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回，正好是結局
步。
裴缙平淡自然地收回目光，迎面握住希蓉的手，說道：“你們出來太久了，我來接你。”
想到望之口中的黏糊，希蓉将手從他的雙手抽回，嗯了聲便錯過裴缙走開。
雙手間的空洞像是一下子釘在了心上，裴缙強壓心中恐慌，看向一旁默不吭聲地沈望之道：“我是結婚為前提和蓉蓉交往的，所以請你以後說話要三思。否則，我不介意讓人教教你怎麽說話。”
啊？沈望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後他才幹笑着，聲音有些發抖道：“您想玩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可別跟我姐開這個玩笑。到時候你們家欺負她，我們家的人可就瞎眼了。”
真想求他那個大姐過日子？打死他沈望之都不相信。更何況這個裴家主又當演員又管家族的，沒有那種換女人還不如換件衣服費勁的想法就見鬼了。
裴家有錢有名望？笑話呢，跟這樣的龐然巨族成了親家，自己這一家人還不被他們那邊的人嘲笑死啊。
沈望之可還記得他小時候，村裏有個女人就是嫁了個當官的，她家的人別說跟着沾點好處了，去看女兒連門都沒進就被趕了出來。
而且他們沈家又不是窮得吃不上飯，才不想找這種惡心呢。
二姐那種能力容貌俱全的，可還被徐溫他媽諷刺過家庭教養不夠呢。就更別說這個大姐了，更何況徐家跟這個裴家比簡直就是地和天的差別好嗎？
裴缙眼底閃過血光，這些教唆吓唬蓉蓉，不想讓她跟着他的人，真的好想殺掉。
沈望之莫名地覺得後頸一涼，又笑着說道：“不過您這次能送我們早點到I市，我和我姐都挺感激的哈。”
想到蓉蓉，裴缙眼底的血光漸漸沉寂，他轉過身，卻留下話道。
“看在你是蓉蓉親弟的份上，剛才的話我不計較。但是請你再跟蓉蓉談一次，告訴她我一看就是那種會愛她一輩子的男人。”
再也聽不到那沉沉的皮鞋扣擊地板的聲音時，沈望之連忙扶住旁邊的一個裝飾性支架才沒有癱坐下來。
這種人，別說他們一家，就是整個沈家村都招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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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在暗處的裴三走了出來，向臉色有些發白的沈望之豎了豎大拇指。
“不錯，敢當面挑戰我們家主的，你是第一個。”他笑着說道。
“哥兒們，那是你們太沒膽。”沈望之強撐着發抖的腿肚，站直身體整了整衣領。
“當得起沈小姐的弟弟。”裴三贊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望之切了一聲，卻是真地不敢再說什麽話了。
……
I市中心醫院的龔院長滿面含笑地陪着一個板正灰色西裝的男子在醫院檢查。
“這裏放一瓶梅花，把這個假荷撤了。”男子突然停下腳步，對身後說道。
一人很快上前應道：“裴二哥，瓶子有什麽特別的要求嗎？”
負責H省事務的裴二不滿意地看了眼問話的人，說道：“你說呢，家主又不是要來這裏度假，随便點就行，就市面上最常見的近代白瓷吧。”
一直跟陪着的院長聽了裴二後面那句話，笑開着的嘴巴不由一合，差點咬掉舌頭。
