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在表白被自己拒絕、又心神恍惚了一段時間後, 孟晖發現, 自己的任務目标明顯的有了成長——怪不得有句俗話說,一個渣男能夠迅速讓一個天真單純的女孩, 變成一個堅強獨立的女人。
孟晖覺得, 雖然有點冤枉,但為了氣運之子的茁壯成長,他并不介意擔任“渣男”這一個角色。
被拒絕後,姜疏朗在孟晖面前逐步收斂了自己外露的感情, 就連那些暧昧的小動作也不再出現,就像他對孟晖所承諾的那樣, 安靜、小心翼翼的退回到了朋友的界限。
由于姜疏朗這樣有自制力又識情識趣的表現, 孟晖原本想要搬出宿舍的念頭也暫時擱置了下來。畢竟, 懸在頭頂、賊心不死的世界意識尚未解決,孟晖仍舊不得不時刻警惕的守在姜疏朗身邊, 以免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于是, 那一場告白就仿佛南柯一夢,并沒有影響到兩人之間表面上的平靜,不僅是商學院的學生, 就連整個迪瓦納大學都知道,這兩個來自于華國、英俊漂亮又才華橫溢的留學生是多麽的親密無間。
他們一同上課、一同下課、一同吃飯,其中一人被約出去泡吧開趴, 另一個人也會不請自來,哪怕被衆人嘲笑為連體嬰兒也不曾改變。
當然,由于姜疏朗打定主意要修雙學位, 所以兩人和同學出去玩樂的機會極為稀少。
姜疏朗的功課比孟晖忙上很多,在适應了迪瓦納商學院的教學模式後,他便開始了瘋狂趕進度的階段,除了自己本學期選修的課程外,還去學校書店買了一堆商學院和機械工程學院的教材,提前預習。甚至,他還說動了一位機械工程學院的教授,允許他前往自己名下的實驗室旁觀學習。
對于自己求知若渴、刻苦學習的任務目标,孟晖倍感欣慰。即使并不需要,他也依舊會盡量陪在姜疏朗身邊。姜疏朗泡圖書館,他就跟着寫寫論文、看看;姜疏朗找教授詢問問題,他便等在辦公室門口;姜疏朗在實驗室搗鼓各種儀器,他也打開電腦,處理自己國內公司的事務。
如此的寸步不離,也的确是卓有成效的。
最初,世界意識判斷氣運之子依附于家族,一直在對姜家動手腳,卻被姜老爺子與姜父姜母聯手攔下。而如今,氣運之子羽翼逐漸豐滿,遠離家族的庇護進入飛速成長的階段,世界意識也随之逐漸轉移了重心。
于是,姜疏朗身邊便開始出現了大大小小的事故和故事。
外出采買日用品,身為無辜路人的他們遭遇劫匪,倘若不是姜疏朗身手利索和孟晖的隐秘幫助,恐怕兇多吉少;做實驗的時候,一臺電路板老化、尚未來得及更換的儀器突然爆炸起火,幸而孟晖及時預知氣運波動,提前将姜疏朗哄騙出實驗室;和同學一起去球迷酒吧消遣,他們遭遇兩夥極端球迷打群架,為了避免姜疏朗的腦袋被揮過來的椅子砸開花,孟晖吊着左臂過了一個多月……
種種危險不一而足,可見世界意識似乎注意到氣運之子身上的氣運即将完全凝聚,于是開始了最後的瘋狂反撲。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意識的反抗是孟晖所遭遇的世界意識中最為激烈的那一個,哪怕是修.真.世.界的天道也沒有這般喪心病狂。
孟晖不知道這是一個特例,還是“世界意識滅殺氣運之子”這一系列問題開始往越來越嚴重的方向發展。不過身為維護者的謹慎與敏銳在隐隐提醒他,後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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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上一個世界被莫名其妙一把火燒死的氣運之子,孟晖覺得,那也許就是一個預兆。
于是,他讓光球将上個世界末尾與這個世界的異常上報給了主神,希望自己的頂頭上司能夠有所準備,也有所舉措。
