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姨父,請自重呀,喂! (1)
雪鏡風沒有乘坐步攆,疾步朝着蘊毓宮方向走去。沿路她甩掉了一路撩裙遮帽的想要追趕她的宮女與太監,步履輕忽如穿梭流年的光華一現,不刻便已到了蘊毓宮。
尚末入內便聽見婧後爽朗的開懷笑聲,不時還傳來一道男子的輕言細語,雪鏡風腳步一頓,擡手制止了太監傳喚的喊聲。
跨步踏入,沒讓任何人随行,一人步入庭院中,便見一身雍容華貴紅衣的婧後正與紋綠刺繡袍的花景顏正在亭中相視而笑,白茫茫的雪中,兩人別樣雅致地對杯相敬酒,那一刻雪鏡風竟覺得好像看見了他們年少時的青蔥歲月,那般灑脫肆意,談笑風聲。
重遇花景顏婧後估計是回憶起了在百花國的日子了,雪鏡風立在輕雪中,沒有靠近,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
婧後乍一看上去約莫三十歲,風髻露鬓,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頰邊梨渦微現,即使不再華韻卻依舊尤存風情,特別是滿頭的珠在雪輝下耀出星光般的光芒,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任誰看都是一名絕美的女子。
而花景顏比最華貴的絲綢還要順滑的長發直垂至腳踝,他似蝶般欲展的雙睫柔軟地妝點着他的眼眸,一襲翩绖綠服委地,上鏽蝴蝶暗紋,一頭青絲依舊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微風輕拂,那腮邊兩縷發絲随風輕柔拂過左額間的那般豔色桃花,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雲衣修身狐裘寬松,更顯的體态修長妖豔勾人魂魄。
兩人站在一起,不可否認花景顏的外貌更為出衆,尤勝女子三分,雪鏡風彎了彎嘴角,腦中不由得描繪起一幅他年少稚氣的模樣,那時候他恐怕就是一枚誘惑人間的妖精了吧?
空中飄着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雪鏡風見們在亭子裏談得開懷,便打算稍後再來。
但是花景顏卻突然擡眸一看,便見着雪鏡風站在皚皚白雪之中,素黃錦鳳袍加身外披着雪貂披風,明黃錦鳳袖口上繡着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遠處的紅梅随風飄落幾許,劃過更映襯得她眉目清瑩勝似仙子,美得比雪還要無暇,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他眼中一道驚喜迅速劃過,正待開口,卻發現雪鏡風欲轉身離開,于是他顧不得婧後在場,身影一閃便一步錯身上前拉住雪鏡風急道:“丫頭你去哪裏?”
雪鏡風奇怪地回頭,瞄了一眼他緊緊握住的手,再移到他緊張的臉上,歪過頭清淺地笑道:“姨父與母後在敘舊,朕不好打擾,先回去了。”
婧後有些怔神,她愣愣地看着花景顏有些慌張的表情,心中詫異,她對這個小姐夫可謂是知根知底,這倒是第一次見他這麽着急的模樣,以前可沒瞧見過他如此失态的表現。
花景顏看着她依舊如記憶中那般無诟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慌,這才發現自己的舉動是多麽的不堪,他的手徒然松開了。
他垂下眼睫,不敢再看着雪鏡風了,于是他轉身朝前移步前來的婧後道:“雪帝陛下既然前來蘊毓宮,必然是有事在找婧後娘娘的,那本宮就先行離開了。”
婧後愣了一下,他方才與她聊着風兒,那一臉的贊愈與笑容讓婧後以為他是喜歡他這個侄女兒的,怎麽現在兩人見着了,他倒是着急要走了?
