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群衆力量
“小心！”趴在地上的船員大叫了起來。
淩天翔不會說粵語，卻聽懂了那兩個字的意思，船員的喊叫聲剛剛傳入耳裏，他就順勢滾到了旁邊的柴油發動機的後面，幾發子彈就落在了他開始蹲着的地方，彈頭被地面的鋼板反彈了出去，在發動機艙裏連續反彈，叮當作響，最後終于停了下來。
一名匪徒在大聲地喊叫着什麽，淩天翔聽不懂。他檢查了一下AK步槍的情況，沒有剩幾發子彈了，随即就透過發動機上的縫隙向外面瞟了一眼，幾發子彈打到了發動機上，他立即縮了回去，然後咬緊了牙關。還有一名匪徒沒有被幹掉，而且還控制着一名人質，更讓淩天翔驚訝不已的是，那名人質是個女的！
船員中怎麽會有女性？淩天翔很是疑惑，這夥船員明顯是郵輪上的輪機手，或者是機械方面的工程師，按理說，不會有女性來幹這種粗活，至少，淩天翔在上船之後，就沒有見過一個女性船員，只是有不少的女性服務員，而且都很漂亮，可确實沒有女性船員。媽的，會不會是個陷阱？淩天翔迅速思考了一番，可開始沒有看清那女的相貌，只粗略判斷應該是個東方人，不像是伊姬絲那樣帶有雅利安血統的中亞人，更不是西方人。
怎麽辦？淩天翔咬了咬牙，最後那個匪徒還真他媽的棘手，很明顯，如果他不出去，匪徒就要威脅殺害人質，如果他出去的話，那麽匪徒就會殺了他。
“別出來，別管我……”那女人叫了起來。
淩天翔咬緊了牙關，救一個，還是救一群？就在淩天翔遲疑不決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槍聲，是“烏茲”沖鋒槍的聲響，接着就聽到一個男人大聲的慘叫了起來。那名匪徒跟着也吼叫了起來，宣洩過度的緊張和恐懼，被他劫持的女人質哭了起來。淩天翔順着發動機的邊緣朝慘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名大概30歲左右的船員抱着大腿，身體蜷縮成了一團，鮮血在地板上流淌着。淩天翔心裏暗暗一驚，看樣子，子彈肯定打在了大腿的大動脈上，如果不趕緊止血，那麽不出五分鐘，那名人質就得完蛋。
操你媽的！血氣湧入了大腦，淩天翔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如果再不出去，匪徒還會殺害更多的人質，為了那幾十名船員，必須拼上一把。想好後，淩天翔迅速解開了別在腰間的那把手槍上的保險，然後背對着發動機，也就是匪徒緩慢了站了起來。
身後的匪徒大聲喊叫了起來，接着幾發子彈就落在了淩天翔腳邊的地板上，緊張使得匪徒的聲音在顫抖着，雖然聽不懂在喊什麽，但是淩天翔知道匪徒要什麽，他立即将手裏的AK步槍抛了出去。此時匪徒肯定放松了警惕！AK步槍還在空中飛行，淩天翔已經迅速轉過了身來，手裏握着那把已經解除了保險的Glock23型手槍，幾乎沒有刻意地瞄準，火藥的巨大膨脹力量就推動着子彈飛出了槍膛，很精準，女人質甚至感到左臉微微一熱，子彈射入了匪徒的眉心之中，匪徒屍體就轟然倒在了地板上。
命中點相當理想，子彈在射入了腦幹後，匪徒的肢體在0.2秒之內失去活動能力，甚至連扣下扳機的可能性都沒有。另外，當時匪徒手裏的“烏茲”是對着淩天翔，而不是對着那個女人質的，淩天翔的判斷很準确。當匪徒倒下的時候，他看清楚了那個女人質的相貌，很驚恐，卻很漂亮，在巨大的恐懼之中，像是一只需要別人保護的小兔子一樣。淩天翔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很不是時候，也很奇怪，但似曾相識，接着他就渾身一軟，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傷痛攪動着淩天翔的意識，戰鬥的疲勞抽走了他僅存的一絲力氣，生命好像在與某個東西做着無奈而必須的抗争，他感到自己像是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嚴冬。那個嚴冬，北方的一座城市裏，一個孤獨的少年在漆黑的大陸上緩緩行走着，呼呼寒風裏，在那層破了幾個大窟窿的棉襖裏的弱小身軀仿佛随時會被大風刮走一樣。已經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少年最後一片遮蔭的天，塌了，現在，該往哪裏去，該怎麽度過又一個寒冷的夜晚。
