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秘聞第二版
金烏回到了十字尖塔底端，大門依然緊閉着。她嘗試着推了推門，外面卻根本沒有要開的意思。她索性就地一坐，等着他們後面的安排。既然不讓走，肯定是還有事找她。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金烏閉着眼睛猜了猜，是戈維爾。一回頭，果然。
戈維爾看着金烏過于平靜的表情心情居然有些微妙：“你猜到我會在這裏？”
金烏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想在這顆星球上，需要避人耳目和我說話的也就只有尊敬的國王陛下了。”
戈維爾意有所指：“在這顆星球上，有秘密的人比你想的更多。”
金烏今天的脾氣格外差，她懶得和他繞彎子了：“那麽關于這顆星球的秘密，你的版本是什麽？”
戈維爾察覺到她話裏的火氣，但他非但沒有順着她的意思直截了當地說，反而罕見地繞起彎來：“哦？看來有人已經給你講過一個版本了，不和我說說看你已經知道的版本嗎？”
金烏無言地看了他一會兒，把頭扭了回去：“總歸和你的版本不一樣，你說不說？不說我要開始敲門了。”
戈維爾危險地眯了眯眼：“你不怕我在這裏殺了你？”
金烏眼皮也沒擡一下：“如果你還沒有被我氣到失心瘋就不會這麽幹的，要殺我你總得找個借口。”
戈維爾挪開眼：“真無聊，我以為你好歹會求饒。”
金烏回過頭：“你到底說不說？”
戈維爾跟她對視一會兒，還是開了口：“你見過蟲族嗎？”
金烏回答的爽快：“沒有。”她倒是見過很多蟲族的資料，也了解了蟲族的弱點和戰鬥方式，但還真沒見過活着的蟲族。
戈維爾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金烏莫名從裏面聽出一點優越。
“大規模的蟲族已經離開了這片星系，但我們在曾經的廢棄戰場上依然會遇上蟲族。對外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蟲族是從哪兒來的，新聞裏也只說這些是蟲族派來的斥候部隊，一旦覺得時機成熟，它們就會卷土重來，我們也一直是這麽相信的。”
金烏以為他會說第十七行星的事情，沒想到他先說起了蟲族。曾經被蟲族占領失去生機的星球們被稱為廢棄戰場，那裏也是探索者星系的防線。
戈維爾的眼裏閃過一絲的厭惡：“你知道嗎，殺死蟲族以後打掃戰場是由專業的後勤人員、也就是科學院的家夥們來做的。他們號稱要進行研究從來不許我們随便碰蟲族的屍體，也不許我們在當地過多停留。但那次，我們實在是太好奇了，這片區域我們明明剛剛才巡邏過，可突然又冒出了蟲族。我們沒有立刻聯系後勤部隊，我們自己進行了搜索。”
金烏總覺得他接下來說的話，可能不是什麽小事，她心裏隐隐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找到了一些坑洞，它們是從地底鑽出來的。我們把洞挖開了，一直到很深的地方，那裏有一片破開的卵，更深處還有更多未孵化的蟲族的卵！它們根本不是外來的，它們是剛剛才孵化的新生蟲族，它們一直就在廢棄戰場的地底下！所謂地抵禦蟲族，就是清掃蟲巢而已。這些事科學院一直都知道，但他們從來沒有說過。”
“我們當時太年輕了，直接去質問了他們，并且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的長官。然後第二天，和我一起巡邏的隊友試圖殺死我，而我的罪名是叛國。雷亞救了我，他以王族的名義發誓我不會做這樣的事，然而說服大家帶着我回去和長官對峙。”
金烏記得這段故事，雷亞告訴過她。雷亞當時認為是那位長官嫉妒戈維爾的才能，鐵了心要護他周全，上哪兒都要帶着戈維爾一起，甚至最後把他帶回了第三行星。
金烏問他：“你沒把蟲族的事告訴雷亞？”
戈維爾垂下眼：“我試探地問過他，他根本不知道蟲族的事。他是我唯一不恨的王族，我不打算把他拖下水。”
金烏冷笑一聲：“前不久你才把他扔去了蟲族窩裏。”
戈維爾的笑帶着惡意：“如果我想要殺了他，我會讓他跟你一起去第十七行星。”
金烏很想照着他的臉來一拳，不過她忍了下來，她想，等他說完再打。
“我跟雷亞回到第三行星以後，被默爾斐斯家族收養了。尊敬的前公主殿下，你還記得這個家族的特征嗎？”
金烏脫口而出：“科學院世家……”
戈維爾笑了笑：“答對了，他們沒法殺了我，于是打算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而當時和我一起的那兩人……我在犧牲名單上看見了他們的名字。”
金烏有點說不出話來。
