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層林盡染
“你說正憲哥哥往這邊來了，真的？”
“是的，方才我就在門口招待賓客，周先生跟我問路來着。”
……
女人嬌滴滴的聲音伴随着高跟鞋“咔噠咔噠”的的聲音由遠至近。林盡染看了周正憲一眼，只見後者眼中一絲不滿一閃而過。
“進去。”
周正憲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女人就突然拉起他的手把他往男廁所裏拖，“不想理人家就別出來了。”
她把他往裏推了推，然後自己悠哉悠哉的走了出去。
周正憲，“……”
林盡染假裝洗手的時候季含和那名服務生也正好到了，季含從鏡子裏看了眼前這個女人一眼，等發現她是周正憲帶來的人後眼中明顯沒了什麽善意。
也是，作為一個正常的女人，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身邊有這麽一個漂亮的“保镖”，自然是不爽的。
“喂，正憲哥哥是不是在這。”
林盡染慢悠悠的洗了個手，“不在。”
“不在？”季含走上前，“剛剛這個服務生說他往這邊來了，怎麽可能不在。”
林盡染抽了一張紙擦手，“剛才是在這，但上完廁所了肯定是要走的，難道還留在這吃飯？”
裏間的周正憲，“……”
“走了？”季含回頭瞪着那名服務生，“那你還說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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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一臉恐慌，“不，不可能的，我一直站在走廊那邊，要是走過來了我肯定看的到的。”
季含聽罷睨着林盡染，“你騙我？”
林盡染一臉“真誠”，“他沒看到不代表周先生就還在這對吧，季小姐，您要找他不如再出去找找。”
“哼，你叫什麽名字。”季含沒走反而更近了一步，她微微眯了眯眼，“看你的樣子也不像什麽保镖，你到底是什麽人，你跟正憲哥哥什麽關系。”
“保镖？我不是啊。”林盡染揚了揚眉，“我是他的貼身……”
季含瞪眼，林盡染好笑的看着瀕臨暴走的季含，及時補充了沒說完的話，“醫生。”
季含，“你！”
“季小姐您還有什麽事？沒什麽事的話我也走了。”
季含下巴微擡，盯了林盡染片刻後，輕蔑的道，“哼，我想正憲哥哥也不會看上你這種的。”
林盡染認同的點點頭，您說的是啊……
“林盡染，讓你在門口等我，你想去哪。”突然，周正憲的聲音從男廁門口傳了過來，林盡染回頭，頓時一臉無語，都說了你不在了，你這是在砸我場子？
周正憲完全無視她的眼神，直接走上前來，很是親昵的……環住了她的腰？？
林盡染嘴角抽了抽，“周先生，你這個手……”
“怎麽了，等不急想走了。”周正憲打斷他，一臉“溫柔”的道，“既然你想離開了，那我們就離開。”
季含眼睛都直了，“正憲哥哥，你……”
周正憲仿佛現在才發現季含的存在，“季小姐，你也在？”
“你，你們……”季含的眼神在兩人之之間來來回回的轉，口齒都不清了，她怎麽都不會想到，就在半個小時錢還送她禮物、誇她長得漂亮且明顯對她有意的男人轉眼就可以在她面前抱着另外一個女人！
“季小姐，未來合作愉快，現在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說着，周正憲直接摟着林盡染往外走去。
林盡染被他拎着走的同時心裏也徹底明白了，這家夥在利用她甩了那個難纏的女人，用很陰險的，很殘酷的方式去打擊季含。可……不是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變心”了。
“周先生，您要不先放手。”
“戲要做全套，人都在看着你要我放手？”周正憲幽幽說道。
林盡染，“……”
兩人依偎着走着，他暧昧的摟着他，身上溫熱的氣息和淺淡的中藥味籠罩着她……林盡染有些心亂，她下意識排斥心裏的感覺，“你這麽對季小姐，是哪門子的合作愉快。”
“合同都簽了，以後就是我說了算。”
明明是柔和磁性的聲音，可她聽來卻充滿了桀骜的味道。林盡染嘆息了一聲，難怪一進門時那麽對季家父女，原來早就做好了打算，一把主動權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上，那兩人就完全沒必要哄着了。
奸商，果然是奸商。
走出了季含的視線，周正憲也幹脆的松開了她。
“看來以後有必要帶着你，原來你還能有這種用處。”周正憲很“欣慰”的看着她道。
林盡染幹笑兩聲，“謝謝周先生誇獎。”
“不客氣。”
“呵呵。”
“少爺。”周衍看見兩人的身影，連忙跑了過來，“您怎麽在這？”
“沒什麽，事情談完了，可以走了。”
“噢好。”
三人正坐進車裏。
“咳咳。”周正憲突然握拳掩唇咳了兩聲，周衍臉色一緊，連忙把藥箱拿出來，“少爺，正好現在也是吃藥的點了，您先吃了吧。”