好嘛，價值至少十五萬的近代白瓷那也是随便點。
回首凝望已經被裴二審查過的醫院，龔院長突然有種光芒閃眼的感覺。
有這種閑錢，不會捐出去做慈善啊？
龔院長面上帶笑，內心腹诽。不過想到裴氏每年用在慈善上的資金，在國內據說是最多的。
笑容僵了僵，龔院長決定不再關心這個問題。他咳了聲，問正在地毯式搜查的裴二道：“二先生……”
“說誰二呢？”裴二皺眉，他最煩二這個數字了，不知道嗎？
“那個，裴先生”，龔院長立即改口，笑容不變，“洪讷大師真地要來鄙院執刀嗎？”
雖然不知道醫院裏有哪個大人物值得洪讷大師特地從M國趕來主刀，龔院長對這件事的熱情度和興奮度還是很高。
到時候一定要多塞點自家人去手術室旁觀啊，這才是最重要的。
裴二不在意地點頭應道：“是啊，龔院長患了失憶症？您可是問了我不下三遍了。”
龔院長搓着手直笑。
裴二的目光從醫院門口一直掃到住院部走廊，穿過阻隔虛空直看完剛剛走過的路程。
“從醫院門口到高級病房區，沒鋪上地毯的立即鋪上，鋪着的立即撤換，就用我車裏帶着的。”他吩咐道。
旁邊來往的病人亦或家屬都對這一行由白大褂院長親自陪着走來走去的人好奇不已。
“這是幹什麽呢？又換花又鋪地毯的？”有好奇一直跟着的人切切私語。
“就是啊，這麽隆重，有什麽大人物要來嗎？”旁邊的人接了話，說道：“就是省長下來也沒必要這麽誇張吧。”
“省長可不敢”，有人抄着袖子篤定道。
聽了一耳朵的裴二不由皺眉，這些人還真夠多管閑事的。
自家花錢也要被人議論？
家主這幾年即便是幾乎走過了整個世界，可那都是名勝自然清淨地，像這種粗陋的地方還真是沒有踏足過。
裴二看向市醫院蓋了不少灰塵的匾額，眉頭不由皺得更緊。
趁家主到達之前還是趕緊大掃除一下吧，他叫來I市區的負責人，說道：“雇十幾個臨時清潔工去，把醫院裏裏外外都給我清洗一遍。”
“裴先生，咱們醫院有清潔工。”龔院長提醒，對裴二如此地挑剔已經心懷不滿，這憑着是誰要來，也不能這麽侮辱醫院的清潔格啊？
“龔院長請放心，保證不驚擾貴院的病人和家屬。”裴二笑眯眯地道，細窄的眼睛中精光閃閃。
“不知貴家主來我們醫院有什麽事，勞動裴先生如此仔細？”龔院長問道。
裴二正要回答，就看到了一行三輛朝醫院大門駛來的黑色轎車。
I市市區負責人也激動地上前道：“裴二哥，家主到了。”
“清潔工若是到了你就先攔住，等家主走了再讓他們開始”，裴二吩咐過，就大步迎了過去。
不知道這次家主能不能把他調到帝都，他根本不想管這些繁瑣的事務啊！
此時夕陽半斜，大地上已經開始蒸騰寒氣。
黑色轎車轉彎，将夕陽的微紅光芒折射成了亮白，漂亮而又不拖泥帶水地轉進了醫院大門。
三輛車先後停下，裴二快步上前，打開了中間那輛車的車門。
副駕駛的車門也幾乎在同時打開，裴二吃驚地發現下來的竟是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年輕人。
認錯人了？可是車都對啊！
裴二暗自嘀咕，喊了聲：“家主？”
一條足以讓萬千女性驚叫呼喊的大長腿跨出車門，已經戴上了墨鏡的裴缙很快出來。
裴二忙後退一步，激動地看着車門，裴十一那小子口中的妥妥兒未來主母要下來了吧。
裴缙伸手，握住希蓉的手，将她帶了出來。
希蓉一下車就要快快趕到奶奶的病房，但肩膀卻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不要急，慢點。”裴缙輕聲道。
