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帥府府往事
挽挽大王出馬, 一個頂倆。
但她還沒來得及出馬, 人已經被老帥教給解決了。
門外, 老帥向來慈祥的音調透着嚴厲,“不要胡鬧了,霍仿沒事兒。”
“老爺,這怎麽能算是胡鬧呢?大少爺受傷,我怎麽也算是大少爺半個娘親吧, 這不去照顧着,怎麽說得過去……”
“是啊姑父, 姑姑和我都擔心表哥。”
白玉蓮向來稱呼霍仿為“表哥”。
挽挽轉頭看着床上閉着眼睛的霍仿。
小說裏面見多了, 什麽表哥表妹你侬我侬的。
哼。
“來人, 扶太太回去。”
老帥不欲在諸多軍中屬下面前因為家務事過多糾纏, 直接讓人帶走了姨太太。
“老爺,老爺……”
白姨娘被帶走了, 白玉蓮這個厚着臉皮才叫一聲“表哥”的表妹, 自然更待不下去。
只能不甘心地離開了。
看來少帥和這白姨娘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的地步,連老帥都知道。
屋子外面很快安靜下來。
Advertisement
挽挽看着管家。他年紀這麽大, 一定知道。
老管家嘆了一口氣,心疼地看着少帥虛弱的俊臉。
挽挽小姐是少帥看中的未來少夫人, 這些事情也是早晚都要知道的。
房間裏的醫生暫時離開。
“挽挽小姐, 還記得您剛來帥府的時候, 少帥對您的态度嗎?”
“我記得, 他很讨厭我。”
在根本不熟悉的情況下, 挽挽和蘇挽君兩個人, 少帥更讨厭的是挽挽。
“是,少帥更不喜歡的的确是您。其實是因為您的長相,是屬于柔弱的姑娘,和那白姨太太屬于同一種類型。”
老管家緩緩道來,少帥的這種看似天生的喜惡,實際上是後天形成的。
菀城位于整個華國的東南沿海,以菀城為首,有多個在國內算是經濟發達的大城市。
所以早些年有西洋過來的商人,他們的後代留下來,與當地人通婚,慢慢形成了一些有權有勢的混血家族。
少帥的母親大太太就是出自這樣家族,國文姓氏是黎。
大太太的父親這邊都是混血,母親是西洋遠嫁過來的純正外國人,所以她身上的西洋血統多過華國血統。
她從小就是個鮮衣怒馬十分名言的美人坯子。
少帥的輪廓眉眼有七成像他的母親。
不同于時下溫柔的閨秀,大太太性格直爽豪氣。
老帥年輕時候也是一表人材,再加上家世門當戶對,很快就成婚。
巨富黎家和帥府霍家的聯姻,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
這莊聯姻在頭幾年的時候是美滿的,但慢慢的,還是出現了問題。
兩個人都是被家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婚姻相處中,誰也不讓誰,感情一度差到分局半年。
最後是老帥服軟,結束了這場對峙。
和好後,就有了少帥的出生。
日子又和平地過了幾年,老帥與大太太之間因為性格和成長環境的不同,摩擦不斷,感情越來越差。
大約是少帥十歲左右的事情。
老帥率軍出征後,大太太病倒了。
老帥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名農家女,長得倒是弱質纖纖,說是老帥的救命恩人,姓白。
她也就是後來的白姨娘。
故事是狗血的。
多年和硬氣原配不和的老帥愛上了柔弱漂亮的白姑娘。
他告訴病榻上的大太太,要納妾。
說到這裏,老管家嘆了口氣,“我永遠忘不了當時少帥看着白姨娘的眼神。
說想吃了她不為過。”
大太太出身名門望族,因為家族的緣故,世界各地都有親眷,從不是個被困在一畝三分地的女人。
她有她的驕傲。
大太太同意納妾,她幹不出來死纏爛打的事情。
但無論表面上多麽潇灑,面對丈夫的公然背叛,大太太終究是只能把苦憋在心裏。
但自從白姨娘進門之後,大太太的身體以可見的速度敗壞,不出一個月的時間就去了。
霍家剛辦了喜事又辦喪事。
少帥幾次持刀沖進白姨娘的院子裏,要不是老帥攔着,她早就成刀下亡魂了。
至此,少帥和老帥的關系降到冰點。
兩人都清楚,大太太之所以會死,都是因為老帥納妾。