周正憲擺擺手，“回去再說。”
周衍有些為難，但是也不敢說什麽，很明顯，這位大少爺經常這麽抗拒吃藥。
林盡染看了周衍一眼，把藥從他手裏接了過來。她也沒說什麽，就直接把周正憲的手拉了過來，強制性的把藥丸倒進他的手掌，“周衍，倒杯水。”
周衍都看愣了，“呃？哦，哦好。”
周正憲目光有些陰森，“你做什麽。”
林盡染攤攤手，“周先生，我不是擺設，我必須負責你的健康，所以，我說要吃藥的時候你必須配合。”
周正憲，“……”
“喏，水。”周衍遞了過來。
林盡染接過，送到周正憲前面，“喝了。”
周正憲沒動。
林盡染勾了勾唇，“周先生，我看你這樣倒是想起當初在醫院實習的時候。”
周正憲看了她一眼，“？”
林盡染挑挑眉，“那會，小朋友們拒絕吃藥的樣子就跟你現在一樣。一般那種時候他們都需要我哄哄，周先生，你……也需要哄一下麽？”
周正憲臉色頓沉。
周衍，“噗！”
回到周家後，林盡染直接回了醫藥房。一路上，周正憲黑着臉吃藥的樣子都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啧啧，那模樣，确實是有些失了他大少爺的風度。
“盡染啊，你回來了。”老楊正坐在一堆中藥裏面搗弄着，看到她進來，打了聲招呼。
林盡染點了點頭，走上前去，“楊醫生，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你去那邊跟着他們理理藥就行。”
“好的。”
“哦對了，就在之前三少爺來這裏，還問你回來沒有。”老楊擡眸，“三少爺的事雲清都跟我說了，你以後啊小心一點。”
林盡染，“謝謝楊醫生提醒，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您。”
“問吧。”
林盡染在他旁邊坐下來，“據我所知，周家對晚輩的教育是很嚴格的，三少爺……應該不是一開始就這樣吧？”
看老楊狐疑的擡眸看她，林盡染又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他跟周先生很不一樣。”
“哎，我明白你什麽意思。”老楊嘆了一聲，“這孩子是有些不聽話，其實小時候他的性子不這樣，那時規矩的很，而且人還有些沉默寡言。”
林盡染心裏默默的認同，她記得以前他就喜歡跟她吵嘴，但是在旁人面前卻很是安分。有一回她還看見他躲在花園裏偷偷地哭，她問他怎麽了，他說他父母不讓他跟學校的同學玩，說他沒有朋友……
那時她說，我就是你的朋友，我會陪你玩。
記得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都亮了，滿是淚珠的眼睛充滿驚喜，那模樣，怎麽看怎麽心疼。
“三少爺小時候被管的挺嚴的，他不經常和同齡的孩子玩，沒什麽朋友。哦對了，倒是以前有個小姑娘跟他玩的很好。”
林盡染心裏咯噔了一聲。
“可惜那小姑娘後來去世了。”老楊說起來也是滿臉遺憾，“我記得三少爺知道那個小姑娘在地震中死了之後，發了瘋似的要去找她。可那時餘震不斷，房子都倒了，有的山半邊都滑坡了。當時地震失蹤人數将近兩萬多，說是失蹤，其實就是已經死了。哎，你說這樣又怎麽可能見得着……”
老楊低着眸子管自己說着，他并沒有看到林盡染不對勁的表情和微微顫抖的手。
“這兩孩子，大的15歲，小的才8歲。這地震，害人啊。”
林盡染閉了閉眼睛，努力的忍下心口翻湧而來的悶疼。芮芮死在她懷裏的時候渾身是血，她活了下來，卻讓芮芮被那些冰冷的石頭掩蓋。
芮芮，是姐姐太沒用了……
“三少爺從那時起就性子大變，那段時間他還哭着鬧着要大少爺把人給他交出來，你說大少爺是帶着那小姑娘去了四川，可他怎麽能想到會發生這個事呢。而且，大少爺那段日子也不好過，日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也不讓進……哎，還有老周，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女兒，真真是可憐啊。诶诶，盡染，你去哪。”
林盡染突然站起來往門口走去，“抱歉楊醫生，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老楊連忙關切道，“那你先回房間休息一會，這邊也沒什麽事你放心。”
“謝謝楊醫生。”
林盡染急急的從醫藥房走了出來，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裏，只是從一個人嘴裏聽到她的過去，她的芮芮，還有……他們，心口像要炸裂了一般。
“咔擦咔擦。”林盡染走到個小角落，拿起打火機，可她連按了幾下打火機都沒冒出火苗。她心中的悶意更甚，就連食指和中指夾着的那根煙都在微微顫抖。
突然，煙被人從後面抽走。
林盡染一愣，猝然回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