希蓉将他的手從肩上拿下，牽住，看向他道：“快走吧。”
裴缙被她緊緊牽着的手很溫暖，但心口卻有些涼涼的。
沈望之沒等他們，一下車就往住院部這邊來了，卻正在上樓的樓梯口處遇到了提着個保溫桶的二姑姑。
“二姑姑”，沈望之停住快步叫了聲。
二姑姑看見他明顯吃了一驚，随即就大聲問道：“望之，你怎麽這麽快就趕回來了？你大姐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來了”，沈望之接過二姑姑手中的保溫桶，便蹬蹬上了樓梯。
二姑姑一邊跟着上樓一邊問道：“她在後面呢？這個死丫頭，也虧我當初照顧她那麽些年，怎麽做事就那麽不給我沈家長臉。”
“二姑姑，我奶奶現在怎麽樣了？”沈望之連忙打斷的話，唯恐她說出什麽不中聽的話被後面的裴家主聽到。
雖然僅僅只有兩三個小時，但是沈望之表示他再也不敢說大妮兒的難聽話了。
“還不就那樣”，二姑姑追上了沈望之，就要把保溫桶從他手中奪了過來，說道：“姑姑提，你才坐了一路的車，別累着了。”
話未完她便看到了和一個男人攜手走上樓梯的希蓉。
盡管兩三年不見，希蓉也改變了很多，但是二姑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當即就在臺階上轉過身，不無叱責道：“蓉丫頭，你還知道家門往哪開啊？”
聽出了這聲音中的不善，裴缙面無表情地擡頭看過去，即使墨鏡遮擋了大半張臉，但那種令人膽寒的氣勢卻絲毫不減。
二姑姑接下來的訓斥便卡在了嗓子眼，她看了裴缙一眼，忙轉到希蓉身上，問道：“這人誰啊？”
希蓉沒有吭聲，裴缙低沉的聲音響起：“男朋友”。
二姑姑驚訝地将裴缙上下打量了好幾眼，“沒開玩笑吧你。”她好笑道。
看了眼站在樓梯臺階的女人，裴缙的聲音冷漠起來：“借過。”
又是一個，可能會吓唬蓉蓉，用他們之間的身世差距嘲笑她的人。
二姑姑依舊站着不讓，對裴缙道：“我們還要處理家事，你就別跟着上去了。”
“我要去看奶奶”，希蓉面無表情道。
因為曾經借住在二姑姑家，她對自己的事一向愛插手發言。可希蓉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聽她的教誨。
“去啊，你不去還不行呢？”二姑姑架着手臂說道：“可是別帶着你在外面亂七八糟的男人。”
裴缙後面的裴二裴三不由咂舌大嘆無知無畏，正要上前将這婦人拉開，就見到樓梯轉彎處下來一個白大褂。
下班回家的張硯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了愣，目光在那個面色平靜的女人身上停了好幾秒，才轉開眼道：“這是怎麽了？把樓梯堵得這麽嚴實？”
二姑姑聽到聲音忙轉回頭，随即大步上了兩個臺階，站在了兩個樓梯之間的平臺處，笑着說道：“張醫生，下班了啊，真不好意思，擋着您道兒了。”
沈望之不忍再看，忙捂着額頭一步兩階地往上樓上。
路讓開後，希蓉就立即擡步上階，沒分一個眼神給其他人。
“蓉蓉，別急，注意樓梯。”裴缙緊緊握着她的手，再次提醒道。
“嗯，我知道。”希蓉應着，上樓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裴缙看着她因為急速而不穩的步調，心口的疼陣陣襲來。他知道她的腿因感染了C病毒而殘疾，但從沒有見到過她這樣的走姿。
