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美人燈
當然，我也很清楚，晉王不會出兵，而且也沒有理由出兵。
晉王心有不悅，冷瞟了我一眼，壓抑着三分憤怒、幾許不滿，帶着三分探究言道：“那你怎麽不問，本王有何理由出兵？”
我的心中即憤憤不平的言道：我靠！是我問你的，你丫的怎麽又把問題丢回給了我！
于是，想了想後，即用那十分委屈、無辜的眼神，看着晉王，弱弱的言道：“回王爺的話，妾身就是不明白，所以才問王爺的”。
然而，晉王對女人的這一套，早就已經免疫了。所以，只見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眼若寒潭的看了我一眼，冷聲言道：“阮清依，你少給本王來這一套。在這個時候會出兵幫宇文辰的，除非他腦子有問題！”
我尴尬的撇了撇嘴，心道：是，你們腦子都沒問題！都特麽一個比一個會算計！
于是，深思琢磨了一番後，我仍不死心的繼續探話道：“可是，假若康王爺真的拿下了京師，王爺您又甘心嗎？”
晉王察覺到我的用意，眼底帶着三分捉弄，看着我，言道：“那也是我們宇文皇族內部的事”。話了，話鋒又一轉，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淡飄飄的、意有所指的言道：“不是誰都像宇文辰那樣‘死心眼’”。
我心有不服，頓生了抵觸情緒。心道：是，他是“死心眼”，不像你們，哪怕就只剩了一根腸子都還九曲十八彎。
晉王瞧着，我那一臉不爽的樣子。心知何故，但并不想理會。于是便轉移話題問道：“你見過王妃了？”然而，這問話的語氣卻是相當肯定的。
我想到晉王妃和關側妃等人，嘴角不由勾起一笑，遂笑着半開玩笑、半打趣道：“見過了。妾身真羨慕王爺您，身邊有那麽多美女，而且還有那麽一位溫良識大體的王妃娘娘”。
晉王聽到我這話，瞧着我的神情。不喜，反生溫怒。即帶着諷刺意味回了我一句：“是嗎？那本王是不是也該恭喜你有過三個男人”。
“我X！你妹！”。我頓時忍不住在心裏罵道。
我發誓，我以後堅決不跟這貨鬥嘴，他特麽很明顯是個鬥嘴的行家啊！
晉王見，我在偷偷的翻他白眼。不由心笑，但是面上依舊鎮定，穩如泰山。轉而問道：“那這王府裏有誰為難過你嗎？”
我聽着，晉王這沒有一絲波瀾的語氣。心裏明白，他壓根就不是真想知道“有誰為難過我”，他只是純屬想看看我的反應。于是，我便整理了一下情緒，恭敬的回道：“回王爺的話，王爺齊家有方，怎麽可能會有人來為難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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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心有滿意，眼底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對我言道：“那就好”。
我看着，晉王那一副“算你上道”的樣子。不禁心道：你特麽，老娘又不傻，到你家裏來挑毛病，我特麽是活膩歪了嗎？
然而轉念一思，此地不宜久留。于是，遂行禮道：“現在天色已晚，那妾身就不打擾王爺休息了，妾身告退”。就便欲退下。
晉王看到我這個樣子，即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低瞟着我，冷聲言道：“誰允許你走的？”
我頓時忍不住在心裏罵道：你大爺的，你倒底想鬧哪樣啊？
但是面上，我還是強壓住了火氣，撐笑站回了原地，一動不動的，等候着那位大爺發落。
晉王見，我如此低眉順眼的站在那兒。心裏忍不住想笑，但是還是強忍了笑意，仍舊板起了他那張嚴肅的寒冰臉，故意晾了我許久之後，才言了一句道：“退了吧”。說完，便拿起了小方桌上的那半卷書卷，“認真”的看了起來。然而，眼角的餘光卻在偷偷地觀察着我的反應。
我心裏真的是忍不住想要罵娘了，他特麽，這完全是在故意捉弄我！氣死我了！
然而，想歸想，腿腳卻還是很麻溜的趕緊溜了。
轉眼間，寒風起，晨霜至，天氣逐漸深冷。
這日，暖陽微綻。我正坐在園中假山亭內的欄椅上，看着下面池塘的水發呆。
只見，這個池塘四周都是被假山巨石圍繞着，唯有一條旁邊種有一棵臘梅花樹的石階小路可以通向池水邊。
這時，關側妃正往這邊行來，一見到我，便打招呼道：“阮逃跑，這麽巧，你也在這兒”。
我不由心道：你特麽是叫上瘾了是吧？還有完沒完？
但是，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這裏畢竟是她大，于是，我遂強忍住怒火，擠出笑容，起身，福身言道：“妾身給側妃娘娘請安”。
