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輕巧不失力量，然而那時的心情遠不如現在，或許是因為手裏的這把槍是自己将要真正使用的第一把槍？
穩穩心神，蘇念卿小心的跟上前方的隊伍。不管如何，她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更何況，她從來就沒想過回頭。
晚21點整。
可能是因為所屬軍醫院校，蘇念卿被組裏的人自以為安排的很好得被留下來了。這是一個臨時找到的小山洞，經組裏成員一致同意今晚打算在此休息。周行和C1去布置周邊了，留下蘇念卿與另一名女生收拾山洞。
耳際的藍牙耳麥驀地滋滋作響，順着電流劃過的是突兀出現的低沉男音：“各位晚上好。”
無線電哪邊頓了頓，紅隊所剩成員也跟着驚了一驚，引起一陣騷動。蘇念卿摸了摸麥，暗暗松了口氣。果真來了。
“我是蘇傾宸。本次實戰由我帶隊。因軍務所致，非常抱歉現在才抵達崗位，各位辛苦了。”
“白天的傷亡已經過去，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此刻，請你們放下心來，好好休息，養精蓄銳，為明天的作戰而準備。我，與你們同在。”
紅隊隊員心情一陣激蕩。隊裏雖然有副隊，但是基本上毫無存在感，先不說實戰開始時一通任性的安排，單說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副隊根本沒有發揮指揮的作用，一切都是成員自己在摸索，所以至今為止，紅隊已損失慘重，每個人內心都焦躁不安着。
如今正隊回歸，終于是有了一點希望。
清晨第一際暖陽灑進林間之時，紅隊隊員已整裝待發，精神抖擻，鬥志昂揚。
獨自穿梭在林間的蘇傾宸繞過己方明顯可見的陷阱，有條不紊的發布命令，腳步沉穩的朝手中四方平板界面上西北角方向的黑點走去。
“CD組所剩成員從左右兩側包抄，E組後側偷襲，B組停止設陷，沿路尋找狙擊點伏擊，陣地A組沿山線每隔百米設置地雷，必要時采取必要手段。明白？”
“明白！”
衆隊員信心滿滿，有序的聽從指揮進行作戰。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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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蘇念卿同組的名義上擔着保護她的那名男生已經不小心“陣亡”，其他成員也已經分散開來，蘇念卿只好單兵作戰獨自踩點。日頭已探出身來，蘇念卿掩在叢林之後稍作休整，直覺身後有動靜猛地轉過身去，握槍的手微微縮緊，許久不見動靜出現，有所察覺地喚：“阿...？”
話音一頓，蘇念卿手肘猛地向後擊去。蘇傾宸接住她向後攻擊的手，扣緊她的腰，低頭湊近，“警覺性見長啊。”
滿滿的寵溺調侃在耳際炸裂，被熟悉的氣息包圍。一個多月未聯系，蘇念卿也顧不得此時的場合，借着蘇傾宸的支撐轉身，開心道：“阿傾，你來啦。”
語氣略微上揚，每一個音節都跳動着喜悅的音符。
蘇傾宸感同身受，眷戀地盯着眼前即使被迷彩遮住大半也掩藏不住的小臉，笑意溢滿了眼底。“抱歉，來遲了。”
蘇念卿搖頭，根本不介意。雖然他們是真的許久未見了，但是她也知道這其中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這次他能來就已經是濫用職權了，不能再奢求更多。
