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廳對質
蘇府前廳，熏香袅袅，一派肅穆之色在屋中盤桓，令人心生壓抑。
主位之上，蘇家的家主子蘇震天端坐其間，高大健碩的身子透着逼人的氣勢，狹長的眼眸不怒自威。
在他身旁，依次坐着蘇府的一衆親眷，無一缺席。
“娘親，爹爹，玥兒身子好痛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服的。四妹她真是好狠的心啊，您們可一定要為玥兒做主啊！”
一身狼狽的蘇雲玥趴在當家主母蘭氏懷中哭訴着，面容之間一派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蘭氏一邊為她擦拭着面容之上的淚水，一邊擡頭看向正襟危坐的蘇老爺，神色之間不由露出一抹狠厲：
“老爺，雲璃那丫頭也太不知輕重了！竟然将自己的姐姐推入湖中，那人工湖泊之中多有礁石，若是有了個三長兩短，可怎麽得了喲……玥兒可是咱們蘇府的嫡女，未來武試的希望，您可定要為她做主啊！”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我蘇家的孩兒何時變得如此脆弱了？不準哭了！”
蘇震天被那嘤嘤亂亂的哭聲擾得頭痛不已，當即便低聲喝道，面容之間一派淩厲。
蘇雲玥心中一驚，當即便癟了癟嘴，準備開口反駁，但卻被蘭氏狠狠瞪了一眼，只得咬牙忍下，任由委屈在心田起伏。
而就在此時，府中的管家邁步而入，而後對蘇震天作揖禀告：
“老爺，四小姐來了。”
“讓她滾進來！”
蘇震天大聲吼道，漆黑的眼眸燃燒着滔天的火光，令廳中的氣氛頓時被凍結。管家自是不敢耽擱，當即便出門而去，不多時便有一行人踏入廳中。
蘇雲璃進入廳中，便感到無數火辣辣的眸光刺向自己，周身都十分不自在。
然而就在此時，一只骨瓷茶盞猛然飛向于她，在她腳邊碎裂開來。清脆的聲響伴随着雄渾的低吼在廳中擴散，令人頓覺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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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女，還不跪下給你二姐磕頭賠罪！”
“憑什麽？”
蘇雲璃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口中的話語脫口而出，一張小臉猛然揚起，漆黑的眼眸之中閃爍着肆意的光芒。
“磕頭賠罪之事，本就該過錯之人去做。錯的人明明在二姐，應該是她向我道歉才是！”
“小賤人，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在這裏血口噴人！玥兒她因你之故墜落湖中，險些丢了性命，居心叵測惡毒之至！老爺，您可是莫要聽她胡說八道，抓緊發落了她才是，以免她再在這裏興風作浪，平白污了咱們蘇家的家風！”
蘭氏厲聲道，面容之間亦是一派猙獰。
蘇雲玥亦是氣憤交加，準備破口大罵，但卻被蘭氏所示意，當即讓眼淚湧出眼眶，對着面容陰厲的蘇震天哭訴道，神情之間一派楚楚可憐：
“爹，玥兒真的不舒服，頭好暈，四妹的話實在讓玥兒太傷心了。既是姐妹，何苦如此！……”
“二姐姐，你這話說得可真是好聽。這幾年你對我拳打腳踢，百般折磨時，可曾想過我是你的妹妹？方才若不是璃兒命大，只怕此刻已經成了一具水淋淋的屍體了吧？”
蘇雲璃一邊說一遍卷起濕漉漉的袖子，而後将那瘦削蒼白的雙臂呈現在衆人面前。
只見那和手臂之上布滿了傷痕，青紫密布，新舊交織，實在令人看不下去。
“嘶……”
在場的家眷雖然都知道她的處境，但是并未親眼目睹過。如今斂入視線，抽氣之聲不絕于縷。
“這是怎麽回事！”
蘇震天一臉震驚，眸色之間陰沉不定，火光滔天。
蘇雲璃毫無畏怯，話語铿锵有力，令人想不聽清都很難：
“爹，女兒自幼腿腳不利，行動多有不便，所以一直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我終究是府中的小姐，下人們固然再恨我也要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敬我三分。這些傷勢究竟拜誰所賜，爹爹自有高見！
今日之事，若不是二姐苦苦相逼，不僅對我拳打腳踢，而且還将我按入池塘嗆水，我一個身有殘疾的弱質少女，又怎麽會奮起反抗？
至于推落二姐姐入水，那更是萬萬不可能，母親她從來都不給女兒足夠的月俸，女兒三餐不繼，力氣都沒有。二姐姐乃是習武之人，日日錦衣玉食，怎是我想要推倒便推倒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亦是複雜難辨，而後又将視線投向一臉扭曲的蘭氏母女，竊竊私語之聲緩緩而起。
本來，在大家的認知之中，蘇雲玥這一番哭鬧絕對是栽贓嫁禍，惡人先告狀。如今聽完雲璃這番滴水不漏的言辭，更堅定了衆人心中的想法。
不過令他們深感意外的是，一貫懦弱溫吞的四丫頭竟然敢如此發聲，為自己讨回公道。如此行為，不得不讓許多人對她改了觀。
“夫人，此事你該如何解釋？”
蘇震天轉頭看向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來的蘭氏，眼眸之間已經蒙上了一層寒霜。聲音低沉，卻寒徹刺骨，令人根本無從消受。
方才他在盛怒之下，并未觀察細節。當雲璃撩開衣袖展現傷痕的時候，他看到這丫頭渾身也濕着，狼狽的程度并不亞于雲玥。
或許玥兒的确是因為璃兒的關系落了水，但她之前做了什麽，璃兒所言必定屬實。
只不過令他震驚的是，自己這一向賢惠得體的嫡妻竟然如此苛責璃兒，要知道，璃兒的娘親可是蘭氏的親妹妹，平素感情甚好。
也正是因此，他也甚是放心，甚至很少過問，卻沒想到竟成了這般結果。
思緒進行到這裏，蘇震天的腦海之中便出現了那張嬌豔可人的面容，心中刀絞不已。
記得素柔難産之時，曾求自己多照拂他們的女兒，可是如今，他卻将她照料得遍體鱗傷，只怕日後故人入夢，實在難以交代。
“老爺，璃兒如此模樣，妾身也是初次得知，實在是觸目驚心。定是妾身身邊的奴才辦事不利，才會落得如此結局。你們幾個刁奴，還不快快跪下領罪！”
蘭氏霍然起身，然後指着站在雲璃身後的沈嬷嬷等人，眸色犀利至極，語氣尖銳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