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時間, 趙建春陷入了深深的郁悶之中。
而不只是趙建春, 就連隔壁班的數學老師，因為知道明夏的真實水平，從看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到現在, 也一直覺得不能接受。
省數聯的參賽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學生自己八月份上網報名, 另一種, 則是學校通過免初賽名額的推薦, 以學校為單位, 幫一些尖子生同學報名, 不用參加初賽，直接就可以進入複賽。
他知道, 當初是明夏自己為了“藏拙”沒有報名，錯過了機會，和別人無關。
學校這個免初賽的名額, 本來就是綜合考慮學生所有數學考試的成績，把名額給成績相對好的學生，才會顯得好像每次都是優先考慮了強化班。但事實上，只是因為普通班的成績比不過強化班的學生罷了。
每個人都有報名機會, 學校的名額給的也是發揮最穩定成績最好的那些學生，這個機制并沒有問題，不然, 其他學生的家長早就鬧了。
可問題是，明夏和1班那個姜月月, 一個是必定能獲獎，最低都是二等獎打底，另一個則是連三等獎都只是對半分的有可能。
結果，居然是後者最終拿到了名額，這擱誰能認同？
想到這裏，隔壁班數學老師孫岩旭就愈發覺得氣悶了。
他看了眼趙建春，知道以他那不喜歡和別人起沖突的性格，肯定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和明夏說名額沒了的事，而不是想着怎麽争取。
盡管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一時間，惜才的心起了，孫岩旭還是沒能忍住，手指在屏幕上噼裏啪啦地敲擊，便發了三條消息出去。
10班數學老師：@1班數學老師姜月月成績确實穩定，但她的數學只是比較好，并沒有特別突出，參賽拿獎的可能性不是很高。而9班的明夏，這次期中考試的成績直接就是滿分。
10班數學老師：雖然，看起來，明夏和姜月月的分數只差了10分左右，但他們真正的實力的差距，肯定相差是不只十分的。
10班數學老師：所以，我覺得，公平起見，可以考慮讓明夏和姜月月一起，重新做一張難度比較高的試卷，來對比雙方的實力，決定名額到底給誰。
看到孫岩旭發的消息，坐在樓上辦公室的1班數學老師簡直無語。
1班數學老師：我覺得沒必要。正如你說的，9班的明夏這次考得很好，但她以前成績不好，充分說明了她發揮的不穩定性，還是姜月月更穩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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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定什麽穩定，穩定能拿獎嗎？拿不了獎的穩定有個鬼用！
看到1班數學老師的回複，孫岩旭氣得不行，但又不好再繼續說什麽。畢竟，這個比賽的免初賽名額一直都是這樣的分配機制，幾年下來了，大家都沒有過意見，偏偏輪到明夏時就有意見，反而顯得有什麽似的。
多好的一個數學苗子啊，眼見還有半年左右就畢業了，竟然一個競賽都沒參加過，也實在是太可惜了一點。
不行，他必須好好琢磨一下。
将手機橫着扔在辦公桌上，孫岩旭向後靠在椅背上，開始思考，在沒有機會參加省數聯的情況下，想要給明夏的高中生活增加點有意義的競賽經歷，該怎麽做。
而樓上那邊，1班數學老師也很生氣。
姜月月是他很喜歡的班上一個學生，長得好看，性格乖巧，學習也好，試問哪個老師不喜歡這樣的學生？結果，就因為9班那個突然考了滿分的叫明夏的女生，就被說數學成績還不夠好。
9班的明夏？她知道這個女生，就是礙于同事情面，沒好意思說罷了。
逃課、大家、化妝……淨做些壞學生才做的事，叛逆得不得了。以前成績那麽差，現在居然随随便便找了一個“藏拙”的理由，就搖身一變成了老師們喜歡的學霸。
想到剛剛，他去上廁所時，從路上到走廊到廁所裏，都聽到有人在讨論明夏居然是“藏拙”的“天才學神”的事情，1班數學老師就忍不住直皺眉。
當天才遍地可以撿嗎？還藏拙？開什麽玩笑？這麽重要的高中三年，怎麽可能有人會這麽兒戲？
要說這裏面沒有藏着什麽貓膩，他第一個不信。指不定明夏成績突然進步就是因為作弊了呢？畢竟，這種事，要是沒被發現，誰能知道？
“咚咚咚——”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他回過頭一看，原來是姜月月來了。
“老師……名額的事，我是不是說晚了，已經沒了啊？”她走到辦公桌旁，站定，開口時，聲音微低，滿臉的忐忑不安。
果然是在擔心這件事。
收斂起臉上對兩個同事的不滿，1班數學老師朝她安撫地笑了笑：“沒有的事，別擔心。你發揮穩定，一直在年級前50，是非常好的成績了。所以，在你自願的情況下，只要名單還沒有确定下來，名額就會優先給你。”
