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喵喵
【爸,你是怎麽跟這回事扯上關系的!】
【我老公的聲音真好聽嗚嗚嗚嗚低音炮,啊我死了。】
【@xx峰會,@xx論壇,請你們經常邀請葉總演講,謝謝ORZ】
【這怕不是個被科技耽誤了的配音演員……】
【我的關注點偏了?葉總不是與世隔絕搞開發嗎,為啥關注這個,他要進軍娛樂圈?】
【什麽叫進軍……兩年前星光娛樂就被葉總收購了啊,只是不參與實際管理,收購的比較低調。】
……
就在葉于淵發完微博沒多久,一個微博大V又真身上陣,發了白天直播的全程錄像。錄像裏把所有真相解釋的明明白白,順便帶上了一張gif——林睿被麻雀啄歪鼻子的表情包。
更有人貼出了聲音頻率分析圖,被水軍壓制住的種種證據同時浮出水面,輿論再一次徹徹底底的轉向。
林睿的微博已經完全被攻陷了。有八卦博主整理了本次事件的始末長微博,更有人把林睿以前那些被刻意掩蓋下去的黑料挖了出來,某字母站也有林睿的鬼畜視頻。
【這位糊逼戲太多了,舞了那麽久,總算把自己舞死了哈哈哈哈】
【來上香】
【林老爺是個體面人,大家吐口痰再走吧。】
【我想蹲一個小哥哥出道……長成這樣不出道是暴殄天物啊!】
【樓上+1,出道出專輯拍電影!!!我都想去工地蹲人了】
【我預感這事情還沒完,林睿那個辣雞戲精估計還要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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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多久,林睿微博發了一封誠懇的道歉信。但在道歉的同時,明裏暗裏地提了方懷沒教養、惡意打斷他的直播,以及惡意傷人——他把最後麻雀躍起來啄人的行為,歸咎于方懷。
然而這一次,買賬的人很少。而且就在林睿發布微博沒多久,一個動物博主就直接提了林睿的大名,并且帶上‘虐待動物,惡意馴化’的标簽,把林睿如何通過藥物控制動物的事情揭露的一清二楚。
【我靠,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了,他又沒有超能力,怎麽還能……】
【直播的時候其實已經暴露了,當時他說話惹了衆怒,被那群鳥一鳥扇了一巴掌,噗。】
【@動物保護協會,出來收錢了!!】
【我覺得這裏應該@警察局,我剛剛去看了直播——裏面還有珍稀保護動物啊???這是要坐牢的吧】
【科科,他之前自己說的,‘我花了錢,哪怕一只只殺掉你們也管不着’,科科。】
【一首涼涼送給林大糊逼。】
不久後,林睿通過‘賣藝視頻’熱度拿到的通告,全都一一被取消了。他還想再賣慘、或者幹脆走黑紅的路線,奈何自身實力實在不夠過硬,拍拍平面照片還行,演戲唱歌全都一竅不通,再加上有虐待動物和碰瓷的黑歷史。
而且,星光娛樂的最大股東直接拍板封殺林睿,但凡星光投資的任何電視劇、電影、節目,都将永不錄用該明星。
不久後,林睿這個名字,漸漸淡出了大衆視線。
而微博上,關于‘賣藝超能力小哥哥’的超級話題悄悄建立了起來。托視頻熱度和封朗、葉于淵轉發的福,在方懷本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已經擁有了一批粉絲。
粉絲雖然數量不算多,但行為很規矩,圈地自萌,不會到處ky招人煩。但無奈糧實在是太少——說舔顏、聲控吧,小哥哥一共就兩個視頻,第一個視頻還很模糊。
饑渴的嗷嗷叫的某位粉頭,在某次看完兩個視頻後,實在忍不住,悄悄找上了某大手。
這位大手微博名叫‘不圖’。他畫畫和主流的風格不太相同,為人也比較神秘,産量不高,但畫的質量是真的好。他的所有畫似乎畫的都是同一個人,但那人從未出現過正臉——
有時是個少年的背影,挽起濕漉漉的褲腳,露出一段白皙細膩的小腿;有時是少年的側臉,眉眼掩在棒球帽的陰影下,唇角微翹,能看到從下颌到鎖骨的線條優美無比……
當這個粉頭第一次看到大手的畫時,她就有一種直覺,這個大手來畫她們家小哥哥一定非常合适!
