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書名、關鍵詞

第37章 (37)

,你可以有新的開始。”

“你覺得我可以?”祁望忽笑起,涼意自他唇角彌散。

她的話像兜頭淋下的冰水,澆滅所有火焰,寒意侵進每寸骨頭,錐心的疼。

“為什麽不可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蟄伏東海十二年,為的不僅僅是報仇。哪怕你隐藏得再好,也改變不了你的野心。”曲夢枝撲上前,拽住他的手臂,“算我求你,放手吧,這條路太險,你帶着她逍遙自在,天高海闊,豈非更痛快?”

他想成為東海霸主,想超越海神三爺,勢必要付出更大的代價。當屠戮成為生命的一部分,善惡界限被抹去,他便不再是從前的祁望,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改變。

他會成為第二個三爺,成為他和她都深深憎恨的那個人。

“你要我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就為了一個女人?”祁望将她的手緩緩拉開,“我在東海籌謀隐忍十二年,你說得沒錯,什麽都可以改變,只有我的野心不會變。”

他徹底醒來。

霍錦骁什麽身份?雲谷的俠義之士,六省盟主魏東辭的師妹,朝廷派往東海的幫手,她為天下而來,心往光明,與他從來都不是同路人。她執善刃,他握惡劍,殊途難同。

“為你自己!”曲夢枝啞着嗓子低吼。

“夠了!”他揮開她,眼如刀劍。

與其來日受困,不若當斷則斷。

浮生歡喜從來不屬于他,他踏血路而來,歸途必也是地獄。

————

天才透出一絲朦胧薄光時,霍錦骁便從床上一骨碌爬起。

推開窗,屋外的天幾乎無雲,想來會是個好天氣。

Advertisement

她不自覺笑開,胸口隐約雀躍,臉頰微燙。認真洗漱之後,她哼着小曲兒挑衣裳,不過看到自己寥寥無幾的衣裳時,她又有些沮喪。

早知道應該多做幾身漂亮衣裳。

挑無可挑,她揀了身顏色鮮亮的襖裙,上襖肩頭的彩雀停梅刺繡很是靈動,她換好衣裳忍不住伸手撫過,不期然間卻觸及頸間紅繩。

她的手一停,笑也淡了。

從頸間将紅繩扯出,繩子上墜的玉佩落于掌心,帶着她身體的熱度。

水透的玉佩上“魏”字清晰可見,一筆一劃都鋒銳遒勁,她怔怔看了許久,一遍一遍撫過“魏”字,少年往事緩緩清晰,又漸漸模糊,最終沉入心底。

她輕輕垂下頭,将玉從頸上脫下,用力握了片刻,收入随身小包裏。

既然決定了,便清清楚楚的開始,莫叫過去再左右了他們的感情才好。

師兄,從此也只是師兄。

————

平南島碼頭前的山坡上有塊風動石,只要是去碼頭就必然能瞧見,霍錦骁就坐在石頭前面等祁望。昨日約好辰時末在這裏碰面,地點還是她自己挑的,祁望問她為何不一同出祁宅,她矯情了一番,說怕人瞧見,被祁望笑了半天。

腳邊放着五層食盒,早上她出門時并沒撞見祁望,便去大廚房裏要了些吃食,想着兩人在船上可以吃,也免得……萬一兩人別扭起來無話可說,還能吃點東西緩解尴尬。

食盒裏裝的都是涼菜與幹果,甜的有蜜漬梅子、玫瑰甘棗、松仁小餅,鹹的有下酒的酥炒花生、椒鹽腰果、醬牛肉、涼拌蟄頭、五香肚絲……

裏邊還藏了一小壇狀元紅。

跟要去聽大戲一樣,霍錦骁想着想着笑出聲來。

日頭一寸寸爬上天空,冬日的寒意被陽光曬跑,只有海風刮得長發淩亂飛舞。她的頭被曬得滾燙,人便往陰影裏躲,可石蔭卻越來越小,她不得不蜷起腳縮進去,可憐兮兮地坐在石頭縫裏。

等得困了,她倚在石頭上眯起覺,恍惚做了個夢,頭重重一垂,她又醒來。日頭已升得老高,她也不知是何時辰,但應該已過辰時。

霍錦骁等得口幹舌躁,便将食盒打開,把狀元紅取出,一掌拍去泥封。酒香四溢,她忍不住飲了口,饞早頓被勾起。有酒無菜不歡,她索性把食盒裏的小菜一碟碟取出,慢慢飲起酒來。

碟子一盤盤空了,酒壇也漸漸淺了,天上日頭升到最高,石下陰影遮了頭便顧不到腳,她将酒壇倒置,裏面再也不出一滴酒。

霍錦骁笑笑,将所有東西收進食盒,往回走去。

祁望失約了。

————

門窗緊閉的屋子裏光線黯淡,一片淩亂。

伏在書案上的人忽然驚醒,攏緊眉頭迷茫地看整個房間,像不認識這個住了好多年的房間。腦中一片空白,頭疼欲裂,祁望狠狠按上自己的太陽穴,打算站起,腳一動,卻踢到椅邊堆了滿地的空酒壇子。

