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阻礙又何妨
為了愛，我會不顧一切，哪怕粉身碎骨。
安晉在紐約見到了肖月凡。
年剛過，肖月凡就随公司項目組去了紐約考察，來到紐約，他想起了一個人，強大的敵手――安晉。
肖月凡找到安晉時，安晉的大學課程就快要修完了，并且在紐約還辦起了小公司。
肖月凡對他的總結是：一個上進又專情的富家子弟。
安晉從肖月凡那裏知道了洛秦在國內的生活狀态，既心疼又高興，他心疼她因愛飽受折磨，又高興她因愛依舊等着自己。而他，更是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洛秦，于是他決定以自己公司總裁身份前往豐州。
洛秦參加公司會議，是聽領導說有一位在國外發展的中國新秀應邀來公司考察，讓她代表公司跟組。就算她動用全身細胞也想不到，那人會是安晉啊。
會議全過程，洛秦都處在狀态之外，她不知道小晉子是如何有這樣貴賓的身份，她更不知道之後該如何面對他，而會議結束後，她也是迷迷糊糊的被小晉子帶走的。
兩人站在公司觀景臺旁，持續了好幾秒鐘。陽光暖暖的斜投下來，為兩人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洛秦懷抱着一疊資料站在安晉面前，擡頭看着他，感覺既遙遠卻又近在咫尺。她的臉浮着紅暈，眼睛閃爍着柔光，長長的頭發被挽成馬尾，垂在背後，微風習習，輕輕飛揚，她嘴角有一絲抖動，心裏百轉千回欲語還休。
安晉勻稱的身材套上一身西裝，他微微笑着，再次呈現醉人的小梨渦。
“聽說，你在等我回來！”他的語氣不似剛才會上那般嚴肅，轉而變得很溫柔。
“你聽誰說的？”
“我在紐約見到了肖月凡，你猜，我都聽到了什麽？”安晉說這話時，抑制不住的竊喜。随後只見他解開西服扣子，張開了雙臂。
“這一年我們還是沒能做到，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小晉子用企盼的眼神望着洛秦，靜等着面前的人投入懷中。
他的提議，洛秦記得，一起去跟家人坦白，之前肖月凡也建議她努力一次。她該不該走上前去呢？
“小秦，我此次還會以公司總裁身份去和我媽談生意。從我和你一起學習時，我就開始做準備了，現在我成功了，就只差你了。”他依舊伸着手，在風中一動不動。
兩年多的時間，他修完了大學課程，背着家人開了公司，就為了有一天能夠牽着洛秦的手，以足夠的資本和強大的決心去克服困難，争取家人的同意。他做這一切，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而洛秦只需要站在他這邊。
過往的種種一幕幕在洛秦腦袋裏閃過，在紐約他們一起學習，一起做飯。不舒服時，他細心的照顧與關懷，那晚在別墅裏，他溫柔深情的親吻……此刻，洛秦已經做不到拒絕了，她想和他一起，永永遠遠在一起，就算家人反對。
最後，洛秦走向了安晉為她敞開的懷抱……破涕而笑！
下午，洛秦随公司小組和安晉去了舅婆的公司。
舅婆來接見客人時，見到自己的兒子，可想而知她的震驚程度。她以為兒子就是簡簡單單在國外讀書，以後回來接受家裏的安排管理公司，沒想到兒子瞞着大家，在國外自個幹出了一番事業，一下子成了注冊資本達幾百萬元的公司總裁，她這是睡着都會笑醒的啊。
可之後安媽媽是怎麽也笑不出來了。
安氏大樓公司董事長辦公室。安媽媽坐在沙發上笑容滿面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兒子。
“兒子，你那公司可是有好幾百萬的資金，你怎麽做到的？”安媽媽握住安晉的手，手心都沁出汗來。她太激動了，激動得說話連肌肉也在抖動。
安晉倒是很平靜，他沒有強調其中的艱辛，只是淡淡地說道：“張伯在美國不是有分公司嗎，之前我幫張伯負責一個項目，他見我做得好，就索性把國外的一大半項目都交給了我，你兒子運氣好，給張伯公司帶來了上千萬的收益。後來張伯知道我要另辟蹊徑，打算自己辦公司，他就資助我成立了公司并且和我有了生意往來。慢慢的市場拓開，公司就順利運營了。”
“兒子，你太讓媽刮目相看了，真是給我們安家長臉了。”安媽媽激動得一下子抱住了安晉，搖了幾下，眼角甚至都濕潤了。
