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貌合神離
“沒事。”馬利盾道，真佩服自己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能從那僵硬的臉上擠出笑來，“吳所長說讓我休息一段時間，以前總在忙工作，說好的旅行一推再推。現在終于有時間了，上次你不是說想去泰國嗎？要不你請個年假，咱們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一次？”說到這，她用一種無限期待的眼神看着程軒。
他會答應吧？要是他還是以前的程軒他一定會答應的，而且是欣喜若狂地答應。
“利盾... ...你還是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臉色非常不好。”程軒說着，攬住馬利盾的肩将她往外帶。
馬利盾的希望落空了，程軒... ...拒絕了她。
“嗯。”心情失落到了極點，馬利盾聲音悶悶地應着，沒有再說什麽。程軒看了一眼她臉上的表情，權當她是在為工作的事情煩心，沒有留意到她真實的心情，便是在她的肩上重重地捏了一下，以示鼓勵，沒有再說什麽。
回程的公交車上，馬利盾疲憊地閉上眼睛，将頭枕在程軒的肩上，輕輕地挽住他的手，她聽到程軒口袋裏的手機響得很頻繁，也看得出程軒十分想看手機，但她就是死死地抱着程軒的胳膊，不讓他動，至少在現在不要再讓她想到和那個女人的事情，拜托。
回到家，程軒迫不及待地沖進廚房，說要給馬利盾下碗面條，實際卻是跑去查看電話。早已洞察一切的馬利盾寸步不離地跟了進來：“我來幫你。”說着，她撸起了袖子，從菜籃裏拿出青菜，放到洗碗槽裏。她和程軒站得很近，在這樣的距離裏程軒根本沒有辦法拿出手機，只能明明很為難很急切卻又要裝作沒事人一樣看着馬利盾關切地道：“不用了，你卻沙發上坐着等我就好。我做好了給你送過來。”
“我想幫忙。”馬利盾笑着道，“而且也很久沒有和你一起下廚了。和你一起做一些事情能讓我的心情變好，你不也希望我能開心點嗎?”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程軒還能說什麽，只能一邊為難而贊同地點頭，一邊默默地收起了手機。
這頓飯做的時間非常久，因為馬利盾一直在搗亂，不要吃面條，非要下廚做菜，可往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要麽把菜燒糊了，要麽把鹽錯放成了糖，要麽把料酒當成了醬油，要麽直接把整罐的辣椒醬倒進了鍋裏。
于是廚房變成了戰場，在馬利盾的成功攪局中，程軒不斷地推翻重做，浪費了大堆的食材不說，愣是花了整整四個小時才折騰出了個簡單的兩菜一湯。這對具備所有居家婦男氣質的程軒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兩人坐在桌前用餐的時候，程軒終于還是忍不住說道：“馬利盾，以後你還是不要進廚房了。”
“為什麽？”馬利盾夾了一筷子咕咾肉，佯裝什麽也聽不懂的樣子，天真地揚着睫毛問。“兩口子的日常不就是一起買買菜、做做飯然後坐在電視前看那些毫無營養的肥皂劇和比電視劇還要有劇情的綜藝節目嗎？”說着，她又為程軒夾了一筷子菜，笑眯眯地看着他，“反正結婚以後咱們也要過這樣的生活，現在就當實習。”
程軒微微一震，馬利盾這是在暗示他想要結婚了麽？要是換做以前他一定會興奮到發瘋吧？可是現在，他發覺自己的心境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即使是這麽明顯的暗示他內心竟一絲波瀾也沒有，似乎對于與馬利盾結婚這件事已經變得沒有那麽期待了。
“還是不要進廚房了吧。”程軒沒有順着馬利盾的話說，轉而道，“你的性格比較适合做女強人，進廚房這種事情不适合你。”
馬利盾的嘴角明顯地抽搐了一下，一陣失落從她的臉上狠狠地劃過去，她很想裝作若無其事的，但終于還是垮了下去，沉下臉，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悶着頭往嘴裏扒飯。
程軒注意到了馬利盾的變化，卻絲毫沒有自己的話已經傷到了馬利盾的自覺，只是覺得馬利盾又在為工作的事情的難過了，便夾了一筷子菜放進馬利盾的碗裏安慰道：“別難過了，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停職的這段時間就當放假，以前總是忙到得擠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現在從早到晚所有的時間都是你的，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多好。”
“你會陪我麽？”馬利盾忽然問，擡眼注視着程軒，“我想做什麽你都會陪我麽？”
程軒接觸到馬利盾的目光竟是有些心虛地虛晃了一下：“嗯。”這一下應得有些違心。
“咱們去旅游吧？”
程軒只是低頭吃飯，半晌才悶悶地道：“最近所裏的事情比較多，不知道能不能請到假。”
“沒問題，吳所長不是那麽不通情理的人，他知道我現在的狀況，你請假，他應該會批的。”
“哦... ...”程軒含糊地應着，“我試試。”
“好，明天沒事我就開始做攻略。”馬利盾假裝聽不出程軒話裏的不情願，自顧自地計劃着。
程軒擡頭看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于是這一晚，馬利盾變着各種花樣讓程軒沒有辦法碰觸自己的手機。手機就這樣孤單地喧鬧了一整晚。
隔天，程軒出門後，馬利盾立刻給程軒打電話，卻是頻繁地占線。她知道程軒此刻正在和誰通電話，內心又開始一陣糾結的痛楚，可她自我安慰地想着自己和程軒畢竟有九年的感情，無論如何都強過這短短的幾天，所以她等着，也期待着，程軒回心轉意的那天。
接下來的時間，馬利盾變得無所事事起來，東摸摸，西碰碰，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好容易挨到中午，原本想叫程軒一起吃午飯，程軒卻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趕不回來，多麽蒼白無力的理由，馬利盾選擇不拆穿他，獨自給自己沖了一碗泡面，然後窩在沙發上看無聊的電視劇，結果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發燙，從沙發上坐起來的瞬間，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一摸額頭，竟是有些燙手。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每當她過累，或者壓力過大的時候都會像這樣發高燒。而以前都是程軒陪在她身邊，給她熬一碗粥，然後用濕毛巾一遍遍地給她降溫。可現在，看着空蕩蕩的房子，她的心裏一陣陣地發疼。
從茶幾上拿過一整天都沒有響過的手機，她給程軒打電話。意料之中的，電話足足響了兩遍才接通。
“利盾，我這邊有些忙，待會... ...”
“程軒，我病了，頭好暈，應該是發燒了。”沒等程軒說完，馬利盾便病怏怏地打斷了他，“你能回來陪陪我嗎？”
意料之外，程軒面對她的請求竟是沉默了幾秒，接着便道：“可是我這邊真的走不開，在櫥櫃裏有退燒藥，你先吃着，我晚些回來陪你，就這樣，我先挂了。”說完，也不等馬利盾回應，迫不及待地挂了電話。
馬利盾聽着電話裏的忙音，像是傻了，呆坐在那兒，半晌沒有動靜。