裴缙本以為并不嚴重的，自從在陽臺上看到她跑開的樣子，他心口這種不明顯卻又無法揮散的疼就一直存在，但他什麽都不想說，只想在她走路時緊緊握着她的手。
張硯轉過頭，看向那個擦肩而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他身上的女人，不知為什麽覺得口中有淡淡的苦澀化開。
他們從來就是路人啊，只不過是他注視到了她而已。
二姑姑看見人這麽片刻功夫就上樓去了，不由氣急道：“小蓉，你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沒有家教了。”
張硯微皺眉，提醒道：“醫院禁止大聲喧嘩，您注意點。”
“哎，真不好意思啊，張醫生。”二姑姑忙讪讪笑道。
裴二裴三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個醫生不怎麽對勁兒，那眼睛幾乎沒怎麽離開過未來主母身上。
病房中，希彤正端着打好的蘋果泥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奶奶吃。
爺爺在一旁說道：“小彤，別讓你奶奶吃太多，這東西涼。”又對老伴兒道：“你要是想吃，待會兒我下去買個電飯煲，給你蒸點。”
“沒事兒，心口發熱，倒是就想吃些涼涼的東西。”奶奶說道。
希彤看了看爺爺，又看了看奶奶，最終還是舀了一勺子給奶奶送到嘴邊，“奶奶，吃了這勺就別吃了，馬上就該吃飯了。”
“哎”，奶奶應了一聲。
徐溫悄聲問旁邊的沈媽道：“媽，爺爺奶奶感情怎麽這麽好？”
沈媽笑笑，不在意道：“合眼緣呗，我們那一個村子，都再找不出哪兩口有你爺爺奶奶這般好。你看我和小彤他爸，就不怎麽合。”
“沒有啊，我看爸他對您挺好的，就是不會表達罷了。”徐溫忙說道。
聽到他們談話的大姑姑也插話道：“國強跟你咋就不合了，你生小蓉那會兒，家裏沒有小米，他冒着大雪跑到十幾裏地外的集上村給你買，這都不記得了？”
希彤放下小瓷碗正給奶奶擦嘴角，聽到大姑姑的語氣，眉頭不由皺起。
徐溫摸了摸鼻頭，也不知道再說什麽好。
沈媽說道：“他的好我當然都在心裏清清楚楚記着呢。”
奶奶知道大女兒的性子，清楚這話她再接下去就僵了，便開口問道：“心紅，今天下午恍恍惚惚聽着外面挺熱鬧的，是怎麽回事啊？”
大姑姑輕哼一聲，卻還是走到病床邊坐下，說道：“咋回事我也不太清楚，聽說好像是什麽大人物要來。我聽見兩個年輕醫生，說什麽國際一流大師要來這裏給什麽人主刀。”
“是這樣啊”，奶奶也只是為了把話岔過去，因此并沒有接着說下去，轉而道：“待會兒心橙把雞湯帶回來，你們就都下去吃飯吧。別讓國強帶飯在病房吃了，一股子消毒水味兒。”
“我們不留個人在這兒，爹一人顧得過來嗎？”沈媽不同意，說道：“要不我留着，讓他們吃過飯随便給我帶點兒吃的就行。”
“不用，你們都去”，爺爺說道：“我啥都做得動，咋就顧不過來？”
正說着，病房門被猛地推開，還提着保溫桶的沈望之氣喘喘地就往病床邊去，“奶奶，你咋樣啦？”
一家人看到突然出現的望之，都有些吃驚。
“望之，你咋這麽快就回來了？”沈媽忙上前接過他手中的保溫桶，一邊給他拍着後背順氣，一邊看向病房門，問道：“你姐呢，說着讓你和她一起回來的。”
“後面呢”，沈望之說了聲，就走到病床邊看了看奶奶的臉色，說道：“奶，你放心，大妮兒……我姐讓人給你找了好醫生，你肯定能好的。”
