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回,正好是結局
你有沒有用過這款手機?”
希蓉搖頭,道:“我知道市場上有這款手機,據說還挺受歡迎的。”
她覺得這個女人很會說話,謙遜中又帶着貴婦的那種傲,并不讓人反感。
聽了希蓉的話,蘇美茹笑着擺了擺手:“在裴家暑期時推出的新型手機面前,我們這款什麽都不是。”
“說起來,咱們還能扯出點親戚關系呢。”她緊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表妹嫁的就是裴家旁支,她老公叫裴淩,和裴家主算起來還是三服內的堂兄弟呢。每年他們都會去裴家拜年,你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們。”
希蓉只是笑了笑,裴家這個家庭太大,她也就對裴缙的叔叔一家比較熟悉。
蘇美茹的熱情卻是半點不減,緊跟着又問起她和裴缙是怎麽認識的?準備什麽時候結婚?結婚的時候有沒有那個榮幸去參加婚禮?她在皮特大學的學習生活怎麽樣?
……
将近六個小時的航程,希蓉幾乎都是在聽她說話,即使很少附和,也不見她有半點的尴尬和介意。
下飛機後,蘇美茹要去取行李,希蓉只有一個手包,兩人這才分開。
順着人群走出出口,希蓉才輕輕舒了口氣。
讓希蓉沒有想到的是,走在機場大廳中,幾乎每個看到她的人都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驚喜姿态,直到一聲驚呼響起。
“沈希蓉,那是沈希蓉。”少女的聲音很是清脆響亮。
眨眼間,希蓉就被一群人給圍了起來。
“希蓉姐,盛世仁醫什麽時候開播?”
“希蓉姐,你還會寫小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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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各樣的問話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希蓉從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在D國出門時雖然會碰到要簽名的人,但那些人給她的感覺,就像他們是早已熟識的人一般,和面前的這些少男少女的熱情完全不同。
希蓉一時不知怎樣應對,她定下神,就看到這些人手中無不舉着牌子或小旗幟,上面噴着“蘇白蘇白,我愛你”的字樣。
“你們的偶像應該也下飛機了吧。”她咳了聲,盡量大聲說道。
然而在吵鬧中,她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下去。
看着眼前這群興奮的孩子們,希蓉無奈撫額,她好像不是星吧?孩子們都這麽喜歡文學了?
好在機場的管理人員很快過來維持局面,但由于人越聚越多,希蓉完全走不出去。
裴十一和兆堪一走進機場大廳就看到了那堆亂哄哄的人群。
“這是哪個明星的粉絲來接機呢?”裴十一說道:“擋在正當路上,沈小姐也不知道出來了沒有。”
兆堪眼尖地看到粉絲手上的标牌,挑眉笑道:“還是咱們星際的老藝人。”
然而兩人的臉色卻很快變了變,他們都聽到了那些粉絲口中拉拉雜雜出現的名字。
裴十一和兆堪也顧不得再說什麽,幾大步就走了過去。
家主在出發來機場之前接到老爺那裏的電話,說是小姐難産,他們兩人便領了命令過來接了沈小姐直接去醫院。
如果是沈小姐這裏出了什麽事,裴十一和兆堪都很清楚後果将會是什麽。
另一邊,一個面容全部遮在口罩墨鏡的男子身後跟着個拉着行李箱的人從通道中走了出來。
他看了眼那邊熱鬧的場面,正打算換條路走,就見前面探路的經紀人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
“蘇白,不好了,你的粉絲把沈希蓉堵住了。”經紀人着急道:“你快過去,讓人受了驚,咱都別在娛樂圈混了。”
蘇白的神情明顯有一瞬的愣怔。
他從拍攝景的回來的事根本沒打算讓粉絲們知道,卻被有心人故意透露了出去。
之前他拿到了試煉劇組的男主角,躊躇滿志地去N省拍攝,而他的粉絲也都在期待他在衛導這一部大局中的精彩表演。
誰知道,他不過入劇組兩個星期,就被一個新人擠了出來,臉上還增添了一道刀痕。
這是在拍攝中,被那新人失手劃傷的。
結果卻是他以養傷為借口被請出了劇組。
蘇白很清楚,那個新人是帝都女企業家劉姐的新寵,就是故意來擠兌他的。
劉姐這個人物,在帝都貴圈也不算陌生,她靠老公的遺産發家,一路把公司越做越大,據說前兩年她名下的資産就達到了三十個億。
這點錢在像裴氏那樣的巨族面前不算什麽,但是在整個帝都也能排到前三十。
一年前劉姐看上了蘇白,想要和他發展一下,不過他再三考慮後,拒絕了劉姐的提議,然後星途就開始不順起來。
衛導的新劇試煉改編自綠洲文學網上男女綜合排名第一的仙俠小說,粉絲本來就很充足,而衛導的名氣也不低。
蘇白本來沒有把握拿到這部劇的男主角,但他卻很幸運地被選中了。
然而在劇組遇到劉姐的新寵那一刻,他就隐約猜到這角色是個燙手山芋,劉姐是想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了。
果如他所想,不到半個月,他就在那個新人手中吃虧無數。
今日被排擠出劇組,還故意放出他回暫回帝都修養的消息,引得粉絲們過來機場接機,為的不就是讓他徹底出醜嗎?
