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易歡拿着手機, 幾乎要迫不及待地回複他自己歸程日期。可是打出明天兩個字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剛剛訂了去聖弗朗西斯科的機票。
她删掉了明天二字, 寫着:我剛剛拿到手表了, 要找的東西也在, 我想先去學校, 把裏面存儲的內容釋放在硬盤裏。忙完這些我就回家。
打完這些字,她在心裏默讀了一遍。
他看到了會不開心嗎?
她想了想,删掉這些內容,重新編輯:霃霃,我前天晚上太沖動了, 我說的那些話, 其實不是真心的,你不要當真。反正現在我也沒從石寬磊那裏拿到後續的材料,你可不可以忘掉我前天晚上說的話,我會克制,我會像三年前那樣一直耐心等下去……
她再次停下動作,又默默地把這些全部删掉。
太奇怪了, 她竟然也會打出這些內容, 自己讀一遍後覺得十分詭異,仿佛剛才想這些詞的并不是她自己。
她将手機放下心口, 亂糟糟地腦子裏冒出了三個字:想見他。
恨不得現在就跑回去,賴在他身邊再也不走。
她重新摸起手機,只給他回了兩個字:等我。
此刻, 時間是十一點二十一分。
發出那兩個字後,沈霃寬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易歡怕吵醒伊芙琳,拿着電話躲進洗手間。
“舍得開機了?” 沈霃寬的聲音裏透着疲憊。
“嗯。”易歡低着頭,微微咬着下唇,手指捏着着自己的衣角,向下拽了拽。
“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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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易歡道,“你也沒睡。”
“睡不着。”
“怎麽了?”易歡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一句廢話。
沈霃寬回答道:“被人氣的。”
“對不起。”易歡道,“我也睡不着。”
“嗯?”
兩個人各自抱着電話,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周圍太安靜了,好像能聽到彼此輕微的嘆息聲。
過了好久,易歡問:“你還在生氣對嗎?”
“沒有。”事實上,沈霃寬心裏正在鬧別扭。
從他問易歡什麽時候回來那一刻起,他就沒有開始的時候那麽生氣了。他一個人在家裏,把石寬磊保存的所有東西看過後,就覺得易歡會說出讓自己娶別人話并不稀奇。
換成他,恐怕會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所有資源,把那些人送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所以他就告訴自己,不應該生她的氣。她如果有更好的選擇的話,一定不會選擇傷害兩個人的這段感情的。
他這麽想了,道理上似乎也是對的。
可是,這心裏頭就是覺得堵得慌。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他問易歡。
易歡嗯了一聲後,說:“我不知道還有沒有資格問。”
“是嗎?那我臨時賦予你這個資格,你問。”
“你……你……”易歡支支吾吾的,有些問不出口。
“我什麽?”
易歡咬了咬牙,問:“你真的要跟時唯一結婚嗎?”
“這不是你要求的?”沈霃寬語氣充滿戲谑,“你看我多聽女朋友的話,說什麽就是什麽。”
易歡低頭捂住臉。
這麽快,自己就從他嘴裏的老婆對外的未婚妻麽淪落成女朋友了。
啊,不對,沈霃寬的意思該不會是前女友吧?
易歡撇嘴,擡頭,努力深呼吸,生怕自己也變成愛哭的時唯一。
她問:“那你現在還聽嗎?”
沈霃寬拒絕:“不聽。”
聽了易歡的話,他去找時唯一說可以娶她。可從那一刻到現在,他就開始覺得這時間過得很沒意思。
“所以……嗯?”易歡道,“你問我什麽時候回去又是什麽意思?”
沈霃寬再度戲谑道:“我想請你參加我的婚禮。”
易歡捂住嘴,不讓沈霃寬聽到自己忽然想吐的生理反應。
“易歡?”
易歡小小地舒出一口氣,說:“現在我又不是你的歡寶了?”她笑了笑,“沒關系,我不介意,我也沒那麽小氣。”
“那你要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易歡覺得好為難啊,“你真的不再多考慮考慮嗎?”
“考慮誰?”沈霃寬笑了笑,“你嗎?”
易歡紅着臉,小聲道:“我覺得我這個人……大部分的情況下還是不錯的。”她想了想,修正了一下,“絕大部分情況下還是不錯的。”
“你不要證據了?”