聽到希蓉就在後面，沈媽和奶奶都是一臉驚喜，但是眼中卻是都滾了淚花。
沈媽擦了擦眼睛，就快步出了病房門去接女兒。
奶奶也撐着身子坐了起來，連連說道：“回來了，回來了。”對于孫子後面的話反倒并沒有聽在心中，又忍不住責備他道：“你咋不跟着你姐一起過來呢。”
沈望之耷眼聳鼻子，他敢嗎？
“娘，你可別光顧着高興，小蓉過來後有些話你該說還得說，再不說她恐怕就得上天了。”大姑姑提醒道。
沒有人接她的話，沈望之更是默默同情地想，等大姑姑二姑姑見識過了守在大妮兒身邊的那個霸王龍的恐怖之後，恐怕再也不敢這樣訓她了。
沈媽還沒下樓梯，就看到了正上來的希蓉。
怔了片刻，她就哽咽道：“你個死丫頭，可算是回家了。”
沈媽瞬間淚流滿面，一下子将女兒摟進了懷中，又是哭又是罵道：“我怎麽就養了你這麽狠心的一個閨女，一走出家門就不說回來啦。外面能有多好啊，你再記恨你爸，可你還有一個媽呀。”
希蓉聽着媽媽滿含心酸的聲音，眼中也是酸脹難受，淚珠怎樣都忍不住地往下掉。
“對不起，媽。”她強抑哽咽道：“我沒有記恨爸。”
一句話說得沈媽又嗚嗚地哭起來，“蓉啊，是爸媽對不起你，給小彤和望之的都是最好的，卻是讓沒讓你有個聰明腦瓜，還讓你得了那樣的病。”
句句平常，卻字字泣血。
就連站在一旁的裴二和裴三聽着都忍不住有些心酸。
而裴缙聽着希蓉的抽泣聲，更是心痛不已。
“阿姨，您別這樣說。”裴缙聲音幹啞，唯恐蓉蓉聽了更難受。
沈媽聽到說話，才驚覺旁邊還有一個人，這才放開女兒，看向說話之人。
擦了擦臉上糊成一片的淚水，沈媽看着這個高大的年輕人問道：“你是？”
裴缙把希蓉拉到眼前，将面料稍硬的西裝袖口拉上去，便用柔軟的襯衣袖輕拭她面上的淚水。
“我是蓉蓉的男朋友”，他一邊認真擦拭一邊回答沈媽的問題。
裴二見此連忙反應過來，掏出紙巾就送到家主跟前道：“家主，紙巾。”
裴缙看了手下一眼，裴二就趕快收起紙巾退後幾步跟裴三并排而站。
家主也太小心眼兒了吧。
希蓉拉下裴缙的手，轉身跟沈媽道：“媽，我們去看奶奶吧。”
沈媽聽到裴缙的那句“男朋友”，表情就由驚怔到驚喜地迅速轉化着。
此時她也不顧理女兒的話，只是笑着說道：“真是我家小蓉的男朋友啊？年輕人真精神啊，叫什麽，啥時候和我們小蓉談戀愛的？”
希蓉的婚姻簡直就是沈媽的一塊大心病，此時看到這麽優秀的一個男人說是自家女兒的男朋友，瞬間忘了還身在醫院。
“媽”，希蓉無奈地喊了聲，說道：“這些話我都可以告訴你，咱們快走吧。”
沈媽這才覺出失态，唯恐給女兒的男朋友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忙忙地應了一聲就牽着女兒的手朝病房走去。
裴缙感覺到沈媽對自己的歡迎，心底不由松了口氣，也邁出大長腿，輕松地跟在了後面。
裴二裴三落後幾步地綴着，看到家主跟進了病房，兩人識趣地沒有再跟，盡職盡責地站在了病房門外。
不管是不是參與家族事務的管理，他們的本職還是保镖。
希蓉回到病房見了奶奶，自然又是聽了奶奶一番似埋怨實則擔心的話。
沈媽怕奶奶哭多了不好，忙叫了聲“娘”，然後指着站在希蓉身邊的裴缙道：“這是咱小蓉的男朋友，一起回來看您的。”
奶奶聽了這話，果然松開孫女的手，朝旁邊的裴缙看去。
“奶奶，您好，我是蓉蓉的男朋友，裴缙。”裴缙又略微上前了些，語氣極為謙恭。
徐溫差點沒站穩，他拉了拉身旁的女友，眼神交流道：“咱們沒聽錯吧，這還真是裴家主啊。”
剛剛看到這人的臉，他就吓了一跳好嗎？
