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文
譽閑簡單的翻看了一下，一個字跡端正絲毫不慌的《我的理想》，哈？理想是成為一名程序設計師？那多累，自己只是想開一家設計軟件為主的公司而已，算了，反正差不多可以了，也就是篇作文而已。
還有一篇，很努力在模仿譽閑嚣張的字體的《我的父親》，只可惜只學到了點形，其本身的精髓沒有get到。
這用詞也太華麗了吧，呃，譽揚有這麽好？
譽閑心裏這麽想着，合上了本子，在封面寫上自己的名字，打算放學的時候給金班交過去。
想了想譽閑還是給江書嘉發了條消息。
【譽閑：作文寫的還行吧，居然沒寫我以後的志向是去農村撿垃圾，你還挺了解我的。】
江書嘉很快回了消息。
【江書嘉：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我是誰！保準金班看了對你刮目相看。】
【譽閑：得了吧，你倒是字體也學學。】
【江書嘉：卧槽寫得太high了忘記了。】
【江書嘉：你要求還挺高。】
【江書嘉：要不您老在自己謄一下？】
【譽閑：沒事，作文就是做個樣子，行了，想要什麽皮膚自己發代付。】
【江書嘉：謝謝我譽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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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課下課，譽閑讓譽棉在班裏等他，自己起身走到辦公室去，敲了敲門，走了進去，金楓眠這時候還沒下班，正在批改學生交上來的練習題。
譽閑走了過去，将作文本放在金楓眠的旁邊，開口道。
“老師，我作文寫好了。”
金楓眠抽空擡頭對譽閑笑了笑道。
“放這就行了，你快回去吃晚飯吧，回去好好複習。”
說完又轉頭投入到工作中，順便将譽閑的作文本收好。
譽閑看了眼金班要改的高高的一垛的習題，是金楓眠帶的幾個班加起來的高度，默了默還是開口提醒道。
“老師，到晚飯時間了。”
金楓眠頓了頓，明白了譽閑的意思，轉頭對譽閑笑了笑柔聲道。
“謝謝，我馬上就去吃，你快回去吧。”
譽閑不作聲，轉聲走了。
金楓眠放下筆，打算先吃個晚飯在繼續批改，擡起手臂伸了個懶腰，身體舒服多了，轉頭看到了擺在桌上的作文本，金楓眠來了興趣，打算先批改這兩篇作文在去吃飯。
布置這兩篇作文不僅是展示對譽閑遲到的批評姿态，還有一點她的私心，她想更了解一點他的學生，以及他的學生和父母的狀态，所以布置了這兩個題目的作文。
待金楓眠滿懷期待的打開寫着譽閑名字的作文本時，被開篇熟悉的字體閃瞎了眼。
好啊！叫隔壁班長代寫作文！謄都不謄一下的！（？）
金楓眠氣的，把握在手裏的紅筆都給撅斷了。
金楓眠深吸了幾口氣，穩下情緒，認真看了遍內容，寫得倒是挺好的，不愧是隔壁班班長，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擡手喝了口自己泡的枸杞菊花水，重新拿了根紅筆，拔開蓋子打算寫上“通體流暢，詳略得當，舉例鮮明，比你寫得好多了，學習。”，還未落筆，手頓了頓。
金楓眠勾起一抹笑，找代寫是吧？那我也要搞事了。