因為害怕世界意識鬧出的幺蛾子,哪怕學期末漫長的暑假,孟晖和姜疏朗也沒有選擇回國——畢竟飛機失事這種梗孟晖自己都經歷過,他一點都不敢在姜疏朗身上冒險。
當然,這樣的決定除了擔心世界意識從中作梗外,同樣也是因為姜疏朗的課業壓力實在太大了。在與孟晖商議決定暑假繼續留在約國後,姜疏朗迅速報名了迪瓦納大學的暑期課程,然後用功課和實驗将自己的整個假期塞得滿滿當當。
現在,孟晖是一點都不擔心對方會沉迷情愛無法自拔了,他甚至有點擔心姜疏朗會因為過于用功而不幸猝死,不得不在他每天的咖啡中加上一兩滴靈液,以保證姜疏朗的身體一直處于最佳狀态。
由于姜疏朗不再提及自己對孟晖的感情,而是一頭撲在學習研究中,所以除了時不時與世界意識鬥智鬥勇以外,孟晖的大學生活可以算得上舒心愉快、神清氣爽。而由于太過舒暢,他也逐漸忘記了自己曾經打算疏遠姜疏朗的決定。
大約是兩人一向親密,也大約是姜疏朗很好的把握住了一個度,所以盡管他們之間的關系更為親厚,孟晖也沒有提起太多的警戒心來。
唯一有些遺憾的,大概是随着姜疏朗逐漸長大,從十幾歲青澀的少年變成二十冒頭成熟穩重的青年,他不再喜歡膩着孟晖撒嬌賣乖,反而更加傾向于溫和的照顧、體貼的關懷,仿佛他才是比孟晖年長的那一個。在孟晖為了救他而折了左臂的那段時間內,姜疏朗可謂将他照顧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連課程和實驗都暫且擱置。
——實話實說,雖然孟晖的确很享受這樣的呵護,但太過相似的感覺總讓他想起第一個世界的鄭文睿。
孟晖認識姜疏朗的時候,他還是個備受呵護的小王子,孟晖一直将對方當成自己的晚輩,享受他的撒嬌和依賴。但他認識鄭文睿的時候,鄭文睿卻已經經歷過最大的惡意,被狂風暴雨抹去了一切棱角,只剩下成熟與圓滑。
當還是愣頭青的孟晖與鄭文睿在一起的時候,孟晖給予鄭文睿光明與希望,給予他沖破迷障、勇攀高峰的動力,而鄭文睿回饋給孟晖的則是包容與照料,在第一次進行長線任務、手足無措的孟晖鬧出亂子來後,溫柔、優雅、沉穩的幫助他收拾殘局。
從前,孟晖只是在偶爾那麽一剎那,從姜疏朗身上看到鄭文睿的影子,而如今,随着姜疏朗年齡增長、性格沉澱,他卻顯露出越來越多神似于鄭文睿的地方。
當然,孟晖将姜疏朗和鄭文睿分得很清楚,并不會因為這些相似之處便遠離、排斥對方。畢竟姜疏朗何其無辜,而孟晖在想起鄭文睿的時候,也沒有了當年的炙熱和彷徨。
不過,不得不說,孟晖的确因為姜疏朗而越來越頻繁的想起鄭文睿,甚至記起很多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實際上卻依舊清晰的細節,這讓孟晖稍稍有些悵惘。
——畢竟,回憶一個自己曾最為在意,卻早已不複存在、天人永隔之人的感覺,并不算太好。
時光似水,看似平靜無波,實際卻轉瞬而逝。
四年後,孟晖和姜疏朗順利拿到了自己的學位,哪怕導師極力勸說,卻都沒有繼續留校深造的打算。
畢業典禮之後,身穿學士服、拿着畢業證書的孟晖和姜疏朗坐在樹蔭下,懶洋洋的圍觀不遠處正開懷歡呼、四處拍照,不複一貫精英學子模樣的同學們。
“接下來你打算回國嗎?”孟晖觀察着姜疏朗身上穩穩當當的一大團氣運,覺得自己基本上可以功成身退——不過,他實在有些擔心自己這一趟回國的飛機會不會出現問題。
“我已經跟父母爺爺商量好了,我暫時還想留在約國。”姜疏朗嘴角含笑,“我打算開辦一家機械工程方面的公司,學以致用。不得不說,在科技和設備方面,約國比華國領先很多,我希望能夠利用這裏的儀器設備和攻堅團隊盡快做出成果,然後再将其帶回國內。”
“這樣的确不錯。”孟晖眼睛一亮——只要不回國、不坐飛機,那他自然舉雙手支持。說不定等到姜疏朗開了公司、出了成果後,對方就能完全穩住自己身上的氣運、被世界意識承認為真正的氣運支柱了呢?