易歡的聲音更小了:“證據要,你……我也要的。”
“我聽不到。”沈霃寬道。
“我說……可能廁所裏信號不太好。”易歡捂住臉,同樣的話,她還真不好意說兩遍。
沈霃寬勾起唇角,“你不是特別急,特別害怕姓石的把你急需的東西弄沒嗎?你不是還要想跟他在一起的嗎?”
“我……”易歡搖頭,“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
沈霃寬問:“那你為什麽要跟我發那些消息。”他嘆氣,“我就是個普通人。”
七情六欲,一樣都不少。
會吃醋,會生氣,會因為戀人的某些舉動而傷心難過。
“早點睡吧。”沈霃寬再次嘆氣,“我等你回來。”
有些話還是面對面說比較好。
其實他下午已經憋不住讓秘書給他訂機票的,可臨時又因為母親身體突發不适,不得不陪伴在旁。本想改為淩晨那一班的,結果晚上陪好母親後,又去見了易正峰案子的負責人。
他本該告訴易歡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的,可是抱着一種小小的懲罰她的心态,他沒有說。他想等她來了,再當面告訴她。
易歡道:“嗯,晚安。”
說出晚安兩個字的時候,沈霃寬那邊已經挂了電話。易歡呆呆地看着手機,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拆他電話裏說的話。一直想到腿都麻了,也沒搞清楚他這通電話的真實意圖。
多年以後,她就這件事問過沈霃寬,沈霃寬表現得很意外:我的意圖?你感覺不出來嗎?我兩三天沒聽到你聲音了啊。
易歡回到床上,滿腦子都是這件事。睡前,她有些不放心,給沈霃寬發了條信息:霃霃,你等我。
沈霃寬看着這條消息,滿心歡喜。
可是第二天,卻只等到了幾個大男人回來。易歡則是帶着伊芙琳去了聖弗朗西斯科。
沈霃寬有些不相信,他掏出手機,仔仔細細地看着她發來的消息。
他沒有看錯,可能是他理會錯了。他還以為易歡的意思是,讓他等她回來。他還巴巴地等了二十四小時,想把自己這邊的好消息都告訴她。
呵,她倒好,又自作主張跑了。
沈霃寬算是明白了,不管易歡嘴上怎麽說,她內心深處,就是渴望能盡快将殺害她親人的兇手繩之以法。
或許,他真的應該悲觀一些。可能他們之間的感情,是被易歡排在第二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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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暑假結束的第一天,大家都還沒有開始上課,易歡卻已經開始穿上防輻射的衣服,坐在實驗室裏,操縱着儀器。
當年的研發停止後,儀器用于新項目,再想讀取晶片中的內容,需要進行很多的設置工作。
她買了五十個容量為1T的移動硬盤,留以備用。
花了一整天進行預前設置,又調制一整天數據參數,直到第三天,才真正開始運行讀取功能。
處于開發中的産品就是這點不好,任何東西都得親自去弄。不可能像手中的移動硬盤一樣插上電腦就能讀取數據。
為了防止出現問題,易歡設置的是每隔二十分鐘,進行一次轉換存儲,所以效率不是很高,每次存儲數據都要她手動操作,然後再重設程序,再次讀取數據。
這樣重複操作,很容易叫人心情煩躁。
易歡卻越來越平靜。
她在實驗室呆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八點才把最後一點弄完。
用掉了她三十四個移動硬盤。
她抱着這堆硬盤,像抱着自己的生命。
因為她帶了一堆硬盤,又是R教授的學生,所以出關的時候,費了好大勁。她有預想到這些,所以提前了兩天辦理的托運。她這次直接私人包機回來的。
這段時間,沈霃寬一直沒有再聯系過她。
易歡好幾次想主動找他,最後卻又都因為心裏存着他和時唯一的婚事而有些猶豫。
回國的那天天氣不太好,下着小雨,她又是趕在了晚上回來。
機場上濕漉漉的一片。
雖然已經做了防水保護,但她還是怕硬盤遭雨,便脫下把身上唯一的雨衣,彎腰披在了行李箱上。她以為自己要淋雨,結果頭頂又多了一把傘。
她擡頭,撞上了沈霃寬一臉淡漠的表情。沈霃寬站在一旁,在替她撐傘。
易歡扭頭看着了看伊芙琳,伊芙琳避開她的視線,擡腳就先往前走了。
“伊芙琳本來就是我請的人。”沈霃寬面色不悅地說,“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誰對你言聽計從呢?”
