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照樣見光死,你處理過的這些屍體,不泡藥水的話能維持得多久!那具注陰的屍體,陽光暴曬後又會怎樣,你敢說自己不知道!”
小個子對她的質問沒什麽反應,反而溫和地看向小惡鬼,像是在安撫它,“只要找到契合魂魄的肉身就可以,活了就能吃能睡,也不怕陽光。”
莫希忽然生出無力感,對方已經着魔了,陷在自己妄想的世界不出來,說什麽都沒用。
一直沉默的陳夜禦忽然開口,“人活着是因為有陽氣,沒有陽氣就做不到陰陽相調,也就不可能吃東西或者睡覺,你要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不同于莫希的質問,他像是和對方展開讨論,小個子果然被吸引了,他重新站起來,剎那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沒了變态扭曲的表情,杵着下巴思考時,還有些斯文學者的感覺,但說的話卻依舊毫無人性。
“你說的不錯,最近我也在轉換思路,要是這次陰屍不行的話,只能從活人下手。之前我也找過小孩子,讓小美直接上身,但小孩子承受不了這股陰煞,才一天就死了。所以我在想,若是找個底子好的,像古人那樣泡藥浴,強身健體,說不定就能承受住小美的陰煞氣,然後在慢慢吞了原主的靈魂,取而代之。”
楊朔聽得毛骨悚然,莫希也明白他找尋三堂派藥浴古方的原因了。
陳夜禦并沒有大的反應,他沉吟了一下,說道:“你的意思,像是奪舍。”
小個子眼睛一亮,看向他頗有些知音恨晚的感覺,激動道:“對對,就是奪舍,在人徹底死之前接管身體,那樣的話,我的小美就會活了吧,她能擁有正常的身體,像個普通女孩一樣生活成長!”
莫希震驚,不會吧!難道說,這個小惡鬼真的是他死去的女兒!他他他竟然為了讓女兒複活,擁有一具正常的身體,做出了如此喪心病狂的事!瘋子!不對,是瘋魔!完全不是人能做出的事,根本就是只瘋狂的魔鬼!
陳夜禦面對小個子迫切需要認同的目光,堅定的說出了三個字:“不可能”
小個子勃然變色,幾步上前來到他面前,猙獰道:“怎麽不可能?自古以來就有借屍還魂以及奪舍的例子,別人可以,我女兒也行!”
陳夜禦還是搖頭,平靜的說道:“首先,奪舍之人皆是修真高人,沒有經過高深的靈性鍛煉,根本不可能完成奪舍;其次,借屍還魂後要正常生活,必須要保存人性,而惡鬼不在此列。”
先以退為進引起對方注意,再當頭一棒,一針見血指出要點,莫希暗暗喝好!
小個子還在掙紮,“不不,我家小美不是惡鬼,她是個乖孩子!”
小惡鬼擡頭看着他,神色倒是出奇的溫和,莫希和陳夜禦都很意外,惡鬼心中只有憎惡,沒有生前的記憶,這是毋庸置疑的,但看這小惡鬼,莫非還記得這人是自己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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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女兒是怎麽去世的?”莫希問。
小個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陳夜禦只好開口,“我看她尚存自主意識,她還記得你嗎?”
小個子似乎不像讨厭莫希那樣讨厭陳夜禦,沉默了一會兒就說道:“她當然記得,對吧,小美,你記得爸爸吧!”
面對他的問話,小惡鬼幹脆飄起來,趴在他肩上,親昵地開口,“爸爸!”
雖然有些缥缈,但聲音清脆,完全不似之前的尖利難聽。
莫希十分不解,這小惡鬼身上的煞氣那麽重,之前所有消耗,又被陳夜禦傷到,依然沒有虛弱的樣子,可見其惡念有多重,這樣的存在居然還會有殘存的記憶。
但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小惡鬼在叫完“爸爸”後,便将頭湊近小個子手邊,目露貪婪和渴望。
小個子無奈的笑了笑,将小指放在嘴邊咬破,然後擠出一滴血,小惡鬼便像個小貓似的湊過去添,很快便将一滴血添幹淨了,而莫希也注意到,那個男人的十個手指都是密密麻麻的咬痕傷口,可見這種事是經常為之的。
難怪這人沒有帶那串手珠,因為小惡鬼已經進化到魔了,只有魔才能直接食人血,珠串根本關不住它。甚至它的“父親”也被騙了,魔是會産生自主意識的,所以它可以做樣子騙過“父親”,讓他相信自己還是小美,然後繼續殺人為樂!
