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喬晏太了解顧其琛了。
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事事妥帖, 面面俱到, 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
可是今天的顧其琛太反常了, 從她拉開車門的那一瞬間，她就感覺到了他帶着略微的負面情緒。
更加讓她感覺到不對勁的是, 他明明在電影節正式開始前告訴了她蔣晴風會來, 甚至可能知道他具體到的點, 卻沒有在她睡着之前提醒她。
這太不像是顧其琛了。
顧其琛靜靜的看了她片刻, 然後朝着她伸出了手：“過來。”
喬晏走到他身邊, 顧其琛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就将人拉到了自己腿上。
“你覺得我不是很希望你參演《驕陽》？”
“嗯。”喬晏點了點頭。
“那麽，你會因為我不希望就放棄這部電影嗎？”
喬晏一怔。
果然, 之前她的猜測沒錯，顧其琛并不喜歡《驕陽》這部電影。
喬晏沒有正面回答, 而是靠在顧其琛的懷裏，輕聲問道：“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蔣晴風拍起戲來是個瘋子。”
顧其琛有些疲憊地捏了捏鼻梁。喬晏察覺到他的動作，伸手替他揉了揉太陽穴。
“你看過劇本，大概也明白, 這部電影的劇情主要是講無國界醫生的。”顧其琛頓了頓, 才繼續往下說道，“很多場景的拍攝, 都需要在中東地區或者是非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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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 我不願意你去這樣的地方。”
喬晏的手一會兒摸摸顧其琛的側臉，一會兒又碰了碰他的耳垂，整個人看起來心不在焉。
“但是我……并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哪一個在圈子裏的女人沒有野心呢？她想要拿獎, 想要在國際上揚名，所以她很想要拿下《驕陽》。
“我知道。”顧其琛嘆了口氣，“所以我親自帶着蔣晴風到了你面前。”
顧其琛自然是猶豫過的，但是他知道喬晏心心念念的是什麽。
在她面前，遷就好像成了他的習慣。
喬晏聞言，擡頭親了親他的下巴：“獎勵你。”
“這點獎勵可不夠。”顧其琛夾着她的胳膊，将她整個抱起。
喬晏失去了平衡，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長腿一伸，夾住了男人的勁腰。
“我就說這個姿勢不錯。”
顧其琛的聲音像夜裏醇厚的提琴，聽得喬晏心裏發顫。
“臭流氓。”喬晏咬着他的耳朵，小聲說道。
顧其琛起了壞心眼，一手托着她的臀部，将她向上掂了掂，吓得喬晏将他抱得更緊。
“那安安，你喜歡臭流氓嗎？”男人低低的笑着，湊到她耳邊發問。
喬晏雙臉一紅，輕咳了一聲：“喜歡的。”
第二天，喬晏和顧其琛一起慢悠悠的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用過午餐後，顧其琛去書房處理工作，喬晏慢慢地在院子裏晃蕩。
院子裏的杏子熟了，兩個傭人正用帶了網兜的竹竿摘杏子。
“夫人，這些杏子要怎麽處理？”
張叔在一邊将杏子裝在墊了泡沫的紙箱子裏，看到喬晏走了過來，出聲問道。
這棵杏子樹是喬晏特地去苗圃裏挑了栽下的，她自然也最後權利來處理。
喬晏從箱子裏撿了一個杏子，随意用手擦了擦，然後順子果子上的紋路掰成了兩半。
杏子肉香軟可口，喬晏很快吃完了一個。
“挑一些送去喬家，再挑一些送去給顧家的近親吧。”喬晏偏頭想了一會兒，“南楓家裏多送一點，宋家也送去一些。”
喬晏聰慧，但是她并不熱衷于處理人際關系，大處上不出錯也就罷了。
張叔點了點頭，然後從箱子裏挑出了幾個一捏就知道軟了的塞到喬晏手裏：“外頭太陽曬，夫人去屋子裏坐着吧。”
這個時間點，太陽的确已經有點毒了。
喬晏一手抵在額頭上，一手握着張叔塞給她的杏子往屋裏走。
喬晏是一個懂得分享的人，她在屋子裏将杏子洗幹淨了，放在盤子裏，朝書房裏去。
在自己家裏，喬晏也沒什麽顧忌，推開書房門就往裏走。
顧其琛正坐在窗前的辦公桌前，神色嚴肅，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喬晏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在開視頻會議——準确地說，是紐約分公司那邊的人在開視頻會議，而他在旁聽。
站在顧其琛的角度，可以看到坐了幾十個人的會議室被投影在對面的幕布中。
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站在最中央，正在講述着Sobuy智能與美國本地幾個汽車制造企業合作的可能性，并對德國和日本的幾個汽車企業也進行了一些分析。
喬晏聽得雲裏霧裏，幹脆默默的給顧其琛嘴裏塞杏子。
“你可以說話，他們聽不到。”顧其琛攬着喬晏，讓人做到了自己的腿上。
她今天換了一款身體乳，淡淡的無花果香像是夏日裏難尋的清甜，他忍不住将臉埋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滾燙的呼吸像是要将那一塊皮膚灼傷，喬晏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屏幕中的男人還在滔滔不絕地講着，喬晏卻覺得那些亂糟糟的聲音都在一點點變遠。