關側妃見，我滿臉堆笑。心中不滿更盛，不屑的冷瞟了我一眼後，用一副“看不慣你這樣子”的神情，言道：“最見不得你們這種人‘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假心假意的”。
我的心中雖有怒火，但是面上仍然還是撐笑着回道：“妾身不明白側妃娘娘的意思”。
關側妃即眼帶諷刺、不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揶揄我言道：“你到晉王府，不就是沖着晉王爺來的”。
“但是瑞王爺會來接我回去的”。我忍不住的怼道。
然而，關側妃卻是一臉的不信，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言道：“你當晉王府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能來，你想走就能走”。話了，便拂袖離去。
我聽的心裏很不是個滋味。半響過後，如洩了氣的皮球坐了下來。
其實，我也不明白，瑞王和晉王之間究竟談論過什麽，才使宇文辰如此下定決心把我送到晉王府。
但不過，沒有想到的是，我和關側妃的這番對話，恰好被路經此地的晉王妃給聽到了。
晉王妃見，我現在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于是，便靜靜的走了過來，目中含着柔情，勸慰我言道：“阮姑娘，她說話一直是這個樣子。你別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其實她也沒什麽惡意的”。
我知道晉王妃是好心安慰我，于是，我便沖着她淡淡一笑。許久後，我才心懷疑問、不解的言道：“王妃娘娘，其實......妾身...對有些事情，也不太明白”。我相信晉王妃多少是知道些內情什麽的。
晉王妃聽到我這話，思着我和關側妃剛剛的那番對話，大致明白了幾分，為了加以求證，便溫柔的看着我言道：“阮姑娘不明白什麽？”
我想了想，理了理前因後果。為求得到答案的言道：“王妃娘娘，您其實，早就知道妾身會來晉王府。但是...妾身卻不明白，瑞王爺為何一定要把妾身送進晉王府”。
晉王妃似明非明，深思琢磨了片刻後，這才蹙眉言道：“這個，瑞王爺難道沒有告訴你原因嗎？”
我耷拉着腦袋，搖了搖頭，回道：“沒，而且在當時那番光景之下，妾身也沒想到這些”。
晉王妃不由得勾起自嘲的一笑，緩緩的坐到了我旁邊，目光深遠的凝望着前方，言道：“那恐怕就只有王爺和瑞王爺知道了”。
我頓時便苦笑了一下，言道：“但是，晉王爺他，恐怕不會告訴我答案”。
晉王妃若有所思，低頭看着那湛清的池水，神思飄遠的言道：“知道了答案又如何，不知道答案又如何，你人不都已經在這兒了嗎？”
我想着，也是，不管這裏面究竟是何緣故，我都已經身在晉王府了。而想着想着，便不由的苦笑了一下。
晉王妃深思了許久之後，突然偏過頭來，認真看着我，言道：“其實有很多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
我瞬間有些驚訝，不解的看着晉王妃，言道：“羨慕我？我有什麽可羨慕的？”我是有家回不了，還在一個陌生的國度裏無依無靠，談前途更是一片渺茫。
晉王妃不與茍同，思緒飄遠的言道：“你呀，還年經，不懂”。
我看着眼前，這位容貌依舊在、心卻早已滄桑的晉王妃。想起了那日，我拍晉王爺的馬屁，說他有一位溫良識大體的王妃，他那漠然毫無反應的态度。一瞬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麽。
于是，想了想後，便寬言道：“娘娘，您人那麽好，又那麽漂亮，吐氣如蘭，高貴大方，妾身相信晉王爺遲早會知道您的好的”。
晉王妃眼底帶着幾分失落和半分期待，撐起淡淡一笑，嘆聲言道：“傻妮子，都十多年了，王爺要是想知道早就知道了。如今連本王妃都早已過而立之年了，不比你們了”。
我道：“但是王妃娘娘容顏依舊在呀”。
晉王妃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苦笑，起了半分愁容，言道：“那又如何，不是你想要的終究都不是你想要的”。
我聽出了晉王妃話裏的意思。也明白這世間有些事情是無法強求的。但是，還是由衷的贊美道：“可是，妾身覺得像您這樣的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是啊，這樣高貴、端莊、有涵養的氣質可是很多人怎麽學都學不來的。
晉王妃被我這話逗的淺淺一笑，言道：“你呀，是還并未明白，什麽叫做‘各花入各眼’。而像本王妃這樣的所謂的大家閨秀，在當年的京師那可謂是多如牛毛，況且論美貌本王妃也不是最出衆的”。