反正,能多拖一天,對孟晖而言就是更為有利。
“那麽你呢?你要回國嗎?”姜疏朗話鋒一轉。
“不啊,我也不想回去。”孟晖聳了聳肩膀,嗤笑一聲,“國內曲家正亂得要死,我一直躲在國外看熱鬧多清閑?才不想被攪進那灘渾水裏,送上門去被人利用針對呢。”
正如孟晖出國前所預料的那樣,曲夫人和曲瑩瑩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學成歸來、繼承曲氏,勢必要在此之前率先出手。
果不其然,在孟晖出國後,曲夫人就開始了自己的小動作。無非就是動用些手段,引得曲氏動蕩、股價下跌,從而收購股民們抛售的散股,然後又在曲父的飲食中下了點東西,讓他的健康狀況迅速惡化。
正所謂“家賊難防”,這些事情外人很難做到,但對于曲夫人而言,卻只是有些麻煩罷了。
曲父大概萬萬沒有料到,自己的妻子被逼急了,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而不留餘地——不過,誰讓他“枉為人父、枉為人夫”呢?曾經做過的錯事、辜負過的人,自然會有所“回報”。
不過,曲父畢竟是曲氏曾經的大老板,而曲夫人一貫相夫教子,在商業上的手段并不出衆。兩人身後都有家族為依托,曲父拖着病體,最初勉強跟曲夫人鬥了個旗鼓相當,但随着勞心勞神、無法安心修養,他逐漸精力不濟,而為了占得上風,曲父幾次三番傳訊給孟晖,希望他能夠暫停學業、回國協助,甚至許下了事成後将曲氏完全交給他繼承的承諾。
只可惜,曲父萬萬不曾想到,他以為和自己一條心的孟晖,卻會對他的訊息視而不見,眼睜睜看着本該“屬于自己”的公司落入他人之手。
其實,雖然沒有直接對曲父做什麽,但曲父如今的下場,其中也少不了孟晖的暗地推動——一直以來,對于原身留下來的各種不會危及自身性命的麻煩,他基本上都會采取同樣的辦法,那就是不理會這些蹦蹦跳跳的小醜,專注于強大自身。
只要自己成功了,哪怕不需要主動出手,自然會有很多人樂意“幫助他”解決問題,而孟晖只需要清清白白、高高在上的旁觀那些得罪過自己的人倒黴就可以了。
身為一名更高維度的維護者,因為原身的緣故而與低位面的世界原住民糾纏不休、勾心鬥角,當真是平白拉低自己的檔次、辱沒自己的身份。
——能夠有資格得到維護者重視的,只有世界意識和氣運之子。
這一個世界,因為孟晖的過于優秀,曲夫人和曲瑩瑩危機感爆棚。他飛出國、平步青雲,曲夫人和曲瑩瑩鞭長莫及、算計不到他,就只能轉而向曲父下手。
至于曲夫人鬥贏之後麽,倘若對方識情識趣,孟晖自然不會對她做什麽,畢竟她也算是被渣男坑了的受害者。等到孟晖了斷和曲父的父子關系後再送一筆錢為曲父養老,結果自然皆大歡喜。
而倘若曲夫人不識趣,依舊将孟晖當成假想敵的話,如今因為內鬥而元氣大傷的曲氏,也根本抵不過孟晖的手段——大學四年,他可是暗暗投資、為曲氏扶植起了一個相同領域的競争對手。一旦曲夫人惹到孟晖,那曲氏大概就不複存在了。
腦中轉悠着跟曲家相關的念頭,孟晖微微含笑、氣質平和,絲毫不像一個圍觀鹬蚌相争的幕後BOSS。而遠處,人群還在嬉鬧,一名男生正當衆向一個女孩子求婚,引得歡呼口哨聲四起。
女孩含淚答應,在掌聲中與自己的未婚夫熱烈擁吻。
見證了一場從學士服到婚紗的愛情,衆人都十分激動,一邊向這對新誕生的未婚夫妻表達熱烈的祝福,一邊又開始起哄其他幾對公認恩愛般配的情侶。
小情侶們羞的面紅耳赤,性子外放的也忍不住在同學的鼓動中求婚。一片熱鬧之中,一個女生扭頭看到坐在樹蔭下的孟晖和姜疏朗,忍不住笑着尖叫起來:“你們藏在那裏說什麽悄悄話呢?快,親一個啊!”
聽到這聲調侃,孟晖和姜疏朗雙雙一愣,還不待反應,就被玩瘋了的畢業生圍了起來。
約國的社會風氣比之華國熱情開放,開起玩笑來更是無所顧忌。孟晖意識到不好,站起身想要跑路,卻不料人多手雜,不知被哪個混小子一拽一推,腳步不穩的撞到同樣站起身的姜疏朗懷裏,嘴唇重重的磕到對方嘴角。
孟晖倒吸了一口冷氣,捂着自己帶上了血絲的唇瓣朝周圍人怒目而視。
人群中推人的小黃毛嘿嘿一笑,歡呼着朝姜疏朗比了個拇指——兄弟走位風騷,剛剛那個卡位當真極為精準!
姜疏朗眨了眨眼睛,幹咳一聲,眼神飄忽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一臉受害者的單純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