蘇白不想被粉絲們看到自己的狼狽姿态,得知有粉絲來接機的消息後,當即便決定悄悄遁走。
然而卻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沈希蓉竟然也在今日出現在了機場,還被他的粉絲給堵住了。
如今的H國,不知道她的還能有幾個?且不說她在文學界的成就以及首腦的看重,單是裴家就夠人膽顫了。
因此蘇白只一瞬間的愣怔之後,臉上馬上變色,摘下口罩就大步朝人群走了過去。
沈希蓉不是娛樂圈的人,根本沒有過被熱情的粉絲圍堵的經歷,如果出了什麽意外,就真的如周哥所說的,他們都別想在娛樂圈混了。
強壓緊張,走到人群邊上時,蘇白已經恢複了面上的平靜。
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大喊了一聲道:“我親愛的‘蘇打粉’,你們不是來給我接機的?”
他的聲音洪亮且具有穿透力,嘈嘈鬧鬧的人群靜了一瞬。
回頭,看到自家男神臉上的刀傷,一衆粉絲們頓時心疼無比,剛才不甘落後地提問希蓉的記者範兒立即丢下,轉投蘇白。
“白哥,你臉怎麽受傷了?”她們争先恐後地擔心問道。
而這邊,裴十一和兆堪早已護在了希蓉兩側。
看到粉絲們因為蘇白的一聲喊而褪去了大半,希蓉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
但是也有幾個堅持跟她要了簽名後才跑開。
希蓉看了眼那邊游刃有餘地應付粉絲們的蘇白,再想想自己剛才簡直是完全呆住了,暗自感嘆:“真是一行有一行的不易之處啊。”
那邊蘇白歉意地朝這邊點了點頭,便如領頭鶴一般帶着粉絲們離開了。
“算他識相”,裴十一語氣不好道。
“蘇白現在被劉姐盯上了,混得挺不好的”,兆堪說道:“這就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當時星際困難時,這些當紅小生一個個都走了,留下了只不過是幾個才剛出道的新人,然而當初的那些新人,現在哪個不被稱一句腕兒。
跟粉絲們分開,蘇白疲憊地坐進了助理開過來的車中。
經紀人周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或許也是件好事,過兩天你去跟沈小姐道個歉,或許可以借這個機會再起。”
蘇白點了點頭,想起當初那麽幹脆地跟星際解約,悔意再次襲來。
他并不是後悔自己的涼薄,而是悔恨自己長遠眼光的差勁。
良禽擇木而栖,這并沒有錯,但是擇木卻需要慎之又慎。
希蓉這邊,剛坐上車就接到了裴缙的電話。
“沒什麽事?”聽到他擔心的聲音,她不禁笑道:“就是一些青春熱血的孩子,能有什麽事啊?你怎麽知道的?”
裴缙聽着她輕松的語氣,也跟着松了口氣。
“有人把你被粉絲圍住時的照片發到了網上,于是我在一分鐘之內不斷被人艾特。”他玩笑着說道。
希蓉想想自己當時的樣子,很快就挂斷電話打開網頁。
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網上都成了“希蓉回國,被蘇白粉絲熱情攔住,呆萌呆萌”的消息。
希蓉看到那張被人放到網上的照片,忍不住笑了。
裏面的自己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模樣,照片上還有小編配的千奇百怪的話。
“走錯地盤了?”
