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契
兩人的對話就此戛然而止。
誰都不願打破微妙的平衡,在裂境裏上演師徒相殺的戲碼。
江乘風收斂神色,裝作一副乖巧徒弟的模樣跟在蘇阮身後。
他知道自己被逐出師門的結果,不願在此事上浪費時間。若被抹殺,重新回來要耗費不少能量,并不劃算。
蘇阮懶得理他,扭頭去看血獅。
書中記載,血獅是齊家世代供奉的妖獸,名曰血炎,以血為楔,獻上貢品,即可喚它為自己除掉敵人。它本體擁有渡劫期實力,被封印于秋石山太陰殿囚牢中,齊家人召喚出的都是它的分身,這些分身平日裏栖息于契約者血脈中,吸取靈力,聽到召喚便會現身。分身的實力會随着召喚者的實力增強而增強,有了它,相當于有了一個值得信賴的保镖。
當年齊家因有血獅撐腰也曾風光過,後來落敗則是由于擁有血獅血脈的齊家人越來越少。血獅為上古兇獸,自持甚高,必須要單靈根之人才能與之簽訂契約。
齊萱兒數次救下江乘風,便是仗着血獅在手。現在齊萱兒死了,血獅不能就這麽沒了。
蘇阮禦風飛至血獅面前,道:“我要你與我徒兒簽訂契約,你保他性命,我助你逃離囚牢。如此買賣,你可願意?”
血獅目光一縮,此人怎知它被囚?
“你不用疑惑我從哪裏知道這些,你只要知道,這是你唯一逃出囚牢的機會。”蘇阮漠然道:“保我徒兒直至渡劫期,我答應你,待他到渡劫期便與他一同上秋石山太陰殿将你救出,如何?”
血獅紅色的眼珠子轉了轉,看了眼江乘風,啧啧道:“那黃口小兒身負五靈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煉至渡劫期,若是上千年之久,本尊不如自行解決。”
“太陰殿無上真人設下的囚牢,哪怕你花上三千年三萬年也不可能掙脫。”蘇阮見它此時還想拿喬,冷哼道:“你若不同意,我這便打碎你的分身,就當此事作罷。”
蘇阮一揚手,月牙刀飛速旋轉着就要将血獅斬為兩段。
血獅意識到蘇阮并不想同它談條件,只是在詢問它的意願,同意就辦,不同意就散,幹淨利落,沒有任何讨價還價的餘地。
“吾要你指天發誓,待你徒兒到達渡劫期後,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必須幫吾打破太陰殿,離開秋石山!”血獅急聲道。
月牙刀與血獅擦肩而過,蘇阮不緊不慢道:“可以。”
“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蘇阮在此發誓,只要血炎護我徒弟至渡劫期,我必不惜一切代價助其脫離囚牢,回歸自由!違者,九重天劫,灰飛煙滅!”
修道者起誓與凡人不同,凡人不通仙術,大多起誓并不能直達天聽,道修一旦起誓直達天聽,如若不能應誓,就會被誓言吞噬,輕則殒身,重入輪回,重則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好!”蘇阮的幹淨利落,讓血獅很滿意,它晃了晃腦袋道:“你既已發誓,吾必将遵守諾言,護你徒弟到渡劫期。不過想讓你徒弟體內種上血符,必須要到齊家後山禁地中尋吾留下的血契書。”
“齊家……我知道了。”蘇阮點頭。
血獅甩了甩尾巴,看向遠方。
“看在同盟的面子上,我送你們一程。”
它大嘴一張,将蘇阮叼到自己背上坐好,尾巴一甩把旁邊站着的江乘風放到蘇阮身後。
“坐好!”
血獅擅長奔跑,它的速度快如閃電,哪怕迎面對上狂風也沒有被影響。倒是它背上的江乘風感覺不太好,狂風吹到身上,如同刀鋒一般,在髒兮兮的臉上和暴露的四肢上留下幾處淺顯傷痕。
風吹得太猛烈,血獅迎風奔跑,自己沒事,卻苦了江乘風。
随着奔跑速度越來越快,還有地上時不時竄出的沙蟲攔路,他的身體随着血獅躲避沙蟲的彈跳閃避而颠三倒四,遇上前面的狂風,整個人差點沒被吹飛出去。
好在蘇阮心細,掐了個法訣在兩人身邊布了層防護罩,保護他們不被風沙所擾,不會掉下去,江乘風才又坐穩身體,捱到終點。
血獅将兩人放在群山腳下,随即消失。
蘇阮仰頭看群中之中,山巅之上的宮殿。那些烏鴉仿佛不知疲倦的飛行着,在山腳下都能聽到它們的鳴叫聲,聲音嘶啞難聽,不像正常的鳥類能夠發出的。
這個裂境不一般。
書裏對此次裂境的描述并不多,它出現得太早,身為主角的江乘風沒有資格進入,女主角齊萱兒正在閉關修煉也沒進入,剩下小角色進來大多丢了性命,活着離開裂境的人也都身受重傷,出裂境後不久陸續死亡,因此這個裂境被後人稱為“死亡裂境”。
蘇阮會對它感興趣,是因為裂境中産出一種屍骨花,此花開在屍體中,以吞噬屍體為生,三十年開花,花開三百年結果,果子呈乳白色,吞服或塗在傷口處都對治傷有奇效。更難能可貴的是,它能修複靈魂損傷。
她自己的身體承受九重天劫,即使被系統救下,仍是幾近崩潰的狀态,她的靈魂經過天劫也出現裂痕,這對她日後修行有很大的影響,進入裂境得到屍骨花,可以幫助她修複本體傷痕,凝實魂魄。
“師傅為何要進這個裂境?是在找什麽東西嗎?”
思緒被打斷,蘇阮回頭看江乘風。
他張大眼睛,像個孩童般好奇的詢問。
但他并不是孩童,這一點蘇阮很清楚。
“找屍骨花。”蘇阮坦率答完,問道:“看樣子你對這裏很熟悉,那你告訴我哪裏能找到屍骨花?”
江乘風沒想到蘇阮這麽直白的說出此行目的。
屍骨花的作用是療傷養魂,蘇阮需要它,這代表她的身體和魂魄的出了問題。
“在山上。”江乘風指了指山中的宮殿,“宮殿裏種滿了屍骨花。”
不止有很多屍骨花,還有更多的屍體和敵人。
這些話江乘風沒說,蘇阮也不再追問。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