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番外
赤司征十郎很小的時候就知道, 哭是沒有任何用的。
人不會因為你哭而畏懼你, 最讓人畏懼的是實力。
他的父親一直這麽教導他的,一個人要想擁有說話權,那麽就必須擁有絕對的實力。
這個時候的少年六七歲左右,薔薇色的頭發和他稚嫩的臉, 讓他看起來格外的可愛,但是那張精致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看起來很是嚴肅。
一點兒也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模樣。
庭院裏的櫻花樹開了, 正值一年三四月的時候,草木算不上多麽蔥郁, 但是都微微冒出了綠意, 看起來沃若好看。
外面有一棵很大的櫻花樹, 就在院子中間,開的很茂盛,連葉子也被這樣的簇擁的盛大給遮掩住了大部分, 看不到一點兒綠意,在粉色的花朵下面隐隐約約, 看不真切,卻朦胧迷離。
赤司征十郎隔着玻璃往外面看,外面美好蓬勃,和裏面床上躺着的赤司詩織蒼白憔悴的臉色對比起來,顯得格外的鮮明。
他靜靜地坐在母親的床邊, 看着她有些沒有色澤的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薔薇色的頭發, 還有那幹燥的唇, 眼眸微微暗沉了一下,将床頭櫃上面放着的一碗清水輕輕用棉簽輕輕蘸了一點水,慢慢的潤濕她的唇。
“征十郎,你也累了,先下去吧,這裏交給木川醫生就好了。 ”
赤司征臣這麽說道,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好像對自己的妻子病重也沒有多大的情緒,但是他的眼眸帶着一絲極難覺察的痛楚看着床上那個他深愛的女人如此憔悴孱弱的模樣,他的內心也在隐隐作痛。
但是……他始終沒有表現出來。
赤司征十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乖巧地點了點頭 。
木川樹是有着一頭淺褐色的頭發的俊美男人,他是眼眸是琥珀色,看人的時候,帶着微微的笑意,看起來很是柔和,但是上了手術臺,他整個人的感覺完全變了,就像是站到戰場上的修羅一般,格外讓人心悸。
“赤司,去休息吧,夏也來了,你也可以和她說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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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川夏和赤司征十郎能夠認識 ,和赤司夫人患病有着很主要的聯系。
赤司征十郎畢竟還小,也沒什麽同齡朋友,再加上母親患病,很嚴重。
木川樹和赤司征臣,還有跡部正一都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他們之間的關系很好,這一次考慮到赤司征十郎還小,對于母親的患病,可能會心情不好,木川樹主動和赤司征臣說了一下要木川夏來陪他聊聊天,這樣沉悶下去不好。
赤司征臣自己清楚,赤司征十郎和其他的小孩子不一樣,他一定能夠很快調整自己的心态,但是……每當看到那個孩子一言不語地守在赤司詩織的床邊的時候,他還是心軟了……
終歸……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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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川夏穿着白色的小碎花裙子,踩着一雙圓頭鞋,黑色的發披散着,綠色的眼眸宛若瑪瑙一般。
她靜靜的坐在外面院子裏面的那個長椅上面,因為有些矮,她輕輕地晃着腿,低着頭,長長的黑發如同鴉羽,看起來很是恬靜。
紛紛揚揚的落下的櫻花花瓣,讓這個本就美好的讓人落淚的場景變得更加的夢幻。
木川夏感覺到有些輕緩的腳步聲,她擡眸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那個薔薇色的頭發的小少年,他的皮膚白皙如雪,精致的眉眼如畫,那雙眼眸深邃,仿佛揉進了一個宇宙的星辰一般。
“征十郎……你來了啊。”
木川夏眯着眼睛,月牙一般彎起的眉眼,看起來格外可愛。
“過來坐吧,我正看櫻花呢剛剛,你來了我們一起看吧。”
赤司征十郎看着眼前只有幾米遠的小少女,她的眉眼美好的如同一副畫卷,他的眼眸閃了閃,還是往前邁起了腳步。
走到木川夏面前 ,坐在了她的旁邊,他們坐的位置,正對面就是那棵巨大的櫻花樹,很茂盛,美麗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天空也很澄澈,幾只白色的飛鳥從天邊掠過,不知道的人匆匆一瞥還以為是幾片白雲。
不知道為什麽,來到少女的身邊,剛剛在屋子裏面的沉郁和壓抑,也慢慢的消散了,明明沒有說什麽,但是她的氣息在身邊,就讓人的心下意識的安撫下來。
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和着櫻花的味道,讓人感到格外的心安。
木川夏發現少年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就好像只是看着……
“征十郎……你,要吃糖嗎?”
少女知道赤司征十郎的母親生病了,木川樹每周都會來兩次給她檢查身體,每一次都會帶上她,也是這樣,她才認識了赤司征十郎。
她知道,他肯定有些難受,自己來這裏的最主要目的就是陪陪他。
木川夏不大會安慰人,她每次不知道該怎麽說話的時候 都會這麽開頭,問赤司征十郎。
〔要吃糖嗎?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愣了一下,轉過頭看見少女有些躊躇地開口問道,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自己說錯話,但是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綠色的,充滿朝氣的,是他從來都沒有過的。
她的小小的白皙手掌裏面靜靜地躺着一顆粉紅色糖紙包裝的糖果,赤司征十郎的眼眸微微閃了閃。
他知道……是荔枝味。
他像往常一樣從她手中接過糖果,她也和往常一般松了一口氣,在當自己接受了她的糖果的時候。
赤司征十郎看着木川夏有些期待的綠色的如同瑪瑙的眼眸看着他,好像在催促着他快點吃。
他嘆了口氣慢慢地拆開糖紙,粉色的糖果在陽光下有些晶瑩剔透,仿佛都能夠聞到甜甜的糖果氣息。
女孩子……都喜歡這麽膩人的糖果嗎?
