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這家酒吧大學時我經常來,今天活動結束得早,被朋友叫來這兒說聚聚喝幾杯。”李适野看不清表情,壓低聲音變成煙嗓,要了一杯酒。
沈白華聽出他的心情貌似有點不開心,猜想着是和這兩天不減熱度的緋聞有關。他下意識朝四周掃了一眼,見沒人注意這邊,放松了些。
“你怎麽會來這兒?”李适野稍稍擡高帽檐,瞥見面前一個殘留着口紅印的酒杯,臉色變了變說,“你不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是卓風叫我過來喝酒。”沈白華的回答略顯心虛。
雖然目前還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有那種取向,可他怕李适野看出來一點貓膩後,會覺得惡心。
“就只有你們倆個?他人呢?讓你一個人在這兒喝酒。”李适野問。
“桃子喝醉了,他扶她去衛生間還沒回來。”
“桃子,是誰?”李适野端起酒杯的手頓了頓。
“卓風前女友,剛才正好碰上。”沈白華朝衛生間的方向再次瞅了幾眼,還是沒見人出來,轉過頭來,見李适野喝着酒,臉上的表情沒剛才那麽緊繃反而還帶點笑,“你不去找你朋友?”
李适野一口酒差點噴出來,摸了摸鼻子,不自然的語氣回答說:“他們正嗨着,我過來這邊喘口氣。”
這時,消失了将近半個小時的兩人終于出現,衣服似乎比臨走時要亂不少。
卓風一手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桃子胳膊,一手扶住她的腰走過來,看見旁邊的李适野愣了一下,随即面露難色對沈白華說:“對不住啊,哥們兒。我帶着她去找她朋友,結果一轉眼剛才還在的人就都不知道去哪了,你看她這樣……”
“你送她回去吧,我也該走了。”沈白華理解他的意思,正好自己也不想繼續待在這,太吵了。
“真對不住了,下次有空再出來喝點。”卓風把酒錢付了,目光複雜地在李适野身上停了片刻,拖着醉醺醺的桃子一步三晃地離開。
“我也走了。”沈白華站起來,“不耽誤你和朋友喝酒。”
李适野忙跟着起身,怕被人認出壓了壓帽子說:“你喝了酒不能開車,叫代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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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來喝酒所以沒開車,一會兒出去散散步把酒味消點就打車回去。”沈白華說。
“一起吧。” 李适野撓着脖子,欲言又止,最終略微窘迫地說,“我有件事想找人談談,你能借我點時間嗎?”
“啊?額……可以。”沈白華些許的詫異,他竟然從李适野的表情裏看出了一絲緊張,“不過你朋友怎麽辦?”
“他們?”李适野轉身望了望身後,眼神搜索了一會兒,定在幾個人身上,揮手打聲招呼,然後伸出大拇指反手指向門口,示意自己先走了。
沈白華順着視線瞧去,幾個正在和旁邊美女說話的男人點了點頭,笑出一股深意,擺手催促着似乎在說趕緊走。
再仔細一看,這幾個男的不就是之前喝酒的時候盯着自己看的那幾個人。
走出酒吧,耳朵根兒瞬間清靜,沒有了聒噪電音的沖擊,連一旁的路邊燒烤攤飄來的濃煙都被顯得不那麽令人厭煩。
兩人并排沿着江邊的小路走着,清涼的江風一吹,頭腦清醒不少。
他們找了個偏僻的長椅坐下,後面偶爾會經過一兩個夜跑愛好者。
“你不認識他們幾個了?”李适野說,“大學時候我們班同學,每次找不着我就去你們班門口堵着你問人。”
沈白華回想了片刻,有點印象。每個月幾乎都有幾個人氣勢洶洶地往他們班門口一站,看見自己來了,立馬換上一副神情——李适野那個X貨去哪了?班級集體活動他又逃走不參加。
他當時覺得迷茫,李适野不見了,問自己有什麽用?他又不是自己的挂件,不可能整天都在一起。
“對他們的長相記得不是很清楚。”沈白華誠實地回答。
李适野笑了笑,“他們畢業之後總接不到滿意的劇本,家裏又不差錢,現在主要做生意很少拍戲,你在電視上不怎麽見,記不清也正常。對了,那間酒吧現在的老板就是他們其中一個。”
“嗯。”沈白華應了一句,靜靜看着江上駛過的貨船。
江對面的金融大樓的霓虹燈光線照射到這邊,落在地面的石板上。
“白華。”李适野盯着他的側臉,良久,緩緩開口說,“你現在有女朋友嗎?或者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沈白華咯噔一下,扭過臉,對上他的視線,不解注視着他。
李适野咽了下口水,沉抿起嘴一霎,聲音些許的發顫突轉話題說:“我……我想問你,如果我現在想和我暗戀了很多年的那個人表白,你會覺得這樣做很唐突嗎?”