“你們是誰?”
有的網站還配上了蘇白站在旁邊喊粉絲時的那一幕,惹來一片嘻嘻哈哈的評論。
再看裴缙的微博下面,幾乎全都成了“裴家主,快把你家萌妹子領回家”的調侃。
人們紛紛在說,“希蓉姐被‘蘇打粉’的熱情吓到了。”
被人這樣調侃,希蓉絲毫沒有感覺到難堪,反而有一種和那些隔着虛拟網絡的許多人拉近了距離的感覺。
想了想,她更新了微博:我只是在想,“蘇打粉”竟然如此喜愛文學!
微博更新後的一分鐘之內,竟然湧進了上千條評論。
“我們也愛,蓉蓉什麽時候再寫小說?”
“我最愛文學,如果知道希蓉姐今天回國,我必須帶着刀片劫持你給我講講哲學。”
“樓上好有追求好暴力。”
……
裴缙第一個點贊,随即回應:蓉蓉是我的,【扛刀勇士】圖。
所有看到裴家主微博內容的人都差點把眼珠子突了出來,王通胡力等和這對兒有過接觸的則無不大笑出聲。
而裴氏的員工們才是反應最大的一個群體,他們天天面對家主的冷臉,有時候更是不發一語就能把人吓破膽,現在這個萌萌噠霸道噠熊孩子口吻的微博,是他們家主發的嗎?
關注裴墨廷的粉卻紛紛呼籲:抵制狗糧,蓉姐,把你家男人拉走。
網上一片歡騰熱鬧,帝都私立醫院中卻是彌漫着濃濃的緊張氛圍。
裴父和李沂的父母都坐立不安地在手術室外踱來踱去。
裴二嬸兒和另一位妯娌在旁邊靜靜地坐着,面上也是一片焦急之色。
幾人中完全處在這種緊張氣氛之外的,就是裴缙了。
他刷了會兒微博,便擡步輕輕離開。
醫院門口,希蓉正從車上下來。
裴缙一出來就看到她,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快走幾步便拉住她的手,笑道:“以後還敢一個人乘飛機嗎?”
被他點破心思,希蓉也不理,只是問道:“姐姐怎麽樣了?”
在路上,裴十一已經把大概情況跟她說了。
裴缙的語氣有些淡淡的,“醫院裏各種設施都很先進,姐她不會有事的。”
看蓉蓉的樣子,根本就不知道姐姐對她的不喜,裴缙按下心思攬住她的肩膀,和她一起進了醫院門診大樓。
“小寶寶應該快出來了,咱們先去看看,也學學怎麽抱小嬰兒。”有自己在旁邊,裴缙也不擔心她受委屈,因此也就沒提姐姐的不喜。
希蓉已經習慣了裴缙時不時的驚人之語,也沒有覺得絲毫不好意思,還很高興地答應道:“好啊,我還沒見過才出生的寶寶呢。”
兩人回到手術室外室,就見裴李兩家人正圍着一個護士在你一語我一語的說着什麽。
李沂則還在病房中沒有出來。
“虎頭虎腦的,很像李沂小的時候。”說話的是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婦人,只是本該歡喜的聲音中卻帶着絲哽咽。
“別作出這一番姿态,孩子這不是大問題,長大一些做個修補術不就啥事都沒有了。”李父略帶訓斥地說了老妻一句。
旁邊裴父只是笑着點頭。
“這孩子眉眼長得好,把他爸媽的優點全都繼承下來了。”裴二嬸兒緊跟着說道。
希蓉初聽到這幾句話還有些疑惑,待和裴缙走近看到孩子,瞬間就明白了剛才那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口中的修補術是為什麽了。
寶寶是個兔唇,上唇片豁着很大一個口子,隐約還能看到小嬰兒嫩嫩的牙床。
希蓉不知為什麽,竟突然覺得心中一陣抽痛。
看到她愣神,正抱着孩子的李家夫人不滿意地看了她一眼。
裴缙卻察覺到了她的心情,捏了捏她的手心,低聲道:“現在的整形手術很發達,他長大之後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希蓉點了點頭,李夫人卻微微怔了瞬,随即不好意思地撇開了眼。
李父這時笑道:“剛才就聽阿缙說他未婚妻也會來,說起來咱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呢。”
希蓉也笑了笑,在裴缙的介紹下喊了聲“李伯父李伯母”,随即又向裴父道了聲:“爸爸。”
裴父點點頭,指了指小外孫道:“抱抱你們大侄子。”
裴二嬸也打趣道:“是啊,沾沾孩子氣,你們也早點生一個。”
裴父臉上的笑容更盛了,而聽裴缙說這些話沒半點不好意思的希蓉這時卻紅了臉。
李夫人不知想到什麽,竟主動把孩子遞到她面前,一改剛才的不滿,笑道:“抱抱吧。”
希蓉小心翼翼地接過小孩子軟綿綿的身體,在旁邊護士的提醒下調整着姿勢。
“有什麽感覺?”緊挨着她站的裴缙問道。
“軟軟的”,希蓉答道,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這就是生命嗎?