看着燈火輝煌的那些房間，少年脆弱的心靈裏突然變得冷了起來。大門外，少年停下了腳步，他知道，裏面是一個大富之家，那裏面有美味的食物，漂亮的衣服，還有溫暖的被窩。可是，僅僅一道門，将世界完全隔成了兩個，一個世界溫暖而又甜蜜，而另外一個世界寒冷而又黑暗。少年再也走不動了，他蜷縮在了角落裏，身體裏的生命之火正在熄滅，老天爺仿佛要考驗這條小生命，風越吹越大，越來越冷，仿佛除了那如同嗚咽聲般的寒風還在呼呼的刮着之外，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凝固了一樣。少年盡量蜷縮着身體，他才八歲，生命才剛剛開始，他還不想這麽早就離開這個世界，雖然這是一個讓他找不到溫暖，讓他沒有任何留戀的世界。但是，他還不想就這麽被殘酷的老天爺帶走。門突然開了，一道溫暖的光線透了出來，仿佛來自天堂，少年睜開了眼睛，看到一個穿着一套潔白小棉襖的少女，不，是一個天使朝他走了過來……
淩天翔猛的捏住了那只手，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看到的确實是個天使，不同的是，十五年前那個天使給了他一塊蛋糕，讓他度過了最寒冷，那是一個小天使，而現在，是一個正看着他，年紀約莫20歲出頭的年輕女子。
淩天翔立即松開了那女子的手。“對……對不起，我……我做了個夢。”
年輕女子勉強笑了笑，然後拿來了一瓶水，扶着淩天翔坐了起來。
幾口涼水下肚後，被攪動的意識也逐步清醒了起來。“真是謝謝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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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我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已經……”年輕女子停了下來，神色也悲傷了起來。
淩天翔朝四周掃一眼，三十多名船員全都圍在他身邊，每個人都感激地看着他，而在旁邊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屍體，一具已經用一塊帆布蓋起來的屍體。
※※※
十分鐘後，淩天翔從那名年輕女子，以及船員的嘴裏大概了解到了情況。
現在他們所在的房間是船上的一個已經沒有使用的倉庫，在結構圖上并沒有标出來，因此很安全。那名被匪徒射傷的船員叫韋孟德，香港人，是船上的輪機長，已經因為流血過多而死了。少女叫袁青青，一名游客，因為懂得匪徒所使用的烏爾都語，所以被匪徒抓來當了翻譯。在淩天翔醒來之前，他已經昏睡了兩個小時。
“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一名年紀最大的船員代表其他人與淩天翔溝通，他的漢語說得有點蹩腳，有很重的南方口音。
淩天翔朝結構圖上看了一眼，然後看了眼手表，已經淩晨零點半了，還有一個多小時，營救部隊就要上來了。“現在，郵輪停下來了嗎？”
“我們已經關閉了主動力系統，郵輪只能依靠輔助動力系統航行。”
“那速度有多快？”淩天翔揉了揉太陽穴，袁青青把一瓶純淨水遞了過來，淩天翔笑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大概4節，應該不會超過4節。”
淩天翔微微點了點頭。“那麽，匪徒有沒有可能恢複主動力系統？”
“這個……”叫田祖德的中年船員遲疑了一下，“如果匪徒中有人懂得怎麽使用控制系統的話，那他們就有可能恢複主動力系統。”
“那我們必須要去破壞掉郵輪的備用控制系統。”淩天翔一邊說着，一邊想爬起來。
“現在還不行，我們已經在這裏呆了兩個小時。”田祖德立即摁住了淩天翔，接着袁青青扶着淩天翔又躺了下來。“你的傷勢很嚴重……”
