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告白
吳駿孫走出海鮮酒樓，到門外叫了輛出租車，一個人在後座上表情肅穆地盯牢司機的後腦勺，莊嚴得像皇帝坐在他的寶座上，把司機弄得戰戰兢兢，全程不敢出聲和他交流。
沉默着回到高新區，吳駿孫掏出手機順利轉賬，步履矯健，穩穩當當地下了車走進SAG公司大門。
大門口的保安屬于少部分識得老板真面目的幸運兒，吳駿孫還想往外掏胸牌，保安小哥連忙上前攔住他，“您回來了啊，快請進。”
吳駿孫的胸牌到底沒掏出來，他沖保安小哥點了點頭，暢通無阻地進入園區，目标準确，先回自己在左翼頂層的宿舍。
他去洗了個澡，祛掉滿身酒氣，另換一身連帽衫和牛仔褲，還精心挑選了一頂自己最喜歡的棒球帽。
小機器人在他進屋以後跟進跟出，連他洗澡也不例外，隔着浴簾能聽到它驅動履帶原地轉圈圈，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吳駿孫翻箱倒櫃，居然真被他找出一大包生日蠟燭，每支的尾端還彎彎曲曲地擰成了心形，讓他大為驚喜，比想象中更符合他的需求。
他掬着這些蠟燭就像手捧稀世珍寶，快步走到門前，小機器人也骨碌碌地跟到門口，他又頓住腳，轉頭往回看。
“總覺得差了點什麽，”吳駿孫喃喃自語，“到底是什麽？”
他努力回想曾經目睹過的告白畫面，腦中靈光疾閃，是了，還有“花”！
窗臺上的花槽裏熱鬧缤紛，深紅色的薔薇已經盛開過一波，下一波還在羞搭搭地攢着指頭大小的嫩骨朵，吳駿孫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便辣手摧花。
薔薇花莖上的刺紮了他滿手窟窿，他也不知道疼，将扯下來的薔薇花理了理，粗制濫造地紮成花束。
“行了，”他還喜滋滋地找小機器人炫耀，“看，這麽漂亮，她肯定會喜歡！”
一人一機器人志得意滿地出了門，他們沒有走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中間相連的甬道，而是坐電梯到底樓，鬼鬼祟祟地繞到女生宿舍背面。
昏沉的燈光和黑黢黢的綠化帶遮掩了他們的行蹤，路上竟沒有碰到一個行人。
吳駿孫到達目的地，仰首往上方看了看，忽略多邊形的猶如昆蟲複眼的外觀設計，精準地找到了他要找到那處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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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樓下都燈火通明，只有那處窗口是暗的，吳駿孫沒有懷疑崔眉不在家，他被酒精攻陷的大腦拒絕任何意外存在，他就認定她在屋裏，滿懷欣悅地等待着他的告白。
吳駿孫麻利地布置好蠟燭，将它們擺成一個完美的對稱的大心形，尾端的小心形也齊刷刷朝向崔眉的窗口。完成以後，他準備要點燃蠟燭的時候，突然卡殼。
他不抽煙，沒有打火機，也忘了買盒火柴。
小機器人恰在此時滾動過來，伸出一只鉗狀的爪子，“咔嚓”，打出一朵亮藍色的明火。
“幹得不錯！”吳駿孫表揚道，拽起它的爪子去點蠟燭，還要得寸進尺地吩咐它，“再放首背景音樂，要抒情的，應景的。”
小機器人的大眼睛閃了閃，須臾，放出一首抒情的、應景的——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于是，在幽幽的燭光中，在生日歌的萦繞中，吳駿孫擡起頭，揚聲高喊。
“崔眉，我喜歡你！”
…………
……
崔眉還真就在屋裏，她知道吳駿孫今天要和北京過來的老友聚會，因此沒有去找他，早早地熄了燈，躺在床上想心事。
她尚未想到那個漂亮女人和有錢男人分別是誰，樓下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終于不再強行壓低裝成熟，清亮純澈，宛若少年。
“崔眉，我喜歡你！”
“你很漂亮！”
“你還很聰明！”
“你做的湯團超級甜！”
“我不愛吃臊子面，你做的我才吃！”
“我喜歡你，你對我笑的時候特別喜歡，你不笑我也喜歡，你比我矮我很喜歡，你踮起腳尖抱住我特別特別喜歡！”
“你知道‘喜歡’兩個字怎麽念嗎？它念起來就是‘崔眉’！”
……
崔眉連睡衣都來不及換，跳下床的時候還踩飛一只拖鞋，她單起腳跳到窗前，這番聲情并茂的演講已經進行了将近一分鐘。
樓上樓下的窗口早已擠滿了看熱鬧的女生，左翼男生宿舍也被驚動，遠處的黑暗中還有夜游的閑人迅速地聚攏過來。
就這一會兒功夫，吳駿孫被人群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在中心，周邊充斥着嘤嘤嗡嗡的議論聲、歡笑聲，以及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才應聲起哄，女生宿舍樓下熱鬧得仿佛什麽新聞現場。
可不就是新聞現場嗎？崔眉想，要讓他們知道下面告白的人是傳說中的老板，明天吳駿孫就能登上所有新聞網站的頭條！
四面八方的圍觀對吳駿孫沒有造成絲毫影響，他旁若無人地盯住目标窗口，所以崔眉剛從窗口探出頭，他立刻眼尖地瞄到，舉起手中的薔薇花束，高喊：“崔眉，我喜歡你！”
“一、二、三！”人群中有好事者指揮，不知多少男生跟着整齊地叫道，“崔眉，他喜歡你！”
“轟”，樓上樓下的女生們伴随這一聲也笑出來，鬧哄哄地炸成一團。
崔眉卻沒有笑。
她扶住窗框往下看，吳駿孫站在樓下仰望她，他的尾巴拼命指向旁邊想讓她看到，那是一個橘紅色的心形蠟燭圈，擺得很對稱，很完美。
蠟光其實只照亮了他的下半身，她看不清他在棒球帽遮擋下的臉，但她能想象出他是什麽樣的神情，他凝視她的目光多麽明亮，就好像全世界都沒有她重要，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這是戀愛最好的時光，這是她人生最好的時光，這是他和她最好的時光。
“我也喜歡你，”她的嗓音輕柔但堅定，穿透一切嘈雜和喧嘩，清清楚楚地傳入他耳中。“上來，我們在一起，從此不再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愛的SA給我的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