然而希蓉的回答卻讓旁邊的幾個家長都笑開了,特別是李夫人,看着眼前這個身有殘缺而走到如今輝煌地步的女子,心中那點因為孫子是個兔唇的不喜難過消散得幹幹淨淨。
她的大孫子以後也一定會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希蓉只敢抱一會兒,就把孩子遞還給了李夫人,恰在這時,一直閉着的孩子睜開了眼睛,又亮又黑的瞳仁更讓人覺得可愛。
孩子似乎轉着看了一圈,打了個哈欠随即又閉上了眼前,緊跟着竟還打起了小呼嚕。
“這個馬虎的小子”,裴父忍不住低聲笑道。
護士看着也差不多了,便提醒道:“李夫人,不如送小少爺去育嬰室吧。”
李夫人點頭,李父也連連催促,“快去快去,給我孫子再好好洗洗。”
李夫人走之前又喊上了希蓉,“小蓉,一起過來看看吧,小家夥兒還要游泳呢。”
希蓉有些遲疑,“我還是等姐姐從手術室出來再去吧。”
裴缙卻說道:“這邊不用我們,走吧。”
李夫人也笑着點頭。
------題外話------
不好意思,今天又晚了,西西很有誠意地伸出手板,上竹筍炒肉吧。
152 帝都
看着兩人離開後,裴父不禁暗暗嘆息。
只希望女兒生過孩子後性格上軟一些吧,這個兒媳婦一看就是知好賴的。
若是她還拿着兒媳婦的出身說事,以後恐怕真地就淡了情分。
再想起以前女兒總是說兒媳婦是個殘疾,不知道會不會生出同樣殘疾的孩子,如今這個不是話太毒遭到自己身上了嗎?
想到這,裴父忍不住嘆氣出聲。
旁邊的李父卻是好笑道:“老裴,有個這麽好的兒媳婦你還有什麽氣可嘆的?”
“我這個女兒太要強了,方方面面。”他苦笑道。
“孩子嘛,過兩年就好了。”李父擺手,“大孫子那裏更不用擔心,現代社會兔唇根本就不算是病。”
正說着,手術室的燈熄滅了,手術車很快被推了出來,李沂一身無菌服跟在一邊。
直到把妻子在病房中安頓好,他才腳步匆匆地去育嬰房那邊看兒子。
小家夥正帶着鴨黃色的迷你游泳圈在水中玩耍,雖然依舊閉着眼睛,但那手腳都會時不時地滑動兩下,讓旁邊的幾個大人都看得好笑不已。
護士幫着孩子洗完澡又輕輕擦了些護身粉後,遞給了從過來就想抱抱兒子的李沂。
李沂小心地把孩子抱好,臉上露出了絲滿足而又心疼的笑容。
李父那邊已經通知了好幾個整形醫生,等孩子吃過從保姆那裏取過來的新鮮乳汁酣睡之後,醫生們便進來看了看孩子的嘴唇腭裂情況。
“老爺,小少爺的腭裂比較嚴重,恐怕得經過至少三次修複才能正常。”檢查過具體情況,幾個醫生中最有資歷地開了口。
“這沒問題”,李父擺了擺手,問道:“能确保完全修複嗎?”
幾個醫生同時點了點頭,“修複的完美度至少也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們所擔心的是,在把裂唇修複好之前的年歲中,會不會因為別人的異樣眼光而影響小少爺的心理。”
“照你們這麽說,我孫子得幾年才能治好這個裂唇?”