想到濫用職權，蘇念卿瞥向随處可見的攝像頭，皺眉，“你這樣真的沒有關系嗎？”本次演練屬于實況追蹤，幾乎每個死角都會有攝像頭探測，方便未參加之人觀看。
沈默言抵達京淄大學時就跟她通過氣說蘇傾宸今天會過來帶隊，她當然明白這是什麽意思。蘇傾宸管轄範圍并不包括這方面，理應是由顧離全權安排軍訓實戰事宜，包括紅黃兩隊負責人。
蘇傾宸笑，輕點她皺着的眉，轉移話題：“走吧，帶你去實戰。”說罷，搶先一步朝蘇念卿一開始打算去踩點的地方探去。
這樣子，應該是已有應對之策吧，蘇念卿也不再說什麽，彎腰縮着身子跟在他身後，這可是難得的和他并肩作戰的機會呢。
姓名
蘇念卿和蘇瑾晨是在黃隊所在據點的山底下碰頭的，身邊各自跟着蘇傾宸和沈默言，兩人悠閑的好似來逛林子，大大咧咧的暴露在敵方的可射擊距離內。
“少校。”沈默言朝對面男子敬禮，開口：“已經全部解決了。”
蘇傾宸颔首，“辛苦了。”轉而朝蘇念卿道：“上去吧，已經安全了。”
蘇念卿：“哎……？”
爬到山腰時蘇念卿才明白所謂的已經安全了是什麽意思。一路上草木皆兵的觀察了幾個埋伏點以及可射擊狙擊點，并沒有出現與黃隊兵刃相見的場面，一路上只有風呼呼而過的聲音，安靜的猶如此刻不是在戰鬥而是在爬山。
蘇念卿疑惑，見其他幾人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以眼神瞥向一路上就在對她欲言又止的蘇瑾晨，卻見她眼神飄忽不定，時不時的看向沈默言。
蘇念卿：……表示也不是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反正輸與贏對她而言并不是很重要，再說負責人都在這兒悠哉悠哉了，她沒道理還在這兒傷心費神。
一行人停在了半山腰，不久便聽山頂傳來一聲爆破，随即耳麥傳來隊友歡呼雀躍的聲音：“勝利啦！贏啦！我們贏啦！”
而在另一方紅隊基地，堪堪抵達山頂的顧離聽到後方傳來的巨大爆破聲猛然回頭，遠目所及是一片凝聚的蘑菇雲。視線飄回至眼前觸手可及的紅色旗幟，顧離胸膛劇烈起伏，用力閉了閉眼。哪怕再不甘，也只能遺憾收場。
蘇念卿看向蘇傾宸，見他目視前方，眼神幽深，湊上前去拉了拉他的袖子，正欲說些什麽時就見一行人從山頂走下，只好松手退回原地和蘇瑾晨一起老老實實的充當小透明。
帶頭之人是顧離的副官，黃隊的副隊，身後跟着幾個垂頭喪氣的黃隊成員，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們身後控制不住勝利喜悅氣息的紅隊成員，細看之下，有幾張灰撲撲的臉竟是女生。
帶頭的副隊止住腳步，朝蘇傾宸敬禮，尴尬道：“蘇少校，紅隊贏了。”
意料之中的沒看到人，蘇傾宸淡淡地，颔首，“辛苦了，下去吧。”副隊錯過身，正欲向下走去，又聽得有聲音從頭頂傳來：“麻煩替我帶個話給你們少校，讓他別肖想不該想的人，之前讓過他一次不代表他贏了。”
後頭蘇念卿緊密貼合在褲縫的手指若有所覺的動了動。
盡管雲淡風輕，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濃濃的□□味。
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軍訓基地總指揮所。
離開指揮所的副官表示松了一口氣，自進去傳達了蘇少校的話之後，他親眼看見指揮官臉上的表情瞬間沉了下去。他從來不知道指揮官平日溫潤如玉的表面下還藏着這樣狠厲陰翳的一面，随後又事不關已的讓他下去。真是，各個都是狠角色啊。副官心想。
軍訓實戰在紅隊引起的爆破聲中落下帷幕，下午是表彰大會，而集合完畢的蘇念卿暗搓搓的逛進了臨時給蘇傾宸分配的休息室中，按蘇傾宸的話來說是一起吃個中飯。
