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場雨
第38場雨
多麽熟悉的男聲, 沈君瑜整個人倏然一怔。
她霍然扭頭,就看到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後。兩人間隔着兩三級臺階, 就這樣四目相對。
午後的陽光明媚而燦爛,一線線光柱打在他身上, 拉長他的影子, 說不出的修長挺拔。
男人的目光平靜悠遠,眼神中又似乎蘊藏着許多複雜的情緒。她看不真切。
她壓根兒就不用開口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剛剛遇到了林清致和她的女朋友, 她的行蹤就已經暴露了。
男人拾階而上,聲音漸次逼近, “你信這個嗎?”
沈君瑜往上提了提包帶,右手指了指身側那口巨大的青銅鐘,“你說這鐘的傳說?”
“嗯。”他終于在她身邊站定。
她聳聳肩,音色清冷, “我從來不信這些。”
男人聞言一笑, “不信為何要敲?”
沈君瑜悠悠道:“大概是手癢吧。”
童時譽:“……”
童時譽啞然失笑,“你這些話可千萬別被當地人聽見。”
她很不解,“為什麽?”
童時譽:“我怕你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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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瑜:“……”
“這口鐘是當地人的聖鐘,很多情侶都非常信它, 非常神聖。你應該信它。”
沈君瑜笑了笑不置可否。
童時譽來了,她覺得尴尬,“童隊慢慢看, 我先走了。”
“我們可以聊聊嗎?”男人的嗓音從身後追過來。
“聊什麽?”沈君瑜側頭看他,“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聊的?”
“對不起我錯了。”男人握了握拳頭,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近乎呢喃。
一剎那,沈君瑜的內心掀起萬千風暴,波瀾壯闊,難以平靜。
她從來想不到這個向來頂天立地的男人會在她面前低頭。
她張了張嘴,好半晌才開口:“你沒有錯,不用這樣。”
“我确實錯了,我錯在太心急了,太在乎你,所以才失控了。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也想通了。我不該責怪你一直放不下葉初陽。即便他一直留在你心裏,我也可以接受。因為我愛你比你愛我更多,我甘願認輸,也甘願妥協。或許你現在沒有那麽愛我,我也願意等,等你真正愛上我的那天。”
“童時譽,初陽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他會一直留在我心裏,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可這并不代表我會永遠沉溺過去,沉溺在和他的那段感情裏走不出來。也不代表我就不會愛上別人。其實從我埋掉那條項鏈開始我就已經徹底走出來了。有那麽一瞬間我是想過接受你,和你好好在一起的。可惜你誤會我了。太傷我心了。”
“對不起!”男人陷入深深的懊悔裏難以自拔,“是我嫉妒心作祟,這才傷到你了,對不起!求你原諒我,給我一個機會。”
沈君瑜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兩人自顧僵持着。
過了好半天她才開口:“你應該再想想。一段感情應該平等,不應該存在誰妥協。我想要的感情是彼此對等,彼此付出,彼此愛護,不存在誰虧欠誰,誰付出了更多。我現在沒有那麽愛你,而你愛我更多,這顯然就是不對等的,對你不公平。愛情的保質期很短。一旦度過了甜蜜的保質期,我們就會回歸生活,每天只有柴米油鹽,和瑣碎的一切。你會開始計較,而且會計較得越來越多。你會把你的付出進行稱斤斷兩,迫切渴望自己的付出得到相應的回報。而我就是你衡量的标準。我給你的愛少了,你就會覺得有落差,覺得我并不愛你。像之前那樣的争吵以後只多不少。我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怨婦。”
“我不在乎。”男人毫不猶豫地這樣說。