莫希這時已經沒別的想法了,這一人一鬼都必須要除去,不管以前遭受了什麽,如今的他們已然人性泯滅,沒有任何需要憐憫的地方。
外面時不時還會響起槍聲,以及郭明明地怒罵,這邊也要抓緊行動了。莫希和陳夜禦交換了個眼神,兩人很有默契地拉開距離。
“四方結界,凝結!”莫希往後退到牆邊,雙手持于前,大聲喝道。平時她念咒多半是默念,或者很小聲的念,這樣大聲念出來,是借助言靈之力增幅威力,面對這成魔的惡鬼,她不敢掉以輕心。
語畢時,四方半透明體憑空出現,上面游走的碧光讓惡魔産生了忌憚,它尖嘯着退避,黑氣開始外冒翻湧,屋裏充斥着讓人心悸的氣息。
小個子聽到這個法術名時愣了一下,很感興趣的看向莫希,但他神色平靜,沒有表現出擔憂,而是重新坐回椅子,翹着二郎腿,兩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十足的看客姿态,顯然對“小美”有十足的信心。
楊朔則舉着槍保持着高度警惕,那邊的戰鬥他參與不了,能做到的便是不讓這個人去打擾他們。
外面忽然響起巨大的爆炸聲,伴随着屋子劇烈震動,灼熱的氣浪和嗆人的煙灰從走廊席卷進來。
莫希晃了一下才穩住身形,此時她手上掐着訣,一旦分心就前功盡棄,只能把“發生了什麽”這個念頭抛諸腦後,專心對付眼前。
陳夜禦就倒黴了,他離門口近,氣浪和聲響打斷了他的步罡,幸虧反應快躲開,否則被沖擊到絕對不好受。
“這是爆炸?”他眉頭皺了起來,想到某種可能性,臉色就不大好了。
楊朔臉色也難看得緊,立即将槍口指着小個子,怒道:“你們的人想做什麽!炸了這裏嗎!”
小個子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悠閑地說道:“我勸你最好把槍拿開,否則我要死了,他們就沒有顧忌,下一刻炸的就不是走廊,而是這裏,那樣的話,你們還能活嗎!哈哈哈!”
楊朔忍不住朝他臉上招呼了一拳,差點沒把人牙打飛。
“如果他們是來救他的,那就不能讓他死了。”陳夜禦對楊朔說道:“把他綁起來放門口,若是對方敢往裏面扔炸彈,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小個子臉都綠了,怨恨地盯着他,“你敢--啊!”
“這個主意好!”
楊朔又揮過去一拳打斷了他的話,這次招呼的是眼睛,疼得他眼淚直流,等緩過來時已經被綁在了椅子上,楊朔用的是那種大的黑塑料袋,綁的非常結實,他用力一掙,反而重心不穩栽倒在地。
楊朔直接在椅子上踢了一腳,将他提到正對着門口的位置,自己則貼着牆往外看,這裏通風不好,煙霧消散得慢,所以看不清外面是個什麽情況,不知道郭明明他們怎樣,以剛才爆炸的威力,若是沒能躲開,恐怕兇多吉少了。
前有狼後有虎,尤其對方手上還有殺傷力那麽強的武器,他們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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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 再見白介羽
外面發生了什麽莫希不知道,手指因為長時間掐訣有些痙攣,但這不算什麽,重要的是之前使用了升靈術,附近的靈氣還沒完全恢複,使得行術比平時困難。
四方結界步步逼迫,試圖将惡魔吞沒,閃電般游走的碧光擁有淨化之力,一旦觸碰其身體,會發出水濺在熱鍋裏的吱吱聲,冒出縷縷灰煙,那是煞氣被淨化的現象。
惡魔吃了幾次虧,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還試圖躲進七仰八倒的屍體裏,但照樣無法躲避碧光,反而差點被吞沒,被踩到尾巴似的厲嘯起來,紅黑的眼睛淬着毒,發狠地朝莫希撲來。
在其接近的過程空間都産生了震蕩,但這是錯覺,受到震蕩的不是空間而是靈魂。不管是惡鬼還是惡魔,究竟是無形之物,直接能影響的還是人的意識以及靈魂。強烈的沖擊甚至能将人的魂魄撞出去。
但莫豈能讓它得逞,她踏出移形換位的步伐,步伐看似不大,但一動數影,一影一換,飄逸靈動,又快得缭亂,輕松地躲過了這次襲擊。
然而等她站定後,意外地發現惡魔的目标根本不是她,而是一旁踏步存思的陳夜禦。“小心”二字還沒來得及出口,黑如濃墨的煙霧就到了陳夜禦面前,瞬間将他吞沒,莫希心裏一驚,防守的神識出現漏洞,一股惡意霸道的意念趁機竄入。
她下意識閉上眼睛,等被入侵的不适感緩解後,才緩緩睜開眼,接着渾身一僵,整個人都驚呆了。
怎……怎麽會!那熟悉的梨木雕花六門書櫃,案幾上的獸足青銅香爐,整齊擺放的青色蒲團,還有牆壁上的字畫……這不是墨家族長的書房嗎!