“兒子有這些進步，都是之前受小秦的感染，要不是她天天逼着我學習，我到現在恐怕還是渾渾噩噩的呢？”
“對，媽還記得那會子聽說你不想混日子了，可是覺都沒睡就打電話給小秦了。她一個女孩子，努力奮鬥，最後去了紐約公派留學，現在又在那麽好的公司上班，也是厲害啊。”安媽媽現在正為着兒子的成就高興，自然也把兒子曾經的輔助者洛秦給誇贊了一番。只是，安媽媽不知已漸漸落入兒子布的坑裏。
“小秦的公司和我也有合作，今天她代表他的領導随組來了。這會應該到了。”說着，安晉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母親。“把她叫來見你一面吧。”
“好啊，我也好久沒見她了，待會我得多誇誇她。”說着，安媽媽撥了秘書電話，讓秘書把豐州科技公司的洛秦叫來。
安晉看母親打了電話，然後起身走到母親的面前，一臉疑惑的問道：“誇她，你怎麽誇？”
安媽媽被兒子這一問，一下子頓住了。随後她認真思考起來：“小秦，這孩子我是看着長大的，她孝順，勤奮，性格好，又有學識，能力也很強，而且人也長得漂亮。”
“是啊，她真是個好女孩，誰娶了她就是誰的幸運啊！媽，你說是吧？”安晉說這話時，依舊是一幅笑談模樣。
安媽媽自然的掉入了安晉設的坑，她微笑着說道：“肯定是的啊，她那麽讨人喜歡。”
一聽母親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安晉心裏一陣暗喜，但是随後臉色變得嚴肅，他雙手撐在辦公桌上，腦袋湊近，眼睛盯着自己的母親說道：“媽，那我娶了小秦，好不好？”
安媽媽剛才還是微笑着，聽到兒子說這話，笑容一下子僵住了，随後臉陰了下來。“兒子，你可別胡亂開玩笑，她是你大侄女。”
“媽，我沒跟你開玩笑，我也知道我倆的關系，可是，我就是喜歡她，而且喜歡了很久很久。我今天能夠以這樣的身份來見您，全是因為小秦。”
辦公室一下子靜了下來，安媽媽還沒消化兒子說的話，她攤在椅子上，腦袋裏不斷轉着兒子剛才說的可怕的話。
安晉沒有開玩笑，他也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安媽媽只覺得心裏被電擊了一番，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她不斷調整着情緒，回想着兒子說的所有話，問的所有問題，從一開始，安晉就是為了表明心意來的。
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啊？安媽媽必須得搞清楚，并且解決啊，不然安洛兩家怎麽見人啊。
安媽媽坐在椅子上，腦子一片空白。這時，秘書帶洛秦進來了。
洛秦一進來，就看到安晉站在舅婆的身後，他的神情緊張，雙手握住舅婆的肩膀，像是扶着她。舅婆呢，眼睛睜得大大的，血色上湧，臉被充得通紅。
看這情形，小晉子真的跟舅婆說了。
“小秦。”安晉擡眸看了一眼，眼裏多了剛才沒有的柔情。
洛秦一時不知所措，她緊張得不經意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手心裏也滲出了汗。她遠遠地站在門口，不敢沒有上前，仿佛前面就是洪水猛獸。
安晉看出了洛秦的緊張與不适，他離開母親身邊，徑直走到了洛秦的面前，然後牽起了洛秦的手，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沒事，有我在。”之後，安晉便牽着洛秦，兩人走到了安媽媽的面前，像是臨刑等待懲處。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決絕又親密的站在安媽媽的面前。這樣的糟糕情形，安媽媽該如何應對。
安媽媽努力調整着自己的心，此刻，她必須弄清楚事情發展到各種地步，然後找出解決方法，這是她作為一個長久的領導者必須有的理智的頭腦。安媽媽長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緩緩起身，然後站在兩人面前。
“兒子，你是真的喜歡小秦？”
安晉看了看身旁的洛秦，又轉頭看向母親，斬釘截鐵地說道：“是的，而且永遠都只喜歡她。”
