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一的小孩
天氣真的越來越冷了，今天突破了零下二十度，我開始後悔昨天幹嘛要嘴欠，即使這跟我是不是嘴欠沒有一丁點關系，是該降溫的時候了。
今晚心情不好，因為家教的那個小孩不聽話。
大概是我周圍認識的人都算是比較好學的，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人讓我毫無招架之力，尤其當這個人還有一個笑嘻嘻的性格，讓你連黑臉都維持不了太久——滿滿的無力感，沒想到一個初一的小孩會讓我産生這樣大的挫敗感。
事實上，每次這孩子不寫作業或者厚着臉皮混時間的時候我都會努力虎着臉叫他抓緊時間，但是，一旦他鐵了心不肯好好學習，嬉皮笑臉的耍賴，我就會忍不住萌生退意，可是又擔心将來他遇見的每個老師都會這樣輕易地放棄他，于是又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來叫他聽話點、認真點。
我有時候甚至會懷疑到自己身上，一步步走到今天究竟是怎麽做到的，難道說我其實是個天才？畢竟，有人到現在連英文字母都還不怎麽熟練。用那小孩的話說就是“老師你又陷入自我毀滅狀态了”。真是的，他怎麽會這麽……也不是笨，明顯很聰明啊，頂起嘴來常常讓我啞口無言，為什麽就是不肯稍微認真一點呢？重複了幾十遍的英文單詞也該記住了，不指望他背掉，起碼知道什麽意思，再不濟，看到了會讀也可以啊——你看看，我對他的标準已将低到塵埃裏了啊！
然而，還是辦不到。
現在我已經不願意跟別人說起他了，該開始我會跟舍友吐槽，小五說他“很可愛”，我也不知道他可愛在哪裏。也許吧，當時今天我和小五對換過來，她是家教老師，我是聽故事的人，那麽我大概也會覺得這樣的孩子很可愛——
他總是會在手裏拿着點什麽東西，圓規、量角器、橡皮擦，随便什麽東西，然後無止境的擺弄，于是我懷疑他有多動症。
他的字是我長這麽大見過最醜的，沒有之一。不要說什麽小學生肯定比他的字醜，小學生寫字都是一筆一劃的，認真極了，他的字其實已經沒有美醜之說，因為早就不是字了。
他的口頭禪是“然後咧”，重點在于那種吊兒郎當，什麽都不在乎的語氣，聽到了我就想揍他！！！當然，我也早就揍過了，他卻笑着說“老師，你打得一點都不疼”，如果覺得痛了他就又會說“不跟你好了”……這樣的孩子，我真是毫無招架之力。
我能做的，就是氣急了，沉默，一句話都不說。這個時候他會先跟着安靜一會兒，然後找一些不痛不癢的小事情，自言自語幾句，如果我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他會繼續回到安靜的狀态，最後忍不住了，随便找個什麽問題出來，“老師，這個我不會……”
這樣的孩子可愛嗎？
不知道在別人看來怎樣，我在寫這些話的時候實在還是很生氣的，但是也會忍不住無奈的笑，尤其是想到他一次次朝我顯擺他養在窗臺上的小烏龜，他的手表，他的書……一定是個善良的孩子，或許還挺聰明，可惜我卻沒能讓他知道學習的快樂，還停留在用“不聽話就揍你”這種無力的話威脅他的階段。
我希望可以一直堅持下去，不管用什麽方法，即使沒能在畢業前就讓他成績大增，至少也能讓他端正學習的态度。
明年夏天我就要離開了，這樣一段我更願意稱為緣分的師生關系最多只能持續到那時，甚至更短，但我希望不算太久的幾年後，我能得知他最終考上了高中。
就這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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