并且她倒是想正式讓兩人見見面,聊一聊,畢竟當初花景顏與她當初在百花國一直交好,并且在戰場之上結下了生死患難的情誼,兩人形同姐弟,再加上聽聞了花景顏多年來一直都盼子末遂,她就估摸着讓他認了風兒當幹女兒亦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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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她見花景顏的臉色确實突然變得有些奇怪,便又咽了回去,只囑咐了兩名宮人前去送行。
就在花景顏一臉維持平靜地在經過雪鏡風時,卻聽見她突然出聲道:“朕倒是有些事情需要與姨夫商談,不知稍後你可有時間?”
花景顏詫異地回頭,目流睇而橫波雙唇,透着那剎那間的旖旎風情,他雙唇有些激動地微動了一下,卻沒有開口,只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的視線快速地劃過雪鏡風一眼,有了幾分瑩彩,便離開了。
待他一走,雪鏡風便坐入亭中,婧後便喚人宮人換了一杯子,讓她喝了口特制的青梅熱酒暖身。
“你這小沒良心的,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得空跑來看母後?”婧後睨了他一眼,順手替她拍打帽檐邊的雪。
雪鏡風揮手讓所有宮人退開後,這才瞪着婧後道:“原本朕是沒有空,可是因為母後的一道懿旨朕現在沒空也得抽出空來!”
婧後呃了一聲,鳳眸一怔便醒悟了雪鏡風的話,不由得眼神閃爍了一下,縮回了手,最後似想通了什麽,硬着脖子道:“沒錯,選秀的主意是本宮發放的,可是本宮也是跟你學的,當初你不就是瞞着本宮公然昭告天下要去七國束盟會,難道本宮就不可以依葫蘆畫瓢了?”
雪鏡風聞言直想磨牙齒,她道:“母後,朕有婚事有必要弄得天下皆知嗎,現在正是六國使者前來的時候,您這樣朕不是更麻煩了嗎?”
婧後聞言,精致的描眉一挑,眼中精光一亮道:“怎麽,他們是不是送了什麽好東西示弱來交換人質?”
雪鏡風聞言沒好氣道:“是啊,這群賣兒求榮的家夥,将他們最”寶貴“的兒子打包送給朕了,于是幹脆不用領人走了,就此打算讓他們長居久安!”
婧後腦子一動,頓時明白了,她驚喜道:“難道六國打算讓你将他們娶夫?”
“做夢!”雪鏡風冷哼一聲道:“朕既然休了他們,就沒打算再娶回來,他們的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既想讓他們安全,又想拖住朕步履,更不想付出代價便要回他們,朕能如他們所願嗎?等一下,朕親自派人将他們大鑼大鼓地一一遣派回國,看他們臉往哪兒擺,讓天下人看看他們如何對待救命恩人的禮數。”
婧後看着雪鏡風陰險的笑容,一身發虛,她的風兒現在好恐怖啊。
“那就照你的辦吧,不娶就不娶吧,那秀男的事情……”婧後倒有些不好開口了,雪鏡風登基這麽長時間,後宮無一妃一嫔,連侍夫都沒有,這可有些贻笑大方了。
所以她才頂着風頭火勢着手辦起這事情,但如果風兒實在不願,她倒是頂着天下的罵名也要将這事糊弄過去!