驟然看到記憶深處的場景,莫希呼吸都停止了,簡直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面對,憎惡嗎?懷念嗎?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開始學習法術後,這裏于她便是噩夢般的地方,罰跪、罰抄這些都不算什麽,而是父親不斷的失望以及日漸發冷的目光,通常伴随着她的,只有香爐的袅袅輕煙和無止境的黑暗,她每每被叫到這裏,都發誓再也不踏入這件屋子。
直到及笄後,她确實再也沒進過這間書房,她成了墨家可有可無的大小姐,繼承了母親無與倫比的美貌,卻沒有她千分之一的實力。所以父親徹底放棄了她,別說叫她來書房,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墨家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她則成了莫希,再次來到這個有着心理陰影的地方,心情極為複雜。
“大小姐,您怎麽還站在這,夜習已經開始了!”一個刻板嚴肅的聲音響起,莫希茫然回頭,見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站在門口,手裏端着盆祝馀草,這是一種長得像韭菜的青草,族裏會用這種草做主料煉制辟谷丹。
汐婆婆!
這位老人是母親的奶媽,一直認為莫希的出生害死了自己母親,從小就對她沒有好臉色,倒也沒有故意刁難她,但一言一行稍有不符就會嚴加指責,莫希對她的怕僅次于早課老師,以至于這會兒見着,心裏還有些打突。
“汐婆婆!你看得見我嗎?”
汐婆婆臉皮抖了一下,似乎是在冷笑。“大小姐,您在開玩笑嗎,您又不是鬼,老奴怎麽會看不見。”
她只是墨家的下人,并不會法術,所以看不到鬼物,見莫希站着沒動,汐婆婆面無表情地說道:“您再不動身,老奴只好告之族長了。”
莫希看着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老人,心裏越發恍惚,她能看得見自己?還能對話!這是幻覺還是夢?
“快去!”
背後突然被人推了一把,莫希身子踉跄着朝前傾,好不容易穩住後發現情景又變了。
她置身于荒廢的村落,路上、屋裏、田地都是腐爛的屍體,從傷痕與死狀來看,應該是遭到僵屍攻擊,屍毒入體身亡。
這也是幻覺,莫希想着,她要想辦法離開。可是她怎麽會陷入幻覺呢,好像是受到了什麽影響,咦?她剛才在做什麽來着?依稀是在一間屋子裏,周圍有好多屍體……記憶變得模糊,屋子裏的屍體和周圍的屍體重合在一起,莫希皺起眉,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她就是想不起來了。
“墨家的小丫頭,這裏!”一個記憶深處的聲音響起。
莫希心頭大震,擡頭看見樹上坐着個白衣男子,梳着高發髻,嘴裏咬着片葉子,正笑嘻嘻的看着她,夜光打在他身上仿佛渡了一層光!如此的豐神俊朗,神采飛揚。
“弦之哥哥!”莫希喃喃道,愣愣的看着白介羽,她覺得自己好久好久沒有見到他了,白介羽行蹤不定,一兩年見不到一次都正常,可為什麽她覺得是一輩子,不,好幾輩子那種久!