“不，我沒事，”淩天翔長吸了口氣，改口說道，“歇一下就沒事了。”
“淩大哥，你現在不能亂動……”袁青青的神色也很是焦急，她對淩天翔的關心溢于言表。
“匪徒中應該沒有懂得這方面知識的人，不然也不會挾持我們來恢複郵輪的動力系統了。”田祖德說到了重點上，“另外，現在匪徒肯定知道出了事，也許又派了人去發動機艙，如果我們現在趕過去的話，那就是自投羅網。”
“你們都留在這裏，我一個人去就行。”
“你現在這個狀态……”
“我說了，我沒事！”淩天翔最讨厭別人懷疑他。
田祖德收住了嘴，他也看了出來，淩天翔是一名堅忍不拔的戰士，絕不會輕易認輸，而他也只能朝袁青青遞了個眼神。
“淩大哥，現在郵輪還沒有恢複速度，匪徒肯定也沒有辦法，而且你一個人……”
淩天翔擺了擺手，對田祖德，他可以大呼小叫，可是對一個比他小，又還比較漂亮的女人，他還真兇不起來。
“淩大哥，你是不是與外界取得了聯系，是不是正在準備營救行動？”袁青青替田祖德問了出來。
淩天翔微微點了點頭，猛地一驚，立即伸手去摸衛星電話，可荷包裏空蕩蕩的。
“這裏，這是你用來與外界聯系的衛星電話。”田祖德立即将電話遞給了淩天翔。
“我們要趕緊與外界取得聯系，這裏沒有信號。”淩天翔這次迅速爬了起來，“現在，還有一件事沒有搞清楚，除了歌劇院，賭場之外，舞廳裏關押了多少人質，這些人是誰，有多少匪徒看押？”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田祖德思考了一陣，把大概的情況告訴了淩天翔。
關押在舞廳裏的人質大概有600人左右，基本上都是船上的高級船員，以及高級服務員，田祖德他們這批負責輪機的船員就被關押在舞廳裏面。看押的匪徒有10人左右，不算很多。可最大的問題是，這些人質被分成20人一組的綁在了一起，其中一人身上綁着一枚遙控炸彈。遙控器掌握在匪徒的頭目手裏。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強行去解救人質的話，那麽匪首就将引爆那些小炸彈，600名人質将無一幸免。
“那麽，匪首在哪？”
“很少到舞廳來，也許在賭場，或者別的什麽地方。”
淩天翔咬了咬牙。“賭場裏關押的都是重要的游客吧？”
田祖德點了點頭。“200名重要的人質全被關在賭場裏，但是具體是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
淩天翔安靜了下來，很明顯，遙控器控制在那個叫哈希德的匪徒手裏，他就是匪首。而此人肯定不會同人質呆在一起，這樣，如果在營救人質之前不能幹掉他，奪回遙控器的話，那麽在解救人質的時候，哈希德就将引爆綁在人質身上的炸彈，到時候損失必然很慘重。必須要找到哈希德！想到這，淩天翔看了眼手表，零點四十五分，時間已經不多了。
“淩大哥，你幹什麽？”看到淩天翔爬了起來，袁青青一下沒有抓住他，很是驚訝。
“不能在這裏等着，我要去找到匪首。”淩天翔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桌子旁，拿起了放在上面的武器。
“我幫你……”田祖德也趕緊走了過來，事實已經證明，他不可能勸說淩天翔在這個時候留下來。
“不用，你在這裏照顧好大家。”淩天翔朝房間裏的船員掃了一眼。“營救行動在兩點左右開始，在解救成功之前，你們不要離開這裏。”
“可是……”
“我會注意安全的。”淩天翔活動了下受傷的左胳膊，傷口已經重新包紮過了。“你們都留在這裏，我會很快回來，電話給我。”
田祖德咬了咬牙，嘆了口氣，将衛星電話給了淩天翔。
“淩大哥……”袁青青也走了過來，神色很是不安，不知道是擔心淩天翔，還是害怕淩天翔走後，沒有安全感了。
“青青，我沒事，你們就在這裏等着營救部隊到達。”淩天翔動作麻利的為手槍裝上了彈匣，好像要以此表示自己已經沒有事了一樣。“對了，你們誰有吃的，最好是巧克力這類高熱量的食物。”
田祖德立即去船員中找了幾盒餅幹交給了淩天翔。淩天翔沒有再廢話，他朝這三十多名船員看了一眼，快步離開了倉庫，這個時候，他還不能倒下，無論如何也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