雪鏡風這下倒是不氣了,她看着婧後有些後悔的模樣,還有那閃過的決絕,就知道她如果不答應,她一定就去搞渾這事,畢竟婧後還真沒有什麽事情是不敢做的。
“秀男的事繼續吧,後宮無人的确容易讓百姓與朝臣們的議論,先随便選些進退得體的,朕就當是替他們父母先養着,時機到了再一一送回去吧。”雪鏡風想過了,在雪霓國這個男尊的世界,男子就算在宮中蹉跎了些年華,亦不傷大礙,放出宮再娶妻生子更是沒有什麽問題,與女尊國不同,是以她覺着先選着一些放在宮中,勉得那些朝臣們三天兩頭就勸她以社稷為重,充盈後宮,擴大皇室血脈。
婧後想了想,亦是贊成,可是她更願意雪鏡風假戲真做,看來到時候她再出點力,倒是可以水到渠成,這次她一定下足了眼力,将雪霓國中最好的,最美的人選出來。
不過,說實在的,這世上估計很難再找到如今在後宮住着的那幾位那種驚為天人的好相貌了。唉!風兒會不會對着他們看久了,就瞧不上別的男子了?婧後有些擔憂。
“風兒,這男子不注重貌,以德賢為重方是上乘,你應該聽說過……”還沒等婧後長篇大倫地勸說雪鏡風別以貌取人時,雪鏡風一口将酒喝下,打斷她道:“母後,朕還有事要處理,你別在雪天跑出來了,趕緊回去暖暖吧。朕有空再來看望你。”
婧後起身想送她,卻見雪鏡風擺擺手,攏了攏皮裘大衣,揚裳而去。
這才踏出亭子,這才發現在他們聊天那會兒,已經下起了綿綿細雪,宮人們眼瞅着雪鏡風出來,趕緊打起傘遮在雪鏡風頭上。雪鏡風踏着雪緩緩慢行,腹中有酒,倒是沒有了冷意,臉上暈起了緋色,鳳眸柔和了幾分,看起來美豔天下,卻又寒骨铮铮。
太監們與宮女們不敢直視,紛紛低頭迎送。
剛踏出蘊毓宮,便看見一道熟悉的紋綠繡袍身影站在雪中,身邊無人亦沒有打傘,任着那晶瑩的雪花寸寸染白他的發。
雪鏡風怔怔地看着他,而他亦似有所感,正巧亦回看,看着雪鏡風出來,眼睫自然一彎,揚唇一笑。
雪鏡風黑眸黯了黯,伸手取過太監手中的傘移步舉在他頭上,看着他長睫垂落的一片雪花,晶瑩剔透,她輕聲道:“怎麽沒有回去?”
花景顏低頭看着她,雙眸幽深一片,終于還是忍不住撫過她被風吹着風撲撲的臉道:“反正回宮無事,就想着在這裏等等你,興許你很快就會出來,咱們可以一起回去。”
雪鏡風微征,她看不清他眼底到底流動的情緒有多重,只是将手中的傘握進他手中,然後接過低眉順眼的太監遞來的傘時,卻被花景顏拉過,他道:“一起吧,這傘夠大,我們一起撐吧。”
雪鏡風與太監都頓下了動作,她不解地回視着他,卻看見了他眼底的堅持,于是随意道:“随便吧,你們先回去吧,朕與皇夫先随處走走。”
她見着下雪了,這些宮人們倒不似他們穿得厚實,再加上她亦不想屁股後面跟一堆人,于是便吩咐道。
太監與宮女們互視了一眼,令命便駐留在原地,而那紛紛揚揚的風雪中,那兩道看起來如此和諧,如此唯美的人影相攜離去。
踏過雪染的花溪小徑,霏微蕭瑟胭脂桃頰梨花粉,共作寒梅一面妝,雪鏡風呼氣成霧,厚重衣服下的小臉微紅,猶如抹有一層胭脂般誘人。
“丫頭,你好像長高了?”花景顏摸了摸她的發頂,突然呵呵笑道。一段時間沒見着她,發現她真的長高了不少,原先才到他的肩處,現在兩人走在一起,已然在他的頸項之處了。
這段日子裏他一直都在暗中留意着她的情況,知道她的身體漸漸康複,知道她明令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擾,知道她不喜歡宮人們總是亦步亦趨的伺候,知道她喜歡穿素色的衣服,知道她批閱奏折總是很晚,知道她不愛吃甜食,卻愛吃辣味,知道……唉,知道的越多這心就越發的不亂了……
雪鏡風英眉一挑,揚起臉,拍開他作亂的手,斜了一眼道:“大叔,別鬧了,這頭發弄亂了,朕可不會梳的。”
花景顏卻停下來,牽起她的一縷秀發,微微一笑道:“那弄亂了,大叔替你绾發可好?”