他想起他喝了整夜的酒,仿佛要将這十二年所缺的酒一次性都補上。胸口空空如也,什麽都找不回來,像童年住的舟室,家徒四壁,只有風從縫隙間灌入,吹到人顫抖。

這樣的放縱,十二年只這一回,因為霍錦骁。

烈酒似她眉眼,既能醉人,又能讓人痛苦。

“砰——”

他重重推開房門,陽光灼灼而來,刺得他眼澀。祁望将眼一閉,旋即睜開。

瞧這天色,已過正午,他晚了一個多時辰。

————

飯點已過,大廚房裏人不多,溫柔抱着酥酥站在飯堂裏哄着,兩個仆婦一邊麻溜地收拾桌面,一邊與她小聲聊天。這幾天宋大娘沒空,溫柔便來大廚房幫忙照看。

正有一茬沒一茬地說着話,外頭忽進來個人。

“祁爺?你怎麽來了?”溫柔見着來人很是詫異。

祁望揉着眉頭,臉色極差,聲音像撒了碎石般沙啞:“小景可在這?”

醒時已晚,他料想霍錦骁不會再等,便出來尋她,一路從她住的院裏尋到這兒。

“小景?她一大早就到我這來拿了許多點心,說是與你……”溫柔想起早上霍錦骁來時滿面春光的模樣與她說的話,忽驚道,“你們不是相約出海,怎麽祁爺反倒問起我們?你沒赴約?”

“有事耽擱了。”他随口回答。

溫柔吸吸鼻子,收起笑道:“我看祁爺是喝酒誤事了吧?不是我這做弟妹的說你,小景一個姑娘家,你們平日裏喜歡把她當成男人,要她做這個做那個也就罷,可今日她約了你,連我都瞧得出她歡喜,你怎好爽約?”

祁望頭正劇疼,又急着找人,語氣并不好:“我和她的事,與旁人無關。”

溫柔見狀不禁替霍錦骁不值,便也冷道:“祁爺的事我們自然不敢管,我只是替小景難過。好好的一個姑娘,人品容貌樣樣出挑,整個東海尋不着第二個,祁爺也不知道心疼,萬一叫人寒了心,祁爺可別後悔。”

“夠了!”祁望心煩意亂,失了冷靜,“砰”一聲拍上桌面。

酥酥“哇”地哭起,溫柔也吓了一跳。

自入平南以來,她就沒見過如此暴躁的祁望。

“我和小景不是你們想得那樣,我與她……沒有男女私情!”祁望以拳按桌,克制着脾氣冷道。

“你說什麽?”溫柔拍着酥酥的背,聞言與其他人皆愕然不已。

整個東海都知道霍錦骁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如今他卻反口?

“我說我和小景沒有關系。在漆琉島時沙家要将沙慕青塞給我,小景為了幫我這才擔去我未婚妻子的名頭,我與她不過是在掩人耳目罷了。”

決定已下,便索性說個明白,祁望不再猶豫,也沒有顧忌。比起三爺的懷疑,與霍錦骁之間的感情更讓他恐懼。

“祁爺,我們不是瞎子……你若是怨我胡言亂語,責我便是,為何要與她撇清幹系?她自入平南便住在你宅中,你這樣說,讓她如何自處?讓她如何面對衆人?”溫柔眼眶猛然間紅了,只當祁望因惱她多嘴而牽怒霍錦骁。

“她很快就不住我那裏了。”祁望複又按上額頭,女人喋喋不休的聲音讓頭更疼了。

“可你們明明相處得很好,大夥看得出來,她是好姑娘,你不能……”

祁望更煩了,便道:“聽清楚,我和她沒有關系,也不會在一起,過去,現在,将來,都不會!”

“祁爺!別再說了!”

驚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他的聲音。

衆人望去,曲夢枝與梁俊毅正站在屋外,見到祁望也看來,曲夢枝便往旁邊退開。

祁望瞳眸驟縮。

霍錦骁拎着食盒安靜站着。

那些話,一字不差,盡數入耳。

可怕的沉默讓呼吸都顯得多餘,沒有一人開口。祁望只覺空氣宛如凍結,吸入腔中便化冰刃,割得心肺皆疼。

“溫柔姐,我來還食盒的。”霍錦骁踏進廳裏,将食盒放到溫柔身邊的桌上,笑着拍拍酥酥的背,安撫小家夥的哭泣。

片刻後,她轉身:“祁爺,借一步說話。”

聲音淡得如同朝霧。

————

二人并肩在祁宅外石路上走着,誰也沒開口。石路是向下的斜坡,每隔一段就是臺階,兩邊俱是高牆,這路便似沒有盡頭般。

霍錦骁垂眸踢着地上石子,側顏有些蒼白,滿身落寞,只叫祁望心中鈍疼,他倏爾伸手拉住她,低沉道:“抱歉。”

要說什麽,他卻也不知。

她仍不說話,也不看他,目光只落于他手上。

“昨日喝了酒,同你說了些不恰當的話,你忘了吧。”祁望又道。

美酒與她同樣醉人,讓他失卻分寸,忘記掙紮,不顧一切地想要擁有,卻在清醒之時發現自己手已握起雙刃劍,傷己傷她。

“忘了?”霍錦骁擡頭,忽笑起,“你做出決定,不再猶豫了?”

