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回,正好是結局
軟和,不好讓女兒的男朋友難看,便應了下來。
沈爸卻是板着臉沒吭聲,私下裏還對沈媽道:“這小子不會是只想憑幾句好話就想把咱們女兒給拐走吧?”
沈媽便不同意道:“那是人家心裏有咱小彤,你沒見這孩子一來,就讓院方給彤她奶奶換到了高級病房。”
他們過來時,高級病房都已經有人了,盡管奶奶病情嚴重,也只是在一間普通病房将就着。
普通病房中還住着另一家病人,一天人進進出出地難得安靜時候。
希彤和徐溫一到,徐溫只在病房中見過家長們,就去找了醫院領導,終是給奶奶争取到了一間高級病房。
盡管高級病房一天的住院費比普通病房高出一倍,沈爸也希望母親能夠住得安靜。
所以對于徐溫,他還是很滿意的。不過一聽到這孩子那熱情的爸媽,他就總是忍不住想皺眉。
白色的轎車緩緩開出鬧市,上了大路。
“小彤已經在醫院了?”沈媽想了想,問道:“你們起得怎麽這麽早?”
“小彤擔心奶奶的情況,我們六點多就起來了。”徐溫回道。
沈媽和沈爸立即對視了一眼,他們很開明的,沈媽聽到誰家的女兒還沒結婚就懷孕了就常常是一笑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的。”
可是到了自家女兒身上,她卻說不出這麽開明的話。
昨天晚上和女兒分開後,到了旅社,沈媽幾乎拉着沈爸說了大半晚上,“你說我們是不是一直都太放心小彤了,以前咋就沒想着問問她跟着徐溫是不是早就住在一起了?”
而現在這麽試探地一問,聽徐溫話音裏兩人果真是住在一起的。沈媽的心當即就提了起來,嘴裏卻說着無關的話:“你們也不用起那麽早,醫院裏還有你們兩個姑姑陪着。再說了,你爺爺一向照顧你奶奶精細,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喂個飯他都不放心。”
徐溫笑道:“小彤過去時見奶奶醒了,就端了洗臉水想給奶奶擦擦臉,毛巾還沒洗好就被爺爺給接了過去,說是水溫有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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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們爺爺奶奶老兩口好着呢。”沈媽也笑了,繼而似随意地問道:“徐溫啊,你和小彤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呢?”
徐溫驚喜地回頭朝後看了眼,神情難掩激動地道:“媽你也贊成我們早點結婚吧?我早就向小彤求婚了,可是她好像不太想結婚太早。您如果能幫我勸一勸小彤就太好了”,他說着又頓了頓:“不過若她還是堅持的話,我再等幾年也沒有關系的。”
一向軟和的沈媽此時聽得心中直罵,自己怎麽就養了這麽個傻女兒。徐溫這孩子也不錯,再說了,都跟人住在一起了,還不快點結婚?等以後被人搶走可後悔也晚了。
雖然心中滿是對女兒的恨鐵不成鋼,沈媽面上卻只笑了笑道:“那行,媽得空說說她。不過小彤一向有自己的主見,媽也不能保證說得動她。”
徐溫依舊很高興,“媽,沒關系。您勸勸她,我們早結婚的幾率就大一些,其實我也不想逼她,不過只有結了婚才感覺安全嘛。”
“就是這個話”,沈媽笑着應道,對這個女婿放心的同時,又不禁在心中罵女兒傻。
沈爸的臉色卻是不怎麽好看,他看了沈媽一眼,那意思是你都是怎麽教女兒的?
……
醫院門口只穿了件白色皮草的希彤已經等了一會兒,看到爸媽的身影便快步迎了上去。
“穿這麽點兒冷不冷,怎麽不在醫院裏等着?”徐溫一下車就将外衣脫了給希彤披上。
“爸,媽”,希彤喊了聲,又說道:“我反正在裏面又沒事做,出來迎迎你們。昨天就說不讓你們去那個小旅社裏住,我爸還偏不肯,來回這遠的車程,多不方便啊。”
“有什麽不方便的,打個公交一塊錢就到了。”沈媽拉住女兒的手,覺得并不太涼才沒有叨叨她穿得太薄。
“我不冷”,希彤說着話就将衣服又遞給了徐溫,“你穿着吧”。
沈爸這時也說道:“你雖然能掙錢了,但是該省着還得省着點。我和你媽以後也不用你們管,過好你們自己的就成。”
女兒現在确實有點大手大腳了,昨天就非讓自己和她媽跟他們去不遠處的酒店。今天又話裏話外地嫌棄小旅社,沈爸覺得自己得說說她了。
希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攬住媽媽的手臂,幾人一同往住院部走去。
徐溫看了看自己腕子上價值百萬的手表,不着痕跡地将衣袖往下拉了拉,同時向二老說道:“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讓小彤因為錢而為難的。小彤是你們的女兒,以後怎麽能不回來孝順你們?”
