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菲
下午林菲真的來看簡晨露，聊了一會，林菲對她的單人病房感興趣起來。
“你什麽時候出院，把這屋直接轉給我吧，我和我奶奶還擠在一個六人間呢，晚上睡覺特別不方便。”
“你晚上也要陪護嗎？”簡晨露滿臉好奇
“是啊”林菲的語調沒有進屋的時候那麽響亮了
“你爸媽或者其他人呢？”簡晨露說完突然覺得不該過問別人的家事
“沒有，一直都是我自己”林菲的語氣看似平穩，卻很低沉。
“哦這樣啊，那我出院的時候打給你，你去護士那裏應該可以直接轉過來吧？”晨露在床邊的櫃子裏翻着東西
。
“你很好奇為什麽是我自己陪護吧？”林菲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手指纖細白皙。
“····”晨露無語，她不想說謊但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遞給林菲一瓶水。
“我父母都去世了，我跟奶奶兩個人過。”林菲語氣還是那麽平靜
“···”晨露想像電視劇裏那樣說句抱歉的話，可是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更多的是被吓的說不出話。
“時間已經很久了，我已經覺得沒什麽了···”林菲看向晨露擠出一絲笑
“很抱歉我···”晨露還是道了歉，并不是出于禮貌，她只是想說點什麽好打斷林菲的自述，怕自己聽到更可怕吓人的事。
“不用抱歉，我會和你說，估計是因為我太久沒有朋友，太久都沒說過這件事了，想看看自己忘了沒有。”林菲的話讓晨露耳邊嗡嗡的作響。
“我可以去看看你奶奶嗎？”晨露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Advertisement
“可以啊，她會很高興我有朋友來看她，只要你不怕她唠叨就好！”林菲的眼角又爬上了笑，美麗的面容又回來了。
林菲走後，晨露不知道坐在床邊多久。直到護士進屋才發現，自己弓着背坐的連傷口都擠出了黃紅的血絲；護士一再的責問，都沒能把晨露的思緒在林菲的事情上拉出來，之後的半天都在沉默。
她好像明白了平時的林菲為什麽那麽孤傲、那麽拒人千裏之外。原來她需要堅強的外表來讓自己看起來更勝別人一籌，只是為了掩飾她比平常人少的那部分。她不以自己過人的容貌和體型而驕傲和張揚，或許只是因為這些只能讓她無時無刻不想起出處。
晨露無休止的在想着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像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一直在往下掉一直一直···無盡頭的下落，重心的失衡讓她不知道哪裏不舒服。
出院前一天，晨露去看了林菲的奶奶。
那是周一，所以林菲不在。那是一個雖然瘦小卻面容姣好的老人，話語間總是挂着笑，溫暖的手已經可以清晰的看見手背上血管脈絡和嶙峋的骨骼。
“菲兒前些天說去看一個朋友，我還納悶她哪裏來的朋友呢，原來真有朋友在這裏啊，你已經大好了吧？”奶奶的面容總能讓晨露聯想到林菲的貌美和氣質原來真是基因強大。
“是的奶奶，我是林菲的同班同學，我住在1020，明天我就出院了。”晨露簡單的陳述着
“我們菲兒能有你這麽一個朋友，我真的太高興了，感覺身體都精神了。”老人的笑發自肺腑，眼角一直有淚光。
····晨露只是笑，并不知道能說什麽。
“他父母車禍去世，時候她還小，那個時候就我們倆她不愛說也不鬧情緒，我怕她把自己憋壞了，看着她長的這麽好···她父母能看見就好了。”老人念念叨叨反反複複一直都是那些話，說了幾分鐘，沒能銜住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簡晨露好像覺察到這樣的多少次，老人向其他人訴說着留着淚，只是不能向林菲展示出這一面。
“林菲在學校很受同學歡迎，老師也很喜歡她，奶奶您放心吧！”晨露覺得總該說些什麽安慰安慰老人吧！
“好好好，她還有了你這麽一個朋友，真是太好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從來沒聽她說過她有朋友。以往的老師都覺得她太孤僻了，我是覺得她寡言少語的，但是不至于孤僻；我還是最了解我們家菲兒的，她是好孩子···在本該有父母疼的年紀卻只剩下我這麽一個老太婆拖累着她，還偏偏連累着她隔三差五的跟我住醫院，吃不好睡不好的···。”老人的話讓晨露更了解了林菲，更多的是心生敬佩，她想着這些如果放到自己身上她應該會瘋了或者···，哎！
“奶奶您別這麽說啊，如果您健康，林菲會更高興。”
“我這個病就是花錢的病，他父母走的時候留下的錢足夠她以後過得安安穩穩的了，讓我這麽一折騰，估計連上完大學都困難了……。”老太太的娓娓道來，簡晨露覺得信息含量大到有些吃不消。
“···”
“我們菲兒有你這個朋友，我太高興了···。”老人反複重複着這些話，像所有老了的人一樣—健忘。
“奶奶明天我出院，林菲說讓您去我那住，提前跟護士站已經說好了，今晚您就能搬過去了。”
“單間很貴吧，我本來不想去的怕太貴，可是菲兒晚上非要陪着我，一個姑娘家這麽大了，跟一堆人擠在這裏實在不方便，去就去吧！”老太太滿臉的疼惜，讓簡晨露明白了為什麽林菲會從那個時候走出來。
那一刻簡晨露好像終于明白了什麽是相依為命，以前只是淺薄的知道這個成語的意思而已，現在是體會。
“奶奶不貴，這棟樓不是新的住院部，病房費用都不貴。”老人聽她這麽說，好像真的輕松了。
周一晚上簡晨露等林菲放學後，搬過來，自己才跟媽媽回家。林菲放學趕到醫院換完病房已經很晚了，趕着去買兩個人的晚飯，只是跟晨露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就匆忙下樓去了。
“這姑娘怎麽這麽漂亮···”媽媽一路上都在誇贊林菲
“嗯？你不是說過你姑娘才是最漂亮的嗎？果然女人最善變···！”沒等媽媽說完就打斷她，瞅了媽媽一眼，她怕媽媽接着往下問，只能這樣堵住媽媽的嘴。
“對，就你最美行了吧”媽媽用手托着她的下巴逗她！
回家躺在床上，晨露一直都在想如果他們三個人問起來林菲的事，她到底該怎麽跟他們說呢！照實說呢？還是直接說不知道？不想撒謊但是也不想把林菲的秘密經由她的口說給其他人，她不能預估這樣會給林菲造成怎麽樣的困擾。
她不知道林菲看似堅強的外表是銅牆鐵壁還是易碎的玻璃外罩。
就這樣翻來覆去，終究是沒有答案的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