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為一個民間匠人。楊老自然有着自己的過人之處。知道了楚中安的打算之後，老爺子有些興奮的将坪山村走了一圈。
與楚中安一起規劃之渠道的開挖路徑。楊大則帶着工匠和楚家的租戶們一起進山砍伐木材。
他們砍伐木材的時候，是沿着河流的上游砍伐的，砍伐好的樹木，将枝桠修建之後，只需要将其抛入河中。
木材順着河水流淌下來，一直流淌到架設水車的地方，然後在撈出來，進行解剖和打磨。
楚雲容帶着三個少年守在一邊，每每遇到他們修建松樹的時候，就會将松樹餘留下來的木料撿回去，用來制作墨。
墨，最主要的原材料自然是煙，現代制造墨的原材料多是桐油。
其實在古代，用的最多的是松樹的樹枝燒制成的煙。只不過現代林木管理十分的嚴謹，因此極少用。
但是如今，河道邊上，每一天都會有不少的樹枝，其中不乏他們所需要的松枝。
楊大知道他們在尋找松枝之後，還從山上弄回來不少的松枝給他們。
楚雲容守在火塘便上，盯着最後一點松枝燒盡。
她指揮者楚宇凡将倒扣在火盆上方的缸取了下來，将缸內側黑色的煙刮下來，伸出小手。撚了捏，點點頭。
楚宇凡和楚宇昊便有些興奮起來，畢竟他們這是要幹一件大事情來着。
楚中安忙着開挖渠道的事情，楚宇軒又跟着出了門，家裏兩個管的了自己的長輩都不在，幾個孩子便有些放肆起來。
每天忙着做筆，做墨錠，就是書房，也去的少了。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不管在什麽時代，都十分的适用。
楚中安花了兩千兩的銀子，便從官府處拿到了管制的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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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看着這将近兩百斤的鐵塊，笑着說道：“足夠了，這些鐵還有剩餘的呢，到時候我讓他們給你制作一些農具，好幫着開荒。”
水車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着，李縣令也終于回了昌黎。
回來的當下，他便親自來了楚家，并帶來了開挖渠道的民工。
東旭的徭役制度是及其的嚴苛的，朝廷或者官府在有需要的時候，是可以在農閑的季節征徭役的。
或是修建官道，或是修建河道，這些具體的事務便由當地的官府掌管。
當然了，雖然這些徭役很是廉價，卻也是要給一些工錢的，昌黎并不是一個富裕的地方。
這地方沒有江河湖海，也不是什麽交通要塞，故而，這還算的上是李縣令到任後的第一次徭役。
李縣令看着遠處密密麻麻的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這些徭役，自然是有官府的人管轄的。
不過你也知道，我這清水衙門，确實沒有多少銀子，這其中的窟窿？”
楚中安笑着說道：“大人放心，他們既然是來幫我做事情的，這不足之處，自然是由我填補進去。”
李縣令有些高興的拍了拍楚中安的肩膀，對他如此的懂事感到高興。
“他們既然是來服徭役的，這吃食自然是會自己準備的，你只需要給準備一些清水就可以了。”李縣令交代道。
楚中安點點頭。
“還有，這徭役也是有時限的，按照規定，最多能夠做兩個月，若是兩個月以後，你這工程還做不完，那就要想其他的辦法了。”李縣令說道。
楚中安點點頭。
李縣令偏過了腦袋，小聲的說道：“如今外面的流民越來越多了，若是你有多餘的銀錢，可以趁着這個時候，多弄一些人手。
畢竟，你這地方，沒有上百上千人，怕是也難管理呢，只是，這些人，也要消耗不少的糧食。”
楚中安心領神會，李縣令的意思是，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是楚中安想要在這個時候，弄一些下人的話。
楚中安點點頭，說道：“多謝大人。”
李縣令點點頭，道：“有事你就讓人來衙門找我。”
說完之後，他又跟衙門看管徭役的人交代了幾句之後，這才離開。
“三叔，李縣令的意思是？”楚宇軒有些不懂他們之間打的啞謎。
楚中安說道：“你們沒有見過真正的天災人禍，自古天災人禍，就會有不少的人成為流民。