“弦之哥哥!”莫希眼眶不由得紅了,脫口而出,“你怎麽樣了?青玄派為什麽沒了?還有我們墨家也……”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怔住了,奇怪?這是什麽問題!她怎麽會這麽問?白介羽明明在自己面前,青玄派是天下第一大派,難道還會出事不成?墨家,墨家不是好好的嗎?
白介羽運起輕功,輕飄飄地從樹上落下來,習慣性地抓住發束,潇灑地順着一溜兒,然後閑庭信步地朝她走過來,笑道:“怎麽哭了,我不是在這兒,以後都會陪着你。”
他的笑容如和煦的春風,莫希愣住,心裏忽然生出一股變扭感,“什麽意思?”
白介羽抱起手,身子前傾笑道:“青玄派要和墨家結親,我們要成親了啊。”
莫希大驚,心頭翻湧起千層浪,我……要和弦之哥哥成親?
還來不及驚喜,那股不對勁的感覺更強烈了,她猛地後退一步,搖頭道:“不對!墨家為了保持血脈,一直以來都是族內通婚,不可能與外人結親。”
白介羽嘆氣,露出個受傷的表情,“雪螢,你不想嫁給我嗎?”
莫希呼吸一窒,那張臉,那個人曾經是她傾慕的對象,不是沒有産生過想法,尤其傳出他大婚的消息時……大婚!對!他已經成親了!
莫希大聲喊道:“弦之哥哥,我們不能成親,你已經有了神将府千金小姐,你要娶的是她!”
白介羽上前一步,眉頭緊緊蹙在一起,神色痛苦而憂傷,“雪螢,我不愛她,我愛的是你。”他伸出手,想抱她。
莫希身體顫抖,呼吸急促,滿眼的不敢置信,眼看着他的指尖即将碰到自己時,她卻不由自主的避開了。
“雪螢。”白介羽輕輕地開口,像只被遺棄的小貓,“你難道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莫希很難受,因為白介羽失落受傷的樣子,但難過之餘有些憤怒,憤怒什麽,她自己也說不出來,白介羽待人溫和,但他同樣是張揚的、驕傲的,她從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太過委曲求全,與他修的自然之心相悖。
而且莫希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在回響,不能接受!不能三心二意,不能對不起……誰來着?!莫希痛苦的抱住頭,心裏亂如麻,不對勁!非常不對勁!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有什麽被她遺忘了,很重要的東西!
是什麽!是什麽!她忘記了什麽!
想起來!必須想起來!
“雪螢……”白介羽還在深情地呼喚她。
啪--腦子裏忽然閃過什麽,莫希立即變色,聲色俱厲地看着他,“你不是白介羽,他從來不會叫我的名字!”
“白介羽”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們就要成親了,叫名字不是更親近些。”
莫希不為所動,說道:“白介羽左臂上有個抓痕,是他十四歲與旱魃交手時留下的,除非你讓我看看傷痕,我才能相信你!”
“自然是可以。”
“白介羽”笑着上前,解開箭袖上面的綁帶,正要撸起袖子時,莫希忽然彎下身子,拔出腿上的斬影劍,反手插入他的心髒。
“白介羽”動作頓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劍刃穿透了整個胸腔,流出鮮紅的血液。
“雪螢……你為什麽這樣對我!”
到了這種地步,對方還在演戲試圖迷惑她,莫希用力劃拉出劍,帶出一片鮮紅,她大聲吼道:“你是惡魔!弦之哥哥手臂上根本沒有傷痕!”