沈爸哼了一聲,心中卻并不怎麽在意。女兒就是再怎麽嬌寵,以後還是別家的人,他有兒子孝順,女兒只要是過年能回家看看就成。
希彤看她爸的臉色,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也不在意,只是說道:“爸,我剛才看他們醫院部的醫師介紹,倒是看到了一個熟人。這人是我高中同學,正巧是腦科的醫師。我又問了問現在還有聯系的高中同學,說是這個人的研究生導師是帝都第一醫院的盧教授。這個盧教授是國內一級腦內專家,不如我們找找我這個同學,看看能不能請盧教授來為奶奶動手術。”
沈爸沈媽聽了,都是一臉驚喜地看向她,但是馬上沈爸又遲疑道:“聽你剛才的意思,你早就不跟人同學聯系了。現在有事了找上門,能說得上話嗎?”
希彤頓了頓,面上也有些遲疑,自己在高中時跟這個人關系确實不怎麽好。
而徐溫卻頓生一股莫名的危機感,他忙插話道:“小彤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了,我在帝都也有些朋友,跟盧教授還能說得上幾句話,怎麽還需要麻煩你的高中同學呢?”
希彤看了他一眼,對于男友的那點醋性清楚得很。昨天晚上她就上網查了國內最厲害的腦科專家,盧教授是其中最有聲望的,可也是最不好請的,當時她便想實在不行就借借徐溫家的勢。
可是現在她自己有了更有把握的渠道,再者徐溫的母親本來就不看得上自己家,希彤就不太想再讓徐溫出面了。
“可是得用你家的人情”,她對徐溫道:“我跟這個高中同學關系雖不怎麽好,但這人命關系的大事,我想他會伸一把手的。”
“麻煩外人總歸不好,你讓我這個男朋友怎麽面對咱們家人呢?”徐溫卻并不退步,說道:“我這就去打電話,盡快把盧教授請來。”
沈媽待徐溫走遠些,才不贊同地看着女兒道:“既然你和徐溫都說好了,這個高中同學不找也罷。”
希彤皺了皺眉,如果不是徐溫他媽看不上自己家,她至于這麽計較嗎?可這話跟媽媽說了也只是徒惹她擔心,笑了笑,希彤便挽着媽媽的手臂回了病房。
“不找就不找吧,咱們快回去吧,大姑姑和二姑姑早就說餓了。”她語氣輕松道。
他們沒去找高中同學,高中同學卻是在查房的時候出現了。
年輕的醫生給奶奶大致檢查了下,又翻了翻病例,便正好看見洗水果回來的希彤。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略過病房門,面無異色地說了幾句奶奶的大概情況,又和身旁的幾個醫生交流了下意見,才看向希彤道:“沈希彤,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
希彤一進來就認出了這人,此時便笑道:“同學三年,怎麽可能忘了你呢?張硯。”
如果仔細聽的話,便可以聽出來她語氣裏的一點戰火味。
高中時,希彤和張硯的關系用一句不怎麽好來形容還是好的。因為争奪第一的寶座,兩人連眼神無意間交彙時都有種電閃雷鳴的感覺。
而且希彤總覺得,這個人好像不怎麽喜歡她似的。有次在教室外走廊迎面碰到,錯身而過時張硯竟她給來了句:“自私。”
那麽兩個字弄得希彤莫名其妙的同時,對張硯也很是反感,所以兩個人在畢業後連個聯系電話都沒留。
直到現在,希彤也沒弄明白張硯為什麽要說她自私。
張硯笑了笑,說道:“這位是奶奶吧?奶奶的病情雖然現在有點不好說,但是手術後恢複的幾率還是挺大的。我的導師正是這方面的專家,不如我待會兒就聯系一下導師,安排下手術?”