透亮的眼眸微紅,是她少有的悲傷。

祁望避開她的目光,沙啞聲音有些顫意:“抱歉,功業未成,我還不想分心他事。”

“只是因為這個?”她便撫上他的手,輕輕一握。

祁望點頭:“嗯。”

霍錦骁收回手,靜道:“知道了。”

“對不起……”他卻又反手握住。

“不要道歉。你我從未開始,也無謂結束,你沒對不起我,我們互不相欠。”霍錦骁長嘆一聲,抽回手,淺淡的聲音不再,話語擲地有聲,“從今天起,你仍是祁爺,我還是小景,你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改變,祁爺毋需擔心!”

也罷,來時無牽,去時無挂,這段并行之路只化萍水情意,佐酒溫夢,醒來無痕。

互不相欠……

明明已下決斷,卻在聞及此言時,心如沉鉛墜地,祁望怔然嚼着這話,久難回神。

霍錦骁已轉身遠去。

————

眠星宿月,酌酒酣歌,歡喜淡了,心也靜了。沒了男女之情,也還有生死相交之意,他始終是這茫茫東海之上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一個人,亦師亦友亦兄,縱無法相守,她仍是敬他重他。

情起之時折芽,總好過心口剜肉。

在外頭消散了一天一夜,霍錦骁才在第二日傍晚回到祁宅。

一進宅她就進屋關門,上上下下收拾起來。天未沉下,她就将東西收拾妥當,打開屋門出來。

“你這是做什麽?”

院子裏響起清冷聲音,祁望站在月洞門下問她。

霍錦骁望去,他神色已清,只是臉色仍不好,蒼白虛浮,約是宿醉之後又沒睡好。

“祁爺。”她打了聲招呼,從屋裏拖出口箱子,箱子上疊了幾個包袱,“我收拾東西打算搬出去。”

“這火急火燎的你要搬哪裏去?昨天我說的只是醉話,你別放在心上,這裏你想住多久都可以。”祁望兩步上前,按住她的手。昨夜他徹夜未眠,每隔一會便到她院中看她回沒回來,一直到現在,如今她倒是回來了,卻是回來收拾細軟搬走。

“我想過了,你和溫柔姐昨天說的都有道理。我這人沒規矩慣了,當初女扮男裝住進來,也沒顧忌太多,老把自己當男人,可別人瞧着卻不是那麽回事,再住着,對你對我都不好。”霍錦骁拍拍他的手,笑道。

“那也不急于一時。”祁望不肯松手。

“溫柔姐剛好有處兩進的宅子空着,我已經賃下,早上将主屋收拾妥當,可以住人了,你就放心吧。”霍錦骁眨眨眼,仍透着從前的機靈勁。

“她那宅子我知道,又小又潮,住着不舒服。”祁望還要勸她。

“橫豎往後我要回燕蛟,也不常在平南,租大的倒浪費。”霍錦骁見他還是攔着,只得把他的手拉開,“祁爺,你真不必心存愧疚,我很好。”

祁望默然望她。

她很好,可他不好。

“我幫你搬過去。”相峙片刻,祁望發現自己勸不動她,便開口道。

“也成,那就煩勞祁爺替我搬到門口,我雇了驢車在外頭。”霍錦骁欣然點頭,将木箱上的兩個包袱都挎到肩頭,留下木箱給他。

來東海兩年,她的東西仍舊少得可憐。

祁望将木箱搬到門口,果見門外停了輛驢車,她與他一道将箱子扛到車上後便利落地跳上車,沖他揮手。

“我陪你過去……”他拉住缰繩道。

“不用了,天色不早,我這也沒多少東西,祁爺還是早些歇息吧。那裏離祁宅不遠,祁爺若有事吩咐只管遣人來尋我。”她說着又是一笑,“若是祁爺想我了,也只管叫我過來,我陪你唠嗑!”

“……”祁望怎樣都笑不出。

她輕輕拍着他的手:“祁爺,回去吧,我走了。”

祁望那手慢慢地松開,她抖抖缰繩,輕斥一聲,驢子懶洋洋邁開腿,車辘轳便嘎吱嘎吱地碾過石板路。

夕光殘陽,照出前路寂寥,回首處不過清風吹宅,無人再笑。

作者有話要說: T.T

☆、重逢東辭

清晨下過場小雨, 将島上的路淋得微潮, 越發顯得春寒料峭。雨很快便停,路上行人阖上油紙傘甩甩, 攏緊衣襟匆匆走過,這早春可比冬天還要冷上幾分。小胡同盡頭空置的兩進宅子不知哪天起就了人聲,大門敞開, 每天都有人進進出出。春聯貼上、燈籠挂起, 天井裏的雜草拔得一幹二淨,牆面粉飾幹淨,殘舊的宅子煥然一新。

夜裏透出燭火, 窗上印出的纖細身影,倒似哪家小媳婦在燭下縫衣。

霍錦骁對她的新宅報以極大的期待。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關鍵是她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今天養花,明天拔了種草,誰都管不着, 倒比寄住祁宅更自在。

