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吳煙回去的路上買了一小袋鹵菜,又去小飯館裏吵了個熱菜,裝了一盒米飯。她住的地方沒法做飯,所以這些天在店裏都是吃路邊賣的那種盒飯。
穿過小巷的時候碰到幾個穿着長長的牛仔褲的男人,頭發是現在正流行的三七分,勾肩搭背的抽着煙,吊兒郎當得很。
這是小巷裏經常看到的場景,她住的這片地方本地人很少,大多數都是外來務工的,人雜得很,環境也比較髒亂差,這些小年輕也大多游手好閑,閑得沒事就聚在一起抽煙,要麽就到音像店裏去聽歌。
吳煙很會唱小曲,她要是正常說話,那聲音就像莺兒似的婉轉好聽。之前在院裏還沒長大,就隔着簾子給一些貴人唱小曲。來了這裏之後,好幾次路過一家音像店,聽到裏面放的那些音樂,一開始,是不怎麽喜歡的,覺得太嘈雜了,裏面詞啊也太過直接,不委婉。
但是聽多了,也不反感了,時不時還能壓着嗓子跟着唱兩句。
碰到這群抽煙的男人時,她正哼着歌呢。結果一看到這夥人,聲音一收不唱了,低着頭就想快速的穿過這群人。
“喲,來了個美女,美女,抽煙不?跟我們一塊抽一根啊!”這群人裏有一個咧着嘴喊道。
吳煙恍若未聞,加快的腳步走過去。她倒是沒刻意把臉擋着,反正她臉上一團糟,誰也沒法從這麽厚的妝容裏看到她真正的樣貌。
吳煙沒理人,那喊人的也覺得無趣,撇了撇嘴,提高了聲音故意說道:“喊你美女還真當自己多漂亮了。”
“哎呀,喊什麽喊啊,真想要女人陪你抽煙,咱們就去大世界那邊,美女多得很。”另一個人把煙一掐,不耐煩的說道。
後面再說什麽吳煙也沒聽了,她一鼓作氣的穿過巷子,上了樓,把房門關上反鎖了,才松了口氣。
她倒是不怕那群人,這個年代可比她以前好多了,有公安專門保護普通的平頭老百姓。只是這天色晚了,小巷裏又沒有其他人,她一個女人,小心點還是穩妥些。
坐在床上的她皺了皺眉,想到了剛剛那些人說的大世界。
她記得那本書裏寫了,那個吳煙把自己作得去夜總會的地方,就是大世界。這可是個銷金窟,海城的有錢男人都愛去的地方,原因嘛,就是裏面能讓他們放松,有美女、有美酒、還有各種能讓他們放松的方式。但是,這個大世界,五個月後就查處了。而書裏的吳煙,那時候也終于從裏面脫離出來,可是那時候的她也已經廢了,只能看着周如甄因為舉報有功,獲得了一系列的ZF便利,成為了海城最年輕的女企業家。
吳煙眉頭皺得更緊了,書裏面寫的是周如甄當時雖然和吳煙鬧崩了,但聽說她進了大世界,就想把人帶出來。但吳煙不聽她的,正好遇上海城上面被嚴查,周如甄因為之前救了一個受傷的男人,從他手裏拿到一些秘密資料,正好是對大世界不利的,便站出來舉報大世界。而周如甄作為舉報人,還遭到了打擊報複,但是那個被她救了的男人卻每次都能及時出現,把她解救出來。
算一算的話,似乎是這幾天,周如甄就能救到那個男人。
吳煙很無所謂,她重新活過來,所求的不過是安安穩穩度日,這是她上輩子到死都沒體驗到的。這個年代和她以前很不一樣,在這裏,她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物品,她想去哪,就可以去哪。不用一直被鎖在一個院子裏,不用被當成一件貨物一般被人挑選。
所以周如甄只要不惹到她,不管她以後的前程有多麽的遠大,都和她沒有關系。她只想好好的生活,自由的生活。
吃過飯後,吳煙拿了兩件衣服,下樓到巷口的公共浴室去洗澡。
雖然是公共浴室,但海城這跟北方不一樣,不是一個大澡堂子那種,還是小單間,隔開的。吳煙花五分錢,要了個單間,就鑽了進去。
這個年代別的都好,就是花錢的地方太多了,尤其是她這種在外地沒房的人,吃飯要花錢買,洗澡也得花錢,就是做事的地方不遠,不然還得花錢坐車。
吳煙用水把臉上的那些化妝品都洗幹淨了,一邊給身上打肥皂一邊想着自己還得想想生錢的路子。
現在她的工資一個月是150塊錢,因為她爸腿不能動了,所以這個錢還得寄回去100塊錢,用來治病買藥的,家裏還有個弟弟,正在上學,也是要花錢的。
既然她現在是吳煙了,所以這個錢,還是得寄回去,更何況,在原身的記憶裏,她的父母對她還算不錯的。
每個月留50塊錢花用,在海城這個地方,只能說勉強糊口而已。房租得要個十來塊,一個月吃飯也得要20多,再加上其他花用,一毛錢也剩不下來。
但是原身爸爸的病,原身的家庭,是長期需要錢的,如果想要治好,還得去大醫院看,就憑她現在賺的,可能原身的爸爸這輩子都治不好了。
但是該做什麽呢?
整個九十年代都是黃金的年代,被劃為特區的幾個地方正在高速的發展着,海城離那些地方太遠了,她也不懂什麽房産股票這些,就算過去也不一定能賺錢。而海城這邊,前兩年設立新區,勢頭正猛,看過書的吳煙也知道,未來海城會發展成國內超一線的城市,房價更是可以用一平千金來形容。吳煙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最好是趁現在多買房,買門面,越多越好,以後光靠吃房租就可以來,但是錢從哪來?
她上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會按摩懂點醫術,但按摩能讓她一天賺幾百塊嗎?懂點醫術能讓她進醫院工作嗎?就算看過了書,怎麽做生意,怎麽賺錢,還是沒個數。
但錢,又是必須需要的。
吳煙閉上眼睛仰着頭,頂上噴頭裏的溫熱的水灑在她白嫩如玉的身上,也給她洗去了一身的疲憊,可她心裏卻一直盤算着,該如何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