安媽媽只覺得腦袋漲漲的，随後她盯着洛秦，輕聲問道：“小秦，你那麽懂事、明理，你難道也喜歡你表叔？”
舅婆的話就像是重拳，悉數打在了洛秦的心上，她是做了天大的讓別人不恥，親人失望的事啊。“對不起，舅婆，我知道我不該這樣的，可是，我離不開他了。”洛秦說着，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往下落着。
“你們該不是在紐約一起學習的時候……？”安媽媽回想着那段時間每天都會傳回來的學習合照，這都還是她要求的，難道促成了一段孽緣？
“媽，比這還早。從我在紐約遇到小秦，我就喜歡上她了。我知道我不該對她有其他想法，我也努力調整自己過，但我失敗了。之後過年的時候，我跟小秦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小秦拒絕了我，并再也不理我了。從那時起，我就打算盡我所有力量，打破我倆之間的障礙，追到小秦，這才有之後我提議和小秦學習的事。”
“天啊，真是造孽啊，我還簡單的以為你懂事了，我還要求小秦去找你……”安媽媽沒想到兒子會愛小秦那麽深，深到利用媽媽去追小秦，深到連自己都改變了。她此刻感受到對這件事情的無能為力，這該是好事還是壞事？
“舅婆，我明白我不該喜歡表叔，我給了自己一年又一年的時間，卻還是沒能做到，今天是安晉給了我力量和勇氣，我才敢走到這裏，向你坦白！”洛秦依舊是挂着淚，聲音也變得發抖與斷斷續續。她說出這番話是經歷了無數次的內心折磨和煎熬啊。
安晉看到洛秦哽咽着說着這些話，心中湧起無比的疼惜之情，他把洛秦的手捏得緊緊的，全然不顧母親的反應，為她擦拭着淚水。洛秦是多麽自信、完美，而今天卻要和他站在一起，面對倫理的鞭笞和嘲笑。這就是兩人非要追求這段不倫戀的後果和傷害。
安媽媽在一旁既聽傻了，也看傻了。她怎麽阻止得了這兩人歷經千辛萬苦最終做出的荒唐選擇。
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安家知道了這件事，很快，洛家也炸開了鍋。
洛秦父母和洛奶奶在電話裏聽說洛秦和安晉在一起了，吓得魂都飛了，三人立馬就坐車來到了豐州，安家別墅裏。
洛爸爸走到別墅客廳，此刻，安家人都在這裏，他們一個個表情嚴肅，沒說一句話，場面十分安靜。洛爸爸掃眼便看到自己的女兒和安晉緊緊地靠在一起，火氣頓時爆發，他二話沒說就走到洛秦身旁，猛地一使勁把洛秦拉離了安晉幾十公分遠，随後，他掄起了膀子，客廳裏只聽得響亮的啪的一聲，洛爸爸就這樣重重的給了洛秦一耳光。
洛秦還沒站穩，又受了這一記耳光，整個人都被扇到地上了。她的腦袋被震得嗡嗡響，臉随即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疼得她都忘了叫一聲。
在場所有人都被洛爸爸的舉動吓傻了，安家人之前是坐在沙發上的，看到這情況，紛紛站了起來，焦急地看着洛秦。
安家人雖是反對，但不似洛爸爸這般，洛爸爸平時是一個很和氣的人，這次居然出手打了小秦。
安晉沒想到洛爸爸上來就是打小秦一巴掌，他也被吓住了，他心疼的想要沖過去，步子剛一轉動，洛爸爸同樣身手敏捷地轉過身來，他擡手攔住安晉，冷冷說道：“滾！”
安晉被洛爸爸攔住，緊接着大哥安霖也過來拉住了他，讓他不要先刺激此刻憤怒充腦的洛爸爸。安晉被攔着不能去洛秦身邊，他站在後面，無比心疼的看着洛秦。
這明明不是她一個人的錯。
洛奶奶被洛媽媽扶着最後進來，看到洛秦從地上慢慢爬起，臉上多了幾條紅紅的指印，而洛爸爸氣得滿臉通紅，惡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洛媽媽和洛奶奶見此，眼淚刷的下來了，婆媳兩人心疼小秦，此時卻也不敢阻攔洛爸爸的訓斥。他們家一直都很傳統，父親對洛秦的家教也很嚴，洛秦從小懂事聽話，父母也不怎麽發火，而此刻洛爸爸一改往日脾氣，變得這番憤怒甚至動手，洛秦做的事真的是觸及了家庭底線，讓長輩所不容。