沈白華驀地心裏有點不舒服,像是被什麽東西堵着。
他把目光重新轉向江面,沉聲說:“關于感情方面的問題,我可能給不了你準确的建議。”
他自己都還沒正正經經地談過一次戀愛,何況目前還在糾結困惑着,哪有資格談論別人的感情。
“我喜歡那個人7年了吧,他現在還是單身,我想試試。”李适野說。
“既然是單身,那你就說啊,說不定會成功。”沈白華垂下眼,前兩天的發燒症狀似乎又回來了,從裏到外渾身哪都不對勁,可額頭是冰涼的。
“白華,如果我說了,最大的可能是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李适野淡淡笑着看他,“但是我真的很喜歡那個人。”
“她很好嗎?”沈白華拿出一根煙,沒有點燃,捏在手裏煙絲都掉了出來。
“和你一樣,不愛說話,總一個人待着。”李适野說,“在別人眼裏或許這種人很難相處,可我覺得這樣就不錯,至少沒那麽多人去招惹他。我知道他不會喜歡我,沒關系,我可以在旁邊看着,等他結婚生孩子,繼續做普通的朋友,或許總有一天我會碰上另一個适合我的。”
沈白華不吭聲,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可最近這段時間,我發覺我想的太簡單了。”李适野眼睛裏被江風吹得有些婆娑,“我根本當不了一個旁觀者。他身邊出現任何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做了我從來不敢做的事,我整個人就嫉妒得什麽也不顧,而且這種現象越來越嚴重。”
“所以你想說清楚,賭一把?”沈白華低聲說。
“不算賭,因為只會有一個結果。”李适野說,“我想自私一次,說出來後,興許會讓他煩幾天,可我心裏終于可以放松一點了。接着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準确來說,以我現在的心态,也沒法和他繼續當朋友,不如大家各自繼續自己的人生。”
“你為什麽會這麽确定那個人不會喜歡上你?”
李适野表情凝固剎那,随即笑着說:“我都問他願不願意當我媳婦,就差拿個鑽戒下跪,可他眼睛裏一點別的感覺都沒有,我能怎麽辦?”
“聽你這意思應該是在開玩笑的情況下說的,不如下次正式點。”沈白華悶聲回答。
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心裏堵着氣,嘴上還說着更給自己添堵的話。
他是從什麽時候起連別人感情方面的閑事都關心了,分明幾分鐘前還在說給不了他準确的建議。
“我的确是開玩笑說出口的,要是認真的,怕是關系早就徹底斷了。”李适野語氣極其地溫柔。
沈白華沒注意他的語氣,臉上開始顯出幾分不開心,自顧自說:“開玩笑這個習慣不好,別人分不清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尤其是告白這種怎麽能胡來。譬如之前你也跟我鬧過,張口就是給你當媳婦,這種話說多了,就變成狼來了。”
“這話我只說過兩次,而且只對他一個人說過。”李适野望着他,認真地說。
沈白華愣住,漸漸在腦海中浮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設想。
“第一次喊狼來了,牧羊的小孩是在和小綿羊開玩笑。第二次喊狼來了,牧羊的小孩是在逗小綿羊。”李适野拿掉棒球帽,凝視着他的眼睛,不緊不慢說,“寓言故事和現實終究不一樣。我雖然兩次都是開玩笑,可從來沒騙過那只羊,如果今天我很認真地說第三次,你猜那只羊會相信我嗎?”
空氣仿佛陷入靜止狀态。
此時的沈白華像是一臺老舊鈍化的錄音機,察覺到體內的遲鈍零件後,進行自我修複,過去的記憶在大腦中緩緩地倒放磁帶。
他從來沒去想過,也不會往哪方面去想。
先排除男人與男人之間本身就處于社會劣勢的情況,在一個不缺美女的學校裏,他到底哪裏能吸引一個受到全校注目的校草的注意。
是傻不拉幾的眼鏡?還是獨來獨往的性格?
想想都覺得匪夷所思。
沈白華的沉默越久,李适野眼中的失望越大,他強撐着笑問:“你是編劇,如果從你的角度來看,你會怎麽給這只綿羊安排接下來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