因為納妾,害少帥在十歲的時候就成了沒有娘的孩子。
老帥後悔已經來不及。
大太太五七那天晚上,父子倆在書房談了一夜,時有争吵傳出。
大約就是那一夜商訂下來一些條件。
作為年幼喪母的補償,少帥十七歲那年,開始全面接收老帥手裏的權利,老帥退居帥府一角,不再過問事情。
同時,白姨娘被剝奪了生育的權利。
因為上一輩的恩怨,白姨娘生出來的孩子,無論男女,注定和少帥不和,只會攪亂帥府。
這樣一來就能保證少帥的絕對地位。
所以帥府才會出現這種和別的家族完全不同的掌權結構。
白姨娘比老帥小了将近二十歲,她一直都很擔心一旦老帥故去,少帥會對她動手。
所以把自己的大侄女招進府裏,希望能夠拉攏少帥。
但實際上,老帥退縮成這樣,他的條件應該是少帥不能在他死後對白姨娘開刀,要善待她。
這是唯一的條件。
可見老帥也許是真的愛這白姨娘。
但白姨娘始終不安心,随着少帥的壯大,老帥的老去,這些年急迫地想要讨好少帥。
少帥在遮掩的環境裏長大,沒有就此心理扭曲,但就是讨厭柔弱的女孩兒。
所以他當初給自己選擇未婚妻,比對了家世之後,從照片裏挑了看起來最端莊大方的章家大小姐。
少帥認為這樣的女孩兒才是做正室的。
就像他的母親一樣。
和蘇家的婚約少帥一直不知道,直到蘇家姐妹突然出現。
為此少帥和老帥又起了争執。
老帥站在過來人的角度告訴少帥,驕傲的大家閨秀未必好想處,婚姻這種東西不是光家世匹配就合适的。
給他一個出身低些但性情柔弱的妾室是為了他好。
還說等少帥納了就知道好處了。
少帥不免帶入幼年的那件事來看待現在,那蘇家姐妹自然而然地被少帥看成了是白姨娘的位置。
少帥認為老帥自己見異思遷,還要說的光面堂皇,還認為自己和他一樣。
兩姐妹中,尤其是挽挽的長相,乍一看實在柔弱無害,還漂亮。
少帥直接把挽挽認定為長相柔弱但心狠手毒的女人,對她很是厭惡。
後來的事情挽挽就知道了。
誰也沒想到兩人會因為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而産生交集。
如果沒有那次寺廟共難,也許挽挽早就被看她不順眼的少帥給趕出去了。
聽到這裏,挽挽忽然有了一些感觸。
寺廟裏那個帶着匕首的殺手,少帥為她擋刀的時候,應該還是讨厭她的情緒居多的。
但他還是這麽做了,救了一個他讨厭的人。
可見不是沖着挽挽,而是他認為自己應該這麽做。
挽挽捧起少帥挂着鹽水的手。
這種帥氣,比臉上的帥氣還要來的迷人的多。
是正氣呀!
挽挽沒想到霍家上一輩,只有這麽點人,還能有這種事情。
換到自己身上,要是蘇老爹氣死老媽,要給她找一個小二十歲的後媽,挽挽估計就算坐牢也會跟他們拼命!
這麽一想都覺得有點糟心,更別說是親身經歷這一切的霍仿。
他對父親的感覺大概也很複雜吧。
父親在巅峰權柄上的退讓實屬罕見,不給他身下同父異母的弟妹,保證他的地位。
但母親的死卻和父親有直接關系,且到現在都包庇着那個女人,還要求永遠善待她。
難怪少帥和老帥幾乎不見面,見了面的确太難以相處了。
還是大家各自活着比較好。
“老帥這些年心裏也苦。滿腔抱負不能實施,少帥和他始終隔着一層。也很少出門,只能遛鳥逗狗消磨人生。”老管家嘆氣。
但人吶,尤其是成年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任。
聽完這麽一段悲慘經歷,挽挽同情心泛濫,一直握着少帥的手。
少帥被打了麻藥,一直睡到了晚上。
霍仿醒過來的時候,挽挽在打呼嚕。
這家夥一般情況下睡覺沒有聲音,但很累的情況下會打呼嚕,就是那種調子轉着彎的,像小豬吹氣的那種哼哼唧唧的小呼嚕。
霍仿挂鹽水的手憐愛地摸摸挽挽的臉。
挽挽睡得一般都沉,不是太大幅度的動作都不會醒。
她頭往旁邊一歪,幾乎要壓到霍仿的針管上了。
老管家連忙扶着少帥的手挪開。
霍仿眼中含笑。
“算了沒事,不用叫醒她。”
霍仿臉色還是蒼白的,嘴唇也沒有血色,看着十分虛弱。
老管家在霍仿耳邊用手擋着說話。
“你告訴她了?”霍仿皺眉,撫摸着挽挽的頭發。
“她吓到了嗎?”
