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新生
但不過,焦淑璃還是十分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猶疑了片刻之後,這才打量着我的神情,言道:“其實,我只是聽兄長無意之間說起過一些事。據說,公孫琳當年原本就是要嫁給晉王爺,也就是當今陛下的,但是這中間好像發生了一些事,晉王爺的生母突然暴病而薨,而公孫琳又嫁給了黃國公,所以晉王才娶了卞氏。但不過兜兜轉轉之後,最後她還是嫁給晉王爺”。
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晉王妃會那麽顧忌公孫琳。
于是,遂勉強撐起一笑,看淡風雲的言道:“公孫琳之父本來就是聖恭太後的親侄子,她與晉王爺自幼青梅竹馬長大不足為奇”。但不過,我記得晉王說過,聖恭太後向來視晉王的生母為眼中釘、肉中刺,她未必會願意公孫琳嫁給晉王。
然而話雖如此,心中卻也有難忍之痛。
難怪宇文彧和公孫哲之間那麽的“默契”。難怪進入京師之後,宇文彧會把我獨自留在京師晉王府。原來一切是這個樣子!看來,可笑的那個人從來都是我!
我還真信了,那個向來把權力看的比一切都重要的那個人會愛上我,會真心待我!
焦淑璃看着我這個樣子,有些擔心的言道:“清依......”
我遂捏緊了焦淑璃的手,撐笑言道:“我沒事,你不必擔心我”。
......
繼而,一場大雪過後,春意襲來。
綠柳開始展芽,紫玉蘭也悄悄開花。
山間的早茶花也按捺不住身姿,想一展風華。
就在這個時節,伴随着一陣陣陣痛,我肚中的孩子也想來看這個世界了。
只是可惜,天公并不作美,就在我生産的時候,産婆發現胎位不正,并且大量出血。驚吓之餘,即慌忙禀告了守在房外的廣陵王和廣陵王妃焦淑璃。
廣陵王本就是懂醫理之人,知道胎位不正、大量出血會導致何後果。擔心我出事,情急之下,便未顧忌任何禮節、規矩,直接就沖進了産房,拉着我的手,對我言道:“清涵,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然而我正在生死邊緣,哪裏還聽的清,廣陵王在對我說什麽。但不過我卻感受到了他的溫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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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廣陵王便破天荒的對我進行了這個世界并不流行的“破腹産”。
而我也因疼痛過度,暈死了過去。
但不過,幸運的是,孩子平安誕生了。我也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了。
只不過,在這個醫療并不發達的國度,我還是付出了一點代價,那就是,我再也無法生育了。
但是,我想,我和孩子能夠活着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之後,我給孩子取名為“安平”。所希望的就是他能在這個帝王之家,平安長大。
我想,全天下的母親大部分都是這麽想的吧!
不過,焦淑璃對這個孩子,比我還上心,那才真的是叫做“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我看只要是安兒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她都會想着摘下來給他。
這日,安兒睡了之後,焦淑璃便坐到了我的床榻邊,陪着我聊天。
我看着,眼前這個母愛滿滿的女子。眼含感動的撐起一笑,言道:“淑璃,在這個權力利益牽繞的中心,我能結識你,真是我的幸運”。
焦淑璃思了一下,釋然一笑,言道:“我也是。或許是因為我們倆雖說都身處其中,但是卻都不是那麽的渴望權力,不愛勾心鬥角吧!”
我不由的淡淡一笑,言道:“這就是你喜歡廣陵王的原因嗎?”
焦淑璃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言道:“或許是吧,我也不知道”。
我看着焦淑璃這個樣子,想了想後,意有所指的言道:“淑璃,你該醒了”。
焦淑璃的嘴角勾起冷苦一笑,很冷靜、漠然的言道:“是啊,癡傻了那麽多年,可不是該醒了”。然而,想了一想後,眼裏帶着幾分遺憾、幾分羨慕的看着我,言道:“清依,你知道嗎?你難産的那天,當我看到王爺不顧一切的沖進去想救你的時候,我除了擔心你,更羨慕你、嫉妒你,甚至希望當時躺在那個裏面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看到,焦淑璃說到這些時眼睛裏面閃現出的淚光。将心比心,完全能體會她的感受。想了想後,真誠的對她言道:“對不起”。
焦淑璃含着淚花,苦笑了一下。然便理了理情緒,撐笑的看着我,言道:“你不需要跟我道歉,這不是你的錯”。然而,轉瞬,便又冷哼了一聲,言道:“不過,我還得感謝姜惜柔的提醒”。
我心思着:她提醒你?這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于是,遂警惕的言道:“她提醒你,恐怕不會有什麽好心思吧!”
焦淑璃眼起一絲不屑,沒當一回事的言道:“她當然不會有什麽好心思,她是希望借我之手除掉你,然後再順便讓王爺看到我惡毒的一面,從而厭棄我。真是好一個‘一箭雙雕’!不過,好在,王爺并沒有告訴她,你是誰的女人,不然這個女人她算計的會更多”。
我心中遂明了幾分,眼中即不由的起了一絲嘲諷,冷笑着言道:“真是好一個如意算盤!但不過,可惜,她太低估了我們倆之間的交情了”。
焦淑璃有感諷刺的一笑,接着言道:“她那是以為我們倆都跟她一樣,一雙眼睛就盯在男人身上了。但是可惜,她錯了,我再怎麽在乎王爺,我也不會為了王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去除掉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更何況在我的眼裏,你不僅是至交,還更是我的親人”。
我想了想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焦淑璃有些無奈、喪氣,言道:“怎麽做?我能怎麽做?王爺想讓她在王府裏好好的活着,你說我能怎麽辦?”