金楓眠合上蓋子，打算看看第二篇文章，字體倒是挺像的，浸潤學生字跡之中已經有經驗的她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不是出自本人，呵，高級點的代寫。
金楓眠還是耐着耐心看了下去，唇角的弧度漸漸收斂，表情隐隐帶着些許心疼。
那這更要發給譽閑的家長看了啊。
————
距離江聲市連着隔了好幾個市的一線城市馬彎市，位于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裏，譽揚的秘書收了一封來自個人的郵件，附件有兩張圖片，點開看了一眼，估計打印出來會很模糊，擡手挪動鼠标點了點，将圖片轉成清晰文字版，排版好，打印了出來，從旁邊拿了個文件夾夾起，起身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譽揚正在看手裏的一份競标文件，聽到敲門聲回了句。
“進來。”
李秘書抱着一份文件走了進來，在譽揚的桌前站定道。
“譽總，金老師發來的郵件，是譽少的作文，我将它整理好打印了出來，請您過目。”
譽揚動作一頓，既而道。
“你放桌上，我有時間就看。”
說完繼續手裏的工作。
李秘書點點頭，将文件放下，輕聲離開了辦公室。
————
周一，全年級都要參加大課間的升旗儀式，連赦免做操的高三也不例外。為了減低譽棉混進來被發現的風險，譽閑一番思考下讓譽棉留在教室裏玩，下樓前還不住的叮囑。
“不要亂走知道嗎，乖乖的等我回來。”
譽棉乖乖的點點頭，朱梓文在一邊看着譽閑那不忍直視的老父親樣，掏出自己的手機塞給譽棉。
朱梓文：“密碼你知道的，有什麽事就打你譽哥哥的電話。”
譽棉眼睛亮了亮，乖巧的點頭，将注意力放到了手上的手機上。
裏面都是新朋友啊！
朱梓文輕笑一聲搭着譽閑的肩膀往樓下廣場走去。
陳珠珠這時也收拾了桌子起身，擡步走到譽棉旁邊停下，譽棉正坐在譽閑的座位上玩着朱梓文的手機——因為可以靠着牆。
陳珠珠輕輕敲了敲桌子，譽棉茫然的擡起頭，當看到陳珠珠的時候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譽棉：“珠珠！”
陳珠珠輕笑了一聲将手上的一盒巧克力遞了過去，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溫柔道。
“這個給你吃。”
譽棉高興的接過，仔細看了看，将巧克力放到桌子上，伸手往口袋裏摸索，譽棉現在穿的是合身了的校服，譽閑托陳珠珠去幫忙買的。
陳珠珠輕笑了一聲，趕忙擺手。
陳珠珠：“棉棉，你不用給我啦，我給你巧克力是因為我喜歡你呀。”
譽棉掏出了一包牛肉幹，搖着頭遞過去。
譽棉：“我也喜歡你呀，所以也要跟你分享食物。”
陳珠珠伸手接過，低聲笑了笑，朝譽棉揮了揮手。
陳珠珠：“那我下去啦。”
譽棉：“嗯，拜拜。”
譽棉看着陳珠珠出了門，轉頭朝窗外看去，遠遠的能看到升國旗的旗杆。
距離在200多米左右，應該沒事的。
譽棉想着，低頭繼續玩起了手機。
這邊譽閑并排跟朱梓文走到了升旗的廣場，兩人朝着自己班的位置走去，途中朱梓文被嬉鬧的同學撞了一個趔趄。
兩人停下了腳步。
024黃毛和酸奶弟
今天陽光正好，萬裏無雲的蔚藍天色。
手裏拎着瓶酸奶的同學意識到自己撞到了人，趕忙收斂了笑容轉過身來跟朱梓文道歉。
“抱歉抱歉沒注意到你，你沒事吧？”
朱梓文見人還挺有禮貌的正想擺擺手說沒事。一道熟悉的惹人厭惡的調笑聲音插了進來。
“誰啊，走路不張眼睛，眼睛長...”