如此看來,搬出祁宅可算是件好事。

新宅進門後是隔牆與屏門, 往裏便是小四合院,正房與左右廂房圍着天井, 小雖小,不過一個人住卻是綽綽有餘。這幾日霍錦骁将宅子裏裏外外收拾個遍,花布簾子挂上、錦繡團花被鋪起, 新桌椅擡進門……空宅便鮮活了。

霍錦骁挑了個黃道吉日請喬遷酒,将這幾日過來幫忙的林良、華威、櫻櫻、溫柔等人請來吃席玩耍。小小的宅院裏便擠滿了人,全無早春寒意。竈間生火煮水泡茶,花生瓜子各色幹果擺上,霍錦骁跑前跑後給來客添茶倒水,不亦樂乎,整個宅子熱鬧非常。

到了傍晚,天井裏的八仙桌擺出,林良、華威、宋兵要摸馬吊三缺一,就将霍錦骁拉上桌湊數。竈上的事霍錦骁不通,便交給櫻櫻和溫柔料理,她放手一賭。

祁望到宅外時,裏頭戰局正酣,摸牌吃碰的聲音隔兩道牆都聽得到。搬離祁宅之後,她告了幾天假去修整宅子,他應允了,故兩人多日未見,今日來此倒是他臨時起意,拎着兩壇酒來看她。

大門與二門都敞着,門上貼着門神,進去後兩邊都是新栽的九重葛,喧鬧笑聲越發清晰,祁望走到二門前,哪還有不明白的?大門外是還未掃走的爆竹紙屑,宅中請了這麽多人,她在請喬遷酒,不過沒叫他罷了。

“胡了!”霍錦骁正自摸和了把大的,沖旁邊坐的三個人大笑,“自摸清一色對對胡!哈哈,給錢。”

“……”林良“噗”地把才飲的茶給噴了。

“一下午你胡幾把了?我的老婆本……”宋兵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桌前推倒的牌。

“承惠。”霍錦骁向三人攤手。

華威背朝二門坐着,當即嚎起:“一家吃三家,小景,哥哥錯了。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我不該拉你上桌!”

打了一下午,他們三就胡過幾把屁胡,簡直欲哭無淚。

華威的聲音剛落,坐他對家的林良忽然站起道:“祁爺!”

霍錦骁三人跟着轉頭,果見祁望面無表情站在二門外,華威臉刷地白了,本能結巴道:“祁……祁爺。”

他剛剛說了什麽來着?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哪壺不開的哪壺……

“祁爺,你怎麽來了?”霍錦骁反應最快,立刻揚起笑臉迎過去。

祁望見她一身月白小襖,頭發松松绾着,十分家常,眉梢還帶着贏錢的得意,與從前毫無差別,似乎只有他在介懷前幾日的事。

“喬遷酒?”他便問道。

“算是吧,搬新宅總要熱鬧下,再加上大良哥他們幫我不少,就請來玩玩。”霍錦骁麻溜端茶給他。

“怎不請我?”祁望把手裏拎的酒遞給她,“送你的,就算賀你喬遷吧。”

“謝謝祁爺。”霍錦骁接過酒,忙迎他到屋裏坐,一邊在背後朝三人打手勢,讓他們坐下,“祁爺喜靜,我這不是怕人多吵到你,所以就沒喊。”

“是我不請自來。”祁望進屋坐下,打量起四周。

霍錦骁連道:“哪裏,祁爺能來可是蓬畢生輝的事。”

語氣一如即往的恭維,只不過上了茶、端完果子後,她便幹坐在他身邊,也不知要說什麽。兩人沉默坐了會,祁望見她總拿目光往天井裏瞟,顯然心思不在屋裏,便道:“你不用招呼我,我坐會就走,你出去陪他們吧。”

霍錦骁看看他,又看看天井,還惦記着自己的牌,也不和他客氣:“那我出去了,茶水果子,祁爺自便。”

祁望點點頭,她竟真就出去了。

屋外又喧天鬧地起來,祁望獨自在屋裏坐着,便覺這屋子和他那祁宅無甚差別,冷冷清清,沒有霍錦骁陪着,外頭的熱鬧與他格格不入,坐得越久越不自在。一盞茶沒等涼,他便起身告辭。

“就走了?留這用飯吧?晚上炎哥和衛所的兄弟也會過來。”霍錦骁抓了把好牌,只等東風來把大的,聽到祁望告辭不由分神勸他。

“我還有事,不留了,你們玩吧,別送我了。”祁望往屋外走去。

霍錦骁“哦”了聲,和其他人一起道:“祁爺慢走。”

祁望快步離去,不作停留。

————

一眨眼功夫就出年關,平南島的船務便又緊迫起來。

祁望單獨帶船出了趟海,霍錦骁也不知他去的哪裏,二月前他趕回平南,與霍錦骁一起籌備去石潭港的事。三港不允許私船随意停泊,霍錦骁只能借祁望的名将貨運去轉手。

梁俊毅的病已大好,他與曲夢枝此番便也跟回石潭港。

籌備了約有五日,平南的船隊再次踏上航線。

出航那日,霍錦骁站在船頭遠眺。

來時她坐的就是玄鷹號,這趟去石潭仍坐玄鷹號,猶記初登玄鷹號時她曾驚嘆過玄鷹之大,東海漂泊兩年,這玄鷹號在她眼中早已沒了當年神秘,只是她不免想起自己初入東海時的情形。