雪鏡風表情卻是一頓,她斂眉看着花景顏,他的鳳眸像是晴時西湖,漣漪生異彩,笑得別有風情道:“可是嫌大叔老了,陛下覺得我弄不好?”
雪鏡風沒有回答,她覺得眼前的花景顏有些奇怪,至少她不知道他的眼神還有他這些動作,到底是怎麽想的,于是她保持着沉默,待他說完,才道:“走吧,朕與你談談有關……”
碰,輕傘飄灑落地,風雪漫漫,綿綿如梨花溶溶,雪鏡風雙眸微瞠,她的腰間被緊緊地抱住,背後貼着一具溫熱的身體。
“陛下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難道真的要讓我一字一句,全部毫無保留地全都說了,你才能明白嗎?”他的聲音有一絲悲怆,還有一絲絕望,只有緊緊地抱着她,他才能确定她不會再消失,不會一直站在遠遠的彼端,讓他即使在夢中亦一樣遙不可及。
雪鏡風凝着鳳眸面無表情,沒有掙紮亦沒有動作,她只是有一種比淡天晚霞還要冷淡的語氣道:“姨父,你想說什麽,如果是那麽容易說出口的事情,你就不會如此痛苦了不是嗎?放手!明日便與百花國的使臣們一道回國吧,随便替朕跟姨母問好。”
花景顏僵着雙臂,卻沒有放開,他驀地笑得比冰雪更加冷冽透着諷意道:“雪鏡風,你倒是看得明白,既然如此,你倒是教教我這個姨父如何将你這個一身是毒的人影從我心中拔除掉,小侄女能來去如風,片葉不沾,那麽也請教教我這個愚笨的姨父如何才能如你一般,冷眼旁觀,無動于衷。”
“如果你願意将心中的痛苦全部發洩在朕的身上亦無妨,姨母是愛你的,朕看得明白,你既然肯嫁于她,必然亦是有情,至于你的病,朕會想……唔……”雪鏡風的話尚末說完,便被嚴嚴實實啫住,嘴裏僅能發出一個單音字。
花景顏偏過她的身子,抱住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抑制他在發顫的身體,只有一個吻,只需要一個吻,留給他吧,他會好好地記住她的味道,用餘生來好好回味,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與雪鏡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們相差十三歲,而且還是叔侄關系,如果強行在一起,那麽在天下人眼中,他們便是**,這種罪過,他怎麽忍心讓她去嘗呢,但是今天得知她要選秀男的事後,他便神使鬼差的跑到婧後這裏,側面打聽種種,一面為聽到她的消息而高興,一面又因知道她将大婚而悲涼。
他們永遠是不可能的,這一件事情他從來沒有這麽清晰地感受到過,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他愛上了自己的侄女,還是一個小他十三歲的侄女。
風兒,風兒,他在心中喃喃地叫着,充滿了絕望與悲泣,為什麽要讓他遇見她,為什麽不讓他在最美好的光景遇見她,為什麽他們的關系竟如此的親近而疏遠……
雪鏡風的嘴齒間吞吐着的濕軟帶着甜甜的花香,嘴唇微微張着,露出鮮嫩水潤的舌尖,清純夾雜着妩媚,那惹人憐愛的樣子讓他情難自禁地低頭含住她的唇瓣,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貪婪地攫取着屬于她的氣息,用力地探索過每一個角落。