還沒說完被譽閑開口打斷。
“黃毛，還沒被揍夠啊？要不要我幫你松松筋骨，拜拜祖宗？”
語氣嚣張得一匹，配上煞的吓人的表情，黃毛瞅了一眼，嘴裏的話被卡在了喉嚨裏，一句也說不出來。
四人對立站着，黃毛和酸奶同學一前一後，氣氛凝固得連周圍的同學都閉着嘴不敢出聲，酸奶兩邊看了一眼趕忙開口打圓場。
“抱歉抱歉，對不住，健哥在開玩笑額...在說我呢，是在說我哈，那個...快要升旗了你們快去吧，啊，哈哈哈。”
一臉的讨好谄媚。
朱梓文抿着嘴沒說話，譽閑呲笑了一聲，也不看黃毛，轉眼看向前面。
譽閑：“黃毛，你也就這點膽子，下次再随地放屁我連你下巴也給打斷。”
說完往自己班的領地走去，朱梓文瞥了黃毛一眼，黃毛正一副裂眦嚼齒的模樣，抿着嘴，臉頰氣得發抖。
酸奶同學看着兩人走遠了，趕忙上前拍了拍趙健的背低聲安慰道。
“健哥別氣別氣了。”
趙健煩躁的拍開了酸奶同學的手，恨恨的道。
“他也不怕再請一次家長，呵，也是，也不知道哪來的私生子。”
說完又小心翼翼的往高三二班瞅，生怕譽閑聽到了。
譽閑和朱梓文走到自己班的位置，繞到隊伍最後站着，等着熟悉的音樂響起。朱梓文拍了拍譽閑的手臂。
“诶，別生氣啊，黃毛也就只敢嘴巴嘚吧嘚。”
譽閑在朱梓文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微微偏了偏頭對站在自己後面的好友道。
“沒生氣，我要是生氣還跟他開口，直接揍得他喊爸爸。”
朱梓文将下巴擱到譽閑的肩上，輕笑着附和道。
“對對對，然後再送他一句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啊哈。”
譽閑：...
朱梓文：“诶，等下升完旗陪我去趟小賣部。”
譽閑：“幹嘛？”
朱梓文：“給閨女買牛奶啊，我覺着我們棉棉還能長高。”
譽棉可真是太矮了，穿了鞋一米四二。
譽閑抖了抖肩膀把朱梓文的腦袋抖掉，瞥了好友一眼。
譽閑：“順便給你買點零食對吧？”
朱梓文站直擡手揉了揉下巴，咧嘴一笑。
朱梓文：“對。”
...
兩人閑聊沒多久，升旗儀式開始了，例行奏國歌行注目禮，接着是學生代表發言，校領導發言...
譽棉起先還趴在窗口看，聽着那學生代表說的演講詞愣是聽不懂，索性放棄了，捏着朱梓文的手機玩了一盤消消樂。
譽棉偏頭看向窗外，無所事事的往書堆上趴。
【譽棉：人類都好忙呀。】
【天貓：那當然了，他們要吃要住要穿還必須得工作賺錢，工作就很忙。】
【譽棉：噢。】
此時，譽閑這邊，領導戀戀不舍的念完了手裏的稿子，調整了一下麥克風，開口道。
“好了，今天的升旗儀式就到這裏，全體解散。”
學生們歡呼一聲，三三兩兩的從各各通道散開，這個時候是最能直觀感受這個學校的學生人有多少。
朱梓文搭上譽閑的肩，勾着譽閑往小賣部走去，沒走幾步，譽閑感覺眼皮一跳，沒由來的有點心慌，留了點注意力跟着朱梓文走，自己拿出手機給朱梓文的手機發了條消息。
【譽閑：我馬上回來，你在幹嘛？】
很快譽棉回了消息。
【譽棉：在乖乖看書漲知識！坐等哥哥回來。】
譽閑松了一口氣，将手機收好加快了腳步。
譽閑：“走吧，棉棉還在等我。”
譽棉此時還真在認真看書學習，她對人類世界了解的遠遠不夠，正一邊看着作文素材一邊扒拉着網線搜索擴展資料，進一步的理解每一篇短文裏的深刻含義。
比如說這個《狼來了》的故事，看似是一個小孩玩弄大夥的感情而作死自己的故事，其實背後的寓言意義是不要通過說謊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更不能撒謊去捉弄別人。
譽棉看着，先是“原來是這樣啊”的點頭，接着“好有道理啊”的噢了聲。
倏的，譽棉的眼前一黑，手裏的書啪的摔落到桌面上，往旁邊一倒，傾斜，滑落到地面上，書封被折了一個角。
譽棉腦海裏想起了警報的聲音。
【警告！即将超過界限範圍！】
譽棉此時什麽也看不清，只能蹙起眉看着眼前黑幕上鮮紅的警告字樣，而座位上譽棉的身體正在實與虛之間切換，透過譽棉的肌膚能隐約看到教室的白瓷牆壁。