歲月如梭,不知不覺,竟已兩年。

————

石潭港,王孫巷。

夜剛沉,燈才亮,油燈火苗不太穩,搖搖晃晃的閃得人眼花,照得桌上那兩碗面的辣油顏色發黑。

滿屋都是夾着辣子味的羊肉香,羊肉的腥膻被辣子蓋過,聞起來倒誘人。有人坐在桌前有滋有味吃着面,直吃得滿頭是汗。他生得白皙,臉被面湯一辣,就紅得特別明顯。他一邊吃,一邊呼氣,顯是被辣得不輕,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吃得起勁。

桌子那頭還有碗面,面上鋪着荷包蛋,碗沿擱着筷,靜靜放着,似在等人。

屋外忽然晃過道人影,他吃面的動作一慢,開口道:“進來吧,佟叔。”

門“吱嘎”打開,花白頭發的佟岳生閃身而入,将門複又關緊。一進門,他便嗅到屋裏濃郁的羊肉與辣子香,猛地蹙眉。

“胡同口新開了間北疆面館,我瞧着和我們當初在北疆吃的面差不多,所以叫人買了兩碗回來。你沒吃飯吧,坐下吃。”魏東辭擡起頭,燭火印出他模糊笑臉。

毫無意外,他看到佟岳生極其嫌惡的表情。

“不吃!”佟岳生坐到桌前,将面推開,粗聲道。

魏東辭笑出聲來,伸手将那碗面端到自己面前:“你要不吃,那我就吃了。”

“公子,你被關在北疆的時候每天吃這個,現在還吃得下?”佟岳生無法理解眼前人的想法。

“日日吃,夜夜吃,當然吃不下。不過離了北疆,別處吃不着這面,久了又懷念,那裏的羊肉當真美味。”魏東辭夾起片羊肉送入口中,“可惜,這裏不是北疆,羊肉味道不如那兒。”

“公子,別說了。”佟岳生不想再聽人提起“北疆”這二字,他被月尊教制成藥人,在那兒做了十幾年的行屍走肉,如今想來都覺得可怕,也只有魏東辭這樣的怪人,才不将這些當成一回事。

世人都道魏東辭大破北疆魔教月尊,救出他與邵安星,引為武林傳說,卻無人知曉,三年多之前魏東辭曾被關在月尊教長達半年之久,而他與邵安星,就是看守魏東辭的藥人。

他們都憎恨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那就說別的吧,要你查的事如何了?”魏東辭就止打住,轉了話題。

“我按公子所言尋遍石潭所有的醫館藥鋪,果然都沒找到你說的這味草藥,我打聽過,這味草藥三個月前就已經斷了來源,恐怕下手之人早有安排。”佟岳生便正色道。

“我也料到了。下毒之人為了挑起三港武林紛争,哪那麽容易讓我們找出解藥。”魏東辭聞言并無驚色,仍淡道。

就在上個月,清遠山莊的少主本有意求娶程家大小姐程雪君,不料卻被刁蠻的程雪君戲弄羞辱了一番,那清遠山莊少主當夜便帶人鬧上程家,卻被人打廢武功,如此一來兩邊結下仇怨,清遠山莊莊主自不甘心,在莊中集結好手欲要報仇,不出兩天竟傳出程家上下百口被人下毒之事,下毒之人竟是清遠山莊的一名弟子,兩家徹底撕破。

他雖覺其中有詐,可下毒弟子被抓之後便已服毒自盡,程家群情激動哪會細想,已廣下英雄帖邀人前往尋仇。

這兩家是三港最有名望的武林世家,若然起了紛争,便引發三港武林紛争,他費了兩年時間将三港武林勢力收服肅整,哪容得其中再起變故,再加上軍器監的武器已經基本造好,其中有十門火炮馬上要運往三港,此事迫在眉睫,不容有失,本要借助三港武林之力,不想事到臨頭卻出了這樣的岔子,他只得從中斡旋,以解毒為名拖住這場厮鬥。

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先救人,命保住了,程家才能冷靜聽他分析。

解毒是他的老本行,程家中的毒本不難解,只是尚缺一味藥引勾魚草,他尋遍三港都買不到。

“那可如何是好?公子向程家允諾半月之內解毒,這已經過去五日,時間不多。若是此毒解不了,不止三港要起紛争,公子的名聲也要受損。”佟岳生道。

“虛名倒是無妨,這百來條性命才最關鍵。”魏東辭喝了兩口面湯,又道,“勾魚草生在光照充足的潮濕鹽土裏,這恰是東海諸多島嶼的環境特點,所以我大安朝的勾魚草皆由三港供應,這裏斷了三個月,其它地方也不會有。這人可以控制勾魚草的來源,在東海必然有一定地位。”魏東辭又道。

“東海有地位的人?莫非是……”

“不好說。”魏東辭搖搖頭,繼續說,“既然買不到,我們只能另尋它途,直接向東海來的商船采買,或是向殿下借船出海親自去尋,不過後者太費時間。佟叔可知近期有什麽商船要靠港的?”