赤司征十郎在少女的視線中,将那顆糖果放入嘴裏,甜甜的味道,有些讓他不習慣,他雖然面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這個味道,的确不是很讓他喜歡。
“好吃嗎?”
“……還好。”
聽到赤司征十郎的回答,木川夏算是徹底放心了。喜歡就好,小孩子應該都很喜歡糖果的吧。
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口腔裏面微微暈潵開來,讓人根本無法抗拒。
很好吃啊真的……
其實,至始至終,覺得好吃到無法抗拒是只有木川夏自己一個人罷了。
赤司征十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突然覺得,這個糖果也不是那麽的甜膩了。
他淺淺地勾了勾唇,很清淺,就像對面櫻花樹上緩緩地落下來的一片花瓣,無聲卻唯美。
木川夏看着少年極其細微的勾起的弧度,有些怔神。
“笑了?征十郎剛剛……”
自從赤司夫人患病之後,赤司征十郎很少說話,聽說他之前話本來就不是很多,現在的話就更少了。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不說話的時候給人的壓迫感很驚人,她知道……那種感覺……和赤司征臣很像,卻又有些不同。
她說不上來。
赤司征十郎是一個很優秀的男孩子,只要他想學的,沒有一樣不是最優秀的。
精致的五官,驚人的天賦,還有最可怕的是他人從不知道的勤奮,讓這位少年注定不平凡。
是天生的帝王……
他的隐忍,他的優秀,他的背後所默默做出的一切努力,都讓人感覺到震驚。
這也注定了,他沒有什麽同齡朋友,一直以為都是一個人學習,周圍圍着他的都是各種的教授老師之類的,他們教導他,但也只是教導。
赤司征十郎的父親很忙,為人很嚴謹冷漠,對于唯一的兒子赤司征十郎,也是如此,異常的嚴格。
因為……赤司征十郎是赤司財閥的繼承人,他一直将他當成一個合格優秀的繼承人培養,而不是兒子。
赤司征十郎的母親赤司詩織很溫柔,赤司的長相也随了她,有着和少年一般美麗的橙紅色的眼,彎起眼睛笑得時候,仿佛可以聽見整個世界的花開的聲音。
她很愛赤司征十郎,她會親手為赤司征十郎做便當,沒有讓那些廚藝比她更好的廚師來做,她的愛 ,全部都給予給了少年。
但是……少年卻越來越像赤司征臣……
再後來,就是赤司夫人病倒了,那個完美如同神袛的少年的眼眸才有了波動。
木川看了看明明不是很喜歡吃糖的少年又一次接過了自己的糖果,依舊放進了嘴裏,依舊這麽說道,她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
每次自己一緊張,就會吃糖,只是她一個人吃糖不分給赤司征十郎的話,她覺得很不好,所以每次都會先問他吃不吃。
因為每次他都會接受,所以她也理所當然地覺得他不讨厭。
但是……木川樹之前告訴她下次不要給赤司征十郎糖果了,他不喜歡。
木川夏不相信,竟然有小孩子能夠拒絕糖果的誘惑,這一次她依舊将糖果給了赤司征十郎,她仔細的看着他的反應,格外的緊張。
擔心他不會接過,因為木川樹告訴過她,赤司征十郎不喜歡糖果……
他還是接過去了,然後和平日裏一般慢慢褪下了糖紙,放進了嘴裏,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是,這一次木川夏一直看着他,看到了他在把糖果放進嘴裏的那一瞬間,微微蹙了蹙眉。
果然……不喜歡啊……
她想要讓他親自告訴自己,〔好吃嗎〕她這麽問道。
明明不是很喜歡,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竟然笑了……她不知道少年到底在想些什麽。
“征十郎不喜歡糖果吧,一點兒也不坦率啊你。”
木川夏這麽說道,從剛剛少年那美好的笑裏面回過神來輕輕地晃動着腿,看着前面的櫻花樹。
沒有将視線分給少年一點兒。
生氣了啊……
赤司征十郎意識到少女好像生氣了,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木川夏賭氣沒有看他,她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可理喻,就像個孩子一樣,但是還是忍不住不舒服。
生氣自己的愚鈍,沒有看出來少年并不喜歡糖果,更生氣少年總是這樣接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卻總是不說出來。
這樣……簡直成熟的讓人心疼。
“嗯,對不起夏,我的确不喜歡糖果。”
赤司征十郎點了點頭承認了,看着少女秀美白皙的側臉,還有黑色的發,很柔順,他看着也不由得也放松了下來。
“但是,我喜歡你,所以覺得這個甜的膩人的糖果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小少年這麽說道,眼眸一直看着木川夏,沒有移開一點兒。
木川夏有些怔神地回過頭,看着精致眉眼的少年,感覺好像在剛剛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被一個才六七歲的小男孩給……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