哥哥不是要回來了嗎？怎麽會超過距離呢？
譽棉正疑惑着，警報又響了起來。
【超過界限範圍！即将強制數據化！】
【數據化！執行！】
譽棉：诶？等等！
下一秒譽棉化作了一抹光朝小賣部方向消失了，譽閑的座位上只剩下譽棉剛剛穿過的衣物，校服外套以及裏面的毛呢裙随着慣性從椅子上滑落，一半蓋在了空落落的小皮靴上面，小皮靴晃了兩下，失去平衡倒下了。
只有朱梓文的手機安然無恙的靜悄悄的躺在桌面上。
大課間的校園小賣部，正是生意火熱的時候，譽閑給譽棉買了一板純牛奶，再從貨架上選了幾包薯片，往朱梓文臂彎裏一塞，心裏莫名的煩躁。
朱梓文嘟囔了一聲，認命的去排隊結賬了，待提着一袋子食物走到在門口等着的譽閑身邊時，譽閑低頭看了眼，轉身擡腳往外走。
朱梓文快步跟上，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我就是個丫鬟命。”
譽閑送了一個冷哼。
...
陳珠珠這次升旗站在隊伍的最前面，解散的時候因着想着教室裏沒做完的習題，腳步快了些，輕巧的擠過人群，所以第一個進了教室。
一進門習慣性的先看一眼譽閑的方位，奇怪的是，譽閑的座位上挂着一個袖子，陳珠珠走近一看地上還躺着一堆衣物。
心裏疑惑了一下，走上前去撿起衣物，折疊好放在譽閑的座位上，低頭一看，座位下還歪斜的躺着一雙小靴子，靴子裏還搭着一雙粉色的條紋襪子。
陳珠珠呼吸滞了一下，心下奇怪的将靴子扶起收到桌下偏裏邊不顯眼的位置。
這是譽棉的鞋子，衣物明顯也是譽棉的衣物，這樣看起來就好像人憑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這些。
025消失
陳珠珠不敢往下想下去，手緊了緊。
正巧班上的其他同學陸陸續續的進了教室，陳珠珠收起疑惑和淡淡的恐懼，逼着自己面色平淡的擡腳往座位上走去。
譽棉不知道到哪去了，譽閑應該知道吧？等譽閑回來了問問他好了。
陳珠珠這麽想着，看着眼前寫了一半的化學題卻怎麽也寫不下去，整個人都有點心神不寧的。
譽閑在進教室前連譽棉拿到一袋子零食時的表情和軟聲細語，都想到了，唯獨是沒有想到譽棉消失了。
人在突然直視自己心底的恐懼時會下意識的逃避，緊接着邏輯思維被打亂，思想會圍繞着前不久的思想展開。
所以當譽閑溜達進教室的時候，看見自己座位上整齊的衣服和桌下連帶着襪子擺放整齊的靴子時，他慌了。
一瞬間變成面無表情，抿着嘴，理智的底線告訴自己這件事不能鬧大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裏有一個譽棉，而譽棉消失了。
但是理智的對立面卻在叫嚣，看吧，這些都是假的，怎麽會有人出現來陪伴你呢？你配嗎？
譽閑喘了一聲，手臂撐着桌面垂着頭，胸口壓抑得難受。
朱梓文唾棄着譽閑進教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好友散發着“喪”氣，教室裏的人俱不敢作聲，心下一跳，提着袋子上前。
陳珠珠此時也發現譽閑回來了，趕忙起身朝譽閑走去，兩人上前都還來不及說話，就看譽閑突然擡起頭來朝門外走去。
朱梓文将手裏的塑料袋放進譽棉的課桌裏，轉身打算追上譽閑，陳珠珠趕忙拉住。朱梓文轉頭回了一個疑惑的眼神，帶着點不自知的不耐煩。
陳珠珠松開手，張了張嘴，一番思量下還是開口道。
“...如果上課了你們還沒回來我幫你們請假，說你們去醫務室了。”
朱梓文點點頭，道了聲謝，跑出了教室。
譽閑一口氣跑到了高三八班的門口，沒有道理的，他就是覺得這事跟黃毛有關。
譽閑兇煞着臉“嘭”的一腳踹開鐵皮門，眯着眼環視了一周，壓着聲音開口。
“叫你們班黃毛滾出來。”
八班的人在聽到響動的時候默了默，朝聲源處看去，稍微大膽一點的，拿書擋着臉壓低聲音跟自己的同桌道。
“這人是南高的一霸，惹不得，上次趙健不知道怎麽的惹到了，一臉血啊，真的是一臉血。”
“這麽屌...”