蘇念卿覺着好歹也這麽久沒見了，總不可能就吃個飯吧，然而到了地方之後發現原來真的只是吃飯。
“過來吃飯。”瞧着她不加掩飾的失望，蘇傾宸站在飯桌旁，心口控制不住地發暖，“一天沒好好吃飯了，不餓嗎？”
蘇念卿朝他走去，神情不滿，“餓呀，但是吃飯又不急于這一時。”滿腔的想法就差沒直接點明了。
拉過她坐下，蘇傾宸将筷子遞給她，“吃吧，特意去食堂給你開的小竈。”
蘇念卿瞧着碗裏的炒蝦腰，紅油爆椒，色澤鮮妍，蝦腰飽滿，是她平常喜歡的蝦腰口味。蘇念卿咽了咽喉，總算感覺心情好點了，然故作不甘願的接過筷子，瞥了蘇傾宸一眼，道：“你這可是又濫用職權了啊。”
假裝沒看破女孩的小別扭，蘇傾宸揉揉她的腦袋，不去理會她的話：“乖，快吃吧，待會涼了。”
語氣裏滿滿的寵溺與撫慰，順的蘇念卿全身的毛都柔下來了，一張即使軍訓一個月過去也沒見黑多少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色，只好窘迫的低下頭乖乖扒飯。
蘇傾宸無聲勾唇。
“回去吧，到點了。”
一頓飯被蘇念卿磨磨蹭蹭了半個小時，離午休點到不過還有十多分鐘，考慮到軍校的紀律問題，蘇傾宸也不在這方面縱容着她，
“阿傾~” 蘇念卿晃晃拉着他的袖子，仰着頭，委屈的看着他，撒嬌道：“阿傾，就一個中午嘛，我不想回去，在這兒午睡也是一樣的啊。”
蘇傾宸面無表情臉，不為所動道：“午休點到查人。”
“那你就去跟我們輔導員說一下嘛，你又不是第一次...濫用職權...了，好啦好啦，我回去還不行嗎？你幹嘛擺臉色啊。我不是想跟你多待一會兒嘛，我都多久沒見你了，你都不想我的...還故意擺着張臉兇我。”
越說越委屈，蘇念卿都要忍不住控訴他了，揪住他袖子的手不住地在蜷縮拉扯，原本平整的袖口處生生被她折磨的不成樣子。
自從确立關系後，蘇傾宸發現蘇念卿在他面前比以往更喜歡撒嬌，當然這也是他所樂意的。就如此刻的女孩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神情萎靡，皺巴着臉，好似他欺負了她似的。
蘇傾宸沉着的臉漸漸緩和，開始反省他剛剛的态度是不是真的有所惡劣，但還是堅持原則不松口，嘗試着勸說：“我當然也很想你，但是阿卿，這是紀律問題。你既然選擇了軍校，就必須嚴格的遵守紀律，并且我希望你能真真正正的融入這個氛圍，并不僅僅是為了我。可以嗎？”
已經很久沒有聽過蘇傾宸的長篇大論了，蘇念卿甚至有些懷念。以前的蘇念卿啊，總喜歡對她管這兒管那兒的，她不服管教的時候就喜歡擺着一張臉長篇大論，叽裏呱啦說一大堆，好在她聽話，一般他說什麽都是會聽的。後來長大了，懂事了，不聽話的時候就更少了，也就很難得的聽到他啰嗦了。
明明是那樣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啊，面對其他人的時候都恨不得不言不語，到了她這兒，卻甘願叨叨絮絮，婆婆媽媽，面面俱到。
蘇念卿終于乖巧點頭，道理她都懂得，只是忍不住想撒嬌想磨磨他罷了。轉身之際，卻忍不住提最後一個要求：“那你親我一下。”
入目是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女孩仰着頭，即使再肆意大膽也掩藏不住內心的羞澀，即使再嬌羞也擋不住眼神裏的殷切渴望。
蘇傾宸如願的低下頭親了她一口，“夠了嗎？”
蘇念卿：“……不夠不夠。”
又捧着她的臉啃了幾口，蘇傾宸聲音喑啞：“回去吧。”
蘇念卿飄飄然：“好的好的。”