“是的,而且第一次手術時間最好是在一歲之後,不然麻醉會很危險。”醫生說道。
“行,你們看着辦,一定要定一個最佳方案。”李父說道,“至于孩子的心理方面,我們會注意的。”
醫生們離開後,李父出去抽了半個小時的煙。
希蓉這邊,在李父帶着醫生過來時就和裴缙離開了育嬰房。
“是不是累了?”見她有些沒精打采的,裴缙便說道:“回家睡覺去吧。”
希蓉的确困了,聽了裴缙的話也沒有反對,不過走之前卻去病房中看了看裴萦。
她既然都到醫院了,不看看産婦就走,怎麽都說不過去。
他們去的時候,裴萦剛剛睡下,裴二嬸兒在一旁陪着。
見到他們二人過來,裴二嬸兒忙笑着站起身,低聲道:“剛喝點水睡下了,你們回家去吧。”
裴缙點頭說道:“辛苦二嬸兒了”,然後便帶着希蓉腳步輕輕地離開了。
病房門剛一關上,裴萦就睜開了眼睛,問道:“二嬸兒,剛才是阿缙和那個女人?”
裴二嬸兒忍不住嘆氣,“小萦,你這是怎麽說話的?那怎麽說都是你的弟媳,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你一直這樣,怎麽相處?”
“我可不認這樣的弟媳”,因為肚子上有傷口,裴萦的聲音倒是輕輕的。
“你這個倔性子”,裴二嬸兒搖頭,“也就李沂能夠受得了。”
裴萦臉上有了絲笑意,“他倒也可以不受呢。”
片刻後,她又道:“二嬸兒,我能看看孩子嗎?”手術室裏孩子取出來後她就想看看,但是李沂卻沒同意。
裴二嬸兒面上盡量自然道:“你現在才下了手術臺,只好好養着吧。”
這丫頭事事要強,生個孩子也因為不想在肚子上留疤而到了難産的地步才同意手術,如果知道那孩子是個兔唇,又怎麽能受得了呢?
所以這個事還是得李沂和她說才行。
幸好裴萦也沒有再堅持,裴二嬸兒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
果然和裴二嬸兒所猜想的一樣,裴萦在得知自己生的孩子竟然是個兔唇時,便強撐着下了病床,即使疼得臉色蒼白也扶着牆一步步去了育嬰室。
李沂百勸無用,只好亦步亦趨地扶着她一起。
李夫人正在育嬰室裏喂孩子吃奶,看到面色蒼白滿頭大汗的裴萦時,連忙把奶瓶交給旁邊的護士,過去扶住她道:“今天還不能下地,你怎麽就出來了?李沂,你怎麽也不勸着點?”
裴萦一句話都沒說,雙眼直直地看着嬰兒床上的小孩子,他的上唇豁了一個口子,幾乎可以看到裏面嫩紅的小牙床,護士正喂他吃奶,但總會有白色的乳汁從那個豁口處流出來,她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李沂,那不是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抱錯了?”她突然大聲喊道,正在吃奶的孩子也被她的這聲喊吓得哇哇大哭。
李夫人的臉色立時不好看了,她連忙轉回身去哄孫子。
裴萦卻再也受不了,捂着嘴就跑了出去,肚子上的傷口也因為這一劇烈走動而裂開,李沂忙緊緊拉住她的手臂。
“萦萦,你冷靜點,孩子會健健康康沒有一絲缺陷的,醫生已經過來看過了,周歲以後就可以安排修複術。”把人抱在懷裏,他低聲說道。
裴萦卻是哭出聲來,許久她才斷斷續續道:“李沂,我不相信,我不可能生出一個兔唇的孩子,我要做親子鑒定。”
她從小在各個方面都是最好最優秀的,怎麽可能生出一個有缺陷的孩子?