安晉看到姑媽過來，原以為事情能夠好轉一點。姑媽在他印象中，一直是心慈如菩薩般的人，老人看到孫女受罰，一定會心軟，去阻止洛爸爸，卻沒想到姑媽也默默站到一邊，暗自抹淚去了。他知道家人會反對，但是他不清楚洛秦家人的家規底線，傳統倫理道德觀念深入人心，不是他能夠理解的。而他，一直追着洛秦不放，希望洛秦和他并肩作戰，卻沒想到洛秦承受的會比他重得多。洛秦最終能夠答應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啊，又是多麽不顧一切的愛啊。
洛爸爸看着女兒慢慢地站穩，立在他面前，眼睛裏沒有絲毫的恐懼。洛秦的皮膚本就白嫩，臉上這下印着幾條紅紅的指印，仿佛都能夠滴出血來。
洛爸爸面色沒有一點的松軟，眼睛裏透露着火光，像是能把周圍點燃，他把火力放在了女兒身上，随後他咬着牙，從嘴裏擠出幾個字：“真是丢臉！”
從洛秦把手交到安晉手裏那刻開始，她便決定不再違背自己的心，不管怎樣，她都會抵抗家人的任何阻撓和惡罵，誓死與安晉在一起。“爸，我是給洛家丢臉了，無論你怎麽樣懲罰我，甚至是打死我，我也不會退縮，不會後悔。”
洛秦分明是在繼續激怒自己的父親，她真的什麽都不怕。洛奶奶和洛媽媽在一旁聽着，都吓壞了，臉刷的一下僵住，小秦從來沒有這般性子強硬，洛爸爸最不吃這一套，這下子要壞事了。
洛爸爸被女兒的話吓得有些站不穩，但随後，他的心更加毫無顧忌。“你以為你爸不敢嗎？”
“別……別……”洛奶奶被吓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準備過去，但無奈行動遲緩。
此刻，洛爸爸瘋了似的在原地打轉，眼睛搜尋着客廳裏類似教條之類的懲具。洛秦小時候，爸爸在家裏懸了一根由三條綿竹片捆成的長竹條，洛爸爸對洛秦說這是“家法”。只要洛秦不聽話，洛爸爸就要動用“家法”，那“家法”在手裏輕輕一抖動，竹片相撞，就會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特別有震懾力。洛秦小時候，只有一次讓洛爸爸生氣得來取下了那“家法”，但是當洛秦一看到那細長的竹條，立刻就認錯了。可想而知，那“家法”對洛秦成長的約束有多麽重要，好在洛秦懂事，直到“家法”風化折斷，也沒真正落在洛秦身上過。今天，洛秦的态度讓父親又尋找着“家法”，洛家人都知道此刻事态的嚴重性。只要洛爸爸找到“家法”，洛秦怕是要吃大虧了。
洛爸爸轉了一圈，最後眼睛鎖定在了茶幾上的遙控器上。他二話沒說就彎腰下去拿遙控器。安晉剛才聽到了姑媽的聲音，意料不好，什麽都沒想，立刻就沖了過去，用他高大的身軀護住了洛秦。
洛爸爸拿了遙控器起身就往洛秦砸去。
嘭！遙控器飛出去正好砸在了安晉的頭上，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他們更是不知道，安晉怎麽會有這麽快的速度，從幾米開外的地方飛到了洛秦身邊，替她擋住了一切。
随後，所有人都傻了。
遙控器落到地上就裂開了。洛爸爸看着突然出現的安晉的背影，整個人緩緩倒了下去……
洛秦條件反射地一側身子，以為下一刻那遙控器就會砸在自己的身上，結果卻是眼前一黑，她被人給罩住了。待她睜開眼，看到的是安晉皺着眉，一抹艱難的微笑，随後他的身子微微顫抖，最終人癱倒在洛秦面前。
所有人都沖了過來，剛才的審判行刑這一下子變成了救援現場。
之後，所有人輾轉到了市醫院。
安晉的頭被砸出了一道兩厘米的口子，到醫院縫了針，做了檢查，幾小時後才暈乎乎的從病床上醒來。
病房外，洛家人和安家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小舅，小舅媽，真是對不住，我也不知道安晉怎麽就跑過來了。”洛爸爸後悔又無辜的站在安家父母面前，小聲道歉道。
現在這個局面，安家父母也不好去責怪別人。安爸爸搖了搖頭，然後拍了拍洛爸爸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過自責。
這時，洛奶奶倒是走上前來指責自己的兒子：“要不是小晉，現在躺在這裏成腦震蕩的就是你女兒了。罰歸罰，竟然下這麽重的手！”洛奶奶一把年紀，滿臉的皺紋，頭發花白，此刻發起火來，所有人都過來安慰平複她，生怕老人再出些什麽事情。