我想着也是,只要廣陵王想保姜惜柔平安,以他的腦子,确實還真沒幾個人能在他的廣陵王府裏傷了姜惜柔。
于是,遂有些憤憤不平的言了一句:“他還真是個老油條!”
焦淑璃見,我一臉氣不順的樣子。不由的起了一絲笑意,打趣道:“王爺他好像并沒有算計過你吧!”
我心道:那可不一定!
便回了一句:“天知道!”
......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
安平也越來越大,慢慢的學會了叫“娘”,開始蹒跚走路。
不過廣陵王倒是特別的疼愛安平,以至于安平對廣陵王比跟我還親。
而我見安平同廣陵王親,倒也樂見其成,所幸就把安平丢給了廣陵王去照顧、教育。
反正就廣陵王這智商,安平若是能學到一星半點的,對他以後會好。
至于焦淑璃,她現在對感情之事比以前釋然多了。但不過,每當她看到廣陵王哄安平的時候,眼睛裏還是會流露出羨慕、期待。
至于姜惜柔,她倒是偶爾想整出些幺蛾子事來,但不過也都被廣陵王和焦淑璃淡而化之了。
所以,我在廣陵王府待的倒也挺悠哉的。
開元三年,夏末。天氣仍舊還是那麽的炎熱。
宇文彧下旨:令邢艾領兵,典肅為軍師,讨伐叛臣栗礽。
但不過,因卞京将士、百姓久仰開元皇帝驅除外敵之威名,且又沐大周幾代皇帝之恩澤。所以,使得此次讨伐叛臣之路,格外暢通無阻,那典肅大軍所到之處,戰還未打,關口守将便已大開城門獻關,百姓紛紛夾道歡迎。
就這一副景象,我想那些不知情的人看到,不會以為這是來打仗的,只會以為這是将士們在外打了勝仗,凱旋歸朝的!
而至于先前圍着栗礽拍馬屁的那幫官員,他們早就看到風向了,一個個的紛紛來到典肅面前,請罪的請罪、邀功的邀功、獻計的獻計,唯恐自己慢了別人一步。但不過,典肅這個老狐貍也精,對他們都給予了安撫,并言陛下胸襟廣闊、胸懷天下,而且他自己本人也非常理解他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是一定會在陛下面前替他們美言幾句的。
所以也就導致了,這仗還沒打,栗礽便就帶着金銀財寶和手底下的人逃跑了。
而聽到消息這些之後,我不得不嘆,宇文彧的用人之術。
不過,我也知道宇文彧既不會重用這些牆頭草們,也不會殺了他們。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他一定會先安撫人心,然後再把罪責全怪到栗礽頭上,讓栗礽一門擔罪,之後再擇才而用。
開元四年,春。
這騙神舟大地上,萬物開始複蘇,四處都都彰顯着生命力的頑強興盛。
大周洗去了多年內戰、外蠻入侵的沉重,迎來了新的恢宏篇章。
我伫立在一棵柏樹前,看綠柏長青。輕呤道:“悠悠太平日,百朝盛世時。倩影花影雙疊奏。連當好時秋!”
這時,廣陵王走了過來,屹立在我身側後,望着長空,許久之後,這才懷着深思言道:“你來王府有幾年了?”
我知道廣陵王不會無緣無故有此一問。想了想後,遂回道:“回王爺的話,妾身開元元年就來王府了”。
廣陵王心有沉重,目起長思,若有所指的言道:“那看來,快了”。
我心有不解,言道:“什麽,快了?”
廣陵王眼含深思,撇過頭看了我一眼。心中有數,言道:“如今外蠻已除,內亂已平,該輪到處理我們了”。
我的胸口瞬間像是被堵上了一塊石頭,沉悶難舒。知道這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于是沉思了許久之後,這才接言道:“那我該怎麽辦?”
廣陵王自嘲的一笑,看着,我言道:“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
我聽言,不與茍同。勉強撐起一笑,言道:“王爺,他應該不會把您怎麽樣吧!倒是我,公孫琳不會容下我的”。
廣陵王起了一絲冷笑,言道:“那可未必”。然轉念一思,想到了我的處境,心有擔憂的看了我一眼,對我言道:“老四也正是擔心這個,否則他不會這麽多年都對你們母子不問不顧的。但不過,既便是現在,他也仍舊不能動公孫家族,不然他的計劃就都實現不了了”。
我聽言,苦笑了一下。未接話。
因為,我越來越不懂宇文彧了!
或許,也許,他是真的覺得,我留在廣陵王府更安全吧!
就在這時,一陣清風拂來,吹落了枝頭上那潔白高雅的玉蘭花,讓它帶着些許不舍、傷感化為塵埃。
而我和廣陵王各懷沉思的伫立在原地,任由一旁飛過來的玉蘭花花瓣飄打在發髻上、錦袍上,沒有半點想理會的意思。
我看不見自己的未來,因為我的心中一片蒼茫。
向廣陵王告退回到房裏之後。
一進門,我便見到,如書還坐在茶榻上,認真的為安平做着新衣。
于是,遂走了過去,淡然的溫聲言道:“做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吧,老這樣看着對眼睛也不好”。
如書聽到我的聲音,擡頭看了我一眼,溫柔的一笑,言道:“是,表小姐。奴婢縫好這個袖子就去歇了”。
我遂淡淡的一笑,轉念問道:“對了,安平呢?他是不是又去表姐那裏鬧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