很多時候,人很難區分出現實和夢境,夢裏面遇到的事再匪夷所思,再不可思議,因為身臨其境,會下意識接受那種設定,難以察覺出異常,只有當認識到,啊,這是在做夢啊,才能想辦法從夢境中掙脫。
一般惡鬼創造出的幻境是帶着仇恨的,以此激發中招者內心的怨恨,使其陷入其中走上自我毀滅的下場。墨雪螢從小受過抵抗負面情緒的訓練,本不會那麽容易中招。但魔不一樣,有種說法是最強的幻覺是自己的心魔,可見魔之厲害,它能利用人的記憶,創造出內心深處的渴望,讓人不知不覺忘了現實,一步一步走向深淵而不自知。
墨家和白介羽,便是莫希目前的心結,隔着遙不可及的時空,這份“重現”多麽珍貴難得,以至于她出現在書房時,明知道有問題卻還是忍不住停留,在幻境中待的越久,就越容易忘記現實,後來才會忘了自己,忘了之前在做什麽。
若是惡魔沒那麽急,再循序漸進一點,或許莫希還沒那麽快清醒,但它太急了,用“白介羽”說出那些話後,讓莫希産生了違和,一點點懷疑便可能生出更多的懷疑,最終徹底清醒過來。
白影不見了,替換的是一團黑氣,斬影劍屬于金屬,又斬過頭,染上了煞,莫希那一劍看似擊中“白介羽”心髒,其實煞氣也擊中了惡魔,煞氣相撞,對它多少也是有傷害的。
“雪螢,你沒事吧?”陳夜禦有些急的問道。
莫希陷入幻境這段時間,看起來很久,實際外面也就幾息時間。見陳夜禦沒事,她松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懊惱,剛才大意了,其實惡魔襲擊陳夜禦就是假象,自己心神一亂,才給了它趁機而入的機會。
好在,最後她想起了唐瑾!嚴絲合縫的幻境裂了一塊,自然無以為繼,支離破碎。
“小陳哥!這惡魔皮糙肉厚,動作又快,只能配合吧。”莫希說道:“我想辦法困住它,你引雷轟它!”
陳夜禦立即道了聲“好!”然後閉上眼睛,開始踏步存思。
凝結四方結界時,都是先凝結出拳頭大小,然後再繼續擴大,這樣比較不費精神力,但也不容易困住目标,若想直接凝聚出大型結界,則對精神力的控制非常高,稍有不慎就失敗。
但莫希被惡魔激發出了狠勁,這次念咒時,打算直接來個大的。她先是深呼吸一口,揉了揉之前用力過度有些酸疼的手指,然後再次集中精神力,開啓靈視,這樣能更好的捕捉惡魔的行蹤,掐訣、念咒,然後劍指一揚,喊道:“四方結界,凝結!”
随着她的手指方向,一個幾乎與屋子等高的四方體忽然出現,強大的靈力波動讓惡魔非常不安,本能地朝門口跑去,但來不及了,它直接撞在結界壁上,被游走的碧光電得痛苦嚎叫,氣勢卻快速攀升起來,試圖沖破結界逃出去。
但莫希費了那麽大勁兒困住它,怎麽會輕易讓它得逞。
“四方結界,縮!”
雖然結界越小越好控制,但那是在空的前提下,裏面有力量對抗時,每縮小一寸都是一場力量的博弈。
空間變小了,那種面臨淨化的壓迫感就越強,惡魔也在拼力反抗,它把煞氣變成一柄尖矛的形狀,朝着結界的一點攻擊。
這便是惡魔與惡鬼的區別,惡鬼沒有自主意識,只有仇恨,哪怕自己會受損也只會繼續攻擊,但惡魔卻會思考,采取對自己對有力的戰鬥方法。
四方體,四面為東南西北,上下為天地,自成一個空間,若是其中一面破了,空間就散了。所以莫希特意加強了攻擊點的防護,心想要是能凝結成天結界就好了。
墨家結界分成三個等級,天結界、地結界以及基礎結界。基礎結界是單面的,筆直的平面或者弧面,四方結界屬于地結界,而天結界則是球形,擁有更好的防護性,任一一處受到攻擊時,球面的張力會将傷害分攤開,整體的防禦更高。
但在平時的練習中,莫希總是控制不好其中的分寸,要不就是凝聚不出來,要不就是支撐的時間不久。所以她沒有施展天結界的信心,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維持着四方結界。
雖然惡魔在攻擊,但它也不斷被削弱,那些碧光會如閃電似的不斷劈在它身上,使得它身上的黑氣逐漸減少,而莫希每縮小一點空間,它面對的攻擊就更密集。
最讓它絕望的是,陳夜禦那邊也完成了存思。
------題外話------
祝馀:《山海經》裏《南山經》第一篇,開篇中說有一種草叫祝馀草,食之可長年不饑!