易歡站了起來,道:“我以為這麽晚了,她不會跟你說我們幾點到。”她緊握着行李箱,有些局促。
也不是很長時間不見,可兩個人好像忽然間就生分了。
沈霃寬朝她伸出手。
易歡急忙把自己的手塞進他掌心,剛才的那種生分感似乎正在慢慢消失。她眯起眼,笑了笑。
沈霃寬微微蹙額,道:“我說的是你的箱子。”
易歡的笑容頓時消失,天上落下的細細的雨絲仿佛都打在她心上一樣。
她沉默地表示不高興,順手把箱子推過去。
沈霃寬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撐着傘,說:“走吧。”
易歡緊跟着他,好幾次想上前挎着他的胳膊。
這一次,是司機開的車,沈霃寬難得沒有自己開車。
易歡看車裏有第三人,也沒好意思跟沈霃寬講話。
她偷偷拿出手機,去看了是唯一的INS。
非常意外,時唯一的INS有更新最新動态。
三張照片和一段話。
那段話是:今天,我生命裏最重要的兩位男士陪我過生日啦。一個是我最愛的哥哥,一個是我的老公。
一張照片是她坐在病床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對着蠟燭許願。一張照片是她和時兆偉的合影,還有一張照片是一位男士的背影。
光看一眼腦袋的輪廓,易歡就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誰。
這個人,現在正坐在她身邊生悶氣。
她輕哼了一聲。
沈霃寬扭頭瞥了她一眼,“你哼什麽?”
易歡沒回答那個問題,而是說:“我行李箱裏,存了我們家九個攝像頭五百四十七天拍攝下的所有高清畫面。”她告訴沈霃寬,“是以每天的零點分錄,每個視頻是以日期分類的。不過因為內容特別多,想要找出可以作為證據的,需要人去看。你可以都拿給他們,丢了的話,我還可以再導出一次。”
“我知道了。”沈霃寬語氣生硬地打斷她的話。
易歡見他說話語氣如此不友好,內心的落差越來越大,委屈地語氣終于沒能壓出,問道:“可以送我去鞏珍珠家嗎?”
“可以。”沈霃寬告訴司機怎麽走後,提醒易歡,“深更半夜,你去打擾人家合适嗎?”
“我心情不好,我找珍珠談談心。”
“你怎麽心情不好了?”沈霃寬問她,“哪件事不是如你所願?”
“也不是什麽都如我願。”易歡扭頭,看着他。
沈霃寬見她盯着自己看,便把頭轉到另一邊。
易歡不悅,擡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腦袋轉過來對着自己,說:“你真的要跟時唯一結婚?”
“不然呢?”沈霃寬道,“東西我都拿到手了。你想反悔?”
“對,我想反悔。”易歡道。
“憑什麽?”
“憑……”易歡語塞。
前排的司機,偷偷瞄了一眼後排鬧矛盾的兩個人,小聲地問:“沈總,還是去……”
“回家。”沈霃寬道。
這一回,易歡沒有跳出來提反對意見。她安安分分地枕着自己的胳膊,閉上眼休息。過了一會兒,她覺得這姿勢不太舒服,轉個身,霸道地趴在了沈霃寬的腿上,仿佛這就是她的枕頭。
想起了剛才兩個人不怎麽愉快的聊天,她還有些不忿,用足了力狠掐了一下沈霃寬的大腿。
沈霃寬吃痛,差點哼出聲。
他皺着眉,抓住易歡不安分地手,緊緊地握在手中。
一種微妙的情愫在兩人心底蔓延開。
回到家,易歡直奔洗手間,收拾幹淨後,靠着床邊就睡着了。沈霃寬還想跟她聊聊兩個人之間的那點點摩擦,結果發現她都累成這樣了,便不忍心再叫醒。他輕輕點了點易歡的鼻子,說:“真想再懲罰你一段時間。”
但是他又舍不得。
他上床摟着易歡,漸漸進入夢鄉。
第二天八點多的時候,易歡還沒醒。
此刻聞凱已經來把易歡帶回來的硬盤都取走了。沈霃寬上樓看她,發現她還在睡,忍不住擔心地試了試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熱,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看在躺在床上的易歡,他不禁想起把她帶回家的那個晚上了。
她那次生病發燒,睡得也十分沉,都沒察覺到他在床邊□□了一晚上。
易歡醒來的時候,沈霃寬已經不在家了。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下樓找吃的。保姆已經給她備好了飯菜。吃飽喝足後,易歡再一次去偷窺時唯一的INS。
真是不看不生氣啊。
時唯一又發了一個動态,沒有只言片語,就是她戴着戒指的手。
戴戒指沒什麽,戴在無名指上也沒什麽,但是為什麽會是A方案中的粉鑽戒指?