不管以前多反感這人,希彤現在卻是很感謝的,沒用自己說什麽,人家就主動提了出來,自己倒是小人之心了。
沈爸沈媽以及爺爺奶奶都露出了感激而又不好意思的笑容。
大姑姑在一旁驚喜地搓着手,說道:“原來張醫生你和我們小彤還是同學啊。”
“謝謝了”,希彤笑道,打斷大姑姑接下來可能的話,只是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徐溫截了過去:“張醫生,這倒不用麻煩你了,我已經聯系好了盧教授,兩天後就過來給奶奶動手術。”
張硯笑容依舊溫和,看向希彤道:“這位是你男朋友?挺緊張你的啊。”
徐溫一見這情景心中又是警鈴大作,他不緊張能行嗎?高中同學,大學同學,還有同事,合作夥伴,多少狂蜂浪蝶盯着他的小彤。
希彤笑了笑,說道:“我也同樣緊張他。”
張硯點點頭,說了句“結婚時記得給我發張請帖”,然後便合上病例準備去查下一房。
走到病房門口時,張硯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但很快便恢複了平常的步調。
待醫生護士都出了病房,大姑姑又笑道:“這下我可放心了,娘,有徐溫這個孫女婿,你以後可就等着享福吧。”
希彤聽到這話,轉步便出了病房。
這幾個姑姑,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大姑姑和二姑姑,勢力得過份。
徐溫也很快跟着出來,見希彤微垂着頭站在病房門旁,便握住她的手道:“小彤,你怎麽了?是不是擔心奶奶?我已經跟盧教授聯系上了,後天他一準能過來。”
見小彤還是不怎麽高興的樣子,徐溫便攬住她的腰,說道:“走,咱們給奶奶買點營養品去。”
希彤順勢偎在他的懷中,二人相互攬抱着一起下了樓。
“你剛才那個高中同學,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兒。”走在陽光初撒人聲嚷嚷的道路上,徐溫斟酌着說道。
希彤正捧着一杯奶茶,聽到他的話不由奇怪道:“怎麽不對勁兒了?”
徐溫暗自想,跟以前盯上你的那些狂蜂浪蝶不太一樣。但是這話他可不敢說,只是笑道:“好像從你端着水果進了病房後,那個張硯就朝門口望了好幾次。”
希蓉想了想,确實是這麽回事。
“這個人高中的時候就很怪,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這人了,總覺得他挺讨厭我的。”她說道,又懶懶地瞥了眼身旁的男友,“你剛才觀察地倒是挺仔細的嘛。”
徐溫讨好地笑了笑,“我需要把一切可能性的‘敵人’都消滅在第一線。”
“那這個你就放心吧,他絕對對我沒那個意思。我和張硯,從高中一年級還是二年級就是相看兩厭。”希彤坦蕩地說道:“有年暑期開學不久,還沒一照面,李硯就給我來了句‘自私’。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我是怎麽得罪這人了呢?”
“這種人的話不必理他”,徐溫心中剛剛消了些的危機感又高了一層,不敢說這很可能是中二期男生故意引起心儀女生注意力的手段,忙轉移話題道:“那邊好像有家飲品店,咱們去給奶奶買點燕窩。”
兩人提着大兜小兜的回到病房時,就發現裏面擠擠攘攘地站了十幾個人。
這些人均是家中關系比較近的鄰居,聽說奶奶病了,特地打車過來瞧病人的。
希彤和徐溫一進去,十幾個人的眼睛便都如探照燈似的唰唰照了過來。
“哎呀,這就是小彤的男朋友吧?早就聽你媽說你交了男朋友,過年時大娘就等着看你男朋友的,誰知道你這丫頭竟不把人帶來。”跟希彤媽關系最好的二大娘最先笑着開了口,又打量了徐溫兩眼說道“小夥子長得可真精神,竟比我們家小慎還精神些。”
