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超時空的《婚姻法》（二）
宋府, 新房外的谷櫻櫻和胡曦對宋成揚的态度大感意外, 意外之餘還有點不放心。她們便沒有去宋府為她們安排的住處睡覺, 在外面一直守到後半夜, 才因困得不行歪在一起睡了。
天初明時宋成揚起來開房門, 熟睡中的谷櫻櫻和胡曦齊齊往後一仰，齊叫着清醒過來。
宋成揚低眼一看，有點尴尬：“……”
“……宋大人。”谷櫻櫻和胡曦也尴尬, 她們本來的計劃是在宋成揚起來前離開，不然一看就是跟這兒盯梢呢, 多不合适？
當下二人都有一種被捉奸在床（劃掉）被抓現行的慌張感。
呆了幾秒後二人爬起來，谷櫻櫻邊撣衣服邊清嗓子：“那個……咳, 恭喜大人，我們就、就先回宮複命了……”
宋成揚倒不以為意，擡手指了指身後, 提議說：“楚姑娘也醒了，一起用個早膳, 我去時空部順便送兩位姑娘回宮？”
谷櫻櫻和胡曦交換了一下視線, 又一同看向楚霏。床上剛坐起身還有點睡眼朦胧的楚霏怔了怔, 點點頭。
然後就是一頓氣氛很糾結的早餐。餐桌邊的四人心思各不一樣，但這糾結吧，還不同于谷櫻櫻去延和殿用膳時的那種糾結。
谷櫻櫻在延和殿的時候, 總會被一股驚恐忐忑包裹，總覺得帝王威嚴時時刻刻壓着，讓她不敢掉以輕心。
現在的這種糾結則很平和, 楚霏雖然情緒不高，可也不見什麽懼色，宋成揚則邊悶頭吃飯邊說自己的話，好像并不在意楚霏回不回答。
他扒拉了兩口白粥說：“我跟爹娘說了你家人都不在杭京，突然嫁進來難免緊張，不用去向他們見禮了，沒事的。”
正為一會兒向公婆敬茶的步驟而提心吊膽的楚霏一愣。
宋成揚擡手夾了片眼前碟子裏的鹹菜扔進粥碗裏，又說：“那個……家事以後你說了算，吃住若不習慣你直接交待下人按你的喜好改便是。”
他說罷又劃拉了幾口将粥吃完，眼也不擡地摸過了個煮雞蛋，迅速磕開後剝着殼道：“如果覺得沒趣想找谷姑娘她們玩你提前兩日告訴我，這我得跟宮裏打商量。”然後一口咬下去半個煮雞蛋。
餐桌上就此陷入沉默，宋成揚把另半個煮雞蛋也吃下去後，起身一握箭架上的繡春刀，抹抹嘴就往外走：“我去了，那個……有事找我的話用手機聯系，我托人給你弄了個那個什麽……華為P10？聽說在未來也是新款，你看看好不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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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時腳下沒停，說完就已經出了房門。屋裏，三個姑娘心情複雜的面面相觑。
胡曦屏息了一會兒後啧嘴：“突然覺得這宋大人還不錯嘛……”
楚霏揪了塊豆沙包塞進嘴裏，沒吭氣兒。
谷櫻櫻瞅瞅楚霏的神色，拽拽她的衣袖：“霏霏？”
楚霏擡眼看她。
她努力笑：“咱倆一會兒加個微信好友呗……”
楚霏：“……”
杭京時空部總部裏因宋成揚的到來而開始了一片波浪般的竊竊私語，昨晚執行特殊保護任務的幾人心情尤其複雜。
這項任務的存在宋成揚自然是不知道的，完全不清楚自己差點新婚之夜被麻醉然後經歷新娘被搶的刺激戲碼，更無從知曉昨晚自己的一舉一動時空部都很清楚。
是以他以為旁邊閃閃避避的竊竊私語是不屑他“逼人就範”，心裏還好生為自己喊了一會兒冤，全然沒意識到在時空部衆人眼裏，自己眼下被蓋着一個“君子端方”的大印章。