希彤點頭，只是眉頭卻不自覺地皺起。難不成，上午希佳說的是真的？
沈望之看到二姐用懷疑的眼神看向裴家主和大姐，不禁撫額哀嘆，看吧就是他二姐這麽聰明的人都不相信這人會和大姐在一起啊！
－－－－－－題外話－－－－－－
作者又在撒狗血了，有沒有被糊一臉的感覺？
119 心思
奶奶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幾個小輩，只是拉住裴缙的手，認真打量一番後，笑眯了眼睛道：“好好好，你們在一起，要好好的。你以後可不能欺負我家小蓉。”
裴缙也笑着點頭，神情愉悅而又平易，“我不舍得欺負她。”
徐溫看到一向以冷漠示人的裴家主笑得這樣平和近人，頓覺這個世界有點不太真實了。
徐家雖然經營着一間公司，但是在名流巨族遍地的京城連三流世家都排不上。而裴氏這樣一流世家都要巴結着的頂級豪門，他們更是連個邊都挨不上的。
但是，徐溫也是聽過上流關于裴家主冷漠無情的傳言的。
不過照現在這情形看，是不是表明他很可能會和頂級豪門家主成為連襟？
正覺玄幻的徐溫突然就被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拉回現實。
大姑姑看了裴缙半晌，對正高興的奶奶道：“娘，您可看清啊。人家這孩子長得好穿戴好，怎麽可能看上咱們小蓉？小蓉，告訴姑姑，這不是你故意找人來騙你奶奶的吧？”
“還是……”她說着臉色難看起來，“這個男人就是希佳上午說的那個？你就是給他當小三的？哎呦，你這個丫頭，在外面怎麽樣……”
聽她的話越來越不像，沈媽忙開口道：“大姐，你啥意思啊。這孩子怎麽就不能是我家小蓉的男朋友了？”
大姑姑卻撇了撇嘴，好像根本沒注意到越來越低的氣壓般，繼續說道：“這太明顯的事兒了，小蓉腦瓜不好使，腿還那樣，你就是看看農村裏長得周正家裏又過得去的誰能看上她啊？”
在裴缙冷漠低沉的氣壓下，徐溫和沈望之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
“裴二、裴三”，裴缙突然開口，冷漠低沉。
大姑姑終于覺出了不對勁兒，神色中不由就帶了點張惶。
“家主”，裴二裴三耳力極好，即使家主只是一般的音量，他們還是很快推門進來。
“将這位請出去坐”，裴缙示意了下大姑姑的方向，說道。
裴二裴三還沒動作，因為碰到沈爸，數落了希蓉一大通不是的二姑姑和沈爸剛走進病房門就聽到了這句話。
“請誰出去坐啊？”她一進門就尖刻問道。
大姑姑看到沈爸進來，膽氣也壯了不少，指着希蓉就對自家兄弟道：“你這個大女兒真是好生威風，一回來帶着個野男人不說，還要把我這個當姑姑的往外趕。”
爺爺突兀地咳了一聲，說道：“說的什麽話，你和心橙、國強，都去吃飯去。”
爺爺雖然沒有什麽大見識，但是大孫女兒身邊的這個男人不好惹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當看到随着他的話從門外進來兩個身材高大的壯漢時，爺爺就更知道這人不是他們沈家人能惹得起的。
而爺爺之所以點名讓他們三個出去，也是怕他們再說出什麽不好的話。
沈爸沒有聽爺爺的話，因為上午的事和兩個姐姐的話正要向大女兒發難，只是還沒上前一步，就被沈望之撲過來攔住了。
“爸，我中午飯還沒吃呢，咱們快去吃飯吧。”沈望之忙說道，又回頭喊上二姐和徐溫：“二姐，二姐夫，一起去？”
