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石頭……
李酉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不顧一切地向言回跑去,房屋的落石将她絆倒,盛承光從身後将她緊緊地抱住。
李酉酉幾乎要發瘋,她對盛承光怒吼,“你放開我!!!”
盛承光卻将她圈得更緊,“酉酉,你冷靜一點!”
“我怎麽冷靜?!!”李酉酉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有一種崩潰地感覺。
小石頭受到驚吓在言回的懷裏哭個不停,稚聲稚氣地喊着:“爸爸媽媽……我害怕……”
李酉酉的心簡直像被一把生了鏽的鈍刀來回地磨,血肉模糊,生生地疼。
“砰!”一聲槍/響,言回朝天放了一槍。他笑得邪魅,簡直如同地獄的惡魔。
小石頭更加害怕,他四肢不斷在言回懷裏掙紮,嘴上不斷喊着爸爸媽媽。
李酉酉感覺她的心都碎了,她看向言回,一字一頓,“你想怎樣?”
言回笑得猙獰,“大嫂,我剛才看到大哥為了救你奮不顧身,我真的是感動極了。我突然想到一個很有意思的游戲,如果你跟大哥照做,我就放了我可愛的小侄子。”
李酉酉幾乎沒有猶豫,脫口而出,“什麽游戲?”
言回滿意地笑笑,裝模作樣地哄了哄懷裏的小石頭。他突然眼神一寒,目光掃向盛承光,“我要盛承光親手開/槍将你打死。”
“……”
周圍仿佛瞬間安靜下來,灰色的樹枝在風中輕輕搖動,一只烏鴉落在上面,染了血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住對峙的人們,它的喉嚨斷續發出哀鳴,也不知在難過些什麽。
盛承光的聲音在李酉酉身後低沉地響起,“酉酉,站到我身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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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酉酉卻紋絲不動。
盛承光大步跨過去,強行把李酉酉拖到身後。盛承光手裏亦舉着槍,對準了對面的言回。
言回笑笑,“怎麽?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可以動手了。”
“什麽?!”言回與李酉酉同時鎮住,異口同聲。
盛承光忽然勾了下嘴角,黑眸森冷地看向言回,“我們可以同時開槍,你殺了我的兒子,我讓你給他陪葬便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言回突然放聲大笑,一雙眼睛變得猩紅。“你以為我是傻子?!你要是真舍得你兒子,當年你就不會為了保護他去跳海了。盛承光,我就是要讓你選,你的女人,你的兒子,他們之間只能活一個,而造成這一局面的人,必須是你。”
盛承光冷笑,“我已經選了,”頓了頓,盛承光舉起槍對準言回,“我不介意在你臨終前再跟你比試一下槍/法。”
言回的臉上陰晴不定,目光緊緊地盯住盛承光的槍/口,仿佛在心裏精确地計算着什麽。
而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李酉酉卻突然搶了旁邊保镖手上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當時,保镖整個注意力都在言回身上,李酉酉突然上前,保镖措手不及又不敢對李酉酉出手,手/槍就那麽被李酉酉搶了過去。
盛承光整個人都僵了。
李酉酉看向言回一字一頓地道:“放了我的兒子,我替他。”
盛承光的臉色鐵青,嘴唇緊緊抿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的聲音低沉且危險,“李酉酉,你給我把槍放下!”
“你憑什麽管我?!”不等盛承光再說話,李酉酉擡手一巴掌率先代表李酉酉表達了憤怒砸在了盛承光臉上。
盛承光微懵,周圍的人更懵。
李酉酉對言回道:“我用我的命換我兒子的命。”
盛承光的臉色陡然變寒,宋宇急得在李酉酉身後拉扯她的衣服,小聲道:“姑奶奶,您就別添亂了!”