“聽說平南的船隊遠航一年,帶回不少寶貝,這兩天會靠港。”佟岳生回答他。

“那勞煩佟叔這幾天盯着港口,若是平南船隊靠港就來通知我,我親自去見平南祁望。”

魏東辭記起一年半之前在金蟒島所遇之事,不期然間,闖入記憶的卻是張陌生的臉龐。

————

二月中旬,恰逢倒春寒過去,石潭港回暖,數日未出的太陽終于破雲而現,天色一片晴好。

石潭的海港與全州城差不多,大大小小的碼頭整齊排開,碼頭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海水的鹽腥味被陽光催發得濃烈,似乎只用鼻子就能嘗到風裏的鹹腥。

海面上遠遠駛來數艘船,船帆迎風而展,十分壯觀,領航船只的桅杆上飄着繡了鷹圖的旗幟,船頭立着鷹隼像,雙翼往後貼着船舷張開,形若翺翔,赫然便是平南島的玄鷹號。

玄鷹號一年多沒到石潭港,此番回來吸引了不少目光,常在碼頭上讨生活的人聽說平南遠航西行一年,想來帶回不少好東西,便都往這裏湧來,想瞧個熱鬧,又有不少平南的老主顧也接到消息早早帶着商號裏的夥計候在這裏,要占個先機,畢竟大安海禁未全解,舶來品少得可憐,不論到哪裏都是稀罕物件。

一時間此處碼頭聚滿了人。

魏東辭與佟岳生站在人群最外圍,身後跟着的程家大小姐程雪君扶着丫環的手踮腳眺望,一邊用手掩緊了鼻口,她讨厭海港的鹹味。

“玄鷹號上真有勾魚草嗎?”她看了半晌問道。

程雪君運氣好,程家被下毒之時她正好在外,逃過一劫,便自告奮勇攬下找解藥的事,跟着魏東辭一道尋藥。

“不知道。”魏東辭淡道,目光只望着海面。

程雪君讨個沒趣,哼了聲将頭轉開。

高帆落下,白浪翻滾,水聲“嘩嘩”作響,那船漸漸靠岸。

日光耀眼,魏東辭擡望的眼被灼得發花,只得低頭。

“靠岸了!”船上水手一聲高喝。

魏東辭便又擡起頭,站在岸上仰望而去。

“兩年,終于回來了!”嬌脆的笑聲跟着響起,有道人影從半空中落下,站到了船頭,迎風而立。

陽光間出現的人,像個幻覺。

魏東辭浮起一瞬茫然,随之忽如木石,冷靜被打破,他驟然間睜大眼,不顧陽光灼刺眼眸,只是失神望着船上的人。

船頭站的是個姑娘,生得着實漂亮,只是一身打扮卻不倫不類,既非中原的打扮,也不是邊域異族的裝束,她穿了條腰肢緊窄,裙身膨松的華麗裙子,鴉發編作長辮垂在一側胸前,鬓角簪了朵大紅的扶桑花,明豔非凡。

“噓——”

霍錦骁将小指彎曲置于唇間,嘹亮的哨音破空,天際随之傳來鳥鳴。

一只通體雪白的獵隼俯沖而下,穩穩落在了她高舉于空的手背上。

她收回手,摸摸獵隼的頭,笑得像此刻天際驕陽。

魏東辭目光凝固,天地再無第二人,第二色,第二個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這個故事~小夥伴的評論都比我寫得好~~我!愛!你!們!

為了愛,為了姍姍來遲的東辭,本章更新後24小時內的評論全送紅包,以表感激,啊啊啊啊!

☆、我和你

霍錦骁站在船頭做了個深呼吸, 碼頭的海腥味帶來熟稔的感覺, 岸上聚集了不少人,黑壓壓的頭頂着太陽都朝海面上張望。

她情不自禁笑了。

“笑什麽?”快靠港了, 祁望也出艙走到船頭。

“笑自己。”霍錦骁從地上的陶甕裏捉出一尾小魚往遠空高高抛去。

肩頭傳來撲棱聲,雪白獵隼展翅躍沖入天,如流星般追着小魚而去。

“為何?”祁望不解。

“兩年前, 我和他們一樣站在碼頭上看你, 兩年後,你和你一起站在船上,時間過得挺快。”霍錦骁指着碼頭上的人道。

祁望想起兩年前女扮男裝面貌普通的少年, 已很難再與眼前明媚鮮活的少女聯系在一起了。

獵隼在魚入海之前俯沖而下,利爪如鈎抓住小魚飛回船上,将魚扔在霍錦骁身邊,落到船舷上, 倨傲地盯着霍錦骁,不肯吃魚。霍錦骁“撲哧”笑了,從地上另一陶甕中拈出塊肉丢給它。

“吃吧, 挑三揀四的小東西。”

這一笑,便笑出深深酒窩。

“小景, 來過石潭嗎?”他問她。

“沒有。”霍錦骁看獵隼撕肉看得津津有味,頭也不擡就回。

“石潭港的六笙館評書彈唱戲法是一絕, 今晚想去嗎?”祁望問她。

“我聽過六笙館的名頭,還沒機會去呢。”霍錦骁眼一亮,剛要點頭, 忽又拒絕,“不成,今晚大良哥他們約了我去北街的廟會,改天吧。”