見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樓道口，蘇傾宸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擡頭直視前方，神情冷漠，語氣冰涼：“還不出來嗎？”
軍訓辦公大樓樓層房間是雙向對立設計，中央樓梯屬于兩側分岔式。四樓統一為休息室，蘇傾宸的房間被安排在左側，而與之對立的恰巧是顧離的房間。
發現躲在門後的顧離時蘇念卿正對着他委屈控訴，恰好是背對着顧離的，然而一向對外部環境敏感的蘇傾宸第一時間發現了，只不過未施加理會罷了。
“呵。”顧離捏着手中的文件走出來，臉上的笑容淡定如初，揮了揮手上的文件，“需要你簽字的。”
蘇傾宸接過，看了一眼，是關于這次軍訓實戰演練兩隊負責人的核實确認。
紅隊：蘇傾宸。職位：少校。
黃隊：顧離。職位：少校。
……
勝利：紅隊。
底下黃隊負責人一欄已經簽好了字，蘇傾宸公事公辦的拿起文件附帶的黑色簽字筆确認，之後遞給他。
顧離眼神微泛，卻是未動。
蘇傾宸神色未變，随手将文件放在旁邊的橫向欄杆上，“以後這種事還是讓副官來比較好。”轉身就要擡腿。
“我說，”顧離在身後悠悠開口，“許久未見，不敘敘舊嗎？”
“有這個必要嗎？”蘇傾宸語氣淡淡，未給予一絲一毫的波動起伏，仿佛只是在例行公事地一問一答。
顧離發笑，舌尖抵住後槽牙，“從來不知道你演的一手好戲。”說的是在軍隊時他多次試探，蘇傾宸卻虛幌太極裝傻充愣的事。
“顧離，你以為你是誰。”蘇傾宸轉身面對着他，口氣平鋪直述，眼神毫無波瀾，就好似對他的來歷甚至他這個人真的毫不在意。
“至少是曾經擁有過蘇念卿的人。”
心口有一瞬的暴虐，濃烈得讓人沖動，卻是低頭，無意識的瞥過袖口，腦海晃過方才蘇念卿的舉動，蘇傾宸滿足勾唇，“自欺欺人好玩嗎？顧離。”
他們比誰都清楚，當年還是沈念卿的蘇念卿做了什麽樣的選擇。他們自以為的了解她，卻是從未真正的懂過她，以至于把她逼上了絕路，再無回頭。
“當年不動你是我以為她需要你，現在不搭你是根本沒必要。只是，顧離，我縱容了你一次不代表次次都會讓着你。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從來，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你該慶幸，我手下留情了西南王世子殿下。”
顧離瞳孔微縮，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收緊。西南王世子殿下，在遇見蘇念卿之前這個在他看來無比榮幸的身份，現在聽來竟是莫大的諷刺。
如果，當初，他不是西南王世子，他也不是他的君，那也不會在剛心動之際蘇念卿就嫁作他人了吧。
顧離伸手拿過旁邊的文件，眼波微擡，“但是，那又如何呢蘇傾宸，還有機會的不是嗎？”重新遇見她，就是上蒼給他的最好的機會。
蘇傾宸嘴角微勾，眼神越過他落在身後，淡定從容，開口卻是不容反駁的事實，直擊顧離的心髒。
“從始至終，她都冠着我的姓。”
不管是以往的蘇氏沈念卿，還是如今正大光明的蘇氏念卿，她都始終牢牢固固與他聯系在一起。
以他之姓，冠其之名。
是最好的羁絆。
蘇傾宸想。随即轉身離去。
身後，文件夾險些被顧離捏得變形。
培訓
下午是表彰大會暨軍訓閉幕大會，地點設在訓練場地，臨時搭建的主席臺，底下是全體新生，在綠油油的一片中前方是由臂章兩□□分的紅黃兩隊。
實戰作訓的興奮仍然殘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