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謝元嘉着實過了幾天苦日子, 羊奶那種膻味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接受的, 前世即便加工過, 也依然很多人不喜歡羊奶, 更別提連牛奶都不是很喜歡的謝元嘉。
最關鍵的是,不僅傅景鴻季少炎覺得這主意甚好, 學富五車溫文爾雅的淳于雅也覺得就該這樣給小皇上加餐,藍蔻也是每天盡職盡責的早晚盯梢,必須看着他喝完。
人生為什麽如此艱難,令人頭禿。
謝元嘉現在覺得寫大字其實挺好的,他低頭在紙上拿着用紙包着的炭筆寫寫畫畫,只覺得滿嘴的羊膻味,繼續在紙上描小人,畫了個哭巴巴的皇叔。
就算再養傷,淳于雅也沒有停止對他的文化課指導,仍然矜矜業業的每天上午來給他講課,還準備弄個學業測評考試,帶傷考試, 那酸爽簡直了, 毫無人性。
謝元嘉趁着課間休息的時候一邊畫畫塗鴉,一邊看淳于雅,他今天穿了一身緋色錦衣, 一頭烏發随意的披在身後,纖腰長腿,美得不可方物。
淳于雅手執書卷, 目光卻并沒有在書本上,而是看着窗外小池塘裏的睡蓮,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知為什麽,謝元嘉心中一動,忽然問道:“老師,你為什麽總是獨身一人呢?”
淳于雅回過神來,收回看着睡蓮的視線回頭看他,微微一笑反問他:“皇上這是何意?”
謝元嘉把玩着手裏的炭筆,就算是有紙包着,手上還是染了一些黑灰,他看着淳于雅那張清妍絕麗的面容道:“朕看別人都是成雙成對的,唯獨老師一個人行單只影,也沒有娶妻納妾,難道就不覺得寂寞嗎?”
淳于雅眼裏有些驚訝,“皇上是這麽認為的?”
打聽別人單身的原因好像是有點不道德,淳于雅看着再年輕美麗,那也是三十五歲的大叔了,他這樣可能是有點不給面子,但就在剛才那一剎那,他是真的覺得他的表情太孤獨了。
“朕只是想,要是老師能有個合心意的人陪着,一定會更快樂。”
淳于雅笑彎了一雙桃花眼,眼角能看出一點點細紋,他溫聲說:“多謝皇上關心,但臣不覺得孤獨,也不覺得哪裏不好。”
謝元嘉自知失禮,連忙說道:“朕沒有要欺負老師的意思,只是、只是多嘴問了一句罷了,老師莫傷心。”
“皇上你呀。”淳于雅搖搖頭,露出一抹寵溺的笑,“這樣是鬥不過攝政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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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沒想鬥過皇叔。”謝元嘉正色道,“就像老師志不在朝堂一樣,朕的心思也不在這皇宮裏。”
淳于雅有些好奇,追着又問道:“那皇上想做什麽呢?”
“朕想去做個畫師。”謝元嘉有些神往,“背着一個畫板滿天下走,窮了就給人畫兩張畫賺點路費,要是走到一個喜歡的地方就在那定居,以後天天擺攤賣畫,也許有一天還能成為很有名的畫家。”
可能學藝術的人多少都有點喜歡自由不拘的生活,謝元嘉也不例外。
淳于雅嘆了口氣,他知道小皇上的這個夢想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實現。就算傅景鴻以後不會傷他性命,但也不可能放他出宮到處跑,但以他那種霸道的性子,他一定會把人牢牢地攥在手裏,确保他在自己能掌控的範圍內。
更何況他隐約的能覺察道,傅景鴻對小皇上似乎有一種超出了正常範疇的情感,他一時間無法去分辨這種感情對皇上是好是壞。
如果傅景鴻有心真要殺小皇上,憑自己的能力是絕對保不了他的,但如果傅景鴻對他是自己想的那種感情,那麽或許他還有生機。只是不知這種感情,是不是小皇上自己想要的。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暗道自己怎麽越發的愛管閑事,小皇上再怎麽樣那也是真命天子,他卻總是忍不住要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大逆不道。
謝元嘉看他嘆氣,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挺可笑的,“朕只是想想而已,老師不要笑話朕。”
“皇上也有心儀之人嗎?”淳于雅放下手裏的書,看起來是很想和他談一些心裏話。
謝元嘉沒想到自己被他将了一軍,臉頓時紅了起來,他害羞的搖了搖頭,小聲說:“不曾有。”
牧戰小哥哥只是他的一個憧憬罷了,并不能算是那種意義上的喜歡。
“那,皇上以為王爺如何?”淳于雅想了很久,還是打算探探口風。
傅景鴻?