“可我在乎!沈君瑜仰頭看着他,“你這麽好的男人應給有更好的選擇,沒必要在我面前委曲求全。”
“你錯了君瑜,從來就不存在所謂的更好的選擇,你就是最好的選擇。”
——
兩人的交談更像是一種談判,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結果。
不過童時譽卻覺得這是一件好事。畢竟他們把一切都攤開說了。他們眼下最缺的就是這樣開誠布公,推心置腹的交談,把彼此內心的想法都說出來。
沈君瑜離開了鼓樓。一個人胡亂地逛。
而童時譽就一直默默跟着她,也不打擾她。
到了夜幕降臨她才回古城。
童謠古城還是明清時期的古建築,只是後期修繕過,整個建築群內外也不乏有很多現代元素。
路燈清幽的燈光落滿整條街,愈發顯得古色古香,置身其中好像回到了明清時期。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也不交流。步調幾乎一致,整齊統一。
自上次歇斯底裏的争吵以後,他們之間好像除了沉默無言就是硝煙彌漫的争執,從來沒有位于中間地帶平和的相處模式。童時譽很多時候都會覺得無力,卻想不到任何方法改變。
不過眼下卻好了很多。起碼氣氛不那麽尴尬了。
男人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在暖色的光暈下渾然天成,讓人難以忽視。
“小心!”沈君瑜一把扯過童時譽的袖子,将他整個人往旁邊帶。
古城這兩天剛下過雨,路上的積水還沒有完全幹透。童時譽的面前就是一大攤水坑,水面還倒映着月光的亮色。
“你沒長眼睛啊,有水都看不到!”沈君瑜冷聲說,聲線尖銳。
猝不及防出現的女聲,童時譽被吓了一大跳。回神以後趕緊睜大眼睛,眼前暗影重重,有個巨大明顯的水坑。
剛才一直在走神,也沒看路,難怪沒看見水坑。
男人的臉上驀地露出幾分驚喜,君瑜還是關心他的。
沈君瑜聽不到男人的回應,直接就擡步往前走。
童時譽從左側探出手毫無征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不輕不重的力道,溫溫涼涼的觸感。
沈君瑜不明所以,疑惑地擡頭,對上男人黑漆漆的眼瞳,竟然比夜色還要深沉。
“嗯?”她嘴角溢出一聲尾音,慵懶倦怠。
只見男人将她往前一帶,左手往她肩上一搭,她就順利落入他溫熱的懷抱裏。
“君瑜讓我抱一下!”男人的嗓音裏透着濃厚的無力感。
童時譽的臉上是沈君瑜看不懂的情緒,她從來沒有見過,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
遠處天空挂着皎潔的上弦月,是漆黑的幕布裏最精于工藝的一筆。美則美矣,只可惜難以完滿。
沈君瑜圓潤的耳垂上是一對瑩白的珍珠耳釘,被淺淡的白月光鍍上了一圈華彩,在清冷的月色裏悠悠發光。
她極少戴首飾,這對耳釘是前段時間她生日時好友陸臻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莫名覺得喜歡就戴在了耳朵上。
她膚色偏白,這對耳釘越發映襯着她白皙透亮的肌膚。
童時譽深深地看着,即使背光視線模糊不清,但還是用盡全力在看着。
因為眼前這個是他最愛的女人,想要用餘生去呵護的女人。
他的右手輕輕貼在沈君瑜的耳蝸處,涼薄的指腹婆娑着她白皙圓潤的耳垂。
酥.酥.麻.麻的感覺,沈君瑜睫毛.輕.顫,心湖翻湧。
耳垂一向是她的敏感地帶,最經不起他觸碰。
之前兩人耳鬓厮磨的時候,童時譽就會這樣做,她經常被他撩撥地一顫一顫的,頻頻求饒。
男人身體裏溫熱的體溫熨帖着沈君瑜,熟悉的香水味兒撲鼻而來。
她突然覺得很安心,竟然忘記了掙紮。
嚴格的說是她不想掙紮。心裏防線一退,身體就本能地接受了。
他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安靜地擁抱過了?
很久了吧,久得沈君瑜都已經忘記這種安心的、溫暖的、舒服的感覺了。久違的溫暖在她的身體裏流淌,她的一雙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水澤,氤氲着濕意。
她應該也是愛他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是甜的吧?
孤獨,縮小,無助童隊!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