易歡有種忍不下去了的感覺了。雖然是她推沈霃寬下坑的,可是那坑是石寬磊和時兆偉挖的,她不想忍下去了。
确定鞏珍珠今天沒上班在家休息後,她拿着包,連伊芙琳都不帶,就一個人去了鞏珍珠家。
鞏珍珠這時已經開始吃各種孕婦補品。
易歡瞧着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說:“好吃嗎?”
鞏珍珠現在孕吐現在蠻嚴重的,她說:“別提了,難吃死了,我老公還說有營養。我跟你說,就你手上拿的那個奶粉,簡直腥死我了,我吃兩口就要吐!”
“不好吃就別吃啊。”易歡拿起來看了看,上面寫着孕婦高鈣奶粉。
鞏珍珠說:“不吃我怕寶寶沒營養,寶寶的營養都靠我一個人了。”
易歡疑惑問:“可你吃兩口就吐,跟沒吃有什麽區別?”
鞏珍珠道:“那我就吃一口啊。吃一口是一口,總之不能一點不吃。回頭寶寶缺鈣就不好了。”
易歡:“……”
鞏珍珠道:“歡歡,你沒懷孕,沒當媽,不會理解我的感受的。”
易歡面露尴尬:“不會啊……”
鞏珍珠搖了搖頭,一副你以後會跟我一樣的表情。
鞏珍珠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你跟沈壕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易歡無奈地嘆氣,“我也不知道,他好像一直在生我氣。有點不太好哄的樣子。”
“為什麽他還生你氣?不是應該你生他的氣嗎?”鞏珍珠不理解,“喂喂,易歡你醒醒,他都要娶別的女人了啊!”
易歡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鞏珍珠解釋,解釋起來太麻煩了,索性說:“你就當錯都在我身上就好了。”
“沈壕現在人呢?”
易歡聳肩:“不知道。”
“完了,我覺得我要目睹一場狗血劇了。”鞏珍珠翻了翻白眼,起身給自己沖了杯孕婦高鈣奶。
她拿着勺子,攪動杯子裏的水,說:“我現在覺得聞着這個味兒我就想吐。”說着,她捏着鼻子,真就只喝了一口。
不過這一口下去,小半杯的量沒了。
易歡覺得,也還可以,沒鞏珍珠說得那麽誇張。她好奇地湊上前,想問問這奶粉到底有多腥,鼻子才一湊上去,她胃就開始抱怨起來。
她捂着嘴,沖進了鞏珍珠家的洗手間裏,把來之前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洗完臉漱完口,她臉色不是很好,評價說:“這肯定是史上最難喝的奶粉。”
鞏珍珠哈哈笑着,說:“怎麽你現在看起來跟個孕婦一樣?”
易歡倒了杯水,面色平靜地說道:“恭喜你答對了,我和你一樣是個孕婦。”
鞏珍珠:“啥玩意兒?”她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也懷孕了?你未婚先孕?”
“沈壕知不知道?”
“歡歡,你這四怎麽肥四呀?你這樣要出四的啊?”一激動,鞏珍珠的普通話都不标準了。
“歡歡,你是要打算用肚子裏的孩子把沈壕搶回來嗎?”
在鞏珍珠如連珠炮的問題中,易歡好不容易找個空隙喝完手中的水。
“是個意外。”易歡平靜地描述,“我也是那天早上才知道的。”
那天跟時唯一聊完,她覺得不太舒服,就去婦産科尿檢了一下,驗證一下自己的擔憂,于是就得到了這麽一個意外的“驚喜”。
因為時間還早,所以當時醫生也沒讓她做什麽檢查,只囑托她要多加注意,等十二周了去醫院做第一次産檢。
“所以這幾天,你帶着個肚子,滿世界跑了一圈?你孩子夠愛你的,這都不給你點罪受。”
易歡道:“我咨詢過醫生,孕早期一定要的話,也可以坐飛機的。”
“切!”鞏珍珠給她拿了點吃的,“那你現在要怎麽辦?”