李酉酉卻不理會宋宇,目光直視言回一字一頓地道:“我與盛承光早就沒什麽瓜葛,他不在乎我,更不會在乎小石頭。言回,你說過,冤有頭債有主,但你現在在做什麽?你挾持我的兒子,逼我去死。而你的仇人盛承光卻可以好好的活着。這算什麽?笑話嗎?言回,我現在有一個更有趣的游戲,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言回的目光游走在李酉酉和盛承光之間,許久許久,才幽幽地道:“你說說看。”
李酉酉上前一步,突然将手裏的槍對準盛承光,一字一頓,“我幫你殺了他,你放了我兒子。”
尾音落地,四周一片寂靜。
從宋宇到一衆保镖再到言回,所有人仿佛都怔住了。
李酉酉剛才說什麽?她要殺了誰?盛承光?!
言回突然大笑出聲,“有意思!有意思!”
盛承光的臉冷到足以結冰,眯了眼,怒極反笑,“李酉酉,我們之間的情意就只是如此?”
李酉酉亦冷笑,“當然,不,确切的說,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情意!盛承光,自從我認識了你,我就沒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你的糾纏,你的自以為是,都讓我感到無比厭煩。其實,就算沒有今天這一出,我也要跟你清算。你別忘了,是你虧欠我太多,虧欠小石頭太多。作為補償,你也理應替我們去死!”
盛承光此時已經怒到要砍人的地步,他突然也舉着槍對準了李酉酉,“你還別說,我現在也很想跟你清算!!你只知道數落我,而你又做了些什麽?!”
衆人都懵了……
這兩個最應該在此時一致對外的人居然突然反目。
言回止住笑,多年混/黑的日子讓他在各種陰謀中摸爬滾打,他略帶疑惑地看着他們,而下一秒,就在言回微微走神的空檔,李酉酉突然将槍口對準了言回,“砰!砰!砰!”卻是三聲槍響。
電石火花之間,李酉酉開/槍射向了言回,而言回條件反射地對李酉酉開/槍,李酉酉被宋宇及時按到地上躲開了言回的子彈,盛承光趁機射穿了言回的心髒。
一切都在轉瞬之間,甚至讓人來不及反應。
有風吹過,塵埃落地。早已待命地保镖此時一擁而上将言回團團圍住,盛承光收起槍,一個箭步跑過去抱出小石頭,而李酉酉卻一改剛才的霸氣,癱坐到了地上。
小石頭受到驚吓不停地哭,盛承光哄了一會兒哄不好,将小石頭抱給李酉酉。
小石頭哭得厲害,李酉酉的眼淚也跟着掉。盛承光瞬間頭大了,一個還沒哄好,現在又多了一個。
盛承光蹲下,看着李酉酉有些無奈。
其實,剛才李酉酉一開口,盛承光就已經明白了李酉酉的意圖,她是想要制造話題轉移言回的注意力,為盛承光創造開/槍的機會。但不得不說,李酉酉那些話的确讓盛承光肝火大動。
盛承光放柔了聲音對李酉酉道:“好了,沒事了,我們回家。”
李酉酉卻沉默,只低着頭抱着小石頭哭。
盛承光上前抱她們母子,卻被李酉酉一把推開。“盛總,我已經說了,我們解除婚約,請你自重。”
盛承光瞬間郁悶到極點,“李酉酉!你剛才說得話要當真嗎?!”
李酉酉擡起頭,與盛承光四目相對,一字一頓,“對,我要當真!”
小石頭被李酉酉接走帶在了身邊,李酉酉的意思是,要通過法律途徑與盛承光争奪小石頭的撫養權。
不知道是誰給媒體爆了料,這日,李酉酉一出公司大門,便被蜂擁而至地記者圍堵。
“李總您好!聽說[盛世]集團盛總的兒子是你的親生骨肉,可您跟盛總并未結婚,怎麽會突然有一個這麽大的兒子?您能簡單跟我們解釋一下嗎?”
“李總!我們聽說您和[盛世]集團的盛總鬧了一些不愉快,這是怎麽回事?您能具體說說嗎?”
