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驚喜
崔眉沒抱什麽希望地努力了一把，她去人事處領取新做好的胸牌，正好遇到劉靈，她假作閑聊，說起老張将她分配到清潔組的事。
劉靈神色不改，聽到也跟沒聽到似的，若非她身後的馬尾巴焦躁地抽打椅背，崔眉可能真會被她騙過去。
看來劉靈是幫不了她了，崔眉又試探地打聽鄭主管，得到的消息是鄭主管請年假，至少一周後才會回公司。
所以就算以後有機會反轉，她也必須先把這七天忍過再說。
崔眉倒不怕忍，她本就是一個極有耐心的人，要是沒有耐心她也不會把自己不擅長的理科學得很好，不會年輕輕的照顧卧病在床的母親毫無怨言，更不會循序漸進地，一點也不着急地接近她的獵物。
她當真去清潔組報道了，這讓期盼她辭職的老張大失所望，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像崔眉這樣的學歷，這樣的長相，她要什麽工作找不到？為什麽非得賴在SAG受罪？說真的，到底為什麽！？
北區辦公樓內，好不容易快睡着的吳駿孫打了個噴嚏，數不清第幾百次疲倦欲死地睜開了眼睛。
…………
……
清潔組的地盤在公司南門附近，緊挨着地下車庫和物資倉庫，應該也是由倉庫改建，崔眉邁進去就覺得渾身一冷，氣溫起碼下降了五度。
偌大的倉庫大小約等于封閉式籃球館，除了正對門的一面牆刷了白灰，其餘三面牆、天花板、地板都大大方方地曝露出水泥底色。進門左邊是一排排鋼架，不知按什麽規律編了號，每排鋼架上都分門別類地擺放着洗衣粉、消毒液、拖把等清潔用具；進門右邊則要空曠得多，只有一張辦公桌和一臺電腦，滑輪高背椅裏窩了一位年輕姑娘，正目光不善地沖崔眉瞪眼。
她長了一條老鼠尾巴……
“你好，”崔眉假裝沒有發覺她的敵意，也努力不去看那條油膩膩髒兮兮的耗子尾巴，友好地打了聲招呼，“我是公司剛招進來的新人，我叫崔眉，後勤處張處長叫我來清潔組報道。”
姑娘張了張口，回她一聲幾乎是氣音的“你好”，旋即提高了嗓門：“我不知道行政部是怎麽想的，張處長為什麽會把你分到這兒來，我們清潔組不需要新人，你也看到了，這裏就這麽大點地方，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原來是怕她搶走唯一一個坐辦公室的崗位，崔眉想，她連行政部的“部鬥”都不想搞，自然沒打算到清潔組再搞個“組鬥”，連忙打消她的顧慮，“你誤會了，我不是來代替你的，我的工作內容是打掃衛生，清潔工，和組裏其他的清潔工沒什麽區別。”
區別大了去了，姑娘在心底翻個白眼，她已經從內部郵箱收到了人事處發來的郵件，崔眉的簡歷徐慎可以不放在眼裏，唬唬一般人卻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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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大學生跑來跟清潔工搶飯碗，說她沒有半點貓膩，就想踏踏實實地打掃衛生——信你才有鬼！
姑娘不肯再理她，崔眉也不着急，她自己搬了條凳子，老老實實地坐在門邊等候。
沒多過久，一名身穿工裝的中年男人氣喘如牛地沖進來，一進門就扔下肩後扛的工具，什麽鐵鍬、鐵鏟、叉頭大掃把……“砰砰砰”摔落一地。
“小梅，快，”中年男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催促，“快給我瓶水。”
他的尾巴像是條狗尾巴，崔眉分不清是什麽狗，應該不是小型犬，而是精力充沛的大型犬，簡直是一刻不停地掃來掃去。
年輕姑娘從電腦後面站起來，依言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又乜了一眼角落裏的崔眉，小聲報告：“組長，張處長安排了新人過來報道。”