這些人之所以離開自己生長的地方，自然是為了活着。
為了活着，他們可以出賣一切，包括他們自己的自由。”
楚宇軒有些吃驚。
楚中安說道：“這沒有什麽可奇怪的，畢竟只有活着，才能有未來，我們楚家也是，若是我們當年沒能活着。
那麽楚家還會有未來嗎？他們自然也是，若是在天災人禍中沒能活下來。
就不會有以後，賣身為奴，或者是成為下人，起碼還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那三叔，我們要怎麽做？”楚宇軒問道。
楚中安說道：“開挖渠道的時候，有衙門和楊老看着，明天我帶着你出去看看。
這千餘畝的良田，入冬以前，應該可以種植上冬小麥。我們需要不少的人手。”
楚宇軒點點頭。
楚中安拍了拍楚宇軒的肩膀：“走吧。”
叔侄二人相攜而去。
坪山村因為楚家将要修建水渠的事情，變得異常的熱鬧，到處都是人在走動。
吆喝的聲音，叫罵聲，吼聲，在寬闊的平原上飄蕩着。
楚中安帶着楚宇軒在外面跑了好幾天，每一天都帶回來不少的人。
這些人在工匠的幫助下，在坪山村漸漸的搭建起了屋子，吃的東西則由一律由楚家承擔。
坪山村的屋舍慢慢的延伸了出去，因為李縣令的關系，在辦理奴籍的時候，十分的方便和快捷。
這些人，剛來的時候，皆是拖家帶口，眼神煥然，面無表情卻又充滿了不安。
楚雲容每每看到的時候，總是十分的不忍。
待他們看到了熱火朝天的開挖工程，看到了建起來的屋子，看到了送來的糧食，這才有了一絲煙火氣息。
坪山村變得熱鬧了，人也多了起來，男人和女人們幫着開挖溝渠，孩子們就跟着楚宇凡等人見天的燒制松煙，制作墨錠。
每個孩子都弄得一身的黑，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怎麽也掩飾不住。
有了這些孩子們的幫助，楚雲容制作毛筆和墨錠的進程推進的十分快。
到了後來，楚宇凡、楚宇昊、周雷對這件事情已經失去了興趣，重新投入到學業當中去了，只有楚雲容一個人，仍舊樂此不疲。
兩個月後，楚中安給李縣令結算了工錢，李縣令帶着那些工人們便離開了，這時候，主渠道已經開挖好了，只剩下支流還沒有完全開挖好。
楚中安看着面前工工整整的渠道，十分的滿意。
楊老說道：“主渠道挖好了，這直流就看你的田地如何劃分了，如今你手裏的人一也不少，應該不難。”
楚中安點點頭。
如今他們楚家名下的下人，零零總總差不多有一百來戶，人口差不多在四百人左右。
他将這些人召集起來，給他們分別分配了土地，至于渠道，各家自己開挖。
有了自己的田地，這些人更加的賣力了，加上楚家原本在坪山村的租戶，也看到了希望。
只要家中勞力充足的人家，也都在新的土地上租下不少的土地。
水車架設的當天，楚家人全部都等在河邊圍觀。
巨大的木板被一一組裝起來，當最後一個零件被組裝上去之後，水車在巨大的水流的沖擊下緩慢的運轉起來。
一窪窪的清水被水車從河流中帶到了高處，通過另外一架水車，帶到了新挖好的溝渠中，緩緩的流到了幹涸的土地裏。
人群中爆發出了歡呼聲。
楚中安紅了眼眶。
楚雲容抱着王紀靈的脖子，看着歡呼的人群，覺得震撼又感動。
楊老站在水車下面，注視着水車轉動時候的每一個細節，待一一看過之後，這才說道：“好了。”
水流流經幹涸的水渠，流淌到了每一處土地，這是新的希望，是活下去的希冀。
租戶們，下人們沿着水流流經的地方，不斷的奔跑着，荒原上面響着歡呼聲。
楊老感慨的說道：“待來年，這裏怕是會大變樣了吧。”
楚中安笑着說道：“待來年，大家一定不用再挨餓了。”
楊老看着楚中安，說道：“你不錯，好好幹。”
楚中安笑着點點頭。
“對了，你那個院子，真是太不像樣子了，好歹也是個大戶人家，住的那麽寒酸，我讓楊大帶着他們再呆幾天，給你修修。”楊老突然說道。
楚中安一愣。
楊老笑道離開了。
楊老都這麽說了，楚中安自然十分的感謝。
說起來，楚家這宅子，确實破舊的厲害，除了占地面積看着像是大戶人家之外。
沒有任何一處特點讓人看起來像是有身份的人家住的地方。
楊大帶着工匠們，在院子裏面敲敲打打小半個月，楚家大院便煥然一新。
屋子的柱子換上的新的，房屋和房梁也重新弄了一邊，屋頂上鋪設上了青瓦，窗明幾淨。
小院裏，青石板的小路一直從院子門口延伸到屋檐臺階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