希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位二大娘為人熱情仗義,可就有一點,她家兒子沈慎,是全沈家村最精神的小夥兒不能質疑。
“小夥子叫什麽名字啊?”跟奶奶年紀相仿的四奶奶也問道。
徐溫鮮有的尴尬,面對一群大媽們不知道叫什麽。
“這是二大娘,這是四奶奶,那是我大娘,那是七嬸子……”希彤一一作了介紹。
徐溫也從探照燈的審查下調整好了心态,鞠了個半躬道:“嬸子大娘們好,我叫徐溫。”
“這孩子,太客氣了。”十幾張嘴争先恐後地道:“城裏的人就是比咱們講究,小彤這男朋友找得好。”
希彤強忍住按額頭的沖動,走到病床邊,見奶奶臉上笑容宴宴的,不像被吵到的樣子,這才放了些心。
“愛蘭,你家希佳比小彤可還大一歲了,定住人家了沒?”叽叽呱呱的人中不知誰問了這麽一句。
愛蘭便是希彤的大娘,希佳就是大娘家唯一的女兒。這位大娘家和希彤家的關系在沈家村是最近的,希彤爺爺和希佳爺爺是同一個父親,但是兩家的關系卻不大好。
希彤自小成績優異,人又漂亮,在整個沈家村絕對獨一份兒。被大娘一家嬌寵的希佳自小就不服氣,總想在一個方面上壓到希彤。
而大娘卻是看不得別家孩子比自家孩子優秀,因此一旦自家希佳被人拿來與希彤比,她就要把希蓉拎出來暗諷。
此時大娘也只是悠哉哉地抄了抄袖口,說道:“小蓉不是比我們家小佳還大兩三個月,現在大學還沒畢業呢。我們小佳不急,況且小佳現在也相見着人家了。倒是小蓉,巧兒……”她說着叫住了沈媽,說道:“你可得操點心,她那樣就是上了大學也不好找婆家。”
大學又是大娘心中的一個痛,她生了五個孩子,卻沒有一個上到大學。而這個妯娌,三個孩子都念了大學。
即使嘴上再不忿兒希蓉念的大學不入流,可她心中還是不平衡的。
希佳也在探病隊伍中,前兩天她打工的地方就沒活兒做了,老板發了工資便放人回家過年。
本來今天聽說大家要到市醫院看二奶奶,她心中是很興奮的,已經計劃好了到醫院走走過場後就和媽一起去商場買衣服。
只是這種興奮,在看到她自小的對頭身旁身高、氣度、名牌都全的男朋友時,就像被人當頭敲了一棒,然後消失地幹幹淨淨。
想想去年過年時相看的那幾個人,再比比希彤身邊的徐溫。
沈希佳心中又氣又不平,怎麽好東西都被這個沈希彤給占全了?然後她就想到了昨天沒事上網時,看到的那幾張不雅照片。
當時她可是拿給媽媽兩人一起嘲笑了沈希蓉好久,上的什麽大學,原來是在外面給人家有錢人做情婦。
當時雖然在嘲笑沈希蓉,可沈希佳心底卻有點嫉妒的感覺。照片裏的男人可是裴墨廷,若是她也願意去給他當情婦。所以除了跟自家媽媽說說,她并不願意讓村裏其他人看到網上那些照片。
她為希蓉的名譽着想?怎麽可能?
裴墨廷是那種便是鄉村大媽也覺得眼熟的影帝級人物,沈希蓉能跟這樣的人擺在一起,不是變相被提升了檔次嗎?
沈希蓉只能當那個永遠在她之下的瘸子,她沈希佳不能被這兩姐妹襯得一絲光彩都沒有。
可是現在,聽着村裏的這些大媽們又說到哪家的男孩子不錯,要不要給希佳介紹下,沈希佳心中覺得難堪極了。
特別是當看到,沈希彤和她的男朋友親密地坐在二奶奶的病床邊,在置身事外地小聲說着什麽時,沈希佳心中的難堪和妒意更甚。
她攥了攥衣袋裏的手機,看向希彤說道:“小彤,昨天上午的時候網上好像有些照片,那裏面的人和希蓉姐挺像的。你看到了沒?”
沈希佳的聲音吸引了這些徑自在病房中閑聊起來的大媽們的注意。
希彤擡頭,看向這個堂姐,疑問道:“什麽照片?”
二大娘最先拍着手驚喜問道:“小蓉上新聞啦?”