戈維爾似乎覺得她現在的表情很有意思：“不過加入這個家族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他們應該是最了解蟲族的那一批人，我身在這裏，也知道了一些情報，比如蟲族的孵化期。你注意過廢棄戰場的巡邏軍隊派遣是有周期性的嗎？最早是廢星二十三，接着是二十二……我們回來的戰場，是十八，你猜接下來是哪個？”
金烏沉重地說出了答案：“……第十七行星。”
如果戈維爾說的是真的，那麽第十七行星也一樣遭受過蟲族的侵略，只是沒有完全廢棄。那它的地下，恐怕……
但金烏皺緊了眉頭，對他所說的一切表示懷疑：“你的意思是，其他人打算對第十七行星的人見死不救？抱歉，以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不至于做這樣的事。”
“你當然覺得他們都是好人。”戈維爾冷笑一聲，“他們自然不會明說要讓他們都去死，可他們不停在撤離理由、安置地點這些地方扯皮，不就是變着花樣拖延時間嗎？一旦來不及撤離，垃圾場的垃圾們死光了，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麽損失。”
……這種事可信度就很高了，無論是多要緊的事，這群家夥不拉扯到最後一秒都是不會輕易通過的。不過要說他們真的希望第十七行星的人們都去死，這也是不可能的。
考慮到第十七行星原住民的立場，這種被人丢下、欺騙的感情轉變成仇恨，也不是不能理解。
金烏若有所思：“所以你提出了強制移民計劃。你搞清楚第三行星上知道第十七行星真面目的家族有哪些了嗎？我說那些家族的人跟你扯皮，很有可能是根本不知道這是生死攸關的事情。”
“我清楚他們不知道。”戈維爾表情冷漠，“就算知道又怎麽樣？他們只會自我感動，覺得自己是個了不起的聖人，這些來自第十七行星的可憐蟲就是他們善行的證明。但他們骨子裏根本看不起我們，他們以為高高在上地施舍一點憐憫，我們就要感恩戴德地為他們效命。”
金烏冷靜地看着他：“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戈維爾：“這個國家的國王已經換了新的，管事的人也該換新的了，你不覺得嗎？”
金烏眯着眼看他：“你不會不知道他們已經打算對付你了吧？”
戈維爾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我當然知道，那群老狐貍在選我作為新王的時候就猜到了我會有多激進，這是個事成之後踹開我的好理由不是嗎？到時候他們可以理所當然地接管這個國家。不過我不打算乖乖按他們的劇本走，總得用力反抗一下才行啊。”
金烏：“你的反抗應該不光是在我們那兒安插間諜這麽回事吧？”
“這個計劃當然需要你的幫忙，我現在有點慶幸你沒有死在外面了，不然我還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選。”戈維爾看起來心情很好，“你一定會幫忙的。畢竟你媽媽的墓、你的父親、你第十七行星的朋友們，都跑不掉的。”
金烏眯着眼看他，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我偶爾會覺得穿這樣的裙子還是很方便的。因為袖子夠大，一般人都看不見裏面藏了什麽。”
話音剛落，金烏一步竄上，照着戈維爾的面門就是一拳。
于此同時，身後緊閉的大門開了，衆目睽睽之下，一道電光閃過，戈維爾結結實實挨了金烏一拳。他倒下去之前金烏還看見他嘴角得逞的笑容。
人群有一瞬間的寂靜，然後爆發了驚天動地的讨論聲。
戈維爾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笑起來：“你看，現在我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逮捕你了。”
金烏歪着腦袋考慮了下目前的處境，怎麽想這次都恐怕逃不過大牢一日游了，既然如此，那就再揍一拳！
金烏眼中閃過一道兇光，對準戈維爾的肚子狠狠來了一拳，拎起他的衣領，眼中含淚聲嘶力竭：“我絕對，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叛徒！”
人群似乎又有了新的猜測。
戈維爾疼得額頭青筋畢露：“你！哈，我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你，你和我想象中的公主還真不一樣。”
金烏冷笑：“怎麽，後悔退婚了？晚了。”
戈維爾：“不，恰恰相反，我相當慶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