謝元嘉對他當然沒有多餘的念頭,先不說原著裏他就是個筆直筆直的直男,就算他喜歡男的,也不代表能看上自己,那種感覺就仿佛你追星多年,愛豆突然回頭說只愛你一個人,太驚悚了。
“皇叔也很好。”謝元嘉沒有GET到淳于雅話中的深意,只以為他在聽自己對別人的看法,順帶還帶上了季少炎:“他和大将軍,二人都是我大成的肱骨之臣,缺一不可。”
淳于雅在心中又是一聲嘆息。
小皇上到底還是太單純,看不懂傅景鴻那頭豺狼眼裏的貪欲,這要是換個情場老手,一早就頭皮發麻躲得遠遠地了。
“皇上,臣人微言輕,但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淳于雅思來想去,還是打算給他打個預防針,萬一以後傅景鴻真的控制不住要對小皇上強取豪奪,他至少能讓他好過點:“遇事要懂得變通,該順從就順從,莫要因為一時的意氣而讓自己吃虧。”
謝元嘉聽得雲裏霧裏,半天沒懂淳于雅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聽起來好像是讓自己能屈能伸不要自尊心太強,但是又沒說為什麽要怎麽做,難道他也看出什麽來了?
“皇上暫時不懂也沒關系。”淳于雅看他皺眉,輕聲說道,“臣但願您永遠也不用懂。”
謝元嘉一臉懵逼的點了點頭,心說文化人就是不一樣,朦朦胧胧的把話不說清楚,但就是讓人覺得不明覺厲,怪不得人家是丞相。
又是下午時間,謝元嘉還在寫大字,傅景鴻對他的進步有點滿意,特意送了他自己的一副字帖,讓他照着練。
這種獎勵并不想要,謝元嘉內心咆哮。但是他表面上還得裝出欣喜的樣子,虛僞的說:“多謝皇叔!皇叔的字在坊間也很有名,許多學子都喜歡臨摹,朕能得到皇叔的真跡,真是三生有幸!”
傅景鴻被他拍的通體舒暢,豪氣的說:“皇上這麽喜歡的話,臣書房裏還有許多,到時候都送給皇上,慢慢照着寫。”
哦。
謝元嘉面無表情的低頭拿着毛筆畫大字,想跳樓。
季少炎抱劍在旁邊吹彩虹屁,浮誇的說:“皇上這字真真是行雲流水,那個……龍飛鳳舞!一看就是大家!”
謝元嘉:“???”
他古怪的看了一眼季少炎,又看了看自己的破字,一時間竟然拿不準季少炎是不是在嘲諷自己。
傅景鴻嗤笑一聲:“皇上不必多慮,少炎的字比你的還見不得人,是以他看誰的字都覺着好。”
謝元嘉:“……”
季少炎有些不滿:“我堂堂一個大将軍,一雙手是用來拿劍持刀的,要寫字好看做什麽?再說,你們都說皇上的字見不得人,我卻覺得好極了!”
“皇上的畫也好,字也好。”季少炎是認真地覺得小皇上多才多藝,“我聽丞相大人說,最近上課考試還得了個不錯的成績,可比臣以前好多了。”
傅景鴻擰眉,“就你那點腦子讀個什麽書?除了兵書,你有學好過任何一門課?<出師表>都背不熟的人,沒資格在這啰嗦。”
“誰都像你似的,學了一肚子陰謀詭計,盡想着害人。”季少炎不屑,“我學的那事領兵打仗的本事,哪能一樣。”
傅景鴻懶得理他,這家夥得虧得天生有點打仗的才能,不然早被坑死了。他低頭看了看小皇上的字,伸手指點了一下他沒寫好的地方,“皇上,這兒的筆鋒有點軟了,要更利落些。”
“好的。”謝元嘉立刻聽話的修正,兩個人姿勢親近,看着倒還真的挺像君明臣賢的模樣。
季少炎倚着大樹看着他倆,怎麽看怎麽覺得傅景鴻宛若一條盤亘在小皇上身邊的毒蛇,真是無論如何看都不順眼,小皇上就應該坐在高臺上被人捧得高高的,被條毒蛇覆着算怎麽回事?
謝元嘉殘念的寫完最後一個字,自己左右看了看,又對比了一下傅景鴻那筆力勁挺的好字,心裏又小小的自卑了一下。主角真是太完美了,什麽都擅長,叫人自慚形穢。
“皇上只要認真,一定也能做到的。”
傅景鴻看出他眼裏的羨慕,擡手摸了摸他的頭,“臣也不是一天兩天練好的。”
“皇叔也為學業煩惱過嗎?”謝元嘉有點稀奇。
傅景鴻失笑:“那是自然,臣也是人,當然不可能什麽都一下子就能做好,幼年時也很是努力了一番。”
聽了他的話,謝元嘉突然想起原著中,傅景鴻原本的出身也算不上好,江南淮淩王府的庶子,不得寵又沒有勢力撐腰,想來幼年的日子也很不好過,步履維艱。
“皇叔辛苦了。”謝元嘉欲言又止,語氣裏一片愛惜:“以前的苦日子都過去了。”
傅景鴻笑的意味深長。
季少炎暗罵這厮不要臉,他是庶出不假,可他小時候什麽時候過過苦日子了?就他那睚眦必報的德性,整個淮淩王府有誰沒被他暗地裏整過?最後不還是老淮淩王實在受不了了才丢來京城報複的嗎?
他什麽時候吃過苦?
也就騙騙小皇上心軟罷了,真不是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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