智能手機雖然早已經普遍起來,但是在村裏人沈爸沈媽那一輩人,手機的最大功用還是打電話,許多網頁信息,便是就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也不見得會瞅上一瞅。
但是年輕人就不一樣了,對于娛樂新聞最是關注。
二大娘不知道,并不代表病房中的其他人不知道。這些人中好幾個就是被家裏孩子拿着手機送到眼前,才知道了那件事的。
而跟着同來的人中,還有四奶奶家裏去年才辍學的孫子,和七嬸子家中才結婚半年的女兒。
聽到希佳問希彤的話,這些知曉點內情的人都有些尴尬起來。
雖然在背地裏他們都或多或少地嘲笑了,但是這麽些年的鄰居,誰都不會當着沈家人的面說這件難堪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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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beihaowi2008、njwq98765432和瑜啞伊的月票,讓貴媳排了個106名,你們真給力,太感謝了,在貴媳前面那本書可是有一千多收藏呢,所以西感激又驕傲,謝謝你們啦。
116 逝去的
希佳聽了二大娘的話,壓了壓嘴角,故意踟蹰道:“可不是上新聞了,被罵地可慘了。網上有好多希蓉姐和一個男人赤身裸體的照片,人們都說希蓉姐是給人做小三了。”
“你說什麽?”這話剛落,沈爸什麽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沈爸是額頭青筋直跳的暴怒,沈媽卻是臉色發白的擔憂。
“叔嬸,我不知道你們不知道。”沈希佳忍不住抖了抖,挨近了自己媽,低聲道:“我當時也不信的,可是看了好幾遍,那就是希蓉姐。而且前一段時間,網上因為她跟人家搶小說版權的事也鬧得很厲害。我以為,你們都知道。”
她說着将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希彤身邊的徐溫,見他臉色也很凝重,心中剛才的難堪才算消散。
有這樣一個不要臉的親姐,這人能不對沈希彤有偏見嗎?就算不會立即分手,以後結婚時也要思量思量的。
“書的事我知道”,希彤看了沈希佳一眼,站起身對氣得連手都在發抖的爸爸說道:“那本書就是我姐寫的,法院裏給的證據不是很明白嗎?希佳姐你既然看過這個新聞,怎麽不看完整了就說呢?”
“就希蓉那寫篇作文都費勁的,她還能寫書?”大娘神情不屑道:“我可聽小佳說,那書就是前段時間播了幾集的電視劇,叫盛世仁醫的。聽說人家現在不播,就是因為小蓉給人搶了書。”
希彤又是好笑又是生氣,這都是說的什麽話。
“這個不孝女,我沈國強是做了什麽孽了?小彤,給望之打電話,讓他馬上把那個不孝女給我帶回來。”沈爸臉色黑沉,已是處在暴怒邊緣,“回來了馬上讓她給我嫁出去,沈家丢不起這個人。”
“國強,媽還住着院,你這是要幹什麽?”從聽了希佳的話就臉色慘白的沈媽忙上前低聲說道:“你別氣着媽了。”
沈爸臉色這才強自緩了一些,但他卻再也不能在這病房中站下去,轉身便打開病房門走了。
大姑姑二姑姑也覺得沒臉在病房中聽人的嘲笑話,因此前後腳跟着兄弟出了病房。
病房中的人一時間面面相觑,都覺得愛蘭這母女倆辦事太不給人留臉面。
“小佳”,沈媽看向希佳道:“你知道你叔好面子,他又一直不喜歡你希蓉姐,便是真有的事兒,你也不能當着這麽多人打你叔和嬸的臉。再說了,你也說是網上看的,這網上的東西有多少假的誰不知道啊?”
“巧兒,你這啥意思,說我閨女造你閨女謠言了?你問問,我就不信只我們母女倆看見那些照片了。”大娘上去就護在女兒前面,說得唾沫星子亂飛,“我們小佳也是好心才告訴你們,免得你們被人在背後嘲罵還不知知道呢。”
希佳的眼神有些飄忽,現在她還真沒地方找到照片晾到嬸子眼前。今天早上她才發現,不知道為什麽昨天還有以前的那些網頁新聞都搜不到了。
奶奶剛才就想說話,卻是心中越急越管不住嘴巴,這時見愛蘭開了口,知道兒媳婦性子弱說不過大哥家的這個兒媳婦,她着急之下就咳了一嗓子。
徐溫和希彤聽見,都擔心地上前,問道:“奶奶,你怎麽了?”
大娘的聲音也在這時停了下來,把這二嬸子氣出好歹了就不好看了。
希彤看着奶奶的臉色雖然沒什麽變化,但呼吸卻比剛才急了些,便也不顧上鄰居臉面,對病房中的人道:“嬸子大娘們的擔心我奶奶,我們都知道,但是奶奶這個病需要靜養……”
但她的話沒說完,手就被奶奶枯燥的手拉住了。
“奶奶?”