“何止是屌啊，屌炸天了。”
...
黃毛的真名叫趙健，因着開學的時候一頭檸檬黃的騷包頭發，被大家冠上黃毛的代號，标配版富二代，有錢，會玩。
黃毛此時正跟小弟們玩鬧着，聽到熟悉的聲音，忍不住抖了抖，朝門口看去，譽閑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小弟一號：“健哥，別過去，等下老師來上課了看他還敢進來不。”
黃毛：不，他敢。
小弟二號：“健哥，我們一起上。”
黃毛：然後表演葫蘆娃救爺爺嗎？
黃毛穩了穩要崩的心情，早就好全的鼻子隐隐作痛，抿着嘴站起身來，看着譽閑，對小弟們道。
“你們別出來，我自己的事。”
說完做出一副地痞賴皮的表情，走到門口去，距離譽閑兩米處站定，用非常欠揍的語氣開口道。
“您老找我有什麽事。”
譽閑陰沉的盯着黃毛，輕聲開口。
“是你吧？”
黃毛站的有點遠，聽的很是不太清楚，習慣性的皺了皺眉道。
“你說啥？”
真的是非常找打了。
譽閑勾起一邊唇角，輕哼一聲，突然動作，一大步上前拽着黃毛的衣領就往外面拽，黃毛踉跄着出了門，晃動着手掙紮，又不敢碰到譽閑了，只能和空氣作鬥争，畫面非常之喜感，小弟們一時踟蹰着要不要上去救救自己的大哥。
譽閑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在後面一堆站着的人，警告道。
“我勸你們不要跟過來，借你們黃毛用用，會還。”
最後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的。
一衆小弟趕忙擺手道。
“您用，您用。”
反正能還回來就成。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譽閑忽視黃毛的掙紮将黃毛拖到了走廊盡頭樓與樓之間連接的天臺上，這裏一般沒有人。
譽閑松手往前一推，黃毛獲得自由，趕忙再後退兩步拉開距離，看譽閑沒開口，笨手笨腳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下巴一擡，半眯着眼睛對譽閑道。
“說...說吧，找本...找我什麽事。”
一副很嚣張的樣子，但其實趙健本人并不是這麽想的，只不過是習慣性的動作。
譽閑：“是你吧？”
黃毛下意識的以為譽閑是問以前的事情，忍不住雙手護胸作保護狀，微微縮着肩膀，帶着點不自知的慫，開口道。
“是...是我啊。”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話剛落音，譽閑目呲欲裂，爆呵一聲“黃毛我艹你碼畢。”揮拳就朝黃毛揍了過去，黃毛頭一偏，腮幫子動了動，吐出了一顆帶血的牙。
譽閑不甚在意，面無表情的擡手抓着黃毛的衣領往自己這邊提。