徐溫被一聲二姐夫叫得滿意之極，況且他也不想留在病房中被裴家主的低氣壓碾成粉，便拉着女友的手答應道：“一起去，你二姐剛才就說餓了。”
大姑姑二姑姑雖然還想再說一說希蓉，但是看到那兩個高塔一般的黑衣人，也只好怯怯離開。
不過片刻，病房內就清淨下來。
奶奶聽着外面隐隐傳來的大女兒向兒子責怪希蓉的聲音，拍了拍她的手，嘆口氣道：“小蓉別跟你大姑姑一個樣，她這人奶奶知道，從小兒說話就難聽得很。”
“小缙？奶奶就這麽叫你了，小缙，你也別生氣。她說話不中聽，奶奶給你道個歉。”奶奶又對裴缙道。
任誰第一次上女方家門聽了這樣的話都會生氣的，奶奶就怕裴缙會因為這而看不上小蓉。
裴缙臉色稍緩，“奶奶，我并不生氣。您也不要介意我在你們家逞威風，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蓉蓉。”
“哎”，奶奶頓時笑開了花，“我不介意，小蓉就需要有個人護着我才放心。”
同樣留下來的沈媽聽到這話，也欣慰地抹了抹眼角。然而在欣慰的同時，卻又有些擔心。
小蓉這個男朋友，來頭是不是太大了些？
大姑姑二姑姑，乃至其他五個姑姑，又有誰沒有給過她戳傷疤的話，希蓉若是介意，現在恐怕一顆心都是血窟窿。
她早就學會将那些鋒利如刺刀的話當做耳邊風，因此只是對奶奶笑了笑，什麽話都沒有說。
沈媽這時将保溫桶中的雞湯盛了一碗出來，送到希蓉手邊道：“小蓉，來，把這碗湯喂你奶奶喝了。”
希蓉連忙接過來，嘗過溫度後便舀起一勺喂給奶奶。
“媽，你也還沒吃飯吧？”她同時又說道：“你去吃飯吧，奶奶這裏我來照顧。”
沈媽本想說不餓，可是看女兒的嘴唇還泛着白色，便說道：“行，我下去買點東西，帶上來咱們一起吃。”
“阿姨，我去吧。”裴缙忙說道。
“你歇着，我去，醫院外面的那些吃食攤子我都熟悉了，哪家的好吃也清楚。”沈媽滿臉笑容，對裴缙滿意之極。
希蓉這時道：“媽，讓裴缙去吧。”
裴缙看了希蓉一眼，心中為她的随意使喚很舒坦。這說明什麽，說明蓉蓉沒把他當外人看啊！
沈媽卻是一眼就把女兒的小心思看出來了，待看到裴缙出了病房門後，才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這個丫頭，媽就是再摳門兒，也不能給以後的大女婿買些沒法入口的東西啊。”
希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媽，你怎麽看出來的？”
“怎麽也拉扯了二十多年，你那點小心思我當娘的還能看不出來？”沈媽說着把保溫桶中的雞湯又盛了碗出來，送到另一邊的爺爺手中，“爹，您先吃吧，中午國強還給您帶了瓶酒，我給您拿來喝兩忠？”
聽到酒，爺爺的眼睛亮了下，看到碗中大半碗的雞肉，不由說道：“給我留幾塊雞肉就行，你娘喝那碗湯也夠了，剩下的你讓小蓉先吃點墊墊肚子。”
“爺爺，我不餓。”希蓉說道，一個沒注意到就舀了滿滿一勺湯，但還沒送到奶奶嘴邊，就被爺爺阻止了：“小蓉，湯舀得太多，這樣容易滴到你奶奶身上。你去和你媽吃東西去，裏面的小屋裏還有村裏人來看你奶奶時帶的禮物，想吃什麽讓你媽給你拿。這裏我來就行。”
将白酒拿出來的沈媽看向無措的女兒，不由笑道：“爹，您過來喝兩盅兒歇歇。小蓉好久不見她奶奶了，就讓她盡盡小心吧。”
“髒了洗洗不就成了，你快去吃你的。”奶奶也說道。
爺爺确實饞酒了，也知道老伴兒親這個大孫女，一邊走開一邊囑咐道：“別舀太多喂太急，嗆到就不好了。”