我讪讪一笑，心道：為毛我沒見到過幾個？
晉王妃瞧着，我這滿臉不信的表情。眼裏帶着三分對過去的回憶、留戀。言道：“你恐怕是沒見過，當年才貌雙絕的先廣陵王妃，還有...比牡丹還華貴、比桃花還嬌的公孫琳。想當年有多少王宮貴族都曾......”然說着說着，忽然間想起了什麽，聲音一下子便咽進肚子裏去了。
我思着，我的确從未見過此二人，也很難去想象，當年群芳彙聚的畫面。但不過，若先廣陵王妃果真如晉王妃所說，是如此的才貌卓絕的話，那焦淑璃的日子，只怕會比我想象中能難熬了。
之後，又與晉王妃閑聊了半響後，我見天色已不早了，這才向晉王妃告退，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時，喜鴛兒已早已為我備好了晚膳，見我回房，邊撸起袖子準備着侍候着我用膳，邊用眼睛偷偷的打量着我的神色。
我瞧她這模樣，知道肯定有事。于是，便漫不經心的漱了一下口，不改神色的言道：“有什麽事，說吧！”
喜鴛兒一聽，知道有戲，便湊到我跟前，俯身看着我的神色言道：“姑娘，馬上就要過節了”。
我被這麽一提醒，才猛然驚覺：怎麽這麽快就又要過年了？
但不過，不知道她有什麽後文。于是，便淡淡的言道：“然後呢？”
喜鴛兒一笑，言道：“回姑娘的話，其實這也沒什麽，只是姑娘頭一次在府裏面過節，這該有的禮數，自然是不能少的，免得落了人口實”。
我看着喜鴛兒，即不由的勾起了意味深長的一笑。思量了片刻之後，這才緩緩言道：“你在這王府裏長大，也算得上是王府裏的‘半個老人’了，這該怎麽辦的就交給你來辦，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和王爺失望的”。反正我知道你是晉王的人，你對我的事上不上心，那都是晉王一句話的事。
喜鴛兒見我搬出了晉王，頓時心生敬畏、不安，連忙應聲。
我瞧着，喜鴛兒對晉王又敬又畏又懼又怕的樣子。不由心笑。心道：果然還是你有威懾力！
然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喜鴛兒便按照晉王指令，打着燈籠帶引着我來到了後院，位處避靜的寧清閣。而等我上了最上面的閣樓之後，喜鴛兒就便悄然退下了。
我看着這燈火通明的閣樓，猶豫了良刻。沉思了一番後，這才推開了門，低頭走了進去。
只見：房內莫約不到二丈長、寬。房內挂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而晉王則正穿着一襲暗紅錦袍，站在房內中間，手裏還提着一個由絹羅、金絲楠木制成的八角美人燈，任微弱的月光穿過紗糊的窗子，籠罩在他身上，讓他的肌膚生了一層朦胧之感，使得這裏的一切因為他而變得如夢如幻。
我呆怔了半響，半響之後才回過神來，上前福身道：“妾身...給王爺請安”。然而話裏，卻有那掩飾不住的片刻尴尬。
晉王瞧到了我的反應，不以為意。只是淡淡的言了一句：“坐吧”。說完，便放下了那盞八角美人燈，盤腿坐在了那張靠窗邊的矮榻上了。
我瞧着晉王的神色，感覺他今天心情應該不錯。于是，便放大了點膽子。脫下了自己腳上穿的那雙精繡着蘭花吐蕊花樣的綢面鞋，也學着晉王，盤腿坐在了矮榻上。
然而屁股還沒坐穩，就收到了來自晉王的肅目目光。
我頓時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坐姿問題，于是在心裏默默的白了晉王兩眼，才調整了一下坐姿，規規矩矩的跪着坐好。
但不過，心裏早就在開始罵娘了。
TMD早知道，是來這裏活受罪來着，打死我都不來！
晉王看着我的反應，冷哼了一聲，言道：“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
我心道：你特麽還知道啊！
但是在面上我哪敢跟他硬碰硬，于是，便一副“打死我都不承認”樣子，撐笑着言道：“哪有，這怎麽可能”。我TM又不傻，這實話誰承認誰傻B。
晉王眼裏起一抹鄙視，看着我，言道：“本王量你也沒這個膽”。
我不禁心道：那是當然，我腦子又沒被門夾！
然而，好久都沒有這麽跪過了，所以才跪了這麽一小會，膝蓋就有些承受不住了，于是，我便不停的偷偷的變換着擡起膝蓋，做着一些小動作。
晉王察覺到了我這些小動作，也不吭聲，全當沒看到。
我思着，這麽着也不是個辦法，于是，便從矮榻上起身，站了起來，走到那盞八角美人燈前，提起了那盞燈，并贊言道：“這絹畫上的美人可真是栩栩如生啊”。當然了，我這贊美純屬無心之舉，我的目的就是為了，不想跪着了。
然而“無心插柳柳成蔭”，晉王聽言後，心中甚喜，向來不願讓人察覺到他喜怒哀樂的他，也向我展露了他眼底深深的笑意，并言道：“那你可否覺得面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