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孔翎能走路差不多已經距離醒過來的日期一周了, 這次她是在病床上醒過來的，原主三年前出車禍成了植物人，等她過來才重新醒了過來，這一周她邊做複健邊彌補這三年的空白, 她醒過來的時間似乎有點尴尬，丈夫剛剛向法院起訴離婚，那邊還沒受理, 這邊她就醒了過來。
除了這個還有就是她從護工口裏聽來的她妹妹似乎和丈夫戴洋有牽扯，戴洋下定決心和她離婚也是準備要娶她妹妹, 現在她醒過來了，離婚暫時成了泡影, 結婚更是變的不可知, 無論是戴洋還是孔蔻都極為尴尬，在她醒過來的那邊之後就再沒有來過。
今天來的是她弟弟孔鵲, “姐, 你總算醒了, 你不知道這三年姐夫是怎麽過的，你剛出事的那段時間天天買醉。”
孔翎：“悲傷了一段時間就走出來了，并且和他小姨子滾床單了要結婚了。”
孔蔻今天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才過來的, 剛站在門口就聽到這句話, 眼圈發紅, 手緊緊的扣住手包，孔鵲也極為尴尬，房間一時間停滞, 孔鵲實在不知道該說說什麽，他對這個一手把他們帶大的姐姐心裏是懼怕的，之前她看他一眼他就不太敢真說話，“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沒錯，她不是故意的。”孔翎居然點了點頭，沒等孔鵲松一口氣，就聽她接着說，“她不是故意要和戴洋睡，而是戴洋強迫了她，她不願意報警，還願意忍辱負重的嫁給他，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也不能這麽說啊。”孔鵲尴尬的要死，只覺得說什麽都不對，見到門口的孔蔻，大喜過望，“二姐，你來了！”
孔蔻強忍下委屈酸楚，一步步的過來，臉上的笑容脆弱的像是一張紙，“姐，我來看你了。”大約是剛剛孔翎給她的冷嘲熱諷太過深刻，不等孔翎開口，就迫不及待的說出來她思考一周的答案，“我想好了，之前是我情不自禁，我根本真沒想過……”會出現現在的局面，她明明那麽愛他，現在要眼睜睜看着他要回到另一個女人的懷裏，“我以後不會再跟姐夫聯系，也不會再見他，我很抱歉因為我一時沖動造成現在的情景，我知道姐你現在肯定很厭惡我，也不願意再看到我，我已經提交了留學申請，今後不會再回來了，你和姐夫一定要好好的，我祝福你們。”
說完之後似乎是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姐，都是我的錯，請不要怪姐夫，他很愛你，之前根本無法接受醒不過來的消息，這一年才剛走出來。”
孔鵲也跟着舒了一口氣，他就怕夾在姐妹中間做夾心餅幹，現在孔蔻願意退一步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大姐，你——”
他扭頭看向孔翎，以為會看到她的笑臉，這兩天笑都沒笑，不就是因為姐夫和二姐的事情麽，現在解決了，她要開心了吧，誰知道還是一張冷冷淡淡的臉，手裏的玻璃杯放下，“孔蔻，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委屈，特別忍辱負重，做這個決定充滿了犧牲精神。、”她說一句，嘴角就上揚一分，眼裏的涼意幾乎要溢出來了，孔鵲立刻感覺不對了——
“孔蔻，沒有我，你現在早就被嫁給一個只有初中文化的老光棍，能現在這麽坦然說要去留學麽？”孔翎以前以為只有她的家庭是扭曲變形的，她只是非常不幸運的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的而已，這樣的家庭導致了她情感缺失，她認為自己這樣是不健全的，平時很好的掩藏好這一面，但是接收到這次的記憶之後，她覺得天性涼薄也不是壞事，“當年，爸爸意外過世，媽媽精神失常，我還在上高中，你們還在上小學，讨債的堵在門口，是我拿刀威脅他們，是我一家一戶的厚着臉皮去借錢，每天早晨四點就去菜市場，給你們做飯教你們功課，一身衣服我從高中穿到我職高畢業，每天拼死拼活的把你們供上大學，二嬸在你高中的時候要你辍學嫁人是我冒着重病回去還被打了一頓，我是你姐，不是爸媽，沒有供你們讀書的義務，沒有養育你們的義務，我還是做了，因為我是你姐。”
她說一句話孔蔻的臉就白一分，連帶着孔鵲都坐不住了站起來拘束的看着她，孔翎只是敘述記憶中的事情，語氣非常淡薄，在她們看來這是對方氣急的表現，孔蔻的眼淚刷的掉下來了，“姐，是我對不起你。”