第114 滾地雷
道家引雷有很多種,威力最大的自然屬九重天雷,行咒時間長且過程艱難,沒有極強的精神力根本施展不出來。但天雷只能在空曠地地方施展,這裏屬于居民區,酒吧上方還有樓層,先不說天雷下不下得來,一旦控制不穩劈歪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所以陳夜禦這次施展的是滾地雷,也就是科學上稱的球形閃電。
當他蓄勢完畢後,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滞了,一個拇指大小的閃電球出現在屋裏,顏色呈現淡藍色,周圍散發着樹杈般的電光。陳夜禦繼續念咒,閃電球開始擴大,顏色漸漸從淡藍衍生出橘紅,霎時好看,但若落在亡魂身上,足以讓其灰飛煙滅,即便落在人的身上,僥幸不死也得脫層皮!
當閃電球差不多有人的腦袋大時,陳夜禦已經開始吃力,額頭上細細密密的出了層汗,他小心地牽引着閃電球移動,這個過程需十二萬分小心,否則滾地雷失控暴走,絕不亞于真地雷爆炸引起的後果。
在四方結界的壓制下,惡魔無處可逃,空間已經不到一立方米,它變回小孩子的模樣,然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爸爸!救我!嗚嗚嗚--”
稚嫩的聲音在屋裏撕心裂肺地響起,倒在地上的小個子觸電般的掙紮起來,“小美!小美你怎麽了!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他被綁在椅子上,又摔倒在地,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莫希在施法,但他看不見四方結界,也沒聽到什麽大的動靜,便以為“小美”不會有問題,誰知竟然聽到它哭着求救,這才急了。笨拙地扭動着身子,一寸一寸在地上挪,等見到陳夜禦控制的閃電球時,表情幾乎控制不住,對“小美”的信心瞬間崩塌,大喊道:“住手!不準你們傷害我的女兒!我要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閉嘴!”楊朔一腳踩在他貼地的臉上,忍着惡心說道:“再說話我打爛你的嘴!”
小個子依舊拼命掙紮,椅子摩擦着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他似乎陷入了瘋狂,哪怕被踩着臉也繼續說着,“血……孩子,給你血就有力量了,給你血……”
莫希繼續壓縮着四方結界,惡魔在裏面已經連轉身都困難了,稍不注意就會被碧光淨化,她哭得肝腸寸斷,但“爸爸”沒能力救它,莫希更是鐵石心腸,絲毫不為所動,“小陳哥,可以開始了!”
惡魔露出驚恐的表情,眼淚嘩啦啦的流着,可憐巴巴的轉向陳夜禦,“哥哥,哥哥別殺我!嗚嗚--哥哥求你了!”
陳夜禦同樣看不到四方結界,但他知道惡魔被莫希用某種方法困住了,而且惡魔從一開始的亂竄到後面幾乎動不了,這個過程必然非常耗精力,他只想着趕緊出手,好讓莫希輕松點,根本無暇顧及小惡魔的表演,仔細控制着閃電球,直直朝它轟去!
橘紅色的閃電球穿透四方結界,那一瞬間,四方結界潰散,而閃電球也擊中了目标,惡魔發出痛苦慘烈的嘶吼,傳出呲呲呲的聲響,它試圖逃離開,但身子根本動不了,黑氣一旦被橘紅的電光擊中,便瞬間歸于虛無。
雷電擁有非常霸道的淨化之力,本就消耗很多的惡魔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叫聲一聲比一聲小,最後只剩下張無比怨恨的臉,張着嘴想要說什麽,卻被橘紅色的電光擊碎,仿佛水裏的影子被打破,變得模糊而碎裂,最後徹底消失。
“不--小美!啊!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們!”小個子拼命地掙紮扭動着,手臂被磨破了也沒感覺,紅着眼睛猙獰地吼道。
結束了。
莫希想拍手稱快,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被一雙手及時的扶住。
“還好吧?”陳夜禦擔憂地問道。
“使不上勁,昏沉沉的。”剛才強撐着還不覺得,這會兒心頭大事解決了,渾身軟綿綿地無從着力,尤其手臂一直處于緊張狀态,先是砍頭後是掐訣,這會兒疼得擡都擡不起來了,她想自己站着,但真的使不上勁。
“別動,我扶着你。”陳夜禦一手托着莫希的手臂,一手撐着她的腰,身子并沒有挨着而是隔着一段距離,這樣對他而言更費勁,但他怕莫希不自然,所以盡可能的減少身體接觸。
其實他現在狀态也不太好,引雷術非常耗費精神力,結束後大腦會針紮似的疼,但莫希現在似乎更不好,小臉白得發青,他只能繼續強撐着。
惡魔被消滅了,一塊大石頭落地,楊朔非常高興,但見陳夜禦扶着莫希過來,又沒那麽高興了。老大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還不快放手!