中年男人咕嘟嘟灌完大半瓶水，抹嘴唇的動作與狗尾巴的甩動同步，皺眉道：“張大強？那個龜兒子又搗啥子亂哦，我們又不差人。來了你就随便安排哈。”
崔眉默默地記住了老張的大名。
“不是，這個新人有點怪，”年輕姑娘小梅把電腦屏幕轉向，讓中年男人看到上面的簡歷，附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叔，你說她是不是想把我擠走？”
“應該不是，”中年男人眯起眼盯着屏幕看了許久，“倒有可能得罪人了，張大強小氣得很。”
“咳！”崔眉不得不出聲提醒這兩人，她還在這兒呢！
中年男人霍然轉身，崔眉先前安靜地坐在門邊的陰影裏，他竟沒發覺她的存在，這時定睛細瞧，心裏不禁感嘆一聲。
比照片還要漂亮啊。
任何時代美貌都屬于硬通貨，對不管什麽年紀的異性都是加分項，至少不會引起反感。
“你好，”中年男人就顯得比小梅和善許多，“我是清潔組的組長，叫我許冒才就行了。”
“許組長。”崔眉站起身，主動和他握了握手。
許冒才更高興了，狗尾巴歡快地甩來甩去，吩咐小梅：“你給人事處回個郵件，既然他們把人都分過來了，我們也只好收了，反正後面建築工地的垃圾太多，人手也不夠用——”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上下打量崔眉，見她衣着整潔、頭臉幹淨，連十根手指的指甲都修剪得弧度完美，怎麽也想象不出這樣弱質纖纖的美女去建築工地上鏟垃圾。
“你不行，那不是你能幹的活兒。”他頭痛地打消了念頭，“可是其它工作已經按人頭分包到位了，不可能為了你一個人全部打亂……”
其實，崔眉很想說，她沒有看起來那麽弱，她其實也是有豐富工作經驗的保潔小妹。
可惜豪言壯語尚未出口又被打斷。
“有了，我知道該讓你幹什麽了。”
許冒才一拳砸在自己掌心，發出的聲音讓崔眉都替他覺得疼。
“那個東西一定很适合你！”
…………
……
許冒才找小梅要了一把鑰匙，帶領崔眉在鋼鐵森林般的儲物架中穿行。她擡起頭，數米高的倉庫頂端懸挂一盞盞燈，遠望去燈的形狀已經分辨不清，倒像是一團團長滿棱刺的光。
沒想到鋼架的最深處還有扇小門，許冒才拿鑰匙開門，亮燈，崔眉發現這是間窄小的儲藏室，再想細看，目光卻牢牢被放在儲藏室正中央的一件物事吸引。
“那是……”她稀奇地往前走了半步，“機器人？”
她提了問題，但根本無需回答，這當然是個标準的機器人！雖然看起來像破銅爛鐵拼湊出的玩具，可仔細觀察的話，它的表殼上并沒有真正的鏽跡，所有斑駁擦痕和細小損傷倒像是刻意做出來的外觀效果。
崔眉腦中靈光一閃。
它很像她以前看過的動畫電影，那個生活在廢墟星球上的小機器人……“瓦力”！
見崔眉蹲在機器人旁邊饒有興趣地看來看去，許冒才覺得自己的主意果然沒錯，很是欣慰地介紹道：“這是個智能清潔機器人，你別看它這個樣子，你絕對想不到它的原主人是誰。”
不等她發問，他又迫不及待地揭曉謎底，“是吳老板！想不到吧哈哈！據說是吳老板親手組裝的，使用的芯片就是‘SAG1號’的初級版，哎呀我不知道那是什麽玩意兒……前年年會的時候搞了個交換禮物的活動，吳老板把這個機器人捐出來當新年禮物，被我走狗屎運抽到了，吳老板當時還挺高興的，讓我帶回清潔組來物盡其用……可是根本沒人會用啊，我連啓動都啓動不了！”
“你知道怎麽用對吧？”許冒才充滿期待地看着崔眉，尾巴也同樣熱情地狂甩，“你也是學計算機的，肯定能給我一個驚喜！”
是啊，驚喜。
崔眉在機器人的胸前找到一個小小的簽名：wu，2008
就像十六歲的吳駿孫向她展示了來不及參與的歲月，她嘴角含笑，忍不住一遍遍細細摩挲。
這可真是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愛的第二人稱給我的雷！
我修了一下這張，不知道為什麽點擊“下一章”不能成功，必須從列表才能打開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