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這些字句逐漸由記憶的湖底慢慢浮起，像荷葉般在腦海裏游移着。
然後，他睜開了眼睛，将意識從睡眠中拉回。
（這裏是……？）
經過一段不知經過多久的睡眠後，首先映入死神眼中的是一片不規則的石制天花板，不久死神發現他所在的地方應該是洞窟一類，而自己正躺在鋪着草席的地板上。當死神坐起來時，一道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醒了嗎？真是驚人的生命力。”
皮亞洛琳的臉孔出現在死神的視線裏。這個擅使秘藥的女巫正仔細的坐在木椅上看着死神所使用的魔劍，黑色大劍被平放于圓桌上鳴動着細微至無法察覺的紅光。接着他發現正義四騎兵像是被拋棄的垃圾一樣疊成一堆躺在他旁邊。
“使用這種像怪物一樣的劍，你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皮亞洛琳将食魂者丢到死神面前，以銳利的眼神盯着他。
“說吧，聞名大陸的‘暗夜死神’找我這個老人有什麽事？”
“你認得我？”
“人年紀大了也就見識得多。黑榜裏的人物除了羅剎和暗夜死神之外我全認識，你那把黑劍的特征也有不少人知道。”
皮亞洛琳是成名已久的重大犯罪者，“女巫”的名號在十幾年前就為人所知，長期的犯罪生活也讓她建立起一套自己的情報網，就連賞金獵人之間的內部機密她也都有辦法弄到手。也因此她早就聽說過死神的名號“對了，那個小鬼是你帶來的吧？”
皮亞洛琳用拇指比了比她的後方，死神順着她的拇指方向伸延視線時，他看見了一個小女孩渾身纏滿繃帶倒在床上的景象。
“！”
死神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他以幾乎是奔跑的速度走近重傷的鈴羽身邊，輕輕的撫摸着小女孩的頭，眼中流露着奇妙的情緒色彩。鈴羽的臉色有如白紙般沒有任何血色，呼吸的微弱程度只比死人多了那麽一點，明顯的瀕臨死亡的地步。
“她被巴爾巴斯的魔法命中，沒當場消失也算是奇跡。不過現在也差不多了，這小鬼撐不了多久。”
“請救她！”
“……”
面對死神的請求，皮亞洛琳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喔喔……那也可以，不過嘛，先告訴我你們兩個是什麽關系。”
“我和她沒有關系。”
“……？”
死神直接将他和鈴羽如何見面的事和想讓她回複正常的事講了出來，皮亞洛琳的臉部表情越聽越出現怪異的表情。
“你是白癡呀！？”
皮亞洛琳聽完後立刻捧腹大笑，連眼淚都飙了出來。這陣狂笑整整持續了五分鐘，最後是皮亞洛琳喘不過氣才勉強停止。假如再笑下去皮亞洛琳可能會死在當場也不一定，到時死神大概就成為兵不血刃的幹掉女巫的人了。
“你真是……真是……有意思的家夥……”
年紀一大把的女巫邊喘氣邊笑着說話，臉上的表情則是快樂與痛苦的綜合體，當然，痛苦的原因是由于笑着講話是件很難過的事。
撇開皮亞洛琳的人生前半段不說，她的後半段人生從來沒有建築在“為他人着想或作事”的基石上，也因此當她聽到死神的目标時就像聽到一段國寶級的笑話般，強烈引動了腦裏掌管笑意的神經。
“啊～～真是太好玩了～～受不了～～這會讓我壽命縮短不少～～”
皮亞洛琳終于停止了狂笑，勉強以正常的聲調對臉色已經不太好的死神開口，透露出珍貴的訊息。
“太有意思了，我可以幫你治好她，不要露出那種想殺人的臉。”
“真的嗎！？”
“呵呵，當然有條件啦。”
皮亞洛琳将目光再度調整回指向“銳利”的刻度，嘴角牽起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是不露好意的弧度。這個老太婆挺危險的！死神瞬間浮起這種想法。
“那小鬼的傷太重了，我須要稀有的藥材來治療，你去幫我拿吧。”
“稀有的藥材？”
“就是火蜥蜴的眼睛啊。”
皮亞洛琳提出了一個難題。
火蜥蜴是一種強悍的魔獸，它的身軀通常長以成長至公牛一般的大小，身上的火紅色硬鱗可以媲美高硬度的铠甲，具有可吐出高熱火焰與毒氣的異能，強而有力的尾巴能夠打碎岩石，甚至還有吟唱咒語的可怕魔力。在衆多魔獸之中，它們是最接近妖魔的一族，而且極為罕見。
火蜥蜴有着恐怖的強大生命力，即使是只剩半截的身體也可以活上半年，使用秘藥的人看中它們那旺盛的生命力，以火蜥蜴之眼創出不少神奇的秘藥。不過“像火蜥蜴一樣的生命力”這句話有時所代表的不只是贊美，有時候也有“臉皮像火蜥蜴一樣硬厚”的意思，通常都被用來諷剌馬卡迪蘭的商人。
“你的運氣不錯，附近就有一個被火蜥蜴占據的洞窟。”
“在哪裏？”
死神将食魂者收回劍鞘中，已經是準備要動身的姿态。皮亞洛琳發出一貫的嘲諷冷笑對他說：“你現在走的話不到一小時就會死在路上，沒有人會蠢到在塔薩克的下午趕路，那是自殺的行為。”
由于死神處在洞窟之內所以沒有感覺到，但是洞窟之外的陽光确實強烈得吓人，皮亞洛琳說得沒錯，要是在這種時間走出去一定會死在半路中。
“你就等到黃昏吧，憑你現在的體力想打倒火蜥蜴簡直是作夢。”
“……我知道了。”
死神老實的接受了皮亞洛琳的建議，在原地坐了下來，這讓皮亞洛琳感到有些訝異，她原本以為死神會先跟她強辯一陣子才是。這使得她失去了再捉弄死神的興趣，轉而去看望在一旁倒成一堆的四騎兵。
死神閉上了眼睛，但是他并沒有陷入睡眠。
（……那時候……食魂者并沒有吞并我的意識……）
在被狂戰士抓住頭顱之時，死神聽到魔劍的細語，然後當魔劍操控他的身體時，他感到了和往常在緋紅之月時不同的感覺。食魂者并沒有像以前一樣喚醒他靈魂深處的殺意，而是純綷的将力量借給了他。這代表了什麽呢？死神不斷的思索着。
（……身體交給了食魂者……意識和食魂者共存……？）
一種好象明白了什麽的感覺逐漸湧現，但卻又無法清楚形容自己倒底明白了什麽。在死神的閉目思索中，時間慢慢的流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