但等他看清莫希的臉色時,話就說不出口了,不讓陳夜禦扶,難道自己扶嗎?不,他不敢!所以只能當睜眼瞎,假裝沒看見。
“外面不知道怎樣了,我先過去看看。”楊朔踢開要死不活的小個子,掏出槍小心翼翼的朝走廊走去。
剛才爆炸的煙霧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但空氣中有着濃重的硝煙味,走廊裏爆炸後,好長時間都沒有動靜,這裏變得一片狼藉,衛生間的門也壞了,屍體被炸得血肉模糊,仿若人間煉獄。
他看到了與郭明明留下來的其中一名士兵的半截身子,腦部有彈孔,可能實在爆炸前就犧牲了。
楊朔默默念了句“英雄,走好”,繼續往前走,沒有郭明明和另一名士兵的屍體,是不是說明,他們或許逃走了,并沒有死?
那麽安從和ken呢?
他剛冒出這個疑問,後脖頸忽然被猛的一擊,眼前一黑就直愣愣的朝前倒去。
走廊裏忽然發出“砰”的聲響,莫希和陳夜禦心裏一緊,然後聽到了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大概地面雜物多,聲音并不清脆,但依然讓他們立即反應過來。
安從!
那女人居然還在酒吧,楊朔發生了什麽?被伏擊了?
唰--莫希再次将斬影劍握在手中,眼下還不是放松的時候,如果來人是安從,那只能繼續拼了!
“你還能握住劍?”陳夜禦驚訝道,臉上的笑意像是在開玩笑。
莫希知道他是故意這麽說的,好讓兩人的情緒放松點,“當然,你可知道我最擅長的武器是什麽,是箭,百步穿楊不在話下,必要時,也可以把劍當箭擲出去,你猜猜是我的劍快,還是子彈快。”
陳夜禦笑道:“我對雪螢歷來有信心。”
“莫希小姐,你這是在吓唬我嗎?”一個妩媚的聲音在走廊上響起,随即走出一個身穿緊身黑褲,深v緊身上衣的女人,妝容美豔,性感熱辣。
她手上并沒有拿槍,但也沒有走進屋,而是站在衛生間門口,也就是原來鏡子後面,“我請你來酒吧喝一杯,可沒讓你這樣啊。”
“本來還想好好招待你的,我說過吧,我很喜歡你,你的身段、皮膚、頭發無一不讓我着迷,一定能做出完美的屍體娃娃。”她抱起手支着下巴,神情無奈,“可是現在這樣,真的讓我很苦惱。”
莫希想到她竟然有着這麽可怕的打算,身上都起了層雞皮疙瘩,惡心地說道:“既然那麽喜歡擺弄屍體,幹脆拿自己做材料不是更好,這才是變态的該有的境界!”
“嗯--”安從眯着眼笑得意味不明,“牙尖嘴利的小妞,真真讓人想好好疼愛一番,看看你那張小嘴裏還能吐出什麽詞。”
莫希翻了個白眼,懶得和變态對話。
“安小姐,救我!小美沒了,我要給小美報仇!”一旁地小個子忽然掙紮得喊道。
安從嘴角勾起,露出個美豔性感的微笑,聲音甜膩熱情,但說出的話卻讓小個子絕望,“錢先生,是你說的今晚會幹淨利索的解決,可實際呢,你這損兵折将得太丢臉了,我們認為,你沒有繼續利用的價值,自求多福吧!”
小個子瘋狂的叫道:“不不,我會繼續研究,終有一天可以做到起死回生的,只要你們替我的小美報仇,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起死回生?!
莫希和陳夜禦快速的交換了個眼神,果然他們的最終目的是這個!
“好!”
安從竟然爽快的答應了,莫希見她從腰後掏出槍,幾乎不假思索,轉身撲在陳夜禦身上,壓着他往後倒。
砰--槍響了,
旁邊的小個子鮮血和腦漿迸裂,腦袋炸成一朵花。
“啧啧,居然還免費看了場擋子彈的戲碼,可惜讓你的情意落空了,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