洛爸爸被母親一陣訓斥，一時羞愧得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洛媽媽扶着自己的婆婆，一臉失望的看了看孤立的洛秦。此刻洛秦，同樣是心沉到了谷底，她更加擔心病房內昏迷的安晉，可是，她又不敢當着所有的面去做些什麽。
“發生這事，兩個孩子也是不想的，咱們慢慢來吧。”洛爸爸這時發話，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夜色漸漸濃烈，安爸爸開車把洛家人送回別墅休息。洛秦本乞求家人讓她留在醫院照顧安晉，但是可想而知，她的父母是不可能讓她留在那裏的，特別是在今夜剛發生這樣的事情的敏感時期。
車窗外昏黃的路燈一個接一個向後面飛去，燈光有頻率地一暗一明照在車裏人惆悵的臉上。路旁已經沒什麽人了，偶爾有個路邊攤閃過，在冒着人煙。洛爸爸坐在副駕駛，洛奶奶坐在車後面的中間，洛秦和母親分別在奶奶兩邊。車裏一片寂靜，沒人說一句話，後排車窗緊緊關着，空氣不順暢，氣氛壓抑得仿佛可以讓人窒息。
洛秦之前哭過，情緒也激動，此刻她的眼睛紅腫得厲害，臉上也還挂着淚痕。她轉過頭靜靜地看向窗外一如死氣沉沉的景物，她現在多麽想要逃離這至人禀息的空間，然後飛往醫院守在安晉的身邊。她本想要通過強硬的手段來誓死表明自己為愛相随的決絕之心，她不怕家人的怒斥，不怕父親的大打出手，但是她卻沒想到安晉會跑來替她受這一打，她怕所愛之人因她受傷。
而安晉又何嘗不是呢？
洛奶奶坐在車裏，時不時瞥眼去看自己的孫女，她把皺巴巴的蒼老的手附在洛秦手上，給予着她的關懷和疼惜。孫女一直是她的驕傲，她的心頭肉，現在孫女這般痛苦，她又怎麽會好過呢？
回到別墅，洛爸爸再次端坐在沙發上，洛秦也沒說一句話，她只是靜靜地站在父親的面前，準備着接受訓戒。之前在路上，洛爸爸礙于面子，一直憋着那口氣，現在回來了，洛爸爸不把洛秦訓斥得認錯放棄與表叔的愛戀，好像不肯罷休。
洛奶奶被洛媽媽帶去洗漱了，安舅公又開車去醫院了。此刻，整棟別墅全是洛家人。
良久，洛爸爸嘆了口氣，神色竟松懈了下來。
“小秦，爸爸剛才在醫院順道給你拿了支消腫的藥膏，你敷上吧！”說完，洛爸爸從口袋裏拿出一支藥膏來，放在了茶幾上。打了女兒重重一掌，洛爸爸看着洛秦臉上的印子，心裏也是難受不已。
洛秦本來是等着父親的責備，卻沒想到會是父親溫柔的話語。想到今晚她把兩家搞得雞飛狗跳，父親也大發雷霆，她的心裏怎麽都過意不去。此刻父親突然低落的心情和心疼的樣子更讓她心如刀絞，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不願放棄的叔侄戀情。
“爸，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難以接受，我讓你失望了，我丢了大家的臉。可是，我真的不願放棄和安晉在一起。我倆能到這步，也是做了無數次的鬥争與煎熬，既然我們能下決心向大家公布，我和安晉就不怕任何的阻撓。”洛秦說着說着，眼睛又開始濕潤，淚水再一次翻湧。
“好了好了，小秦，我不想聽你說你多麽堅定你所謂的愛情，爸爸只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一個人想要過得順利，得到大家的認同，就要順着社會的觀念來，就要懂得倫理道德。”
“我和安晉可以在一起的，真的，我們可以結婚，可以有孩子，我們會得到法律的認同。”
“就算可以，那像什麽樣子。你舅公舅婆會同意嗎，你奶奶會同意嗎？如果你們一起了，以後你稱呼他的父母為什麽，安晉又稱呼我們是什麽？而且，安晉還比你小，我真的是要被你倆氣死了。”洛爸爸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是真的努力壓制了心中怒火，跟女兒說了很多實際問題，想要勸女兒回頭。
這時，樓上傳來了洛奶奶的聲音。“好啦，都大半夜了，別說了，小秦快上來，陪奶奶睡！”
洛秦和父親同時仰頭看着奶奶，洛奶奶說完仍盯着洛秦。之後洛秦只得對父親小聲說了句“晚安”，然後上樓去了。
☆、歲月鑒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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