祁望點點頭。她的目光坦蕩,對他仍與從前一樣,只是沒了以往偶爾會出現的迷惑與柔情。這樣的坦蕩,也叫無情。

“那就後日吧。”他又道。

船靠近碼頭,岸上的人漸漸清晰,霍錦骁的目光掃過人群,漫不經心道:“行,叫上大良和華威一起吧。”

“他們不喜聽這些,況我要約幾位主顧談事。”祁望淡道。

霍錦骁沒有吱聲。

+A -A

同類推薦

  1.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重生 連載中 2068.8萬字
  2.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穿越重生 已完結 598.6萬字
  3.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穿越重生 已完結 356.2萬字
  4.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穿越重生 已完結 241.4萬字
  5.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穿越重生 已完結 235.5萬字
  6.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穿越重生 已完結 453.4萬字
  7.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穿越重生 已完結 316.0萬字
  8. 重生九零年:軍嫂,有點甜

    重生九零年:軍嫂,有點甜

    木葉重生回到了1998年,前世她是21世紀的天才美少女,得獎無數,目空一切,潇灑惬意,可是最後卻慘被抛棄。
    這一世,老天爺給她開了一個玩笑,不光光相貌平平,而且還提前為她安排了一枚便宜丈夫。
    丈夫是什麽鬼?能用嗎?好吃嗎?
    時間一長,這個貌美顏好易推倒的兵哥哥,入了她的眼,動了她的心,二話不說直接“收”了他!

    穿越重生 已完結 199.8萬字
  9.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

    穿越重生 已完結 395.6萬字
  10. 歡樂田園小萌妻

    歡樂田園小萌妻

    “舍己救人”的秦小若臨死前以為自己這次怎麽也該得到表彰了,哪知在斷氣前幾秒才聽明白這場“醫鬧”根本就是一桃色糾紛事件,一下被氣活過來,只是悲催的活到了另一個朝代,好在憑白多出了個萬能空間兼收獲面冷心熱夫君一枚。
    穿成一農家女,婆母慈祥,小叔妯娌一團和氣,連小姑子都甚是可愛,秦小若表示這太不科學。
    為了将“家和萬事興”精神貫徹到底,秦小若緊跟冷面夫君腳步,攜着空間,領着一大家子奔向康莊大道......

    穿越重生 已完結 299.9萬字
  11. 七零甜妻撩夫記

    七零甜妻撩夫記

    顧泠泠前世被惺惺作态的繼母繼妹耍的團團轉, 失去了父愛,也造就了自己不幸的婚姻。
    沒想到竟然重生回到了十六歲,她還是花一樣的年紀,不逆襲對不起自己!
    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她雙手叉腰小得意:咱可是十八般手藝樣樣精通,不信撩不到你!
    某男狡黠一笑:媳婦,才嘗過八般手藝,還有十般沒試過,來,繼續繼續……

    穿越重生 已完結 297.7萬字
  12. 傾世神祇:嬌寵廢材小姐

    傾世神祇:嬌寵廢材小姐

    哥,我餓1九曦眨着水漉漉的紫眸,甚是委屈。
    “想吃嗎?”某男勾起嘴角,妖嬈魅惑。
    九曦重重點頭,然而送到她眼前的卻是一張放大的妖孽面孔……
    她,21世紀古武天才,再睜眼,是穿越異世,還是魂歸故裏?
    他,輪回幾世的千古獸帝,神秘莫測、邪魅弑殺,俊美如神祇。
    傳聞她紫發紫眸,被人诟病,殊不知這正是這天地間最尊貴的血脈!
    傳聞她廢材武修,嘲笑謾罵,殊不知她乃這萬年來唯一的混沌靈體!
    一眼淪陷,看他們攜手傲視九霄!
    PS:推薦我的新書《傾世神祇:荒古妖主,太魔性7,寶貝兒們我們新書再會!

    穿越重生 已完結 224.3萬字
  13. 九零奮鬥甜嬌妻

    九零奮鬥甜嬌妻

    【新書上傳求收藏:九零對照組我不當了》
    又名《重生九零佛系女配》
    又名《重生後才發現我不是女主角》
    又名《所有人都帶金手指唯我沒有》
    相識并守望十二年,再錯過十年,終究沒有等到他,卻等來他犧牲的消息與親筆遺書。
    再睜眼,重回十六歲剛高考完的第二天,自己還未被早嫁成為全縣人口中唾棄的不孝的人,也還沒有遇見他,一切悲慘的命運還未開始……
    重生的她決定,光明正大的追求他并表白,不再錯過彼此時光;更是要完成前世一直的夢想——成為故事大王!!
    【沒有空間,沒有異能,女主最大的金手指就是擁有夢想,并一直在堅持且有一個姐控的弟弟和一個愛她如命的男人】小說關鍵詞:九零奮鬥甜嬌妻無彈窗,九零奮鬥甜嬌妻,九零奮鬥甜嬌妻最新章節閱讀