聞言，姜月月頓時一副欣喜激動的模樣：“謝謝老師！我一定會努力的！”
1班數學老師滿意地笑了笑，鼓勵了聲“加油”，又和她聊了幾句關于省數學聯賽的注意事項。
好一會兒，姜月月才從辦公室走出去。
“謝謝老師，我先回去啦。”姜月月笑着最後道了聲再見，才轉過身，反手關上門，朝走廊的拐角口走去。
站在拐角口，姜月月臉上一掃方才的欣喜和激動，手搭着走廊的扶手，面無表情地看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
她想起了方才課間，在“大紅榜”前，自己得知那個女生就是明夏的時候，那個震驚又不敢置信的心情。
眼睛微眯。
明夏怎麽會突然變化這麽大？
就算她不化大濃妝後，因為五官底子在，變得非常好看，也因為決定學好了，而有了些許的氣質。
可她的成績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省數學聯賽，本來，她沒打算參加，但并不是怕耽誤學習，而是因為從上個月就在準備參加評比“成邱宇科學獎”的論文。
省數學聯賽只是省級比賽，“成邱宇科學獎”卻是國際級的大獎，兩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論。在沒有足夠的精力二者兼具的情況下，到底選擇參加哪個，傻子都知道怎麽選。
但剛剛課間的時候，數學老師去班裏再次确定是不是沒人報名了時，說到其他普通班被推薦上來的學生人選，聽到“明夏”的名字，她就改變了主意。
“明夏”剛剛怼她的時候不是挺狂的嗎？表情那麽高傲不屑。但現在，她可憐巴巴等着想要的名額，還不是她只要開口，就能直接要過來？
這個比賽，她獲不獲獎都無所謂，反正沒打算認真複習，就是“明夏”，之前不知道為什麽沒報名，現在，沒了學校的推薦免初賽名額，直接連參賽資格都沒有，不知道得多難過。
想到這裏，姜月月高興地笑了。
小時候，明夏特別乖，特別聽家長話，而她因為叛逆，在對比之下，被媽媽打罵了不知道多少次。
現在……嗤，風水輪流轉啊。
突然來了一個同學，說隔壁班數學老師孫岩旭叫她去辦公室一趟，正在複習數學必修一的明夏是懵的。
10班數學老師？為什麽會突然叫她去辦公室？
盡管疑惑，但明夏還是起身去了。她剛到辦公室，就見趙建春和孫岩旭坐在一起，似乎正在争辯什麽事，兩個人的面色都很不好，趙建春一直說“不行，我不同意”。
見明夏來了，孫岩旭朝她招了招手：“明夏，你過來一下，我找你有點事。”
“我都說了不行，你還非把明夏叫來幹嘛？”趙建春生氣道，“我知道你喜歡數學，也對她的數學天賦很惜才。但老孫，就為了一個競賽獎，你讓她現在去看本科數學，高考只剩最後七個月了，難道高考就不考了？”
競賽？高考？本科數學？
明夏聽得一頭霧水。
她不是要去參加的是省數學聯賽嗎？數學老師上個課間說了，省數聯只考高中知識，怎麽現在又和高考以及大學的數學知識挂上鈎了？
但看情況，兩個老師現在都沒有給她解釋的意圖。
趙建春氣得直拍桌，臉都給憋紅了，一會兒看看明夏，一會兒看看孫岩旭，糾結和掙紮的态度十分明顯。
而孫岩旭正打開電腦，手指在鍵盤上噼裏啪啦，鼠标更是“喀喀喀”地點擊個不停，忙着搜索什麽東西。
明夏偷偷看了一眼，就見電腦頁面上方寫着“微積分”三個字。
這個她知道，是大學生應該學的數學知識，但孫老師為什麽會突然搜這個？
話說，突然把她叫來辦公室了，怎麽兩個老師都不說到底是因為什麽事？現在的氛圍還莫名的一觸即發。
就在明夏猶豫着要不要問的時候，孫岩旭終于開口了，站起身，示意明夏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指了指電腦屏幕：“明夏，你把這幾個公式和理論看一下，然後再把這個界面上的兩道數學題做一下。”
趙建春扭過頭，氣得已經不想說話了。
明夏搞不懂現在是什麽情況，但還是聽話地照做了。
對于當代大學生來說，微積分及其隸屬的高等代數這門學科，都是極其讓人腦袋大的存在。但在明夏看來，其實和高中數學差別不大，就是理論內容不同，公式又有了新的運用方式罷了。
反正，自己已經立過了“數學天才”的人設，明夏也看了一下孫老師找出來的那兩道題，只是很簡單的将理論運用，沒有繞彎子，難度不大，便在看了三遍理論和公式後，看完題目，直接給出了答案。
微積分和高中數學不同，式子太長，明夏覺得說的話太麻煩，也不想把自己表現得仿佛頂級天才一般，便拿起黑筆，在孫老師給她的那張草稿紙上，一步一步，将答案和解題過程都寫了下來。
第一題，ln(x^2+2x+2)+artan(x+1)+ ，第二題，(e-2)/6。
明夏剛落筆，草稿紙就被孫岩旭搶一般奪了過去，将電腦頁面下拉，直接對答案。
他一會兒低頭看明夏寫的解答，一會兒擡頭看電腦屏幕上的标準答案，眼中的光愈來愈盛。
“是對的！老趙！全對！”孫岩旭激動得直拍趙建春的肩，“我就說明夏可以的！她有這個潛力！省級賽明夏因為以前的成績，拿不到名額又如何？真正有能力的人，完全可以直接參加國家賽！反正現在國家賽的報名還沒結束！也不需要名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