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速之客
這是崔眉今天第二次見到徐慎，相比上一次，他看起來沒什麽大的變化，心情依然很好，油光水滑的狐貍尾巴從身後直垂而下，尾巴尖幾乎快要觸到地面，伴随他行走的節奏悠閑地左搖右擺。
而這種沒有變化卻是不正常的，因為張大強兒子的滿月宴辦不成了，作為他的好領導，以徐慎一貫表現出的平易近人，他裝也該裝出點感同身受吧？
但他偏偏沒有，可見他內心對張大強其實不屑，乃至懶得裝個樣子。崔眉暗自警惕，這人對心腹手下都不肯付出半分真心，禀性自私，絕不能深交。
自從崔眉能夠看到尾巴，她逐漸總結出不同種類的尾巴代表人們不同的性格，因為徐慎的狐貍尾巴，她打一開始就對這人沒多少好感。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認徐慎的外表極具欺騙性，他今天換了一副無框眼鏡，顯得比往常戴黑框眼鏡時更溫和，未語先笑，藹然可親。
崔眉沒有接他的話，徐慎也不生氣，走近一點和她以同樣的姿勢彎腰看了看，伸手撥開幾片深碧色的薔薇葉。
“你在找花苞嗎？這裏有一個，這片花圃的位置還是差了點，薔薇是喜歡高溫強光的陽性花卉，種在這裏不容易結骨朵。”
他拈起綠瑩瑩的葉片，果然露出下方指頭大小的薔薇花苞，那花苞是粉白色，被他白皙細長的手指一襯更顯得荏弱堪憐。
“水也澆多了，營養都用在長葉子上，想讓它開花得先分株，把這些多餘的枝枝蔓蔓都剪掉，再定時噴灑磷酸二氫鉀，最多一個月就能見效。”
沒想到這人還有自說自話的本事，崔眉仍然沒有搭理他，起身想走，徐慎連忙跟上來，笑眯眯地問：“我記得你叫崔眉是吧？‘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崔眉，我是徐慎，抱歉在面試的時候對你态度不夠友善。你為什麽不理我，是還在生我的氣？你喜歡薔薇花嗎？如果我送你薔薇你能不能消氣？”
不僅是語言騷擾，他的狐貍尾巴也蹦噠噠地湊到她眼前邀寵，也不知道它是怎麽猜中她喜歡毛茸茸，胖乎乎的狐貍尾巴形狀憨态可掬，顏色卻在陽光下紅得飛揚跋扈，兩者相加融合出一種反差萌。如果說鄭主管的獅子尾巴像朵小火苗，徐慎的狐貍尾巴就是一團充分燃燒的雄難烈火。
崔眉不勝其擾，但她在學校裏遇過類似的情況，知道越是這樣越不能給他回應，索性假裝他不存在，邁開大步直走。
不過，她料不到男人的劣根性，她始終不給反應倒激發了徐慎的鬥志，他似乎覺得逗弄她很有趣，臉上的笑容終于帶出幾分真意。
“你要去哪兒？”他悠悠地追在她身後，“往下走的樓梯在那邊，這裏過去是個死巷子，只有吳……”
徐慎的腳步剎住了，他臉上的笑容不變，身後的狐貍尾巴卻無聲無息地炸成火球。
“你來找吳駿孫？”這應該是個問句，可徐慎語氣篤定，仿佛不需要她回答就知道自己所言正是真相。
崔眉停在門外，擡手敲了敲，門很快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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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見面先笑，崔眉微笑，吳駿孫紅着臉也短促地笑了笑，迅速收起笑容，眼睛左瞄右瞟就是不敢看她。
崔眉低頭換鞋，他伸手扶住她的手肘，另一只手在背後猶猶豫豫地想要靠近她的腰，可惜直到她換完都沒敢碰到。
她直起腰走進去，他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手，順便拉攏房門。
由始至終，兩人眼裏都只有對方，吳駿孫根本沒有發現就在數米外駐足旁觀的徐慎。
…………
……
崔眉想了想，沒有告訴吳駿孫剛才發生的事，她說徐慎的壞話已經夠多了，不能強要男人在女朋友和兄弟之間選擇，無論結果如何總會存下芥蒂。
進門這會功夫她已經調适好情緒，笑問吳駿孫：“晚上想吃什麽？”
吳駿孫擡腕看表，這才醒覺他和鐘惺聊了一下午，馬上又是晚飯時間。
崔眉邊說邊走進廚房，挽高袖子，小機器人不知從哪個角落鑽出來跟在她腳邊，她摸了摸它的方腦袋，随手打開冰箱。
“吃臊子面好不好？”她頭也不回地問，“家裏沒什麽菜，我明天下班去買點，對了，附近沒有菜市場，你有車嗎，能不能載我出去一趟？”
“我的車在北京，”吳駿孫下意識地回答，“我可以借徐慎的車，但是我不認識路。”
“我也不認識，”崔眉翻出塊不太新鮮的生肉，低頭嗅了嗅，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我們組長應該很熟，我明天問問他。”
她把那塊肉用垃圾袋包起來扔掉，轉頭又去翻冰箱，小機器人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母子”倆氣氛融洽，就像在這所房子裏生活多年，全程居然沒有正眼看真正的主人。
吳駿孫：“……”
他忽然感覺忐忑不安的自己非常可笑。是，他和崔眉的關系發生了飛躍式的變化，這種變化發生得太快，他因此而緊張，害怕自己做得不夠好，不能良好地适應新的“男朋友”的身份。可是他忘了，他們本來就相處得很不錯，從陌生人到登堂入室僅用了七天，崔眉就像是水一般溫柔地入侵他的生活，卻不會帶給他絲毫壓迫感。
吳駿孫甚至覺得，他們提前進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可不是老夫老妻嗎？連電燈泡都有。
崔眉總算挑出一塊能吃的肉，轉來轉去在料理臺前洗肉、洗鍋、解凍，小機器人樂此不彼地圍繞她轉圈圈，吳駿孫心神既定，立即發覺異樣。
“過來。”他朝小機器人招招手。
小機器人“惹”一聲轉過頭，兩只大眼睛瞪着他閃了閃，又“惹”一聲視若無睹地轉回去，繼續在崔眉的腳跟邊打轉。
吳駿孫這下是真的生出興趣，親自過來逮它，他見過崔眉捏它的“毛尾巴”，于是也扯住它的開關往外拖。
“你給我過來，讓我看看你的代碼，你把她的優先級排在我前面，怎麽會？還是你居然學會了自主更改優先級？不愧是我兒子！”
小機器人：“我的名字叫吳駿孫！”
“胡說，我的名字才叫吳駿孫呢！”
崔眉在廚房裏搶起菜刀“當當當”剁肉，那對“父子”在客廳裏一人一句無聊地鬥嘴，熟了以後吳駿孫的話痨本質也曝露出來，聽到兩個相似的嗓音交互起落，看到吳駿孫的毛尾巴纏繞上小機器人的“毛尾巴”，她抿嘴偷笑，眼睛被鍋裏的熱油一熏，竟有落淚的沖動。
“叮咚！”
門鈴響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愛的何甘子和親愛的SA給我的雷！
晚點還有一章，我先去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