李沂的臉色瞬間難看下來,但他看着懷中臉色蒼白的妻子,重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只是嘆氣道:“我一直在手術室裏陪着你,他就是我們的孩子,萦萦,孩子這樣,才更需要我們的疼愛。”
“不,我不相信”,裴萦激動地搖頭,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李沂急忙接住,看到妻子寬大的病號服上一片血紅時,頓時慌張地喊着醫生把人抱回了病房。
育嬰室裏的李夫人眉頭緊皺,第一次對這個哪哪都很優秀的兒媳婦起了不滿之心。
孩子這樣,他們一句話沒說,她倒是鬧起來了。
……
希蓉并沒有去裴家老宅,而是和裴缙一起去了綠柳區的住處。
上午只睡一個小時她就起來了,雖然還是哈欠不斷,但身上的疲憊已經消除。
她起來時,裴缙正在卧房隔間外處理文件。
分開這麽多天,人好不容易回到了身邊,裴缙是不可能去裴氏的。
希蓉早就清楚他這點,每次兩個人分開超過一個星期,再見面後,必須得時時膩在一起最少三天。
洗了把臉,希蓉和裴缙說了聲,便下樓去準備午飯。
廚房中的食材看樣子是新補充的,蔬菜米面都很充足。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時差還沒倒過來,希蓉也沒什麽胃口,看到櫥櫃中小瓷缸裏的碧粳米很是喜人,當下就決定熬一鍋濃稠的米粥。
洗好米坐上鍋,希蓉又忙着去清洗青菜。
菜剛洗好,一身家居服的裴缙也過來了。
他一進廚房就挽袖子洗手,同時對希蓉道:“我來炒菜,你去客廳看電視。”
希蓉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你行不行啊?我好歹還能把菜原樣炒出來。”
裴缙捏了捏她的鼻子,動作迅速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說道:“我行不行這個問題,咱們吃過午飯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好吧,希蓉也已經習慣他的流氓了,嗔了他一眼就甩手去了客廳。
她倒要看看,這人能做出多美味的菜來。
不過裴缙的确讓她驚訝了一下,兩盤菜,一盤蟹黃白菜,一盤清炒菜心,味道竟然都意外的好。
跟大廚當然不能比,不過比她做的,明顯好很多。
“你學做菜去了?”飯後,她笑着問道。
見她這個小摸樣,裴缙也顧不上去收拾殘羹就把人抱在了懷中。
“不學學廚藝,以後怎麽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他說着,手已經不老實地在她的腰上揉捏起來,“不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我怎麽吃?”
話音落,他低頭一口就咬住了她的紅唇。
不過片刻,兩具火熱的身體就在沙發上糾纏起來。
兩個小時後,裴缙抱着因疲累而沉沉睡去的希蓉去了樓上。
當希蓉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四點鐘了。
她轉頭,旁邊的男人正睡得沉穩。
想到昨天下午的激情,希蓉不知怎麽地就摸到了小腹上,然後那個小嬰兒的模樣出現在腦海中。
雖然知道憑現在的醫術,小小的唇腭裂根本就不算什麽,但她心中還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
命運如此吝啬,總是不喜歡把美好完完整整地賦予人類。
然而那個孩子也是幸運的,因為他完全不用擔心治療的問題。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像曾經的她一樣,根本不知道怎麽樣治療,或者就算知道怎麽治療,也沒有資金支持。
希蓉的眼睛卻在這時驀然亮了下,那張卡裏的錢,她終于知道怎麽花了。
要說起來,維傑爾先生幫她找的這個金融投資人——諾姆真的很厲害,短短一年裏,那二十七億幾乎又翻了一番,現在她手頭上已經有四十多億了。
在D國的時候,她也去見過諾姆,并且表示願意每年支付給他百分之十的傭金。
但是很顯然,有如此厲害的賺錢能力的人,根本不差那一點錢,據他自己笑稱,“我最富有的是物質,最貧乏的是精神,慕詩音如果想要感謝我,就用精彩的書吧。”
有的東西對于有的人很重要,然而對于有的人或許不值一錢,希蓉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便不再矯情,笑着點頭應了。随即她就把自己出版的那兩本專著的精裝本送給了他,同時又把枕下書和盛世仁醫找時間自己譯成了D文,沒有付梓,只是印刷出來當做禮物送給了那人。
諾姆很喜歡,希蓉也心安許多。
而現在,她想,或許可以把這些錢拿出一些,成立一個基金會,專門資助身體有殘缺的人。
希蓉暗暗琢磨,覺得這筆錢要不僅用在幫助殘疾人的康複上,也可以用在補助一些不能自理的人的生活上。
雖然國家在這一方面也有補助,但畢竟僧多粥少,因為本身就有殘缺,希蓉大一的時候就查過H國殘疾人的數量。
那時的統計是一億兩千萬,致殘因素有先天有後天,不能自理者有三千多萬,國家的補助是每個月一百八十元生活費。
分擔給個人不多,但是國家每年都要開支近十億。
這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可是分配到每個家庭,所起的作用也只是杯水車薪。
希蓉算出這個數字後,不禁有些發愁,之前還覺得自己的存款不少,這樣一看,竟是少得可憐。
眼睛閉上又睜開,希蓉覺得最好的辦法是幫助那些人找到生存的方法。
可這又不是單純的就業問題,好多不能自理的殘疾人吃喝拉撒都得有人幫忙,又怎麽可以做事呢?
