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夜宴又起
舒白将寶圖獻上後，被樂喜帶到了她的新住所——長樂宮。霄陌作為夜宴的客人也被暫留在宮中。
舒白和霄陌跟着宮人進了長樂宮，此處宮殿離隆安帝的寝殿不遠，殿內恢弘大氣，花木繁盛，比她曾經住過的秋涼閣好太多。
長樂長公主新搬入宮，宮中的一切東西都需要重新置辦，因着晚上有夜宴，最先送到長樂宮的便是各種衣服和發飾。
舒白暫且沒有時間去理會，和霄陌站在長樂宮主殿外的院子裏看着宮人進出忙碌，看似在閑聊，實際上兩人在極快的交換信息。
“今晚過後，隆安帝應該會放你出宮。他不願意看到我，卻很信服你，到時候估計會讓你帶路。”舒白目視前方，神色漠然。
霄陌走到她身邊，替她摘掉發上落的一篇樹葉：“你準備什麽時候行動？”
舒白偏了偏頭，狀似自然地依進霄陌懷裏，感覺到被她輕輕環住的人身體僵住，嘴角勾起一絲淺笑，輕聲道：“放松點，你現在可是風流無匹、紅顏知己遍地的公子多情，我敢保證現在四周定然有不少于四個暗衛在盯着我們。你跟着隆安帝只是帶帶路，其他什麽都不用做，我已經着人暗中将寶圖送與其他幾位王爺。想來今晚的宴會之後，看到了你，即使理智上覺得不可信，心中也會産生動搖。”
霄陌僵硬着手腳将舒白攬進懷中，微微低頭：“你找的人可靠？”
“放心吧，絕對可靠。到時候你只要确保自己全身而退就好，其他的不用管，他們自己就會鬥起來。太子屆時恐怕會被留下來監國，我在宮中盯着他。”
霄陌會意，兩人僵硬着抱了一會兒，從遠處看也是情意纏綿。宮人們面色如常，仿佛沒有看見兩人之間出格的舉動。
戲做的差不多了，舒白裝作害羞的從他懷裏退出來，扭頭徑直跑進了主殿，霄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一直看着舒白進去了，招來宮人帶他去旁邊的偏殿休息。
隆安帝動作極快，不過小半天的功夫，便将宮中夜宴的帖子發了出去，其中也有給陸棠的帖子。
舒白回來了，他倒不好再懲治靈幽王以及世子，所以他準備先将陸棠留在帝京，等他得到那不老不死藥，再回來收拾也不遲。
......
是夜，昭陽殿。
宴會上已經來了不少達官顯貴以及世家貴婦、小姐，衆人三五成群圍坐一堆，吃着小點心，眼睛不時往殿外瞄，對于今日的宴會有人一頭霧水，也有人聽到些許風聲。
忽然殿外響起小太監的唱喏：“皇上駕到，長樂長公主駕到。”
衆人紛紛起身行禮：“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恭迎長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今日跟在隆安帝身邊的不是皇後，亦不是他最寵愛的和悅，而是長樂長公主。
隆安帝坐上主位：“衆卿平身。”
陸棠起身，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隆安帝下首的舒白，今日的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雍容華貴，一身金絲繡牡丹的大紅宮裝襯得她貴氣十足，頭戴金玉鑲寶石發冠，細金嵌寶石額墜墜在額間，配上精致的妝容，清麗中平添幾分妩媚，既如那花間女妖一般惑人心神，又如王座之上的女王一般高不可攀。
陸棠心裏急切，可是她根本就不看他，她偏着腦袋專心聽身旁的人說話。陸棠目光一轉，看到她身邊的紅衣男子，是早上陪她一起的進宮的那人。
他是誰？
長相如此妖冶，一看就不是好人！
小白為什麽和他如此親密，他不許！
參加宴會的臣子和女眷都是人精，見今日宴會皇後和和悅公主都沒有出現，再看一眼帝王下首神态自若的長樂長公主，心中都有了計較。
看到公主身邊年輕英俊的紅衣男子，猜測之餘都向坐在一邊癡癡望着長公主的陸世子遞了一個同情的眼神。
宴會就是看看歌舞，吃吃喝喝，舒白對這些興趣不大。
隆安帝今夜開宴的主要目的無非就是對霄陌的身份還有懷疑，舒白和霄陌一直很警惕。
果然，宴會氣氛逐漸熱烈起來時，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手裏端着酒杯抖抖索索的走到霄陌面前，躬身行禮：“見過霄公子，沒想到老朽還能再見到霄公子，這麽多年了，您還是如此年輕。”
霄陌一頓，直言：“你是？”
那老者佝偻着身子使勁的睜大眼睛仔細觀察霄陌：“公子不記得老朽實屬正常，八十年前，老朽曾見過公子一面。”
“鄭潛？”
老者渾濁的眼睛清明了一瞬，神色太過吃驚以至于他臉上橘子皮一般的褶子都撐開了幾分：“公子還記得老朽？”
“呵！”霄陌輕嗤一聲，看着老者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我又怎會忘記鄭老呢？當年那杯酒可是您敬給我的。”說着他站起身，微微俯身湊到不住後退的老者耳邊，輕緩的語氣中攜着掩藏不住的怨恨：“如果沒有你的那杯酒，我又怎會被關進禁宮天牢？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活着，還敢到我面前來。自诩文人清流的鄭大學士，你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霄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同詛咒一般灌入鄭潛耳中。
鄭潛手裏握着的酒杯忽然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他無暇顧及，眼睛緊緊的盯着霄陌，突然摔坐在地，嚎啕大哭：“霄老哥，這麽多年小弟心中有愧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當年帝王想要那.....”