    穿越重生 已完結 147.8萬字
  14. 攝政王的醫品狂妃

    攝政王的醫品狂妃

    特工軍醫穿越為相府嫡女,受父親與庶母迫害,嫁與攝政王,種種陷阱,處處陷害,憑着一身的醫術,她在府中鬥争與深宮之争中游刃有餘,誅太子,救梁王,除瘟疫,從一個畏畏縮縮的相府小姐蛻變成可以與他并肩而立的堅毅女子。“你再偷跑出去,本王打斷你的小短腿,有哪個王妃懷着身孕還四處跑?”“江東鬧瘟疫,我身為官民署的大夫,自然是要去的,你再攔我,疫症都要傳到京都了。”鐵臂一伸,橫抱起那絮絮叨叨的女人,攝政王大步回去,哼,官民署的大夫多着呢,要你一個孕婦出馬?還真把自己當菩薩了?也不想想自己當年的手段是何等狠辣刁毒。"--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攝政王的醫品狂妃無彈窗,攝政王的醫品狂妃,攝政王的醫品狂妃最新章節閱讀

    穿越重生 已完結 324.9萬字
  15.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重生 連載中 784.2萬字
  16. 毒妃休夫:腹黑王爺請走開

    毒妃休夫:腹黑王爺請走開

    她,一朝穿越,淪為相國府容貌醜陋的庶女,虐渣男,毒小妾。
    他,一國的皇子,人前裝病裝弱,人後腹黑無匹,不近女色。
    但唯獨對她,想要摸她手,親她嘴,占她身。
    某女一臉傲嬌,嫌棄道:“王爺,你不是我的菜,請你走開。”
    某爺甩了甩手上的契,笑的奸詐無比。
    某女咬牙,既然躲不過,那就嫁他,禍害他一生一世!

    穿越重生 已完結 132.7萬字
  17. 天賜農妻之福運連連

    天賜農妻之福運連連

    木雕師蘇可方穿越成豐果村一農女,醒來時已是有夫之婦,面對無理小叔,冷淡的婆婆與二叔,外加一枚腹黑丈夫,蘇可方表示無所适從,幸好有空間在手,幫她掃清一切障礙,夫唱婦随奔小康……

    推薦新文《穿成年代炮灰後她不幹了》
    簡介:季霜穿書了,穿到一本架空年代虐文,成了命運坎坷的女主角。
    父母對白蓮花視若親生掏心掏肺,卻沒想到養大了這白眼狼的胃口,反而愈發貪心一再陷害原主。
    學霸原主因為白蓮花女配退學,讓老師和鄉親大失所望。
    最後家破人亡之時,白蓮花卻站在了人生巅峰假惺惺憐憫她……
    開局很糟糕,拿了劇本的季霜選擇手撕虐文,帶着全家人一路高歌走上致富路,卻沒發現被她撩完就忘的男人正暗戳戳的等着她自投羅網。
    顧仲宇發現那個以前總喜歡粘着他,只用行動表達對他的情誼的小丫頭變了,變得滿嘴跑火車,嘴上說着喜歡他,身體卻很誠實。
    終于有一天,顧仲宇揪住了小丫頭的狐貍尾巴:結婚報告已打,領證去!小說關鍵詞:天賜農妻之福運連連無彈窗,天賜農妻之福運連連,天賜農妻之福運連連最新章節閱讀

    穿越重生 已完結 232.2萬字
  18. 八零辣媽飒爆了

    八零辣媽飒爆了

    林麥重生了,重生在大婚的當天。渣男還是那個渣男,渣姐還是那個渣姐,他們還想把她當炮灰。別做夢了,小姐姐我只用一根小指頭就能把你們全弄死,就問你們爽不爽?本來只想買幾棟樓,做個快樂的收租婆,怎麽一不小心就登上了人生巅峰?前世,他未能參與她的人生,這一世他是她的守護神,抱着小蘿莉,緊緊粘住她!

    穿越重生 已完結 336.4萬字
  19. 爐鼎重生:姑娘我是合歡派

    爐鼎重生:姑娘我是合歡派

    蘿莉外表禦姐的心,腳踩白蓮花、拳打綠茶婊、虐渣男、戲纨绔。撲倒妖孽男人,霸道占有毫不留情,從愛情到造娃一次完成!“想要成親?那先表表真心吧!”“寵妻三大綱領,1、無論老婆是對還是錯,抛棄節操,老婆永遠都是對的。2、床我暖,娃我帶,怪我打,渣我虐,一切服從領導指揮。3、無論老婆和誰掉進坑裏,先救老婆絕對無疑義。虐情敵五大招:1、将桃花掐在花骨朵時期。2、掐不斷就揍。3、再揍。4、使勁揍。5、揍死為止。”

    穿越重生 已完結 243.0萬字
  20. 異能重生:少女陰陽師

    異能重生:少女陰陽師

    (男主全程打醬油,但是絕對的寵文。)
    歡迎大家收藏馨雨新書《陰陽輪回:閻王,別撩》這本書是屬于寶寶的。
    此書天馬行空,妖魔鬼怪,神仙六界無所不有。
    先都市後神鬼,先搞笑靈異再玄幻仙魔。
    不喜請勿入坑,入坑請勿噴……

    穿越重生 已完結 265.4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