對于社會來說,這一個群體就是負擔,然而又有哪個願意作為負擔存在着呢?
希蓉越想覺得大腦越亂,簡直太愁人了。
嘆氣還未出去,她就覺得後腦勺被一只大手托住了。
“醒了?在胡思亂想什麽呢?”裴缙剛睡醒的沙啞聲音響起。
希蓉無意識地往他懷中靠了靠,這讓男人的唇角輕輕勾起。
“怎麽了?”他問道。
希蓉想了想,便把剛才的胡亂想法說了出來,不想裴缙聽了卻是輕笑出聲:“小傻瓜,這種事只有社會各界都伸出一把手,這個擔子才能擡起來。你就不要操心了,如果想要為那些人做些事,你把錢送到殘聯就行,讓他們去安排吧。”
希蓉這才發覺自己剛才純是在自找煩惱,她又不是救世主,“可是,萬一有人在這裏面渾水摸魚呢?”
裴缙的手已經順着滑到了她的後頸處,聞此只是淡淡道:“這就是國家的事情了,不過蓉蓉,渾水摸魚這種事,就是再過一千年也不可能斷絕。”
希蓉嘆了口氣,“我突然才發現,首腦每天的煩心事真的好多,只要認真一分析我們國家的現狀,根本就睡不着。”
裴缙不由低笑出聲,在她臉上連連啄吻了好幾下才停下,強忍笑意道:“H國能人不少,不用你擔心。”
希蓉哼道:“我憂國憂民一會兒也不行嗎?”
“咱們還是想一下人倫大事吧。”裴缙滿是寵溺道。
呻吟粗喘聲很快在卧室中響起。
一早和裴缙吃過飯,希蓉就跟他說去醫院再看看他姐和小寶寶。
裴缙心中不想她去,可是卻又不知道用什麽樣的借口。他的妻子,去看他剛剛生産過的姐姐,這本就是應當的情分,想了想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公司不是正忙嗎?”希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緊接着又道:“我去看過姐姐,就想回家去呢,快開學時再回。”
裴缙一聽,就更不能同意了,“快過年時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希蓉好笑道:“我整日呆在這裏也沒事,況且我媽我奶早就想我了。”
相聚一天就又要分開,裴缙有種小白菜的感覺。不過他能理解蓉蓉的感受,最後索要了很多好處後忍痛答應。
沈望之的電話也很快打來,“大姐,媽讓我來帝都接你,我現在已經到J省了,你說個地方,我直接過去。”
希蓉想了想,把綠柳區這裏的地址告訴給他,又說了兩句,便收了電話。
“望之來接我,已經在路上了。”希蓉笑着說道,“不用裴十一送啦。”
裴缙悶悶地嗯了一聲,他這個妻子什麽時候能把他當做中心呢?
路上,希蓉還特地和裴缙下車買了些适合孕婦的補品。
然而裴萦的病房內,卻籠罩着一片凄風苦雨的陰沉之氣。
從昨天晚上直到現在,裴萦滴水未沾。
裴父寬慰了女兒半天,見她只是躺在病床上不說話,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地出了病房。
看到兒子和兒媳婦時,他的臉上有了些笑意。
不過想到女兒的狀态,又知道女兒對兒媳婦的偏見,唯恐希蓉這時候進去會受委屈,裴父便攔了下來。
“心意你們姐姐都知道,她那裏正睡着呢,你們就回去吧,以後再來看她。”
希蓉看了眼裴父的神情,片刻後點頭道:“那好吧,爸爸,這些東西你給姐拿過去吧。”
裴父笑着點頭答應。
希蓉和裴缙又去看了會兒小寶寶,這才一起離開。
“裴缙,怎麽每當我要去看姐,你的表情都有點冷冷的?剛才爸爸又是有些抱歉的樣子”,希蓉斟酌着,問道:“你姐她,是不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