隆安帝眼看情勢不好，眼神示意宮人那哭得像個孩子一般的鄭潛拖了下去。
衆人心中雖有好奇，看到帝王神色不愉，也不敢明言多問，只不時的瞟一眼舒白以及她身邊的霄陌。
隆安帝面色難看，因為鄭潛差點将皇家的醜事抖露出來。同時看到鄭潛那大驚失色的反應，他心中越發篤定這就是霄陌。
當年的事情除了可以看歷代帝王手劄的隆安帝以及參與這件事的鄭潛知曉，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就只有霄陌本人了。
這麽說來那不老不死藥果真存在。
确定了事情的真僞之後，隆安帝再也按捺不住，又在宴會上勉強待了半刻鐘，便迫不及待的起身走了，他要去安排仙山尋寶的事情。
舒白見狀，略坐了一會兒，帶着霄陌也起身往外走，剛走到殿外，便有人喚她：“小白。”
舒白回頭，是陸棠。
此時正好有宮人來請霄陌，說是隆安帝召見，他看了舒白一眼，跟着宮人走了。
陸棠快步走到舒白身前，眼裏蘊着笑意，伸手就想把她攬入懷中：“小白。”
舒白略一側身躲過他的手，站在一邊神色淡漠：“陸世子。”
陸棠伸出的雙手僵住，同時僵住的還有他臉上的笑意。
舒白看着他，聲音不高不低，語氣柔和，只是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陸世子，沒有其他事的話，長樂要回宮了。”
陸棠無事般的收回手，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弧度：“小白，不要鬧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陸世子，長樂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小白，以前是我錯了。你跟我回去，我好好待你。”
舒白嘆了口氣，退後一步，保持着可以平視陸棠的距離：“陸世子，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你說的那些我已經不奢求了。”
陸棠僵住，她說她已經不奢求了。
是不喜歡他了嗎？
他不相信！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小白，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麽。他們并不是你想的那麽好對付，你跟我回去，你想要的我幫你拿回來，好不好？”
舒白掙紮起來，可是無濟于事，只得厲聲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陸棠，放開我！”
“你捏痛她了！”斜刺裏伸出一只手，輕而易舉的将舒白從陸棠的鉗制下解救出來。
舒白從陸棠懷裏退出來，擡眼看到依舊一身黑衣的挺拔青年，是裴如許。
原來他也來參加宴會了，穩了穩心神，她向他福身道謝：“多謝裴将軍。”
陸棠回神，神色一片懊惱，明明是想和她好好說話，又沒有控制住自己。
他真的太想她了，想将她抱進懷裏，嗅一嗅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裴如許略一點頭，看了陸棠一眼，轉頭對舒白道：“微臣送公主回去吧。”
舒白神色也不好看，未做多想便委婉的拒絕：“不必勞煩裴将軍了，宮人送我回去就可。”
說完轉身便帶着宮人走了，陸棠和裴如許站在原地，一直等到那一抹倩影消失在夜色中。
陸棠單手拎着裴如許的衣襟，眼中布滿血絲：“她是我的，不準打她的注意。”
裴如許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将陸棠摔在地上，神色不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佳人在側時，陸世子不知珍惜，如今還有什麽資格說她是你的？”
陸棠聞言心中火氣更旺，這家夥果然觊觎小白。
論武藝，他也不差，一個翻身起來，對着裴如許就是一頓亂拳，兩人一來一回就在昭陽殿的外面過起了招。
最後還是舒衍出來看到，命宮人拉開了他們，彼時兩人身上都挂了彩，被宮人架着，看着對方還猶自不服氣。
舒白回到長樂宮，換下一身繁重衣飾，命人擡了熱水進來，沐浴完披着外袍坐在梳妝臺前，由宮女侍書給她擦頭發。
宮人進來禀報晉王殿下在外求見。
舒白揮了揮手，起身讓侍書幫她穿好衣袍，披散着頭發便直接出去了：“小五。”
舒衍坐在偏殿喝茶，看到舒白出來立刻起身：“皇姐。”
“你怎麽過來了？宴會已經散了嗎？”
“宴會差不多快散了。我出來時，在昭陽殿外遇見陸世子和裴将軍打架，命宮人拉開了他們。”
舒白聞言神色不變：“哦？沒出什麽事就好。你準備好了嗎？”
舒衍未料到她如此灑脫，明明以前那麽喜歡那位陸世子，如今真的已經忘了嗎？
舒白注意到他的神色：“你有話想說？”
“沒有。外面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只是皇姐為了我思慮良多，我心裏...”
她伸手握住少年的手，神色認真：“不要想那麽多，大事當前，最忌諱的就是猶豫。心裏那麽過意不去，以後補償我就好了啊。”
舒衍也不是矯情的人，聞言也就不再多言，兩人屏退左右，在殿中商議了半個時辰，舒衍才出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