顧其琛的吻落在她的肩上，手靈活地穿過她衣服的下擺，向上攀升。
喬晏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紊亂得厲害。
書房裏只有他們，卻又像是不止有他們。
幾十個人正在熱烈地探讨着智能汽車的未來，遠在天邊，卻又像近在咫尺。
喬晏的呼吸漸漸變得有些急促：“你、你不聽也沒關系嗎？”
盡管知道那些人根本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是喬晏還是盡量放低了聲音。她覺得自己像是就在那個會議室裏，只要說話稍微大聲一點，所有的人都會察覺到他們在做什麽，然後轉過來看她。
她咬了咬男人的下巴，狀似生氣：“到時候公司倒閉了，你拿什麽養我？”
她的男人，好像漸漸變成了一個昏君。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她可沒有做妲己的心思。
“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想這些，嗯？”顧其琛沒有告訴她會議的內容，他基本都在會前就知曉了，現在也不過是聽聽看有沒有人能提出一些新的想法。
“看來是我不夠努力。”
喬晏聞言，忍不住低頭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總是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她知道他又起了心思，可是從前她從來沒有覺得他是一個重.欲的人。
男人愣了片刻，才倏然一笑：“有什麽關系？”
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
顧其琛的鼻尖抵着喬晏的，“安安，有些事情，我們從訂婚開始就做了，又或者說，從結婚開始就做了，也許我現在就沒有這麽熱衷了。”
“我素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一朝開葷——你權當是體諒體諒我，嗯？”
喬晏被他哄得七葷八素的，最後也只舍得罵了他一句“讨債鬼”。
顧其琛十分不要臉地應下：“嗯，我是。”
黎陸川的演唱會在晚上，喬晏和顧其琛在家裏吃了晚餐之後才發出。
喬晏穿了一身再普通不過的藏青色連衣裙，戴了一副黑框眼鏡，想了想，她又覺得有些不夠，給自己帶了個口罩。
為了配合她，顧其琛今天也穿了一身同色的休閑裝，頭發軟軟地梳在額前，看起來完全褪去了商場上的殺伐果斷，像是個剛出社會不久的大學生。
兩個人特地晚了一些過來，到達南城體育場的時候，裏面已經開唱。
喬晏和顧其琛順利檢完票，進入會場。
黎陸川的應援色是紅色，喬晏買了兩根熒光棒，想要遞一根給顧其琛，結果被拒絕了。
“陪你來看演唱會已經是我的底線了，替情敵應援這種事情，我不做。”
喬晏正想說“我和黎陸川屁事沒有，人家怎麽就成你情敵了”，坐在顧其琛邊上的一個男孩突然轉過來，拍了拍顧其琛的肩膀。
“同道中人啊，兄弟！”那個男孩熱淚盈眶，他的身邊坐着一個紅衣服的女孩，正随着臺上人的歌聲瘋狂搖晃着熒光棒，“我女朋友迷戀黎陸川七八年了，每次只要黎陸川開演唱會，我都必須陪着她來看，她還非逼着我做出一副很喜歡黎陸川的模樣，寶寶心裏苦。”
“雖然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但是我敢說，哪怕在婚禮現場，只要黎陸川對她說一句 ‘跟我走’，她會立馬抛下我跑掉。”男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程菲原本專心的聽着偶像唱歌，一轉頭，聽到男友在和別人吐槽，當即頭發都快立起來了。
“怎麽滴，陸湛你對我們天王有意見。”她眼睛一眯，揪着男友的耳朵，語氣中威脅的味道十足。
“我哪裏敢！”被叫做陸湛的男孩倒是慫得快，“黎天王天下第一好！”
喬晏原本一本正經地看着兩人吵架，直到男孩開始吹黎陸川的彩虹屁，她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笑的。
程菲聽到了笑聲，轉頭看向喬晏。
喬晏包得嚴嚴實實，整個只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好看到不行。一時間，程菲滿腦子只剩下了“眸如秋水眉如畫”。
直到陸湛戳了戳她，程菲才回過神來。她總覺得這雙眼睛特別熟悉，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收拾男朋友。
喬晏在程菲看過來的那一瞬間，屏住了呼吸，見她沒有認出她來，才松了口氣。
她是想和顧其琛一起回憶一下過去，但是如果當場被認出來，那就有些糟糕了。
臺上黎陸川一首接着一首地唱情歌，喬晏伸手握住顧其琛的手，心裏安穩又踏實。
轉眼間，他們已經一起過了這麽多年。
“曾牽起你的手，已經是上蒼給過我，最大的溫柔。”
當黎陸川唱到這一句的時候，喬晏轉頭，親在了顧其琛的下巴上：“那個雨夜遇到你，應該也是上天給我的，最大的溫柔，最深的眷顧。”
顧其琛捧起她的臉頰，溫柔地回吻她：“于我而言，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許多年之後，喬晏才知道，“早點開始就不會這麽熱衷”什麽的，全都是鬼話！
因為過了N年了，某人還是很熱衷。
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二更，不敢保證，看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