“沒錯，是你對不起我。”孔翎點點頭，“就是我不是你姐，是個毫無相關的人這麽對你你也應該有點感覺，就是有點良心也知道不能恩将仇報，世界上的男人這麽多，你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戴洋，你真不是一般的有良心。”
能忘恩負義到這種地步的簡直是世間少見，“你這麽對待一個對你堪稱有再造之恩的人，造成傷害後要全身而退，還委曲求全感覺自己充滿了犧牲精神，那你讓我現在說什麽，委屈你了，我不介意，以後你們想見面就見面，也不用出國？”
門口還有個護工，一開始本來想走開，誰知道聽了一耳朵八卦，看孔蔻的眼睛都不對勁了，我去，忘恩負義到這種地步簡直了，要死她是當事人簡直要氣死了，這種妹妹簡直白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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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有這個意思……”孔蔻捂着臉，嗚嗚的哭起來，“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是我忍不住，我真的愛他啊，我從來沒這麽愛過一個人，看到他我就很開心，看到他傷心我也難受的恨不得死掉，你以為我想麽！我就是一點辦法也不會讓事情走到這一步，我是真的愛他啊！”
孔鵲飛快的看了眼孔翎，讷讷的不敢說話，心裏有點不以為然，二姐都哭成這樣了，還願意成全他們，她還想怎麽樣，孔蔻敢這麽大膽還不是因為她醒不過來，這都是客觀因素造成的，現在各就各位不就好了，可是孔翎餘威猶在，他愣是一個字不敢說。
“人之所以稱之為人，那就是因為人有起碼的道德底線和自制力。”孔翎嘲諷的看向她，“連這些都沒有，難道還能配稱為人？”
“你剛剛是想說沒想到我醒過來是不是，你現在是不是也特別厭惡我醒過來這個事實，如果我沒醒過來，你現在也不用委曲求全，也不用站在這裏任由我羞辱，也不用被你那只有一點的道德譴責，你什麽都能擁有，什麽都不會失去，現在我醒過來了，你想的一切都沒了，你現在很厭惡我吧，厭惡的不想再看到我。”
“我沒。沒有……”
孔蔻本來慘白到一定地步的臉又白了一層，身體也搖搖欲墜，從口裏說出來的話簡直毫無說服力，她真的沒這麽想過麽，真的沒這麽想過麽？這在逃避的一周裏，她簡直痛苦到了極點，她知道這是不對的，她不應該這麽做，在最隐秘的一處，這陰暗的想法只敢劃過不敢深想，現在被孔翎揭破，好像全身的衣服都被扒光了一樣難受，最醜陋難堪的自己暴露在太陽底下，門口傳來的鄙夷視線讓她不敢回頭也不敢擡頭，只敢一遍遍的重複，“沒有。我沒有。”
孔翎卻沒有放過她，嘴角一翹，露出來一個了然于心的笑容，正是這個笑容讓孔蔻更覺得難堪，她一向知道這個姐姐很厲害，很彪悍，不然也不會走到這一地步，但是她從來沒享受過被針對的感受，現在只覺得呼吸都喘不過來，似乎她就是站在陽光下坦坦蕩蕩，她就是躲在臭水溝下水道見不得人的存在，被逼到這種地步，她忍不住想，我有什麽錯啊，我只是愛他而已，愛有什麽錯，我沒有錯，如果你一直清醒，我也不會和姐夫有牽扯，她都退讓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
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讓她擡起來頭，卻腳下一踉跄，整個人栽倒在地，孔鵲吓了一跳，立刻沖過去，“二姐！”
“快去叫醫生！”沖着門口大吼一聲，怒氣沖沖的看向孔翎，“大姐！二姐不是都認錯了，你為什麽要要這麽羞辱她！她現在變成這樣你高興了！是！你以前對我們有大恩大德，我們感激不盡，但是不至于我們連命都要賠給你吧！我們欠你的我們認！将來一定連本帶利的還給你！你幹什麽要這麽咄咄逼人！非要把二姐逼死了你才甘心麽！”打橫抱起孔蔻，沖向門口，走到門口又扭頭看向孔翎，眼裏極度失望，“我以為那些姐你都是心甘情願的，沒想到你居然記得這麽清楚，我以前看錯你了。”
頭也不回的沖走，剩下的護工尴尬的看向孔翎，同情不已，這位夫人實在是太可憐了，剛剛孔翎說的她都聽見了，這樣付出就是養一條狗也能養出感情了，誰知道養出來這樣一對忘恩負義的，真的是太可憐了，“小姐，我給你倒杯水？”
孔翎還沒回答，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孔翎！你把小蔻兒氣暈了？！她不是都說了要出國，你還想怎麽樣！”
“你一個星期沒來也沒打電話，現在打電話就是質問我這件事？”孔翎反問，“你是為了你的小姨子質問我還是為了你的小三質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