“孩子我得留着,孩子爹我也得趕緊找一個。”易歡嘀咕了一聲,“實在不行,我就生下來一個人養。”
“親愛的,別癡人說夢了,一個人養!你以為孩子是寵物?”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
“你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為什麽突然之間,他說要娶別人?”鞏珍珠坐在易歡旁邊,“我看看能不能替你分析一下,然後給你出出主意。”
“別問,我不說。”易歡轉開臉,“說出來丢人。再說你也出不了什麽主意,我就是來跟你訴訴苦。”
“跟我訴苦能有什麽用?”鞏珍珠把手機遞給她,“你總不能一直瞞着人家吧?”
易歡道:“我沒想好怎麽說。”
“為什麽?”鞏珍珠不明白。
易歡笑了笑,臉上又恢複了自信的模樣,“我怕他驚喜過度。”
鞏珍珠面無表情:“你倆到底有沒有鬧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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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見沈霃寬還沒回家,易歡忍不住打電話給他。
沈霃寬這時正在酒宴上,許多人給他敬酒。他來者不拒,喝着喝着,便有些微醉。身邊圍着很多人,他卻忽然間覺得很無趣。他有些受不了眼前這觥籌交錯的畫面和喋喋不休的歡語聲,拿起酒杯躲在了吧臺一側。
他倚在牆邊,神情不明地看着周圍的人。
就在這時,他接到了易歡的電話。他聽得出來,易歡那邊很安靜,應該是在家裏,“是我。”
“沈霃寬。”易歡清冽的聲音,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裏。
那個世界,對他來說,意味着安寧和幸福。聽着她的聲音,他就丢下這裏的一切,立刻敢過去陪她,連這些積壓的不悅也頃刻間化為烏有,于是聲音不受控制地變得柔和起來,低沉的嗓音裏摻進了急切的關心,“有事嗎?”
“沒事。”易歡道,“現在沒事了都不能找你了?”
“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還有哪些意思?”易歡揉了揉鼻子,“霃霃。”
“嗯,我在。”
易歡覺得,沈霃寬可能喝醉了。
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她忽然不知道該對沈霃寬說些什麽,不知道還能說什麽。說過去?說未來?還是說說眼下的僵局?
許久,易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酒量還可以。”沈霃寬捏了捏眉心。
易歡沒有說話,也沒有挂斷電話。
不遠處,剛才還圍着沈霃寬轉悠的人似乎眨眼就忘了他,依舊是舉杯暢談,談笑風生。
沈霃寬看着那些人,眼睛像是無法聚焦一般。他低下頭,問:“歡寶?”
易歡輕嘆一聲,“你在參加聚會?”
“聚會?大概是吧,一個商業酒宴。”沈霃寬答,“挺吵的。”
“我等了你一晚上了。” 易歡很想控制的,可是她的聲音終究不再那麽清冷陌生,微微有些顫抖。
“那我現在就回去。”沈霃寬起身就往外走,突然他說,“那天的電影我沒有看完。”
易歡沒聽明白。
沈霃寬解釋:“《機器人總動員》,我沒有看完。”他一直想找時間看的,卻一直找不出時間。這段時間,他像只陀螺,轉着停不下來。
易歡也是,忙得兩個人都生出了嫌隙。
“是啊。”易歡記得,看了一半,沈父打來電話,随後兩個人也忘了繼續看完。随後的那天晚上沈霃寬就離開了。
沈霃寬上了車,囑托司機送他回去。
他繼續問:“易歡,最後夏娃和瓦力在一起了嗎?”
“在一起了。”
“那我們呢?”
“可你要娶別人。”易歡聲音裏帶着點哀求,“你別娶她了,好不好?”
“我就再聽你一回。”沈霃寬像是笑了。
真傻,我怎麽可能娶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31號了,我很難過,我日萬了竟然還沒完結。
是不是我水過頭了?
不過差不多也算是完結了,只還有一些收尾的劇情沒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