奶奶笑這對希蓉道：“你爺爺就是事兒多。”
“不多，您現在就該仔細點。”希蓉說道。
奶奶胃口很好，一碗雞湯很快就喝完了。
沈媽見了不由喜道：“娘，您感覺身上松快些沒？”
“松快多了”，奶奶點頭，笑道：“看見小蓉，娘也不怎麽犯困了。”
奶奶這次進醫院，就是因為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有十好幾個小時都是在在睡眠中起不來。
這時聽到奶奶的話，沈媽和爺爺臉上的笑容都不由多了些。
“那讓小蓉再跟你說會兒話”，坐在病房窗邊小圓桌旁的爺爺笑道。
希蓉放下湯碗，出去端了些溫水給奶奶擦了手臉，裴缙就提着一個半人高的食盒走了進來。
裴二裴三要進來幫忙，裴缙卻已親自打開食盒取菜。
“你們也去吃飯吧”，他說道。
裴二裴三看着家主像個家庭煮夫般忙碌，心驚肉跳地出了病房。
裴缙并沒有點什麽特別的菜，都是一些尋常的家常小點，還有兩種比較滋補的湯。
但沈媽還是吃出了這些東西的不同尋常，菜式都是她見過的，但味道卻是她從沒吃過的。
雖然覺得讓人第一次來家就破費不太好，但也不能小家子氣地問他花了多少錢。
一頓飯在沈媽這種不太好的心情中結束。
圓桌上的碗盤還沒有收拾好，一身白大褂的張硯帶着護士過來查房了。
“張醫生，今天是你值班啊。”沈媽忙站起身迎了過去，不過心裏卻也奇怪着平時查房都要到七點多了，怎麽今天才剛六點就過來了？
張硯似很随意地掃過病房，點了點頭，就過去問奶奶今天的大致情況。
量過體溫又聽過心跳之後，張硯慢騰騰地将聽診器收起來。
“張醫生，我娘情況不好嗎？”看他神情不似往常，沈媽不由擔心問道。
“醫生，我奶奶怎麽樣了？”一直在旁看着的希蓉和沈媽幾乎同時開口。
張硯看了她一眼，“跟之前差不多，手術前只要不惡化就是最好的。”
希蓉沉甸甸的心也放下許多，裴缙把碗盤都收進了食盒中，走過來握了握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洪讷明天就到。”
張硯看到眼前男女親近的姿态，瞳孔不由微微一縮，他聲音不大自然地問道：“你們是男女朋友關系啊？”
希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點了點頭。
裴缙淡漠而又居高臨下地問道：“貴院還負責查問這個嗎？”
張硯黯然，她果然根本不認識自己，面上卻是笑道：“随便問問。”
沈媽覺得裴缙态度不太好，忙接話道：“是啊，這不是孩子奶奶病了，小蓉就和男朋友一起過來看看。”
“祝你幸福啊”，張硯看向希蓉，笑着随意地說過這句話便帶着護士離開了病房。
沈媽也看了女兒一眼，不由嘀咕道：“這個張醫生今天怎麽有點奇怪？”
兩個人去洗碗的時候，裴缙問希蓉道：“剛才那個醫生，你們認識？”
希蓉正在往水池中放水，不在意地搖了搖頭道：“不認識啊。”
裴缙看向她，目光落在那截因微微低頭而露出的白皙脖頸上，雙手一伸就把她圈在了懷裏，薄唇輕輕印下卻是狠狠吮吸起來。
希蓉忍不住一抖，可又想到自己着急之下為了讓他盡全力幫忙而說出的話，濕漉漉的手緊緊扣住了水池邊沿，終是沒有把他推開。
這個人對她好，出身、相貌、財富、魅力一樣不缺，就算不是為了讓他盡力，她也該接受這樣一個男人的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