譽閑：“人在哪？”
趙健扯着譽閑擰自己衣領的手，也不知道怎麽的，被突然揍了一拳還被揍掉了一顆松了的門牙，有點難過還有點小委屈。
這牙現在不好意思去撿啊，要丢到房頂去才行，這可怎麽辦啊，真是，幹嘛突然又打我，又不是我叫的你家長。
譽閑眯了眯眼，見趙健沒說話。
譽閑：“我再問一遍，人在哪。”
趙健委屈着，突然就不怕了，看着譽閑照着臉吼道。
“我艹你碼，你自己去猜吧，傻畢才告訴你。”
譽閑青筋一跳，照着黃毛的臉又要揍上一拳，被循聲找來的朱梓文拉住，朱梓文喘着氣，看了一眼趙健嘴角的血跡，眼皮一跳。
得，又見血，譽哥出品，一招見血。
朱梓文趕忙拉開兩人的距離，看着好友一幅想揍上去的樣子，趕忙阻止道。
“譽閑！你幹什麽，又想被請家長嗎？”
朱梓文可以說是小時候跟譽閑穿一條開裆褲長大的，譽閑家裏那點事，大大小小幾乎都知道一些。
譽閑果然松了力道，垂下頭來，看着鞋尖，輕聲開口道。
“譽棉...消失了。”
那樣子就像是失去了唯一的心愛的玩具的小孩。
朱梓文懵逼了一下，不是很理解這個意思，他并沒有看到放在譽閑椅子上的衣物和桌下的靴子，理解成了另一種“消失”。
瞥了一眼正試圖蹲下去撿什麽東西的黃毛，奇怪着輕聲開口道。
“這跟黃毛有什麽關系？”
譽閑的眼眶有點紅。
譽閑：“他承認了！他剛剛承認了！”
026房頂的牙
彎腰彎到一半的黃毛聽到聲音立馬站起來，雙手緊張的交握，看着朱梓文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黃毛：“幹...幹嘛！”
朱梓文懶得理他，微微往好友那邊靠了靠，壓低聲音道。
“是不是譽棉回莊園去了？”
譽閑眼睛亮了亮，猛的擡頭看了一眼好友，差點撞上好友的鼻子，複又将手插進口袋裏拿出手機，急切的打開藍色的APP點開熟悉的界面。
小白雞安然無恙的站在莊園裏，煽動着小翅膀，甚至還眨了眨橢圓形的黑眼睛。
譽閑松了一口氣，放松了神情，微微勾起一抹笑，左右環顧了一下，找了一個牆角蹲過去，背對着兩人，小聲的對着界面試探性的喊道。
“譽棉？”
譽閑緊張的盯着手機屏幕，心下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就算一切回到開始也沒關系，只要譽棉不要消失就行了。
朱梓文看着好友的背影，明明是猥瑣的不行的動作，好友偏生做出了倜傥的感覺，心裏有點哽，大概是明白事情的原因，默默心疼了一下黃毛，走上前去。
黃毛後退了兩步，警惕道。
“你想幹嘛？”
怪慫怪慫的。
朱梓文揉了揉鼻子，不大好意思的看了看四周，最後看上黃毛的嘴角道。
“咳，不好意思，那個，我們誤會你了，打個商量？”
這邊牆角的譽閑，死死的盯着屏幕，不放過一絲改變。
小白雞的頭上冒出了熟悉的文字氣泡。