他于這一瞬間的悸動,竟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任着自己沉淪。
而此時雪鏡風卻掌中蓄力,一掌拍去他的胸膛,意在逼退着花景顏松手,然而他卻依舊如故似定在地上般,不肯稍退一步,此時雪鏡風能感受到嘴裏的腥意,心中一震。
“怎麽不一掌直接打死我?”良久,他移開了雪鏡風嬌豔欲滴的雙唇,蒼白的一張臉,飽滿豐盈的嘴角溢出了幾絲鮮紅,卻仍舊緊緊地抱着她,不舍分毫。
雪鏡風怔怔地看着他,見他淺笑如那滿城桃李一般,全都焉然綻放,而他卻是一個人寂寞傾城在空谷般,那蘊涵凋零空花的苦澀讓她的喉間有些幹澀,安靜地垂下了眼簾,無法直視。
“大叔,明天……啓程吧。”雪鏡風沒有指責,亦沒有怒罵,看着他死灰的眼神,她覺得現在說任何的話,都是一種殘忍,她終是不願她心目中灑脫,看雲卷雲舒的大叔變得如此鬼不像鬼,人不像人的模樣。
掙開他,撿起地上的傘再次握進他冰冷的手中,便華衣一旋身,仍寒風刮得獵獵作響,趨步走遠。
而被遺留在雪中伫立的花景顏看着雪鏡風薄涼的背影,指尖一松仍由那把傘随風而落在地面。
皚皚白雪漫天飛舞,一片一片地飄落在他的發間,衣襟肩膀之上,他似沒有知覺的一尊玉雕無聲無息悄然站立在這蒼茫一片的孤寂大地之上。
他從懷中取出一支碧綠的蓮花簪,細細地摩挲着每一處輪廓,眼中柔情一片,似手中之物便是他心愛之人一般。
“明明說好的,如果想找人私奔的話,你一定不會拒絕的,果然是個小丫頭片子,從來便是說過就忘的!”他的聲音在這一刻有些陰森,還有一些絕決,竟然有種即将堕入深淵的錯覺。
而雪鏡風一開始走得很慢,很穩,但是當她離開了花景顏的視線,便步履漸急漸遠,最後亦亂了分寸,她雙頰粉陀,豔唇鮮紅,透着清涼的瑩瞳亦不複方才的冷靜,她站在一片澄清雪白的冰湖前面,不知道是因為走急了還是因為其它的原因,她喘着氣輕輕地撫上自已的心髒之處,發現竟如擂鼓般激烈。
呼,雪鏡風旋眸看着湖面印出的自己,怔怔出神,良久,她微微垂下了雙睫,掩下了所有情緒。
第二日,五國使臣們突然前來告辭,紛紛告急歸國,雪鏡風嗤笑一聲,倒是沒有拒絕,正好将後宮的那些人一起打抱帶走,于是她派人去後宮請他們前來,然而派去的人卻發現後宮中居住的七人竟然一個都沒有房中,緊接着他們再将整個皇宮都依序尋了一遍依舊無果,最稀奇的是連皇夫與葉星瞳都一并失蹤了!
而那些個使臣卻似早有所料,都是不慌不忙,紛紛跟雪鏡風道別,聲稱回朝之期是下了旨的,不得耽誤。
因為這突發的一局,雪鏡風一個不慎竟被這群失蹤的人給坑了,而那些個使臣們更是怎麽來的便怎麽回了,氣得雪鏡風立即勒令,将後宮中他們幾人的住所內的全有東西都撤掉,不得添置任何用具,讓房間不留一物,看他們躲過了初一後,接下的的十五怎麽過!
緊接着便是選秀男,朝堂上雪鏡風待彙報完朝中要事後,打算退朝,卻見官員們接二連三地上前道。
朝太傅說:“陛下,不久就該進行充盈後宮之事了,臣覺得以您的實力,不選個三四百,老臣都不好意思跟雪霓國百姓交待,這事老夫願協助婧後。”
雪鏡風聞言,臉色平靜,但心中卻差點被口氣噎死。三四百?!
鄭國老道:“臣不才,厚着老臉推薦臣的孫兒,雖然只是個上京區區第一美男的稱號,不足挂齒,只望陛下看在老臣的臉上,收了他。”
雪鏡風上揚的嘴角微僵,不是說皇宮這地兒吃人不眨眼嗎,怎麽還帶自薦的?
陳老将軍豪爽地道:“只要陛下不嫌棄,俺家的兒郎您盡管挑!”