奶奶搖了搖頭,停了好幾秒,才看向希佳,說道:“小佳啊,你說有什麽照片,奶奶可是不信。你希蓉姐從不到一歲就跟着奶奶,奶奶教出個什麽樣的孩子,自己心裏有數。她心氣兒高着呢,別說給有錢人做什麽情婦。就是明媒正娶的,不是真對她好的,她也不要啊。”
“可是網上真地有那種照片啊。”沈希佳不服氣地說道,什麽心氣高,說得別人都像多低下一樣。
“你……”希彤氣急。
奶奶握了握孫女的手,又說道:“現在的人能得都要上天上住去了,一兩張照片能做什麽數。”
希佳還有話說的樣子,四奶奶忙站起身打了幾句哈哈,便率先扯着自家孫子離開了病房。
其他人也先後告辭,病房裏很快就安靜下來。
沈媽卻突然喊了聲“娘”,就朝病床前撲了過去。
“奶奶,你怎麽了?”希彤看到奶奶瞬間慘如金紙的臉色,淚珠一下子就從眼眶中落了下來。
徐溫也不顧得按床頭電鈴,幾步就跨出了病房門直接去值班室喊醫生。
爺爺正趁這時有人跟老伴兒說話,在高級病房區的水房清洗衣服褥子,聽到走廊中響起的雜沓腳步聲時,臉上霎時間就沒了一點血色。
“老伴兒,老伴兒,可別是你,你可別出事。”爺爺喃喃自語着,随便抹了把濕淋淋的手,就朝病房疾步而去。
當看到醫生護士正是在自家老伴兒住的那間病房進進出出時,爺爺頓時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徐溫眼疾手快地跑過來将爺爺扶住,同時安慰道:“爺爺,奶奶沒事兒,您別擔心。”
“怎麽回事?”爺爺在徐溫的攙扶下坐在了走廊椅上。
徐溫覺得不好說,頓了頓,他還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
“這些兒女,一個個都是債。”爺爺聲音沙啞,将坐下椅子拍得咚咚響。
經過半個小時的搶救,奶奶終于恢複了正常。
張硯對一直守在旁邊的沈家人道:“別再氣着老太太了,現在的情況是,越快手術越好。”
此言一出,沈家人臉色都沉重下來。
為什麽不手術?就是因為奶奶年紀大了,恐怕下不了手術臺。而現在張硯竟然建議盡快手術,這只能說明奶奶已經是到了不手術不行的地步。
“我們會跟盧教授協商,讓他盡早過來的。”徐溫開口道。
李硯點了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老人,給護士示意下便輕輕退出了病房。
奶奶不多時就醒來了,除了臉色更黃一些,并沒有什麽異樣,但是每個人心中都很不好受。
“國強呢?”奶奶看向守在床邊的爺爺。
沈爸出去給兒子打電話,但打了半天都是關機,當回來看到病房中的情景時,他也被吓得不輕。
此時聽到母親喊他,沈爸連忙走到床邊,應道:“娘,咋啦,你想吃啥,兒子給你買去。”
奶奶搖了搖頭,未開口就流出一股渾濁的眼淚。
“娘剛才夢到咱家小蓉小時候了,小摸樣乖乖地叫我奶奶呢”,她語音渾濁道:“小蓉小的時候也正是咱們家最窮的時候,你爹都五十多歲了,還和你一起去那遠地方打工掙錢。我就和巧兒在家帶孩子,小彤跟着媽媽睡,小蓉跟着奶奶睡。”
奶奶的聲音很輕,說地也斷斷續續的,但病房中的人呼吸都不敢太重,只靜靜地聽着。
“咱們小蓉自從幾個月感染了那個病,一到冬天那腿就涼得和冰棍一樣。娘那時每天晚上睡覺前,就把廚房裏的那口做飯的大鍋摘下來,用那點熱氣給她熏熏腿。”
說到這時,奶奶臉上明顯帶了笑容,“小蓉四五個月就會嘣話兒了,那時她才剛一歲多,就會跟奶奶說話,知道心疼奶奶了。那次我又把她放到鍋撐上熏熱氣時,她竟然跟我說,‘奶奶,等我大了,也像這樣幫你熏腿’。當時我就想着,憑着她這一句話,我這個奶奶就沒白疼她。”
沈媽聽着,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她使勁捂住嘴,才能壓抑住喉間的嗚咽聲。
“待她大了,小彤和望之都立起來了,你和你爹也都不用出去掙錢了。我做奶奶的心中再舍不得,還是讓小蓉去跟着你們爹娘,唯恐她跟你們不親近。俗話說的好,一輩人不管兩輩事兒,你縱是時常對小蓉大聲小氣的,我除了把她叫到屋裏來哄一哄,說你這個做父親的心裏還是疼她的,我可說過你一句兩句?”