即使霍仿已經見證過好多次挽挽彪悍的名場面,卻還總是認為挽挽是個弱弱的需要人保護的姑娘。
“挽挽小姐看着臉色不好,肯定是心疼少帥。”
老東西嘴可甜,盡挑着少帥愛聽的話說。
霍仿嘴角溢出笑容。
他還是了解挽挽的。
要真是那樣就好了,只怕不是。
的确不是,挽挽只是把這個事情往自己身上帶,隔應得慌。
“早點告訴她也好,她早晚要知道的。”
霍仿起身。
“少帥……”
老管家一着急,他聽見了骨頭“嘎吱”一聲的聲音。
“沒關系,何伯,你去休息吧,挽挽會照顧我的。”
少帥是這麽說的,可何伯看着少帥挂着鹽水還殷切地想着把挽挽小姐抱到床上去的樣子,就搖頭。
少帥這麽疼着挽挽小姐,這兩人之間到底是誰照顧誰還很難說。
挽挽小姐那沒心沒肺的樣子……
怎麽就把少帥吃得那麽死死的?
挽挽還是被弄醒了。
她睡眼迷蒙地看着霍仿近在咫尺的臉,立刻清醒。
“少帥你醒了,要吃什麽,我幫你去……”
挽挽毛毛躁躁往外沖的身體被拉住了。
“我不餓,陪我坐會兒。”
睡了很久,少帥的聲音帶着迷蒙。
男人眼睛裏有笑意。
“何伯都告訴你了?”
挽挽點頭。
“那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挽挽憋了半天,安慰的話說出來顯然太矯情,而且以少帥這種個性的人,未必需要這種話。
挽挽憋了個半天,終于說,“我猜大太太很漂亮。”
“你跟着叫什麽大太太,叫伯母。”
挽挽的臉上粘着一根頭發,霍仿給她撥掉了,笑着糾正她。
“伯母。”挽挽這時候乖乖的,霍仿揉揉她的腦袋。
“母親年輕的時候的确很漂亮。出嫁前是全城第一美人。
挽挽看我的臉就知道了。我長得像她。”
“嗯,你也長得挺好看。”
“母親生前最擅長丹青,尤其是人物畫,我小時候就是跟着母親學的。”
“說到畫畫,好要給你畫畫的,現在沒辦法了。”
“嗯?什麽畫?”
話題又變得不正經起來。
“就是昨天晚上在這張床上,挽挽咬我肩膀的那幅畫。
本來想今天畫了拿給你的。”
挽挽:……
這老賊賊心不死……
都受傷成這樣了還不忘記調戲她。
“呵呵。”
男人愉悅的低笑。
霍仿只是傷在了肩膀,行走沒有問題。
“挽挽,我手臂擡不起來。”
浴室裏,少帥的聲音傳來。
挽挽冷冷一小,站在浴室門口朝勤務兵小劉一使眼色,他立刻打了雞血一樣。
“少帥!讓我,勤勞而勇敢的小劉來幫您洗澡!”激情昂揚的聲音。
勇敢……
幫少帥洗個澡是多麽危險的事情……
怕少帥化身噴火龍吃了你嗎?
挽挽捂着嘴笑。
裏面沒有一句說話的聲音。
她幾乎可以想象少帥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
忽然很有将了少帥一軍的感覺。
少帥和挽挽最近卷入的事情尤其多。
老帥那邊來人說,希望去寺廟祭拜祭拜,去去晦氣。
挽挽想到去寺廟可以看見小和尚,就愉快地答應了。
挽挽絲毫沒有打算調節老帥和少帥的關系。
她不是電視劇裏雞婆女主,非得插一腳調和別人的家庭矛盾。
認為全天下的家庭都應該是美滿的。
挽挽雖然來自美滿的家庭,但她從來就知道世界上存在差異性。
不管和諧與不和諧,都是客觀存在的。
挽挽以為是她一個人去。
結果……
“蘇小姐。”
帥府大門口,白玉蓮摻着她姑姑,出現在門口。
白姨娘保養得還是很年輕的。
但挽挽好歹是站在少帥立場上的,看這間接害死大太太的人,不可能都多順眼。
但挽挽如今也學會假笑了。
笑得很自然,一點看不出是堆出來的。
“姨太太。”
白姨娘聽見這聲“姨太太”,下意識皺了眉,但挽挽是她想讨好的對象。
“蘇小姐,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就一起去吧。”
白姨太太先上車了,白玉蓮和挽挽說。
“蘇小姐,你要稱呼我姑姑為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