【QAQ哥哥我被強制回來了。】
【飼料被它們偷吃完了鴨。】
譽閑看着那個QAQ都能想象到譽棉委屈巴巴的樣子，壓着聲音溫柔開口道。
“沒事，等下找個沒人的地方你出來，我給你買了很多吃的。”
【想吃...可是系統說我七天之後才能出去，能量被強制收回了。】
譽閑這才剛撿回被扔掉的智商，微微蹙起眉疑惑道。
“為什麽會強制收回，之前發生了什麽嗎？能量怎麽來的？我可以幫忙嗎？”
【就是超過了距離呀，我明明算過了，才只有250多米的距離，怎麽會超過呢。】
【然後我就刷的一眨眼就回來了。】
【能量啊我也不知诶，能量滿了我就能出來啦！系統說估計要七天。】
譽閑垂眸思索，之前放在一邊沒有思考的問題，譽棉是怎樣成精的，似乎是跟這個能量有關，會不會是“愛心”？
莊園裏的小白雞蹦跶了兩下。
【飼料=v=~】
【哥哥我餓了。】
譽閑這才回過神來，手指滑動兩下給譽棉放上新的飼料，莊園裏的小白雞立刻抓起飼料吃了起來，邊吃還不忘邊哔哔。
【哥哥給我買的零食不許給別人吃哦。等我出來吃。】
譽閑輕笑一聲。
譽閑：“知道了，小吃貨。”
正巧，上課鈴響了起來，譽閑這才想起自己還蹲在天臺上，身份還是一個讀書人，跟譽棉知會了一聲，收好手機站了起來，注意到了身後站着的兩人，疑惑的偏了偏頭。
“你們怎麽還在這裏？”
黃毛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敢開口，腮幫子隐隐作痛。
朱梓文轉頭看向趙健。
朱梓文：“你怎麽還在這裏？”
黃毛：我想撿牙齒啊！求你們快點走，上課鈴聽不見嗎！
想是一出，說是另一處，黃毛張口就來。
“關你屁事。”
譽閑“啧”了一聲，黃毛以為自己又要挨打，縮了縮脖子，還是忍不住擡起下巴，一臉無畏。
譽閑翻了個白眼，現在心情好，懶得跟黃毛計較。
譽閑：“好好做人，別犯我手上知道嗎，今天幫你拔牙的錢就不用給了，啧，你什麽表情，改天請你喝奶茶行了吧。朱梓文，我們走。”
說完轉身慢步朝教室走去，一點也不急。
朱梓文回頭看了眼趙健，臉頰已經從發紅變得有點烏青，好心補充道。
“今天是個誤會，先抱歉了，記得我們商量好的。”
黃毛抖了抖腳，非常嘴欠。
黃毛：“啰嗦，快滾好嗎？”
朱梓文：好想補一拳怎麽辦？
朱梓文轉身快步跟上譽閑，看着好友心情很好的樣子，放下心來。
朱梓文：“譽棉回去了嗎？”
譽閑動作頓了頓，複又悠閑的踩着步子，點點頭。
朱梓文：“我就不明白了，譽棉的事你幹嘛要找黃毛麻煩，黃毛是有黑歷史，但是，黃毛會打得過我們譽棉嗎，這武力值已經不在一個階層了吧？”
朱梓文：“更難以置信的是，你不先看莊園就算了，掉頭就跑，站在那一副要哭的樣子，腦子送給國家了嗎，被西湖水注滿了空蕩蕩的腦殼？西湖的水啊...你的淚？”
譽閑：...