“宋組長。”有人從背後拍他肩頭，宋成揚扭頭，認出對方是個特勤組的射擊手，從□□到槍都玩得很好的射擊手。
從□□到槍都玩得很好……且昨天趴在個前院房頂上瞄準了宋成揚半天的射擊手堆笑：“組長新婚，喜糖得發點兒吧？”
“啊那個……”打從被賜婚起就心情陰郁的宋成揚完全沒想這檔子事兒，當下懊惱地一拍額頭，忙說，“今晚我請諸位喝酒，行不行？”
“行，那我們就不跟您客氣了。”射擊手說着摸出手機就發微信，“宋組長今晚請喝酒，全組都來啊，再問問紮西司長有空沒有。到時候多拍幾張照，讓楚司‘雲喝’一下。”
宋成揚：“……”
這時空部占起上司的便宜來一點都不手軟是什麽行事作風……
還好他同時拿兩邊的俸祿。
于是，千年之後的楚明在聽紮西多吉彙報工作時，很意外地聽說宋成揚居然跟特勤組打成一片了。
這可不是件易事，特勤組自上而下沒一個不能打的。他空降為安全司司長的時候，就曾為這個頭疼過，當時以紮西多吉為首的一群刺兒頭天天跟他對着幹，後來他借對內的搏擊大賽以一打三連贏五場才讓他們服氣。
現下紮西多吉說起宋成揚都樂：“這小子運氣真可以，咱費那麽多周折本是想保護楚霏，結果倒成了一群人看他的表演去了。看完還一個個都黑轉粉路轉粉，上哪兒說理去？”
然後紮西多吉又說：“楚哥您還回來不？您要是不回來幹脆把司長這位子給我得了，讓宋成揚一直管特勤組我看也挺好。”
“成啊。”楚明挑眉，平淡地一應，應完就要蓋上電腦。
那邊紮西多吉趕緊賣乖：“哎別別別……我開玩笑的！好多事兒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您啥時候回來啊？”
楚明沉默。
紮西多吉：“這檔子事兒要我說真特麽憋屈。是，咱來大熙是主要為了拯救咱的世界，可咱也沒虧了皇帝吧——他們的生活改善了沒有？太後的事兒是不是咱幫着收拾的？退一萬步講，咱這麽一弄起碼還避免了他們的世界毀滅對吧？現在你瞅，他要追妹子就把你逼走，這不過河拆橋嗎？楚哥您說呢？”
楚明陰着張臉：“我說？我說你少跟方遠橋學東北腔。”說完就扣上了筆記本。
“哎楚楚楚楚楚……”眼看着視頻框由亮轉黑的紮西多吉想攔他，未果，喪氣地往辦公椅上一靠。
過了會兒，兜裏的手機一震。
紮西多吉摸出手機，是楚明連發了兩條文字微信。
第一條：“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就申請回去。”
第二條：“皇帝要是對谷櫻櫻逼婚，随時告訴我。”
宮中，谷櫻櫻在和楚霏走動了幾次後，發覺她氣色越來越好了……
對此，胡曦感慨：“廢話，宋府裏現在天老大她老二，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花花錢。從當下流行的東西到未來的趣物全試了一遍，氣色能不好嗎？”
谷櫻櫻深以為然——這種生活過久了或許會覺得無聊，但短時間內絕對很爽啊！
再反觀她和胡曦的生活，對比之下就很不爽了。
胡曦主要是每天都在刷題，各種題型生冷不忌。這陣子她還因為宋成揚那晚的話，好奇地研究了一下未來世界的婚姻法，想弄明白宋成揚這種“雖然沒有強迫楚霏做什麽但還是結婚了”的情況在未來違不違法。
——得出的結論是，形婚不違法，但要慎重，避免日後引發糾紛。
日日鏖戰題海的胡曦和眼圈日漸深重，但谷櫻櫻比她的情況還要糟糕些。
皇帝最多隔三天就會傳她去延和殿一次，要麽用膳要麽喝茶，再不然随便聊聊天，又或他看他的奏章，讓她在旁邊坐着。