“@搬磚小隊長:太太QAQ,不知道您接不接商業稿?想拜托您畫一張我們家草莓奶油小蛋糕哥哥,可以有償的。”
大手沒有回答。
兩個小時後,大手發了一條微博:
“不圖V:不接商業稿,不追星,不畫草莓奶油小蛋糕,只畫我看中的人,不用再問。”
【超遺憾,好想圖大大畫一下我們家的嗚嗚嗚嗚】
【講道理,我覺得圖巨佬畫裏的人,和最近很火的那位,有些微妙的像。】
【姐妹別說了,圈地自萌吧,別給小哥哥招黑qaq】
方懷的手機上不了網。
他的藍屏老人機連聽個音樂都很困難,更不要說什麽微博朋友圈的。也因此,他對網上跟自己有關的事情一無所知。
從那片空地跑走後,方懷找了塊空地坐下,給一群鳥兒包紮好傷口——但那只是表面的傷口,一群鳥兒還是病恹恹的。
方想了想,清清嗓子,随意唱了兩句《桃花扇》:
“我這裏捧金杯略表誠敬,你本是青雲客久負才名……”
唱這個時,他的聲音和往常幹淨清冽的少年聲線并不相同,正經的旦角戲腔,音色清亮婉轉,尾音還帶着點低泣的顫。他跟方建國學過些唱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水平如何。
半人高的荒草,灰撲撲的天幕下,方懷發梢翹着,被風撩起,他把自來水倒到毛巾上擦了把臉,淺琥珀色的眸子跟水洗過一樣,鼻尖泛着點紅,英俊的少年氣兒擋也擋不住。
當然,唱的什麽并不重要。
在那歌聲中,病恹恹的鳥兒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回複了健康。山雀依戀地蹭了蹭方懷脖頸,展翅飛向遠方的故鄉。
然後是畫眉、麻雀……等所有鳥兒一一飛走,方懷才輕輕出了口氣,停下歌聲。
他并沒有發現,每當有一只鳥兒蹭了蹭他時,他随身佩戴着、用紅繩穿起的玉佩,就會發出一陣微弱瑩潤的光。
不遠處。
“我聽到有人在唱,在唱《桃花扇》,”一老者抖着嘴唇,在學生的攙扶下顫巍巍下了車,“很熟悉,這個唱法,這個咬字……”
“董教授,”他的學生、著名昆曲表演藝術家李素無奈道,“我剛剛讓助理去找過了,沒人。那就是一片工地……您回車上吧,這風這麽大。”
這麽些年,也許是思念心切,董教授總會幻聽。
老者布滿皺紋的手緊了緊。
他站在原地,雙眼通紅地看向不遠處,好半晌,才重重嘆一口氣,回了車上。
送走了鳥兒,方懷回工地接着搬磚。搬完磚後方懷先回了一趟民宿。
下午還得去報名《恒星之光》。他其實知道,那個叫‘李春芳’的阿姨并不是很待見他,但他從沒想過放棄。
回到民宿,方懷渾身脫力地躺進小沙發裏,忽然一愣。
……他怎麽感覺,有東西在發光?
民宿的小出租屋采光非常不好,即使是白天,也非常潮濕昏暗。小小的窗格透出一點光線,萎蔫的蝴蝶蘭耷拉着腦袋。也正因此,一點點微弱的光線變化都會顯得非常突兀。
方懷把方建國給他的玉佩拿到手裏,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陣。
這玉佩,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方懷舉着玉佩,端詳了足足有十分鐘。粗糙的玉佩,雖然是白玉,但渾濁極了,給人一股濃濃的廉價之感。方懷認真看了許久,卻實在沒看出什麽異常,最後只得作罷。
下午兩點。
星光娛樂大廈,大理石地板和旋轉門,來往的人行色匆匆。
方懷一邊想着玉佩的事情,一邊等電梯。
電梯門打開,他也沒多看就往裏走——方懷甚至沒注意到,當他往裏走時,身邊那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抱歉,”一個中年男人看見方懷走進來,面上浮現一絲了然的笑,伸手擋住他,“你走錯電梯了,這是專屬電梯……”
這男人是星光娛樂的高管,名叫陳明。葉于淵雖然不參與實際管理,但每隔一段時間會來視察,負責接待的就是陳明。
方懷怔了怔,擡頭。淺琥珀色的眸子裏還透着些茫然,發梢微翹,瑩潤的唇微張着。他還沒來得及看清裏面的景象,先下意識道:
“對不起,我這就走。”
從剛剛起就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忽然開口:
“不用。”
這聲音低沉醇厚,富有磁性,語氣是冷淡到近乎漠然的。那雙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注視着少年,半晌後,才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他仍是那副嚴肅英俊的模樣,沉默寡言,西裝穿的規整,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最上。
陳明卻一愣:“葉總?”
他有種微妙的感覺。從這少年踏進來的那一秒起,葉總就有點不一樣了。
好像有點……緊張。
怎麽會緊張呢?陳明心裏讪笑一下,打消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而在葉于淵開口的同時,方懷忽然渾身一滞。
——在那人開口說話的一瞬間,他竟然有種非常、非常奇妙的體驗。好像冬至的清晨看見凍土裏長出一簇又一簇不知名的花,很驚喜,很不可思議。
他喜歡這個人的聲音。
那種感覺讓方懷感覺新奇極了。他其實聽過很多好聽的聲音,方建國本人的聲音就很好聽,還有鄧麗君、費玉清……等等一系列方建國喜歡的歌手,聲音也全都很好聽。
方懷知道,也欣賞和喜歡,但沒有任何一道聲音能給他這種感覺。
他微擡起眼睑,淺琥珀色的眸子認真地看着男人,笑了笑。
到這時,他終于有種眼熟的感覺了。他們是不是昨晚才見過?在便利店外。
“順路。”葉于淵骨節分明的手指磨挲了一下袖扣,低聲問,“幾樓?”
方懷看向那男人,說:“四樓,謝謝。”
這四個字,方懷再次确信,自己的确很喜歡這個人的聲音。
很新奇。
“您的聲音很好聽。”方懷彎了彎眼睛,誠懇地說道。
他的笑容是真心實意的,說的話也是,透亮瑩潤的眸子中漾開笑意,唇角微翹着。
方懷是有話直說的性格。自從方建國去世後,他的這個特質加深了不少,他希望把能說的話早點說,誰知道未來還有沒有機會呢?
聞言,葉于淵沉默片刻,微一點頭:
“謝謝。”
四樓很快到了,方懷對兩人道謝,走了出去,電梯門緩緩合上。
電梯裏,陳明大腦裏拉起警報——他十分擔心葉總會生氣,因為以往,葉于淵最厭惡別人拿他的相貌和聲音出色來說事。
“葉總——”他遲疑着開口,剛說了兩個字,聲音卻忽然一頓。他忽然發現——
葉于淵漆黑冷淡的眸子軟的不像話。
甚至,耳根都泛起一層可疑的薄紅。
陳明:“…………”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