雪鏡風眼皮一跳,咋看咋覺得陳老将軍很有老鸨的風範,直接将家中的孫兒們給一腳踢進火坑,想都不帶想的。
眼看各王與其它大臣亦想湊熱鬧,雪鏡風示意太監趕緊撩上一嗓子直接一句“退朝”了事,便閃身回到鳳鸾殿才松了口氣。
回到鳳鸾殿不久,婧後帶着一群宮女浩浩蕩蕩前來,她們數十人每人手中捧着一卷卷畫軸,雪鏡風一眼便知道是何物了,只覺頭痛,她道:“母後,此事風兒由着你了,所以把關的事情便由你全權負責,風兒就不參與了。”
婧後立即橫眉豎眼道:“別胡鬧,這些人都是你将來的夫侍,怎麽能随便呢,至少選些順眼的,快來看看。”
于是一個下午,雪鏡風的時間便搓磨在這些一張張面目模糊的男子頭上了。
當天夜裏臨睡前,雪鏡風迷迷糊糊想着,這幾人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倒是穩得住,一直沒有顯身。
而實際上那七個人此刻早已回到住所,卻發現空無一物的房間,連一條棉被都沒有,都愣住了,咬牙切齒的咬牙切齒,憤恨地憤恨,哀怨的哀怨,愧疚的愧疚,難過的繼續難過……總之在無計可施之下,最終決定一夥人還是去跑客棧住一宿去,明日再趕回來。
天微亮翰明殿
雪鏡風優雅的落座在龍椅上,從容的眼神看着文武百官。
今日早朝倒是挺熱鬧,太監總管将數十本奏折恭敬放至雪鏡風面前。
“當下百姓安居樂業,國家富庶,四方安平,恕微臣直言,近日卻覺朝中官員屈指可數,難以将政事面面俱到。”吏部尚書柳月娥上前作揖行禮道。
柳月娥算是如今朝中少有的女官之一了吧,她政績與守行都是贊譽有加的。亦是雪鏡風暗中提拔的一名實力官員。
“準奏,柳尚書,朝中人才急缺,不妨開科試。”雪鏡風早已拟好旨,畢竟她也知道回朝後她一手暗中撤了不少重點官員,只為如今布的這一局棋。
太監總管立即宣旨道:
“朝興之本在于賢臣,朝廷将開設科舉之制,此為分三等,初等,乃公考,凡我子民符合條件者皆可參選,實為廣而納賢之舉;中等,乃吏考,由考官出題,初考優異者可參考,之為知其能而取其長,知人善任之舉;高等,乃殿選,由朕親試之,為朝之選調,官之升遷之法。”
柳尚書跪在地上,第一次聽聞如此詳細的科舉,以往便是由鄉中選舉後,在朝中統一考試便可,如今倒是分布更為清晰而明确。
“臣領旨。”柳尚書聲調略為高亢,心中認定女帝果然是政治家。
“臣秉,邊疆戰事未定,臣認為當未雨綢缪,儲備軍需戰用之糧草兵器,此需各部配合,望陛下恩準。”蒼擎上前啓秉道。
這時戶部陳尚書也上前道:“啓奏陛下,您命工部所轄軍器、糧草、軍用器物已然備全。”
耳邊聽着太監總管的聲音,單手伸出接過蒼擎将軍的奏折,淡然一笑。
“蒼将軍,還有何事?”
蒼擎微愣,片刻便跪地道:“臣替軍中所有将士謝陛下。”
太監總管掃視一周,便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臣,還有奏。”朝太傅揚聲上前。
雪鏡風如今只有一聽他的聲音,便知道所謂何事,便道:“朝太傅,朕還有要事,退朝吧,有要事明日再奏。”
不再聽他喋喋不休的勸婚與選秀的話題了,這些人天天都跑來她跟前推薦他們的兄弟,兒子,孫子,外孫……所有家中适婚的人選都挨個報處遍,堪比那人販子還有專業。
緩步走在回廊中,宮女們安靜垂首随之其後。
經過禦花園時,竟聽到一陣歡笑湊樂之聲,雪鏡風起疑,宮中先皇的妃嫔皆已入出宮,或給筆錢遣回原籍,後宮根本不可能有人才對啊。
“裏面的是什麽人?”雪鏡風側臉問着身後的內待宮女長尚善。
尚善躬身道:“陛下,聽聞他們是朝中三元老送進宮的公子。”
雪鏡風變睫微眯,嘴角輕輕揚起:“真是為老不休,将他們送進宮,難道以為真的能日久生情?”