不想說話。
————
陳珠珠幫兩人向任課老師請了假。
“譽閑同學的腿被桌角劃傷了，朱梓文扶他去醫務室了。”
任課老師朱老師出于對自家課代表的信任，相信了。所以待到兩人在後門打報告的時候，朱老師老遠的瞅了瞅譽閑有點微皺的褲腿，點點頭，放人進來。
譽閑不甚在意的走到自己位置上，看着放在椅子上的衣物，眼神閃了閃了，将其收到譽棉的桌子裏，落座。
朱梓文趁着朱老師寫筆記的空檔，朝陳珠珠看過去，陳珠珠正瞅着随意翻看着資料的譽閑，視線一偏，和朱梓文對視上。
朱梓文報以一個感謝的笑容，點點頭。
陳珠珠笑了笑，轉回頭去，看着面前空白的資料，抿了抿嘴，陳珠珠的同桌兼好友周芸轉頭看了看陳珠珠，帶着些許揶揄的語氣道。
“人回來了，可以安心學習了吧？喏，筆記給你抄。”
陳珠珠擡頭對好友笑了笑，沒有解釋，挪着凳子往好友那邊靠了靠，提筆謄起了筆記。
另一邊，趙健看着兩人走遠了，趕忙蹲下去撿起自己的牙齒，還別說，圓潤得特別可愛，反正已經遲到了，在遲到一會差不離。
趙健這麽想着，握着自己的牙齒朝頂樓跑去，三兩下撬開了天臺的鎖，悄咪咪的溜進天臺，找了一個最高的地方，将牙齒珍重的放上去，轉頭心情愉悅的将鐵鎖扣回去，金屬碰撞發出的哐哐聲之間，插進了一道人聲。
“趙健，你在幹嘛？”
而且還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趙健，卒。
027能量
趙健第N+1次被帶到了教導處，熟悉的富貴竹盆栽，熟悉的真皮沙發，還有熟悉的教導主任，唯一不同的是，以往還能蹭着喝點清熱降火的菊花茶，現在只有一杯白開水。
趙健看着面前紙杯裏裝着的毫無雜質的白開水，冒着點點熱氣，吧砸了一下嘴，滿滿的鐵鏽味，擡手喝了一口。
張國棟看着學生動作，氣笑了，拿起手裏的一沓表格拍了拍桌子。
張國棟：“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啊，要不要在給你泡點普洱？”
趙健還在瞎幾把亂想着，聞言擡頭看向教導主任，神情有點茫然。
趙健：“啊，可以嗎？”
張國棟手緊了緊，忍不住開口。
“閉嘴。”
趙健有點委屈。
...
張國棟晾了趙健一會，待整理分類好桌上的資料，把趙健叫上前來。
趙健乖巧坐好，等着教導主任開口。
張國棟悠閑的倒了一杯熱茶喝上一口壓壓驚，轉頭看向乖巧坐着的趙健。
“你也知道現在教務處對你的态度，不是大事都不會管你，這次又是因為什麽翹課，算了我不想知道，你臉是怎麽回事？又跟別人打架？臉都青了，等下去醫務室看看，你班主任那裏我會去說一下。”
趙健垂頭看着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了，複又松開。擡頭對着張國棟扯了一個桀骜不馴的笑。
“啊，這個，今天閑來無事去天臺溜達的時候被那個鐵門撞的，怎麽？學校要負責嗎？”
趙健獨門絕技，嘴欠。
張國棟深吸了一口氣，實在是忍不住了，抓起手裏的一沓紙朝趙健頭上招呼，招呼完又愧疚了起來，擡手揉了揉額角，也不看趙健，對着空氣擺了擺手道。
“算了，你去醫務室吧，下次不要再犯了。”
趙健猛的站起來，椅子随着力道倒下發出碰撞的響聲，趙健也不管，一聲不吭的轉身走了出去。
身後的張國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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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剛響，陳珠珠也不等老師踏出教室，蓋上課本就朝後排走去，站在譽棉的桌子旁邊，彎腰伸手敲了敲譽閑面前的書堆。
譽閑轉頭看向來人，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有事嗎？”
陳珠珠左右看了看，有點擔心被別人聽到，躊躇了一下，開口道。
“我可以坐這裏嗎？我有問題想問你。”
譽閑就那麽看着陳珠珠，沒有說話，陳珠珠等了等想在問一遍，就聽譽閑的聲音響起。
“坐。”
陳珠珠松了一口氣，坐了下來，收起以往完美溫柔的笑，嚴肅着臉道。
“衣服...是我第一個發現的，它就很奇怪的挂在椅子上，我擔心被別人看見亂說什麽的，我就把它疊了起來。”
心裏補充道，靴子也是。
譽閑看了陳珠珠兩秒，勾唇一笑，側身往後依靠，頭微微揚起，半垂着眼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