沈爸紅着眼眶搖了搖頭。
“她才幾歲你就把她送到她二姑家,我不摻手。況且她二姑就這麽兩個侄女兒,怎麽也不能苛待她。是不是心橙?”奶奶說着,看向床另一邊的二女兒。
二姑姑沒有與奶奶的目光對視,只是不吭聲地點了點頭。
“你不想讓小蓉念大學,娘心裏也不想。我只盼着咱們小蓉能找個老實肯幹的人家嫁了,以後常帶着重孫回來看看我就好。可是你呀,你生生把我的大孫女兒逼得在外面三年沒法回家。”
奶奶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渾濁的淚水順着滿布皺紋的臉留下,很快将白色枕頭殷濕一片。
“你剛才聽了幾句挑撥話,為了你那面子,就恨不得把小蓉從帝都綁回來,幹嗎啊?”
“娘,她是我閨女,我能害她嗎?”沈爸低了頭說道。
“你是不能害她,可卻是怎麽對她的?”奶奶激動地抓着爺爺的手半坐了起來,指着兒子道:“孩子回家了,我們都不知道影子呢,你就把她給打了回去?你還想怎麽着啊?我不管什麽一輩人兩輩人的話了,你再逼小蓉就別認我這個娘。她就是在外面做了錯事,你也不能再逼她。”
“好,我知道了娘,您別激動,躺下歇着。”沈爸忙擔心地保證道:“她以後願意怎麽着就怎麽着,我不敢管了行嗎?”
爺爺立即瞪眼道,“你管孩子,你娘說過什麽?怎麽才一開口,就落得你個‘不敢’?”
“爹,我不就是那麽随口一說嗎?”沈爸有些委屈道。
“你讓望之叫上小蓉,明天就回來吧。”奶奶躺在床上散了一口氣,說道:“我怕見不到孩子最後一面了。”
“奶奶,您說什麽呢?”希彤立即就聲音沙啞地反駁,“動了手術就好了,您可還沒看見我結婚生子,我也還沒好好孝順您呢。”
“是啊,奶奶,您可別說傻話。”徐溫握住希彤的手,也跟着說道。
“嗯,好”,奶奶點了點頭,卻沒有多少心力的樣子。
爺爺看老伴兒此時滿臉疲累,便說道:“國強,待會兒你就給望之打電話,讓他和小蓉快點回來。”然後對着幾個兒女子孫揮了揮手,“都出去吧,我在這裏看着就行。”
一出病房門,沒有走出多遠,大姑姑就指着沈媽說道:“巧兒,不是我這個做大姐的說你。看看你把孩子都慣成什麽樣子了?當初要不是你給小蓉弄錢讓她去帝都,現在她婚也結了孩子也有了,能讓咱媽念叨成這個樣子?”
二姑姑也站在大姐旁邊,拿手指刮了刮臉頰,語氣鄙夷道:“剛才當着那麽多人被說道,我都替你們兩口子臊得慌。說來說去,巧兒,這件事都怨你了。當初小蓉她爸就是随口一句氣話,她傻要收拾了去帝都,你也傻啊,不說追出去把孩子哄回來,還借着錢送她走。”
“大姐二姐,你們說的這是什麽話?”沈媽眼淚撲簌簌直掉,“哪個當娘的不心疼孩子,小蓉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哪舍得看着她被國強逼着嫁出門去?”
希彤緊緊地扶着媽媽的手臂,心中對兩個姑姑的氣再也忍不住,“大姑姑二姑姑,你們能別一有什麽事就往我媽頭上推好嗎?”
因為爸爸對媽媽沒幾分看重,家裏的這些親戚姑姑們對媽媽常是什麽話都拿得出來,希彤在爸爸的教育下從不言長輩之過,但現在她卻不想忍着了。
希彤這話一出口,大姑姑二姑姑臉色都變了,看向沈爸道:“國強,你這閨女怎麽教的,嘴這麽利日後到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