尚善從善如流道:“恐怕三老是打算來個一見鐘情。”
雪鏡風感興趣地挑眉道:“他們能有一見鐘情的本事?”
尚善擡目靜靜打量陛下片刻,再次垂睫道:“別人可以,但對陛下不會奏效。”
聽她這話,想必那幾名男子必然生得極好。想道不妨前去見見時,卻一名太監上前跪道:“陛下,英王正與紫陽國,海玥國與旱獺國三位皇子,哦還有百花國的皇夫正一道浏覽禦花園,聞言陛下在此,特命奴才前來詢問是否要見?”
雪鏡風便是得知他們回來了,想到這幾日政務繁忙卻是甚少與他們見面,眼角望向那仙樂陣陣的方向,眼波一轉,微微笑道:“請他們前來吧。”
太監領命下去後,尚善跟着雪鏡風朝着那熱鬧的一方走去。
當英王領着四人來到禦花園醉夢亭時,卻見女帝左擁右抱,聽着一名白衣俊美男子彈琴,更有一名英俊霸氣的男子在武劍,好一副醉生夢死的畫面啊。
英王嘴角一抽,這是他那最近開始便潔身自好的陛下嗎?怎麽幾日不見就好上這一口了,還一下子就來四個,不,加上後宮的幾個,還有現在的幾人人數倒是不少了。
咦,那彈琴的好眼熟,啊!那不是朝太傅的孫兒,號稱帝都第一美男的朝兮夜,另幾名也看起來甚為眼熟。
突地一陣陣拍掌聲,只見夢宸離帶着兩名威武的侍從執步上前,臉上帶着明媚的笑意,贊道:“雪帝坐擁齊人之福,真是堪比男兒的風流,卻不知這段時間托說忙不願接見,就為了與佳人相約?”聽他的話到了最後一句竟有一些從牙縫裏蹦出來的感覺。
雪鏡風笑了,笑得如沐春風道:“難道旱獺國的戰神不知道,這幾位都将是朕即将測封的妃子,這下朝後與自已的妃子玩樂亦是人之常情不是?”
夢宸離沒有一絲不自在地徑直坐下,揮身兩名侍衛退下,他正不客氣地拿起一個杯子斟酒,卻在乍聞雪鏡風的話後,那翠玉環杯卻轉瞬便在他手中成灰。他望着雪鏡風身旁的兩男子,依舊在笑,卻笑得那麽冷,讓兩位男子一觸及他的眼睛只感堕入冰窖,渾身發冷。
“難道比本殿不上彌帝的這些個妃、子。”他将妃子兩字咬得特別重。
雪鏡風斂下睫沒有回答,嘴角的笑有幾分冷淡,她望向末曾發言的墨漓相與蘭昀息。
她笑道:“近日朕甚是忙碌,怕是怠慢了各位,不妨在醉夢亭中,朕與各位共飲一杯。”
“這是我等榮幸。”蘭昀息客氣道,但他水眸卻看向那幾名已然起立正站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花景顏從出現到如今都是安靜的,連表情都淡然得讓人摸不清,他沒有看雪鏡風只是微微颔首。雪鏡風卻不由得看向了他,毫無任何疑問,即使不觀其臉,這個娴靜時如嬌花照水,論身姿儀态他便是無雙的男子永遠是那道最亮的風景。
“雪帝莫不是夜夜笙歌,身體有些虛,所以有些站不穩了?”執起一只青花瓷杯,墨漓相見她依舊摟着兩名美貌男子,微眯雙睫淡淡地開口道。
雪鏡風對于他出聲從來沒有抱過希望,一聽這句話怎麽聽怎麽像他在報複嘲諷。
雪鏡風溫潤一笑,雙睫變成半月形,道:“這日政務繁雜,的确有些身體不适,恐怕與千漓王所謂”虛“的方式有所不同。”
英王聞言立即悶笑了幾聲,便又不好太大聲,便清了清聲道:“陛下,何是收下這些美人的,啧啧果然一個個都名不虛傳啊,不如讓他們表演表演拿手的,讓貴客們一同颀賞颀賞。”
那四位聞言一僵,臉色有些屈辱。