這麽頻繁的邀請，谷櫻櫻就算智障也知道皇帝有點別的意思，在經歷過楚霏的事情之後，這個“意思”讓她瘆得慌啊！
于是谷櫻櫻未雨綢缪，一度琢磨過在操心“美麗大熙”的項目之餘，自己是不是可以嘗試着跟刑部律例館商量一下，慢慢推行未來的婚姻法？
這個想法在思量了一刻之後被她打消。她想想皇帝那天的話，便知這就算推行開來，對她的困境也毫無意義——皇帝是不會允許這部律例約束他的。
谷櫻櫻便開始受困于可能會被逼婚造成的不安中，她因此而連續失眠了三日，有了和胡曦有的一比的黑眼圈。
第四日，困乏到極處的谷櫻櫻終于得以陷入沉睡。
安安穩穩的深夜裏，一場夢境猶如藤蔓般，慢慢延伸着，爬入她的腦海。
“你恐懼嗎？”一個男聲在問她。
谷櫻櫻眼前只有漫無邊際的黑暗，于是睡夢中的她甚至沒注意到這句話的出現。但緊接着，那個聲音更清晰了一點兒：“你害怕嗎？”
“谷櫻櫻，你害怕嗎？”
這聲音蒼老而有勁力，沉睡中的谷櫻櫻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她張惶地看着四周，看着黑暗中逐漸現象的場景。
好像是一個院子，但并非大熙常見的，有亭臺樓閣和小橋流水的院子，而像她在小說裏讀過的千年後“西方世界”的院子。
院子一端是一幢三層的小樓，兩邊是白牆，小樓相對的那面是有門的鐵栅欄。栅欄上方有同樣是金屬制的精致花紋，但已陳舊得掉色了。
院子最中央有個圓頂的亭子，亭子北邊有個水池。亭子原本的樣子應該很好看，可眼下，枯萎的花藤毫無生機地攀在柱子上，一些枯枝敗葉落在已幹涸的水池裏，風一刮，便在池底刮出一陣令人發怵的沙沙響。
谷櫻櫻覺得有些冷，攏了攏胳膊，繼續四下張望。
她注意到頭頂的天也灰蒙蒙的，烏雲密布，和眼前的一切一起，營造出一派破敗的凄涼。
“你害怕嗎，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裏，你害怕嗎？”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來自于谷櫻櫻背後。
谷櫻櫻驀地轉身，看向那幢小樓。
“你害怕嗎，沈臨可以要求你做任何事。你寄希望于楚明，他卻又不在。”蒼老的男聲繼續說着，谷櫻櫻基本能确定他就在這幢小樓裏。
“你是誰！”夢裏的她膽子好像大了些，向小樓走了幾步。
那個聲音并未理她：“可你何必這樣害怕。你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你明明可以讓他們、讓這兩個世界的每一個人，都跪倒在你的腳下。”
“你到底是……”谷櫻櫻被突然出現在腳下的巨大黑影噎住聲音。她毛骨悚然，眼看着這個巨大的黑影張開翅膀。
“來我這裏吧，我們一樣。”那個聲音又說。谷櫻櫻已無從判斷它來自于背後的“巨獸”還是眼前的影子。
“我們一樣，我也曾如你一般在這浩瀚人間如蝼蟻般茍且求生。”那聲音變得近在咫尺，近到好像就在耳畔，清晰的鼻息聲令谷櫻櫻涼汗直冒。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另外幾個時空過敏綜合征患者的那一章底下，有姑娘說感覺有陰謀……
這位姑娘你實在是太敏銳了……
來，這裏是陰謀，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