“李總,您為什麽要與盛總解除婚約?難道真的像網上傳言的那樣因為馮嘉怡嗎?”
“李總,我們聽說您要與[盛世]集團的盛總争奪孩子的撫養權,這是真的嗎?”
李酉酉在一群保镖的保護下急促前行,聽到這個問題,她突然腳步一頓。瞬間,所有記者的□□短炮都齊齊對準了李酉酉。
李酉酉看向鏡頭,冷漠且疏離,“是,我要通過法律途徑與[盛世]的盛總争奪孩子的撫養權。”
全場一片嘩然。
有記者質疑,“與[盛世]集團的盛總争奪孩子的撫養權,您認為您能成功嗎?”
雖然李氏集團也算是大公司,但到底還不能與跨國公司[盛世]集團相較量。
李酉酉對着鏡頭十分堅定,“從孩子出生到現在,已經整整七年。我知道,若論物質條件,孩子的父親的确比我要強一些,但是,一個孩子是否能夠健康快樂的成長,并不只靠物質條件衡量。孩子今年已經七歲了,我相信他有他自己的選擇。到時開庭,我也會尊重孩子的選擇。”
天空中冷冷地飄起了冰雨,一滴滴砸在人的心上,徹骨生寒。
電視上一遍一遍地播放着記者在李氏集團門口采訪李酉酉的頭條,報紙更是鋪天蓋地。
盛承光坐在駕駛室內,臉色差到極點,他狠狠踩下油門,手指用力地握住方向盤,車子便飛一般地行駛在公路上。
他一路狂行至李氏集團,一個帥氣的甩尾,盛承光直接将車停到李氏集團大門前。
盛承光從車上走下來的時候,李酉酉正從公司大門裏走出來,兩人迎面遇上。
李酉酉垂了眼,裝作看不見側身繞過盛承光,卻在擦肩時被盛承光一把拉住。“李酉酉,你想幹什麽?”
李酉酉看向他的側臉,英俊,輪廓深邃。那是一張可以讓萬千女人怦然心動地臉,但現在落在李酉酉眼裏,卻說不出地平淡。
盛承光感受到李酉酉的目光亦看向她,兩人四目相對,盛承光再次嚴厲地開口,“為什麽要跟記者說那些話?”
李酉酉冰冷的聲音輕輕響起,“盛承光,你不明白嗎?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我只是想要我自己孩子的撫養權。”
盛承光的面色一僵,目光凝着,一時竟忘了他原本想要說的話。他的眼底湧起一抹怒意,手上的力度便不覺加大,生生捏痛了李酉酉。
“你再說一遍!”
李酉酉卻沉默。
盛承光的臉色越來越沉,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神情複雜,許久許久,他才微微平複了情緒。他看向李酉酉,李酉酉的表情太過疏離,一下子便拒他于千裏之外。
盛承光自嘲地笑笑,對于李酉酉,他已經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算了,你不用通過法律途徑,小石頭歸你,什麽條件你随便寫,我簽字就是。”
話落,盛承光放開李酉酉的手,然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李酉酉與他背道而行,斜影拉開的距離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虛幻。盛承光的腳步終是在李氏集團的大門口一頓,他轉身,剛好看到李酉酉漸漸遠去地背影。
記得曾經在美國的有一天,盛承光在去[盛世]的路上遇到一個女人,她的背影像極了李酉酉。盛承光就那麽傻傻地追着人家的背影走了很遠很遠……
那一刻,盛承光才恍恍然地意識到……
如果寂寞,大可不必非她不可。但是思念,對她那份獨屬地眷戀,卻如一把沉重地枷鎖,将盛承光牢牢鎖住,極近窒息、奔潰、甚至癫狂。
慢慢地,思念變成了煎熬,煎熬變成了害怕。
可是,害怕什麽呢?
大抵,他怕永遠也見不到她,也怕……與她再次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