兩夢宸離、墨漓相與蘭昀息三個則暗中贊賞了英王一句。
雪鏡風淡淡地掃了英王一眼,輕笑道:“英王,朕的妃子可比不少你府上的男子妖嬈,他們只需伺候朕一人便罷,取悅自然也是朕一人,朕可舍不得他們被別人颀賞了去。”
英王笑臉一僵,知道自己拍到馬屁股上了,這才想起一般只是身份低下的男寵,小倌侍人才會為賓客表演節目,自已這張嘴真是的。
那四名男子驚喜地看向雪鏡風,眼中有着颀賞與感激。
“雪帝真是憐香惜玉啊,同是男子的離宸真是好生羨慕呢?”夢宸離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們四人,但聽聞這句話那四人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與女帝之間,好像有些明白他對他們的敵意從何而來了,只見他一進亭雖對着女帝說話,還眼神卻像要吃了他們一般盯着他們。
雪鏡風揮手示意大家坐下,目光一閃,眼中潋滟微動,櫻唇微揚。
他們紛紛坐下後,英王見氣氛不對勁趕緊替他倒了一杯,敬道:“二皇子,難得來彌國一趟,這杯就将雪墨英敬你的。”
夢宸離淡淡說了句客氣便喝盡。
雪鏡風也與他們逐一寒暄敬道:“朕敬各位一杯,就當預祝你們一路順風,亦替朕與你們國主致謝。”
墨漓相幾人頓時臉色一變,有些陰沉。
“本殿下覺得雪霓國風情甚好,亦快到了一年一度的彩燈盛會,打算留下來住一般時間,望陛下不要見怪。”夢宸離搖着扇子,語氣客氣地說着,便眼中卻流露着堅定。
哼,這些男寵們想留下來妃子,有他夢宸離在,可以徹底死了這條心了!
墨漓相眼中殺意一閃,看着那些男子,直接拒絕道:“父皇已囑咐我與陛下聯姻,沒有達到目的,漓不能回去。”
花景顏直接對酒飲盡,方悠悠道:“身為陛下的姨父,自然需要留下來參加侄女兒的婚禮,本宮暫時不忙着回百花國。”
幾人一人一杯,不知覺太陽已偏西,看着衆人像是發洩一般的一杯接一杯地灌醉自己,此刻都暈醉似倒的模樣,雪鏡風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便步出亭子,望着霞光染紅了那飛檐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座座宮殿似的建築,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着耀眼的光芒。
“你們回去吧。”面對夕陽,淡淡道。
四名男子面面相觑一眼,想說什麽卻見風雪鏡風神色微冷,最終忍了忍便施禮退下了。
尚善與衆宮女一直留在亭外,等候着。
英王倒是不比那些男子們兇猛,他微醉卻依舊保持着神智,聽到雪鏡風的命令亦是愣了愣,最終與亦一同離去了,臨走之前他看了眼雪鏡風與亭中的幾位風姿絕代的男子,微微嘆了口氣。
待衆人退去後,雪鏡風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睨着亭中的他們……
“別裝了,你們打算這樣賴在朕的宮中一輩子嗎?”雪鏡風揶揄道。
這時候原以為醉酒不醒的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